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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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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没有疯[快穿] 作者:青骨逆

    第20节

    郁泽:“……”这都是什么鬼?

    与此同时,隔离室里。

    郁青面对这四面墙壁,漫无目的的枯坐了不知多久,每次试图挣扎一下,腕上的电子镣铐都会放出电流刺痛威慑他。食物和水会通过监视口送进来,不管需要什么,只要张口说话,不过分的都会满足。

    郁泽并没有像虐待囚犯一样对待他,但也不会更好就对了。

    待回到帝星,一切真相公布于众,他的尊严才会被彻底的践踏成粉末,他可以痛快的去死,却无法忍受那样不堪的现实。

    郁青暗暗握紧了拳头,从衣服内侧的暗兜里摸出一支蓝色的制剂。

    他拔开针头,用牙齿叼着刺进自己的手臂里,将所有的药剂全部注射进去。药液融入血液后,郁青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拔|出空掉的针剂,扔到不起眼的角落。强忍过最初的不实,才抬起因为疼痛而不断发抖的手臂,用力撞了几下门。

    监视口很快打开,不耐烦地问他又需要什么。

    郁青面无表情道:“我有话要对郁泽说,让我见他。”

    ☆、第66章 非永久标记17

    郁泽在舰中临时办公舱里处理公务,图斯将郁青的要求带过去的时候,他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下来,又陆续签了几个文件,才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只说有话对你讲。”图斯愤愤地说,“要我说,就该直接把他打一顿,锁在营养仓里,直接送回帝星监狱!”

    郁泽听他将这段时间在牢里的遭遇抱怨完,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开口:“把他带来。”

    图斯讶然:“陛下!”

    “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图斯小声啐骂了几句,才郁郁不平的离开办公舱,带人去隔离室里押解郁青。

    谢珩正在与北冕军的弟兄们侃天聊地,看到图斯骂骂咧咧、风风火火的走过去,腰上奇怪的配了两把枪,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押送着郁青走过来。

    郁青目视前方,面色淡然,军装笔挺,并无阶下之囚的萎靡。擦肩而过时,他微微一瞥,视线如一支羽毛滑扫过谢珩的脸颊。

    有这么一瞬间,谢珩又感觉到了那时在母星基地里,听到郁青声音时所受到的蛊惑。

    谢珩暗暗对共享系统道:“你能分析出他的数据吗?”

    正太懒洋洋地动起来,片刻惊讶说:“这个人的灵魂数据很杂乱,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说不好,我目前的系统能量不够强大,没办法直接深触到核心进行分析,只是大体感觉上……至少有好几个人的影子。”

    谢珩:“比如?”

    共享系统犹豫了一会,才说:“多的分析不出来,最明显的,比如你和靳雨青的灵魂数据,在他的身上都有折射。也就是说,他的某些行为很可能是依照你们俩的灵魂数据去做的。”

    谢珩也想起来,之所以会对郁青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真的是因为他在许多方面都像极了过去的靳雨青。

    在他初到这个世界,记忆混沌地只记得一个名字时,恐怕很难不将郁青认错。只可惜世界改变,郁泽自己逃出了实验室的囚笼,与他率先相遇,灵魂的熟悉碰撞是比那些外表和行为更加深刻的记忆。而郁青,就成了一个世界意志恶意模仿靳雨青而存在的笑话。

    谢珩道:“他会模仿什么行为?”

    正太说:“唔,比如你喜欢吃的、喝的、玩的,他都有可能复制过去,只是他整个数据都是拼贴的,所以有可能复制不完全,很容易导致信息的扭曲错误。”

    所以……

    谢珩忽然心中一骇:“他喜欢雨青?!”

    “这不好说吧?”正太否定道,“他既然是拼贴数据,如果他能喜欢靳雨青,也有可能喜欢你呀!不好说的。”

    谢珩却是心里打鼓,心想,他随便复制谁的数据都好,可千万不要复制艾立安的,那可是个喜好玩囚禁py的蛇精病啊!他这么一揣摩,更是坐不住了,尾随着押解郁青的士兵走到了办公舱的门口。

    守卫兵搜过郁青的身,根据皇帝的命令,放他独自进去。然后却把谢珩拦了下来,抱歉道:“对不起谢少将,陛下吩咐,要单独会见大皇子。”

    谢珩看着郁青推开门走进去,犹豫一会还是放弃了硬闯,靠在舱壁旁慢慢冷静下来。

    “你不进去了?”共享系统疑惑着问他。

    谢珩望着那道门,许久才说:“我相信他。”

    郁青走进房间,看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郁泽微微低首,舱顶斜打下来的灯光在他的侧脸上刷出柔和的阴影,他握笔的指间有些伤口,可能是之前战役时不小心弄下的,更有可能……是对决那时,被腾龙灌输的电流击打造成的。

    他不说不动地看了一会,直到郁泽抬起头来,唤了声:“皇兄。”

    郁青想到了小时候,刚会说话的郁泽并不知道他心底的那些不堪和龌龊,也不知道曾有多少次,他都险些想把这个软绵绵的粉娃娃弄死,这样父皇便不会有别的选择,只能承认他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到底为什么没有下手,郁青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往后的二十年,郁泽越来越优秀、越来越高不可及,越来越成为整个皇室乃至整个星域里最璀璨夺目的人。似乎无论郁青怎样拼命的追赶,私生子beta出身的自己都企及不上他的一分一毫,他就是这样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追下去,感觉永无尽头。

    追到有些事情变了质,郁青开始想,既然追不上,为何不能把他留下呢?困住他的手、锁住他的脚,让他整个灵魂都屈服于自己,让这一颗灿烂的星只在自己的眼前闪耀!

