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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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访提希丰 完结+番外 作者:斐成章

    第9节

    黎礁抬头和他接吻,两个人舌头勾缠,拥抱着,亲着亲着就躺到了沙发中。

    突兀的电话铃声破坏气氛的响了起来,是付舒玦的手机。

    付舒玦稍稍支起身子看了眼餐桌上的手机,没有立刻去接。

    黎礁就用手勾着他脖子,把人勾下来继续和自己吻了一阵,才吃吃笑着松开他,让他去接电话了。

    走到桌边后,付舒玦回头对黎礁说:“等会来罚你。”

    黎礁也坐了起来,他坐在沙发上晃了晃腿,看着付舒玦背对自己和手机另一端的人说话。接着,他赤着脚走到地板上,走到付舒玦身边,弯腰亲了一下对方的脸,发出很轻微的声响。后又去了浴室,不多时,便听到了水声。

    付舒玦在楼下和不知名的某个人聊了很久。

    黎礁没有睡着,他很清醒的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洗澡、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当付舒玦躺下后,黎礁故意闹着他玩,转了身,背面朝着他。

    付舒玦贴过去,搂着黎礁说道:“还没睡?”

    黎礁就呼呼了两声。

    付舒玦在他耳边笑道:“少来,你平时睡觉安静的很,现在一看就是装的。”说完,用手捏住黎礁的鼻子。

    黎礁瞬间拍他的手,身体也不配合的乱扭。

    付舒玦把人搂的更紧,几乎要嵌进怀里:“干吗不乖乖睡觉?难道在等我?”

    黎礁说:“为什么要等你?”

    “因为,我之前说了要罚你。”尾音刚落下,付舒玦的手就摸进了黎礁的腿间。他的嘴唇也不安分的咬着怀里人的肩膀。

    “别咬,”黎礁说:“会有印子。”

    “这个位置没人能看到的,除了我。”

    黎礁被对方这厚脸皮的态度逗笑,说道:“你给我等着,待会儿你就得求我了。”

    付舒玦开他玩笑:“我老了,你不能折腾我。”

    “老了你也很有精神嘛。”感觉到身后某个东西正抵着自己,黎礁伸手摸到后面,握住付舒玦的那个部位,开始上下套`弄。他侧头和那人接吻。

    分开的时候,黎礁翻身压到了付舒玦身上。呲了呲牙,恶狠狠的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

    “论年纪,我可是你哥哥啊。”付舒玦作出严肃脸:“要尊老。”

    黎礁这回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他低头在付舒玦耳边轻声说:“知道啦,知道啦。不正经的哥哥。”

    让付舒玦的腿勾上自己的腰,黎礁的动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侵略十足。他很耐心,也很温柔。慢慢的,一寸一寸的进入身下的那个人。

    直至交融。

    ☆、23

    时间一天天过去,最初买了市郊那片房子的人许多都已经住了进去。

    黎礁让张净杉随时关注那些住户的动静。然后这一天,他接到了个消息。

    御景花园是付家地产投建的住宅区之一。它的地理位置不算特别优越,但胜在发展前景好。随着去年城市地铁扩延,这儿将会作为三号线的终点站,大批的人为此趋之若鹜。人多了,小区的缺陷也渐渐显现了。其中部分居民皮肤开始变得敏感,伴有不同症状的过敏反应。住在一起的人彼此熟悉后,就会唠唠家常,当相同的一件事在好几家住户中发生时,就会不得不引人注意。

    “过敏症”成为了御景花园居民的饭后话题。

    张净杉跟何颂在某个休息日的下午来到了这里。

    小区的确建的很好,区内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附近环境比起前两年也是焕然一新。只是,他们俩同时发觉到了一个问题——御景花园的植被覆盖率很低,这边栽种的树更谈不上高大茂盛,而且很多叶子都是焦黄的,没有半分盎然生机。

    休闲广场中有一群老人正在晒着太阳闲聊。稍远些的是下着棋或牵着狗的人。小孩子们在健身器材边跑来跑去。

    何颂选在那群老人旁边坐下,她拍拍椅子,示意张净杉也过来。

    两人状似无意的谈了谈最近的生活,接着就聊起了小区的房子。何颂先是不住夸小区建的漂亮,话锋一转,又叹道可惜绿化太差。她对张净杉说这里的空气不好,树都长不大。

    一旁有个约莫50岁出头的女人听到后,回头看了眼何颂。

    何颂就当没看见,继续问张净杉:“上次你老婆身体检查的怎么样了,过敏好了没?”