    让他彻底地,成为一只美丽的金丝雀,歌喉只为自己展开。

    “听说皇兄有话要说,希望你要说的对我来说有价值。”郁泽突然开口,打断了郁青的思考。

    郁青道:“我不知道对你是否有价值,但至少对我来说是有的。”

    他靠近几步,慢慢解开了自己白色军装外套的皮带,在郁泽的直视下继续慢条斯理地挑开里面衬衫的纽扣,露出一片肌肉排列整齐的胸腹。

    郁泽轻蔑地笑了:“皇兄是在勾|引我吗?勾|引你异母同胞的弟弟,以此来换取一条苟延残喘的生路?”

    郁青说:“不。”

    郁泽抱着双臂,倚靠在办公桌前,好整以暇地观望他的动作,看着他健美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眼中却无丝毫涟漪,仿佛眼前的只是一尊雕像而已,不足畏惧。

    “并不是我诱|惑你。”郁青缓慢开口,药剂发挥的时限也到了,他皮肤渐渐发热,散发出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

    只是片刻,整个办公室中都好像充满了魅惑的气息,呼吸间涌入郁泽身体里的空气令他腿脚发软。一片阴影遮蔽上来,将他困禁在身体与办公桌之间,然后郁泽听到了得逞般狡诈的声音:“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你在单独会见的时候,用你这淫丨荡的身体勾|引了自己的皇兄,强迫与我发生了关系。”

    郁泽眯起了眼睛,显得陡狠而不忿。

    实际上,是这浓烈的气味导致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只有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郁青的面容。

    “你注射了alpha信息素?”郁泽警惕道。

    郁青抚|摸着瘫软在桌上的青年的脸,说:“不全是,准确来讲,应该是双倍的sh03催化剂,还在实验中,能够诱发你体内潜伏的oga信息活跃分子。知道oga发情时是什么样子吗,我亲爱的弟弟?很快,你就和他们一样了,哪怕你是个alpha也没用。”

    生理课是每个人的必修。浑身发热、出汗、身体空虚无力,对alpha信息素高度敏|感,迫不及待、无法控制,直到有人与他们紧密的结合。

    “你要叫士兵吗?让他们进来看看你是如何发情,如何求着我、向我张开双腿。如果你喜欢的话,那也确实不失为一种玩法。”

    郁青看到对方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了惊恐,身体微微颤抖,脸上的汗潮红晕出卖了他——青年的身体已经对sh03催化剂发生了反应。

    “另外,忘了告诉你,”他又补充道,“这是配对的靶向剂,一旦标记成功……”

    “就离不开你了是吗?”

    郁泽挑了挑眉,打断他,刚刚还恐惧万状的表情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还能气定神闲地与他交谈:“不仅如此,我只能一辈子依赖于你、屈从于你,虽然我还在皇位上,但真正掌握大权的依旧是你郁青。到时候不管你是要华夏帝国,还是想要别的什么,都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郁青低下头,看到郁泽袖口里探出一把迷你枪,正抵在自己小腹间。

    郁泽将他一脚踹开,姿态优雅有力,完全不像一个受到药剂影响的人。他将光子枪在掌间一旋,咔地一声,流利地扣保险上膛,屈膝向下一沉,压住郁青的胸膛,已经蓄势待发的枪口重重按在他的喉咙上。

    枪支向前一顶:“我也想问问你,知道狗急跳墙的狗长什么模样吗?”

    郁青被迫仰起头,脸色难看,自言自语道:“不可能,sh催化剂不可能失效。”

    郁泽冷淡说:“皇兄,玩够了吧?你除了不可能三个字还有别的话可说吗?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把自己弄得更加难看了。”

    他起身叫来士兵,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们将郁青五花大绑。若说前一天,他还在念及手足之情,想要对郁青网开一面的话,今日之事后,他对这个名义上的皇兄已再无任何感情。

    郁泽已不想再看他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开办公舱。

    他的身影一出现在走廊里,谢珩立刻站直了身体,看他一步步走了过来。谁料郁泽走到面前停都没停,看也不看他一下,谢珩只好追了上去。

    两人伴行了几步,郁泽忽然问道:“你就不怕他把我标记了?”

    谢珩一只手抄着兜,无所谓说:“如果你连这点诱|惑都抵抗不了,我就算救了你一次,也救不了你第二次,那我们也就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必要。”

    郁泽骤然停住,把快步行走的谢珩诓了一下。

    他回头乜了一眼方才谢珩倚靠过的地方,铉窗底下落着满地的烟蒂和灰烬,男人的手指也正在不安的捻动着。郁泽将视线落回谢珩的脸上,轻轻勾起一个笑容,质疑他:“是吗?”

    “……”

    没等他开口,郁泽猛地出手曳住谢珩的领子,一脚蹬开了身后一间舱室的门,将他往里面一甩,关门、上锁、通知士兵不要找他,最后掐断了通讯仪的电源往地上一扔。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然后才转身提起一脸恍惚的男人,往舱门上一推,命令道:“标记我,谢珩。”

    “诶?”

    “别让我说第二遍……”

    谢珩这才注意到他眼眶发红,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慢慢呼吸几口,抬手一抹,脖颈上覆着浅浅一层潮热的汗水。楞了一会,才醒过来,有些失望道:“你对他发情了?”

    郁泽摇了摇头,手中紧紧抓着谢珩的衣领。

    “那你……”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郁泽见他不依不饶,僵持片刻,谢珩仍然无动于衷,只好蹙着眉说出了口,“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和你的很像,我情不自禁就……行了吗?你到底标不标记?”

    谢珩眉头舒展,有些高兴地揽上他的腰。

    低头吻了他一下,问道:“你是个alpha,怎么愿意让我标记?我一直以为你把它当做耻辱,记得上次我差点标记你的时候,你表现得很厌烦。”

    郁泽抬起头主动凑过去索吻,却被谢珩抱住脑袋推开一段距离,严肃道:“郁泽,我不希望你现在是信息素作祟,想随便找个人度过药剂发作期,如果是这样,那我和郁青也没什么分别。”

    “……”

    郁泽解开两粒扣子,用力在谢珩的肩头咬了一下,听到他嘶的吸气,才说:“我很清楚,我只是药剂催化的强制发情,并不是非□□不可的神志不清,我完全可以离开这里,问穆尔要上两支抑制剂,没必要还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废话。”

    “如果sh03实验让我有了能够被标记的特性,那么如今整个星域里,能够标记我的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听明白了吗,谢少将?”

    “我亲吻你,是因为我想要亲吻你;与你躲在这里,也是因为我愿意被你标记,与任何人、任何药剂都没有关系。只是恰好性致来了,想和对的人、在对的时机、滚一次对的床单,就这么简单。”郁泽的嘴唇轻轻摩挲着男人的耳缘,吐露的话语似花蕊一样馥蜜,黏腻着谢珩的心。

    谢珩心潮鼓动,捞起他的腰身反转过彼此的身位,款款凝视片刻,低头重重吻住了郁泽的唇。启开他的牙关,搅热他的口舌,手下粗暴地撕扯对方的衣扣和皮带,一点晶亮的津液从无法完全封堵住的缝隙中溢出,被时时交错的软舌拉扯成银丝。

    这就是他的雨青。

    也许远不足以完美,更称不上才绝冠世,但他就是他,乐观而坦然。是就是了,喜欢会大胆说要,不喜欢就直接叫你走开。绝不矫揉造作,也从不故作虚伪。哪怕毫无记忆,哪怕一切从头再来,他还是那个令人欢喜的靳雨青。

    谢珩将他揉进怀里,亲|吻和抚|摸游|走过他身上的每一寸,郁泽趴在铉窗前,感受到自己的脊骨被一节一节的□□,直到敏|感的尾椎也被温热覆裹。

    男人一边耐心的开拓,一边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笑说:“不过这真不算是个对的地点,一个小仓库,连个能让你躺下的地方都没有。”

    郁泽咬着下唇,眉头微皱,但仍是禁不住喘息出声:“你闭嘴……”

    退出手指,谢珩掰开他两瓣白嫩的臀丨瓣。

    “等等!”郁泽突然打断他。

    “嗯?”

    两架护航机甲正好巡护过来,悬停在铉窗的外面。谢珩见他神情紧张,遂腾出一只手来,从他眼前遮蔽过去,同时将他想自己身前一带,本就嵌在洞口的热杵就那么顶了进去,趁势深入浅出几回。

    “别担心,铉窗都是特制的,外面看不到我们。”

    “哈啊……”郁泽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反射性的轻轻呻丨吟几声,显得靡软诱人,片刻适应过来后立即皱起眉头,报复性地夹紧他,切齿道,“谢珩,我要革了你的职!”

    谢珩也被箍得发痛,但仍是不羁低笑起来:“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随时欢迎。不过你确实应该小声一点,舱门可不隔音呀。”他对遮住郁泽眼睛的玩法十分上瘾,捡起他的领带在对方眼前绕过一周,过长的两条尾巴系在脑后,垂在光滑的脊背上,倒像一只垂耳兔。

    然后把他反过来,边吻边做。

    失去视线的郁泽格外敏|感,因为没有安全感,又要忍着不能发声,只能用力抓着谢珩的背,alpha天生的力气使谢珩的两片肩胛骨处被生生抓出一片红痕。

    所幸两人都身强体壮的,不似oga那般受体质限制不经折腾,一战结束用不了多久就能继续再战,狭小仓库很快被两人用各种方式、在各种意义上……搞得乱七八糟。

    郁泽扶着一只储物架,被男人从背后贯穿,汗水从背肌上流下,聚在腰窝里汇成一小泊,他反手抚弄着谢珩的发丝,拉着他交换了一个深吻,重复道:“标记我,谢珩。”

    “是,我的陛下。”

    谢珩舔舐着他的颈后,虎豹觅食一般亮出尖齿,从上次未消的痕迹处慢慢地咬了下去。牙齿刺破皮肤,嵌进血肉,咬入腺体——彼此的信息素在这一仪式般的动作里交融渗透。

    一种异样的不同于做丨爱的快丨感在体内升起,让郁泽不禁全身紧绷。

    谢珩:“……”

    标记完成后,谢珩舔去他颈上渗出的血色,莫名其妙地道了句“抱歉”。

    郁泽回味过来,瞪大眼睛:“谢珩!你不会是……那什么里面……”

    谢珩难得惭愧道:“你刚才突然一紧,这太突然了,不受控制。”

    郁泽:“……”

    “不然我帮你弄出来?还是直接抱你回去?”

    郁泽笑了笑,阴森森道:“谢少将,我真的会革你职的——唔!”