    张净杉说:“没呢,身上到处是红疙瘩。不知道是不是装修材料的问题。”

    “我看啊,不全是。”何颂指了指后面蔫不拉几的香樟:“和环境可能也有关系,这树都活不了。”

    不等张净杉再开口,之前回头看他们的那个女人突然问道:“你们也是这里的住户?”

    “我不是,他是。”何颂介绍道:“他是我表弟。”

    那人继续道:“你说你家里人身体过敏是怎么回事?”

    张净杉露出了些无奈:“我和我媳妇儿前两个月刚搬进来的,这也没多久,她已经过敏三次了,又不是过敏体质。”

    仿佛找到了话题,对方颇有共鸣:“我家小孙子和你媳妇儿一个样。而且不止我们家,很多人都有这个情况。”

    何颂顿时埋怨张净杉:“当初叫你别买这里,你偏买。我就说那个化工厂污染大,住着不放心……”

    那女人困惑的打断道:“什么化工厂?”

    “这房子没建成前是家化工厂,你们不知道?”何颂很惊讶:“当年那个化工厂污染太严重就被强制关闭了。后来付家买下了这块地的使用权,建了房子。这儿的房价便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那人一脸吃惊:“难道不是因为偏远才便宜吗?”

    何颂“噗嗤”笑了:“您可别逗我,比这偏远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想想小区现在的房价比起前几年是不是基本没什么变化?”

    就在他们说的起劲时,附近那些没事干的人也围过来听了会儿。七嘴八舌的议论就没停过。

    临离开,何颂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们最好自己再去问问清楚,毕竟得住一辈子,要真对身体不好,可就是大事了。”

    大约一个来月,御景花园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抗议,开始只是十来个人。又过了阵子,抗议的人数变多了,甚至拉起了横幅,拿着医院诊断书去上`访。大意就是房地产公司无良投建销售,隐瞒化工厂事实。

    小区内过敏症状的人不少,一时间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与此同时,伴随这件事衍生的,是又有人故意重提了付舒瑄和谈安郁的八卦绯闻。更劲爆的是,网上最热的粉丝论坛中,一个披着“验尸官”马甲的游客在“八卦杂谈”版块零零碎碎的写下了许多付舒瑄和谈安郁的琐事,还大胆猜测了付舒瑄妻子当年的自杀是否和付谈两人有关。

    帖子出来后,跟帖的人非常多。不到三小时,就翻了近十页。

    尽管网站没多久就进行了删除,但有些网友截图保存了。然后就是微博上,消息传播的泛滥。

    付舒瑄之前花了很多功夫才把这件事压下去,现在再次被搬到众人眼前,无疑这是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和付舒瑄一样,黎礁当然也看到了这些新闻。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键盘,神情非常的放松和愉快。

    付舒玦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心情显然不同于黎礁。他皱着眉关掉了页面,疲累的撑着额头。心里几乎被后悔以及自责给填满了。

    御景花园的污染情况,他在买下那块地的时候就知道。

    但他没有重视,因此引起了如今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这件事没法怪任何人,从头到尾都是他做的选择。他也没想到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付舒瑄倒没怎么怪他,那人的重点全部放在了另一个方面。

    夜幕降临,付舒玦仍旧在公司坐着,他独自坐了很久。

    直到黎礁打电话过来。

    因为对账的关系,所以黎礁稍早一些离开了。等到他回家,烧好了饭,又看着时间走了两个小时而付舒玦还没回来,就有些不太放心的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一如既往的很快就接听了。

    黎礁温声道:“怎么还不回家?”

    付舒玦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挺晚了,他起身说道:“没注意时间,马上就回来。你先吃吧,别一会儿胃疼。”

    “没事,”黎礁说:“我等你。”

    路上,付舒玦把车开得很快。导致到家后,黎礁对他唠叨着:这么晚,还开这么快,不让人省心。

    今晚黎礁做的菜也都是付舒玦平时很喜欢吃的。只是付舒玦此时此刻不太有胃口。

    黎礁没多问,而是坐到对方身边,表情认真又带了些愧疚:“我得为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和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付舒玦疑惑:“为什么道歉?”

    “御景花园啊。”黎礁低头:“如果那时候我能多考虑一下污染问题,然后告诉你……”

    “要道歉也该我道歉,我得和那些住户道歉。”付舒玦打断道:“我才是做决定的人,出了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啊,”他捏捏黎礁的脸:“别胡思乱想。”

    黎礁听后,抬眸看向付舒玦,他的目光渐渐浮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过了片刻,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可是,现在……”

    “别担心。”付舒玦安慰他:“只是一时的困难,会过去的。”

    黎礁突然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付舒玦问:“怎么好好的叹气?”