    谢少将还不知死活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角,又毫无征兆的堵上他的嘴,缠|绵片刻,温柔说:“我爱你,郁泽。来我怀里歇会?”郁泽老实下来,伸开手臂抱住他,虽然一言不发,但足够表达心意了。

    两人恢复了些体力,各自穿好衣服,清风朗朗的走出去。

    一队巡查兵走过,向他们鞠躬行礼。

    谢珩侧过半个身子,挡住郁泽,待小兵们离开了,才附耳道:“还行吗,夹得住嘛?”比起说是关怀,更像是恶意调戏!郁泽瞪了他一眼,将军帽压得更低,衣领耸得更高,遮住被咬过的标记。

    郁泽艰难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谢珩也从封齐那里取了伤药回来,小心翼翼地处理他颈上的伤口,嘱咐了一些显而易见的护理常识。

    打那以后,两人关系愈加亲密,谢珩也更加频繁的出入陛下的房间。

    守卫的士兵对此都已心知肚明。

    回程的舰队无需赶时间,遂慢悠悠花了几天才抵达帝星。

    一下母舰,郁青就被押往了秘密监狱,a|级军团中与郁青同一战线的几位军官,也在中途逃跑时被北冕军追捕到,一同被扔进了图斯曾经呆过的候审牢。

    去时浩浩荡荡的平反军团,回来时已经全然不同。

    抵达帝都前,谢珩亲手将郁泽的黑发剪短,为他整理好一身军装,他虽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郁泽。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这位北冕军优秀将领的眼里满是对陛下的欢喜和宠|溺,陛下也回以欣然的微笑。

    那种投然默契,不啻于一个缠|绵的吻。

    他们一同走下中央舰的时候,身边铺开的生人勿进的气场令人难以靠近插足。

    两个帝国顶级的优质alpha的结合,在华夏帝国里简直是旷世奇闻。这对于暗恋谢珩、和暗恋陛下的oga们来讲,恐怕要伤心难过一阵子了。

    回归帝星后,两人各自都有繁重的事务要处理。郁泽要重新举行加冕大典,召开视频发布会,将郁青篡位的恶迹公布天下;谢珩也要重组北冕军,与帝队管理所进行事务的交接。所以下了军舰之后,双方除了在新闻和屏幕里能看上彼此一眼,有好一阵子未能再见上一面。

    直到功勋表彰仪式上。

    身着皇室白色嵌金绥军礼服的郁泽,腰间悬挂着一柄象征皇权的金柄短剑。他一步步迈上台去,将一枚功勋章别在谢珩的前胸,并按照礼仪,用金色剑柄各敲了他两侧肩膀。

    谢珩灼灼的目光在皇帝的身上打转,若这不是一场现场直播的盛况,想必他都要饿狼似的直接扑过去了。

    最后一步要将剑柄抵在他的心脏处,象征帝人将一生为君、忠贞不二。郁泽不禁心里发笑,手下用了几分力气,微微靠近一些,轻声说了句话。

    谢珩立即眉开眼笑。

    直播里只看到陛下与谢珩两个人低头交谈了什么,可见关系亲密。不知内情者皆感叹华夏帝国有此君臣一心,真是幸运无比。而深知内情者譬如北冕军与s级军团,纷纷不忍直视,表示在亿万观众面前虐狗,实在是惨无人道!

    郁泽说的是:“谢上将,晚上进宫来。”

    ☆、第67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

    华夏帝国又恢复了平静,北冕军也开始在谢珩的主持下,从新一届的军校毕业生中挑选士兵,重新组建起来。

    在当今帝国皇帝的亲口指认下,杜里实验室的黑幕全部曝光,他知道自己终将难逃法庭的严厉判决,在被羁押进监狱的时候偷偷藏了一支毒剂,当夜就自杀在了牢里。

    封齐接管了杜里的实验室,并将其中人员清换,释放被秘密关押的实验体,并为他们进行全方位的身体检查和修复。在郁泽的支持下,人类研究院在全星域范围内招聘了优秀的研究员,继续进行封齐的研究项目。

    倘若他的项目能够成功,将极大的改善目前社会出生率日渐低下的现况。

    同时,穆尔在战场上的杰出表现引发了oga们对自己身份的重新思考——他的表现让人们意识到,战场已不是alpha们的天下,oga也不仅仅是生育机器,哪怕是体质较弱也能够通过努力独当一面。经此一事,郁泽也更加了解到oga的生存现状,他相继颁布了一系列oga保护法令,在帝校旁又添设了一所oga专门培训学校。

    并将各个省星的军团训练起来,让他们真正起到保护家园的作用。

    北冕新军也重新起航,巡航在华夏星域里。

    谢珩为贪狼找到了一位新的主人,他主动辞掉了军部的职位,在新一任北冕军统帅的选举中,穆尔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帝国的第二位oga将军,从此代替谢珩,继续守护北冕军。

    而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谢珩吹着口哨,向帝国守卫军递交了一份调职申请,郑重写下了自己新的入职计划。登记官拿着来自“前北冕军统帅”谢上将的申请书,脸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直接两手一甩,将调职申请一层层的递交了上去。

    最后,郁泽看着自己桌上“申请成为陛下贴身护卫兵”的申请书,有些哭笑不得。

    而与此同时。

    在帝国的秘密监狱里,有一间特殊打造的囚室。

    它深藏地下,四面墙壁都被特制的柔|软材料覆盖,仿若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石箱,里面空空如也,无丝毫光线,伸手不见五指,更没有任何声响。一个男人垂头哀咽,手腕上的环状锁牢牢扣着他,锁上有一根细管连接着牢顶的一台仪器——那是台生命持续器,会按时通过环状锁上的小孔刺出针剂,注射营养剂以确保他不会饿死在牢里。

    没有人,没有光,没有声音,连张可以卧倒的床铺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只有郁青,和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在里面自言自语、或哭或笑,独自疯狂。

    时而被营养针刺痛清醒,郁青摸索着四处乱走,口中念念有词:“我发誓……我发誓郁泽……郁泽……不见天日?哈哈哈哈……永远不见天日……”

    他将永远地沉|沦在无人的地狱中,真正地,不见天日。

    渐渐地,皇室人员都已心知,他们的陛下与谢上将两情相悦,大约不会再结婚,虽然曾有人提出为他寻找一个优质的oga志愿者,代孕一个皇位继承人,却被郁泽拒绝了。排他性和独占性永远在爱情里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不管是郁泽还是谢珩,都不愿意对此退让。

    郁泽知道自己后继无人,也明白独丨裁帝制的劣势已不容忽视,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来改造帝国体制,慢慢用共和之政渗透当局,为此不遗余力,抗下了大半的来自顶层贵族的压力。这么多年来,若没有背后谢珩的默默支持,也许郁泽早已被重压压垮。

    终于,在两人皆两鬓斑白的时候,一个全新的脱胎换骨的“华夏帝国”诞生在星域中。

    郁泽终于卸下重担,成为了幕后的虚君。

    午后的花草蒸出沁人心脾的微香。

    郁泽的眼角已生满皱纹,兴趣爱好渐渐从射击运动变成抱着猫儿在花园里晒太阳。他的记性越来越差,听力也不太好使了,他经常会记不起自己要去做什么。谢珩仍然守在他的身侧,依旧轻声说着令人心动的情话,郁泽心里高兴,只是再也不会轻易的脸红了。

    阳光晒得他身上暖融融的,谢珩掐下一支花插|进郁泽胸|前的口袋,像许多年前一样,轻柔地抚|摸着对方已斑白的头发。

    怀里的猫伸了一个懒腰,踩着他的膝盖跑去追捕蝴蝶,一朵白云飘忽地游过来。郁泽发了好一会的楞,忽然问道:“我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了?”

    “嗯?”谢珩思考片刻,微笑道,“没有。”

    “陈乂。是陈乂吧?”

    谢珩微微一僵,惊诧地低头看去。

    郁泽倚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开口,似乎在自言自语:“对不起,你终于记得我了,我却把你忘了这么久。”

    谢珩欣喜若狂,他原以为这些年过去了,也许靳雨青不会再想起过去,也许生命的旅程就要到此终结,那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白头到老、相伴一生,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没想到最后,靳雨青还是没有让他失望,他终于记起来了。

    已经满头银丝的谢上将忍不住心里的激动,还像年轻时那样,用自己枯皱的嘴唇碰了碰靳雨青的唇,欣慰地喃喃:“没关系雨青,想起来就好,我们还有机会……”

    [叮!……]

    靳雨青伸手抓住了谢珩的衣角,匆忙道:“我的任务时限到了,谢珩!”他才刚回忆起过去,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好多疑问没有得到答案,他还不想就这样离开去往未知的世界!

    谢珩抱住他,虽然他同样舍不得就这样放开靳雨青,但仍然在他耳边清晰地说道:“去吧,雨青。不要故意反抗系统,顺从它、迷惑它,你可以做到的。我会去找你的,不管你去到哪里,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找到你。”

    “谢珩……”

    靳雨青感觉到自己眼前越来越暗,谢珩的面孔越来越成为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

    “无论发生什么,雨青……一定要记得自己的名字。”

    [叮!新世界已抽取完毕,任务世界转换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好,谢珩。”

    靳雨青慢慢闭上了双眼。

    直到郁泽这具身体完全失去了温度,谢珩才站起身来,最后看了看两人共同生活过的皇宫,摸了摸他们一起养大的猫咪,才弯腰把郁泽抱回房间,为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尽管知道靳雨青的灵魂已经脱壳而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谢珩看着他的身体仍然充满了悲痛,似乎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又衰老了好几岁。

    他召出共享系统,郁郁道:“现在可以出发吗?”

    没有变的只有正太的声音,他仿佛也能够明白主人心中的难过,点点头:“随时可以出发,我已经追踪到他前往的方向。”

    “那就走吧!”

    等到士兵们发现帝国最后一任皇帝已经去世的时候,谢珩和靳雨青已经双双离开了这个世界,奔往下一个相遇的节点。

    ————————————————

    谢珩一踏入世界系统的漩涡,扭曲的空间立刻让他感觉到头晕目眩。

    他忍住作呕的冲动:“你真的定好位了吗!”

    正太快速的运算着数据:“应该就是这条路,靳雨青的灵魂数据信号明明显示在这附近!”

    四周一片黑暗,时而闪烁着发光的世界片段,他在原地等候许久,却仍未见到靳雨青的丝毫身影。谢珩恐怕系统再生妖异,一气之下根据共享系统的指引,加快脚步,瞬间消失在黑色漩涡里。

    “锵——!”

    一声清脆的、铁器撞击划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丝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靳雨青睁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但他知道自己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柄端的材料应是一种枯骨的白,又或许,它真的是一把用白骨打造的武器。一张嘴,一串气泡“咕噜”地从喉管里冒了出来,反顺着灌进口腔里的水带着血的腥咸。

    左臂的疼痛让他明白,这就是自己的血。

    他能感知到的除却火|辣辣的疼痛,还有起哄的呼喊,他清晰的听到有人在用极端兴奋的声音,朝他叫喊着:杀了他、快动手、还愣着干什么!