    黎礁就摇头,说道:“我去盛饭。”

    付家当然不会被这件事弄垮,他们最多名声受损,金钱遭罪。还有,事情解决过程会棘手一点。

    在付舒玦为这些事持续低情绪的时候,他的那位医生死党邀请他出来玩一玩,放松放松。

    自从和黎礁在一起,付舒玦和以前那群朋友聚会的时间缩减了近三分之二。最近压力大,他的确也想改善一下心情。不过还是征求了黎礁的意见。

    黎礁一向不拘束对方,并且很高兴那人愿意出去走动。但略有为难的是,付舒玦想让他陪着一块儿去。

    其实黎礁不想见太多的人,可是他心中却有了犹豫。这段日子,他知道身边这人一直是沉默且心事重重的,他神使鬼差的希望付舒玦能偶尔有那么一分钟或再久一点的时间恢复些开心的表情。就这样,他最后点头选择了答应。

    一群人见面的地方是个比较高雅的会所。

    黎礁理所当然的又看到了那位医生。

    医生姓安,叫做安桐。安桐主动和黎礁打了个招呼。

    黎礁礼貌道:“你好,好久不见。”

    安桐说:“如果是以医生的身份,那么我觉得最好永远不见。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那么经常见见也是可以的。”

    黎礁就被他逗笑了。

    安桐是个很有教养和风度的人,今天来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如此。

    黎礁和付舒玦在一起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见到这群人。

    他们对黎礁非常客气,说话时也把握得宜。

    不过黎礁话比较少,一般是问什么答什么,大多时间就安静的坐在付舒玦身边,听着他们东扯西聊。

    付舒玦得空还问黎礁:“会不会待着很没劲?咱们坐一会儿就走。”

    “不用。”黎礁说:“听你们讲话我觉得很有意思。”

    这时,安桐站起来冲着门口一个女孩招了下手,示意对方过来。

    付舒玦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聚会,原来是瞿意回来了。”

    瞿意是安桐的姐姐,同父异母。虽然是姐姐,但她却是私生女,也不和安桐他们住在一起。母亲过世后,她就去了临省的医院做了一名护士。不过她和安桐的关系很亲近。两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倒真是一家人。

    瞿意和这群人很熟,只是现在工作了难得回来。

    她给了付舒玦一个大大的拥抱,爽朗道:“多久没见了,你小子没事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人家现在不是没事哦,”安桐笑嘻嘻道:“每天都很忙的。”

    “我知道我知道。”瞿意立刻接话,姐弟俩一唱一和:“谈恋爱了是吧?今天把人带来了么?介绍一下啊。”

    付舒玦倒是很大方,让黎礁过来打算叫他见见瞿意。

    包厢灯光毕竟闪烁,黎礁视力本来就不好,戴着眼镜也只能堪堪看清个轮廓。当他走近,和瞿意直直对视时,他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而瞿意似乎也认识他,但又仿佛在做确定,于是视线一直停在黎礁脸上。

    安桐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开玩笑:“怎么了?看得这么投入,认识啊?”

    瞿意说道:“好像……”

    “好像不认识。”黎礁强自镇定,笑着开口。

    “你是不是,”瞿意问:“在临省的医院……?”

    付舒玦奇怪道:“医院?”

    “我没见过安医生的姐姐,”黎礁看向她,他的眸色很黑很沉:“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瞿意更加疑惑,却也不再说什么。

    付舒玦损着瞿意:“你是不是在医院见的人多了,看谁都眼熟啊。”

    “……可能吧。”瞿意弯了弯漂亮的眼睛。

    不等安桐继续介绍,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瞿意,就叫着喊着让她赶紧过来喝酒。

    黎礁看到瞿意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他的心绪至始至终都没平静,要是现在把霓彩灯光撤掉,就能看到他惨白的脸色。他没有再多往那人的方向看,他的身体因为太过紧张而冷汗涔涔,手心冰凉一片。

    付舒玦习惯性的去握黎礁的手时,被对方冷冰冰的体温吓了一跳,忙拉着人看了看,问道:“怎么了?身上这么冰?”他这才发现黎礁好像不太对劲。

    黎礁扯了个谎,说道:“我不太舒服,刚喝了点冰水,胃很难受。”