    一道快速迅猛的水流声冲了过来,他虽看不到,但知道水流动的方向,它像风一样从脸颊近处刮过,打断了靳雨青的思考。很快他清楚过来,自己正在与人进行一场生死的决斗,根本没有功夫去吸收这个任务世界的记忆。

    他只好出手反击。

    靳雨青看不到对面的敌人,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个瞎的,但奇异的是眼睛的失明并不能阻碍他的行动,对方袭来的时候,他原地回避了几招并予以稳准狠的回击,他仍然能够准确的通过水流的运动,感知到敌人的动作和招数。

    水中的血味越来越浓。

    “好!厉害啊夷清!”

    “十六也不错啊!”

    靳雨青分神听了几句旁人的对话,一不留神就被那个被称为“十六”的对手在胸口上又划了一刀,他下意识想后退两步避其锋芒,却发现自己腰部以下似乎黏在一起了似的,根本分不开。

    “……???”

    鱼尾!这难道是在海底?!

    十六趁他不备,指尖突然生出尖硬不次于刀匕的利甲,五指开拢径直抓向靳雨青的胸膛!骤然破开的水流与周围观众的惊呼昭示着这一击的快猛,靳雨青尚且无法熟练的控制自己的尾巴,匆忙躲闪几次还是被生硬撕扯下了一大把鳞片,疼得他只想嗷嗷大叫。

    这什么王?什么王要被人这么虐待!

    靳雨青边狼狈躲闪,边心想:玩蛋了,还说要等谢珩呢,结果刚穿过来就要嗝屁了!而且连谁杀的自己都看不到,憋屈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十六的刀爪又刺了过来!

    靳雨青只好硬着头皮挥舞起匕首,两道刀锋正面迎上,远处围观的群众也随之屏息。硕大的鱼尾卷起海底滚滚的金沙,遮蔽住众人的视线,十六就从这片浑浊中冲将出来,一刀捅进了靳雨青的鱼尾里!

    “——!!”靳雨青痛哼一声,像是腿上被人开了一个口子,他自己看不到,但估计一定是汩汩的流出血了。

    “夷清……”

    海水中穿透而来的嗓音透着诡异的音调,仿佛水流将声波打碎了,滚卷着强行塞进靳雨青的耳膜,那确实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声音,最起码在以往所有的世界里,他都未曾见过会发出这样嗓音的生物。

    尽管明知道这是在海里,流动的海水包裹着他们所有人,但靳雨青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冷汗从脊背上钻了出来。他一咬牙,拔|出了插在自己尾巴上的尖刀,那刀口似乎是异形的,因为离开皮肉的时候它不可避免的勾刮出了一丝丝血肉。

    靳雨青把尖刀反手甩开,被刺伤的疼痛令他忍不住愤怒起来,从喉咙深处推挤而出的“沙——沙——”的声音让他自己也随之一惊,因为这动静和对方发出的一样瘆人,甚至更加具有恐吓性。

    十六闪退半分,随即反应过来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立即张开指间的璞吊扒在靳雨青的身上,同时咧开齿牙,像原始的兽类那样,向着靳雨青的颈侧重重咬下去!

    同时,靳雨青的匕首也刺了出去。

    在这场决斗里活下来的是哪一个,将取决于到底谁更快、更狠、更手下无情。

    长而尖的牙齿嵌进靳雨青血管的前一刻,十六突然停了下来,那是一种仿佛时间停止般的奇异停滞,尖牙就悬在离脖颈不足半寸的地方,随时都能撕咬掉他一块鲜活的红肉。

    在自己都命悬一线的时候,靳雨青并没有闲情去操心他为什么要停下来,手中的匕首已经因为惯性直接深深地刺入了十六的胸膛,正中他的心脏。

    大量的鲜红血液破口而出,迅速染红了整片海域。

    对方倒下去的时候,周围嚯然响起震天的欢呼,搅得海水都翻滚起来,将滚烫的热血送往更远的地方。靳雨青喘着粗气,被蜂拥而上的人群迎下去,有人往他的头顶戴了什么,亦有人将一片薄薄的绡纱披挂在他的肩头,类似于贝壳和珍珠触感的挂饰挂满了他的手腕和脖颈。

    不知道为什么,靳雨青离开几步后,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十六瘫倒在海底的金沙中,胸口竖插着一把白骨削成的匕首,仍然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吸引来喜好觅食鲜肉活物的鱼虾。他徒劳的摆动了两下鱼尾,直直地盯着靳雨青的方向。

    夜明珠将靳雨青周围的海域照亮。

    隔着一段用细碎的贝壳珊瑚铺就的海底路,在这一片泥泞的金沙血海之后,濒死的十六远远望见的,是张莹白昳丽的容颜,一尾青蓝色的矫健鱼尾,整齐的鳞片金属般反射着明珠的微光,宽硕的尾鳍似水中隐隐漂浮的轻绸。清透的眸珠微微转动着——当真碧瞳剪水,美不可收。

    然后他就彻底的倒了下去,尸体被鱼群包围。

    而靳雨青眼中仍旧漆黑一片,他对此毫无知觉,只是摇摇头,转身沉默着离开了决斗场。

    ————————

    “唉……”

    轻轻一声叹息。

    “没办法了,帮我再找一个身体吧。”

    “……”

    ☆、第68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2

    祝贺靳雨青胜利的宴会持续了数个时辰,仿佛是一场盛大的欢庆,海底不分昼夜,悬挂在珊瑚树上的夜明珠将整个地方照得透亮,鲜嫩的切割成片的鱼肉被盛装在各色贝壳里,整齐地摆在靳雨青的面前。

    耳边传来吟唱的歌声,美极,却又充满了难言的诡魅,若是凝神听下去,也许会被这歌声吸去一魂半魄,陷入痴迷难解的状态中,直至被他们捕捉、撕裂,成为这些深海居民胃囊里的果腹之物。

    靳雨青摸到贝壳里的一片鱼肉,微微的拉扯感说明自己的指缝之间也有这么一层蹼,他将鱼肉放入嘴里。也许是真的饿狠了,又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从不吃鱼生的靳雨青竟然觉得这些鱼虾肉质鲜美,入口即化,连丝毫其他调料都不需要,一口气就吃掉了好几扇贝壳盘里的食物。

    他的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便是坐在那里承受着众人的欢呼,也完全可以装作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边剔着手中蟹子腿里的肉,一边接收这个世界的信息。

    正如靳雨青所猜测的那样,这的确是个海底世界,而且是海中唯一有精灵智慧的生物——鲛族。

    陆上朝代纷争、诸王鼎立,沧海桑田变幻不移。而千百年来,鲛人依旧是隐藏在这深海之中的无冕之王,他们拥有手撕巨鱿的恐怖力量,亦有曼妙多姿的玲珑身材。他们蛊惑人心的诡魅歌声被航海旅人遥遥听闻,用缱绻温柔的笔法记录在世代的话本中。

    但却鲜少有人知道,鲛人的歌声从来都不是为了遣怀自己的情思,他们为生而生,为捕猎而游动,用美妙的歌声吸引来食物,歌起时,必然有血涂满礁。

    这是一个群居群婚的海底王国,所谓王,是在血腥决斗中诞生而出的鲛族首领,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从金沙血海中走出的王代表着整个鲛群最高的武力值与残暴度,但王同时也是细腻的,他们需要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受外族伤害,保护他们繁衍生息,千年不怠。

    传说中,鲛人歌声可通天地,能够呼风唤雨,卷起滔天巨浪。

    鲛人是一种最难以捉摸的族类,他们潜藏深海与世隔绝,寿命是人族的几倍。但也有不少鲛人浮上海面,化作人形,与人相通。而靳雨青的这具身体——夷清,目前的鲛王,就是这样一个人类与鲛族的混血产物。

    人与鲛的后代非人非鲛,他们既失去了化形的能力,也无法在水中呼吸,绝大多数都于幼年夭折。

    而夷清却是个极少的特例,他活了下来,但却天生缺陷。过于惨白甚至于微微发青的皮肤,亚麻色的长发,失明的双目也因病变形成罕见的碧眸。他从未见过海底的斑斓美景,更不知夜明珠的璀璨,只能在旁人的描述中自我想象。

    所幸,视力极差的海族数不胜数,深海之下并不需要过于清透的视力。他可以通过多变的水流、敏锐的嗅觉和互传的歌声来判断方向,失明并没有成为他自甘堕|落的借口。

    他唯一被人嘲笑的,只是人族的血统。

    因此,五年前,原主夷清在决斗中胜出。他一口咬断了上任鲛王的脖子,正如今日“十六”想对他做的那样,听脆弱的颈骨在自己的牙齿之间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响。当时那条黑鳞鲛王的血甚至引来了过路的鲛鲨,直接将旧王撕成了碎片,夷清就是从那样血肉模糊的地方走出来,加冕为王。

    因原主的半人血统,他从不认为自己只是海底猛兽,他喜欢人类,想要成为人类。继任为王后,夷清虽明知自己相貌与人有异,根本无法融入人族,但心中仍然生出了一个计划——他想将整个鲛族挪移到海面之上,像人一样生活。他知道,在南海之外,雨雾朦胧之处有一座无人的大型岛礁,他少时曾经偷偷潜上去看过星星。

    夷清的计划最终得到了部分人的支持,他们随着新王登上了那座小岛,盖造简陋的房屋、编织鲛绡,再由族中通人语的鲛人化形前往海边集市上出售,此后,随着互市的繁荣,越来越多的鲛人向往更加光明的陆上世界。

    渐渐地,没过几年,海底的洞穴就空了下来,鲛族们纷纷浮上了海面,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次互市之后。

    接二连三的发生鲛女受人蛊惑偷偷跑上海岸的事件,这些鲛女年龄尚小,还不善于掌控鱼尾化人的时间,上岸后她们蓝色的瞳子和身上坠挂的珍珠在人群之中无比的瞩目,最后可想而知,无知的少女被商人拐骗,长时间的干渴让她们被迫显出了原形。

    鲛人,在历来的神话故事中都是妖精一般的存在。但比妖精之说更令人心动的,却是他们的身体——脂膏、鳞片、泣泪成珠,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不仅能给人类带去财富,更有权势。

    而夷清就是因为这件事,上岸调查时,遇到了那个覆他族夺他命的冤家——秦逸。

    秦逸乃南方芜国的太子,夷清的生父正是这位太子的少傅。太子少傅对年轻那场旖旎的人鲛邂逅念念不忘,一直在秦逸的耳边念叨这些陈年往事,搞得秦小太子从小耳濡目染,也对貌美非常的鲛人心生向往。

    原主与秦逸的故事,也无非就成了……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不仅睡了我,还骗了我,背着我大肆捕杀我的族人,用一粒粒泣血而成的鲛泪珠,和一匹匹逼迫而来的鲛绡,一点点积累充盈着你们芜国的军饷和国库。

    而这一切事件的源头,却都是因为当初那个叫“十六”的鲛人。

    十六决斗战败后,昏迷不醒的受伤躯体被海浪冲刷到了沙滩上,被过路的渔民一网兜起。渔民们可不认得他是什么玩意,只知道长的稀罕,拿水瓮装了,载到都城里高价出售。

    少年秦逸正是买下十六的金主。

    他将这只受伤的鲛人带回府邸,派人照料他,然后又折磨他……直到少年秦逸成长为一代枭雄,而逼迫他开口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十六起初坚持不肯泄露任何关于鲛族的秘密,但在人族水牢里被折磨许多年后,心态也悄悄发生了转变。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那样一个人悲惨的死去,便主动向秦逸透露了鲛族的存在和大致方位,并承诺定会将鲛族的王献给他,只求秦逸能够饶他一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伤好的十六背叛了鲛族,摸索多时找到了鲛族隐居的南海岛礁,才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事件。

    当夷清发现自己受骗了时,陆地上的鲛人因无法发挥出他原本的武力值,而被迫狼狈逃离芜国,逃跑途中因失水而化出了鱼尾,被秦逸派来的骑兵捕捉到,一根绳子绑在尾巴上,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拖回了芜国都城。

    他大约永远也想象不到,在海中叱咤风云的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关在水晶棺笼里,鳞片剥落、鱼尾残破,成为一只供人亵玩观赏的宠物。

    由此,海中之王彻底地黯淡了他们头顶的珠冕。

    靳雨青翻看完整个世界剧本,深感原主夷清的鱼生真的是生无可恋,他信任人类,却又被人类背叛,也许在他的故事里,唯一一点还可以唏嘘的地方,就是夷清至死,也没有为秦逸流下一滴鲛珠泪。

    从意识海里退出后,手头的鱼片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靳雨青大致对眼下的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按照以往世界的规律,谢珩所投附的躯体多是世界的主人公之一。比如挑旗造反的陈乂、毁灭世界的艾立安、仙魔之争的萧奕,以及上个世界企图反抗皇室的谢上将。

    所以这一世,谢珩投生的对象,也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与他相爱相杀的“秦逸”。

    靳雨青正仔细捋着剧本中的重要节点。

    一个同样蓝色尾巴的婀娜鲛女端着一贝壳的红色鱼肉迎过来,鱼片被切削得极薄,在泛着珠光白的壳碟里摆成了花骨朵的形状,这对一向喜好生啃活人、直啜鲜血的鲛人们来说,的确精致得过了头。

    壳碟端到靳雨青面前时,摸到红色鱼肉的顶端,还铺着一片小巧的薄鳞。

    鲛女的尾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卷着靳雨青的腰背,半晌见他没有反应,甚至胆大地直接绕卷上来,鱼尾缠着鱼尾,用较为细腻的肚腹处的小鳞慢慢厮磨着。

    靳雨青脸色一黑。

    此地鲛族是个极没有下限的群婚族群,这就意味着他们滚个床单就像吃个饭一样简单,看上了就要上去撩一撩。所幸的是他们还不至于发展到直接把人敲晕了强上的地步,还有一种先用自己身上鳞片试探对方的习俗。

    若是对方收下鳞片,就代表求爱成功两厢情愿,然后两条鱼就随便找个地方开始进行生命的大和谐。若是对方不肯收,意思就是我对你没意思,快走开吧!

    鲛女瞧他攥着鳞片不松手,便以为这是答应了,鲛人的三观里从来就不会有时机和地点的问题,只要心情到了,随时都可以来上一场,若是旁人看不惯,大可以也去找别人共度。她嗓音里泻出两声吟歌般的细细声调,探着手往下,摸到鲛王腹下的鳞片,两只手指拨了拨,企图将它撬开来。

    靳雨青恍然反应过来,喉咙里立即发出了一声近似恐吓的低吼,咧开的唇缝里露出一对闪着寒光的尖利牙齿,他掌心握着那枚鳞片,本就瘦长的指节因过分的用力而更加明显,骨头顶起了青白薄膜般的皮肤,他一用力,竟直接捏碎了求爱用的鳞片。

    “滚开……”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似已经亮出了一把尖刀一般,将年轻貌美的鲛女吓得瑟瑟发抖。她似乎没有料到鲛王会突然发怒,因为在整个鲛族中,没有人会刻意拒绝一只婀娜的雌性鲛人的求爱信号。

    鲛女的整条鱼尾僵在原处,不到片刻就回过神来,快速地抽走尾巴,转身躲进礁洞里,只露出两只忧郁的眼睛。一只雄性鲛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机会来了”,他游过去,扒在洞口安慰她。

    靳雨青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那里。

    他要回到决斗场去,确认一下十六是否真的被他一击毙命,毕竟他是个瞎子,即便自信满满地捅破了十六的心脏,却也无法肯定他真的没救了。上一世,原主不就是心里一软,以至于给后来的自己埋下了巨大的祸根吗?

    等靳雨青真的游到决斗地的时候,海水中还隐隐约约能够嗅到血的气味,但更多的是食肉鱼曾经逗留过的腥气,圆形的金沙海底中,几只迟到的觅食者还在款款游荡,似乎并不甘心地想要找到一些残渣果腹。

    而靳雨青摸索到那软沙里,有一副微余残肉的骨架,它已经被啃噬的不像样子了,看上去至少曾被一条大型的食肉鲨撕咬过,凌乱的骨头混杂着血的腥臭。

    一切都说明,十六确实已经死了,就连尸体都没能剩下,这和上一世是完全不同的。

    第2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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