    一听黎礁身体难受,付舒玦也顾不上其他了,当即带着人就要走。

    黎礁不好意思道:“都没能让你和他们多玩会儿……”

    “我和他们随时能出来。”付舒玦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试着他的体温,“我就关心你,说了不准强撑。”

    走前,付舒玦和安桐还有瞿意说了一声。

    黎礁不敢抬头看瞿意,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又低了头。直到离开那间包厢,他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24

    付舒玦带着黎礁从会所离开后,稍晚些,安桐也和瞿意开车回了家。

    安桐跟家人朋友在一块的时候,就是个话唠。而瞿意却像有心事,一直表现的心不在焉。

    “你今天好奇怪。”安桐很是想不通的看了眼瞿意:“在包厢明显魂不守舍,现在更是干脆连话都听不进了。”

    “没有吧?”

    “怎么没有?我还不了解你?有什么事和我说说。”

    瞿意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舒玦身边的男孩是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个?”

    “是啊,他俩在一起很久了。”安桐笑道:“你不是还觉得他面熟么?”

    “可是,”瞿意蹙眉捏捏自己下巴:“我好像真的认识他……”

    安桐懒得听她说,直接一摆手说道:“不可能,哪有什么好像?他天天待在舒玦身边,两人住一块儿,你去哪见的他?”

    瞿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准是我曾经的病人呢。”

    安桐“切”了一声:“你一直在外省,他怎么会是你的病人?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吧?他是我的病人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瞿意问。

    “他有一次不小心从舒玦家的楼梯上摔下来,是我给他看的。还有啊,他出过车祸,腿上留下了后遗症,也是我大半夜爬起来去打的止痛针。你说,他是不是我的病人?”

    “车祸?”瞿意自语:“怎么会那么巧……”她问:“那个男孩叫顾屿对不对?”

    安桐静默了片刻,然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谢天谢地刚才你没给我丢人,果然是病人看多了。”

    瞿意愣了一下,继而恍然:“是了,我忘了……”她低声道:“他姓黎。”

    安桐听到了,他瞪大了一双眼睛,相当吃惊的看着瞿意。

    瞿意提醒道:“你看路。”

    把车随手停在路边,安桐说:“我没告诉过你他的名字。”

    要说出口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最终散了个干净。瞿意突然想到了包厢中那个人的目光。她发誓自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和恐惧。这瞬间,瞿意又想起了更为久远的一些事。接着,她暂时选择什么都不再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姓黎?”安桐没那么好打发,继续问道:“还有那个顾什么来着?那是谁?”

    瞿意含糊道:“不是他。才想起来我把两个病人和他弄混了。走吧,回家。”

    安桐却没有动作:“你是我姐姐,你撒谎我看得出来。难道他真的在你那边的医院待过?”

    “安桐,”瞿意说:“对待自己的病人,除了病情之外,你无权去多问别人的生活。”

    安桐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那我以朋友的身份问。”

    瞿意平静道:“我不认为你和他熟悉到了可以关心生活的地步,那是舒玦该做的事。”

    想不到该怎么反驳,安桐只能气哼哼的开了车。

    瞿意看向窗外,思绪和那些被抛下的风景一般,飘离了很远。

    她当初独自从这里离开,去了完全陌生的城市,生活、工作。

    那时,她还是个实习护士。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急救室的门口。

    高速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三车连环相撞,有人当场死亡。出事地点在两省交界处,距离她所在的医院更近。

    他及他的家人还有其他伤者被送到了医院。他当年才十五岁,脸上都是血,身上也是,整个人是昏迷状态。

    他的父亲在之后的抢救中死在了手术室。

    他和他的母亲虽然活了下来,但情况并不见得有多乐观。

    他的脸伤的非常严重,腿面临着残疾的可能。

    住院治疗的那段日子,她曾照顾过他几次。

    直到有两个人来接他们出院。

    大约一年后,他重新出现在了医院。

    而她已经被调到了另一个科室。

    她仍然能偶尔看见他,她会笑着和他打招呼。问到他母亲的身体恢复情况时,他就总说挺好的。

    他脸上有疤痕,随后开始了一段时间的修复手术。

    他还改了名字。

    问起原因。他的解释是想要和妈妈过新的生活,等脸好了,他们会去一个新的地方。

    她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还这么小,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他该不回头的往前走,过开心的日子。

    她们的医院有全国最出名的整形外科。

    不过,当脸部的第三次手术结束,他又一次离开了这里。离开时,他的脸并未彻底修复完成。

    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算起来,她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当时,他的名字叫顾屿。

    后来,他不再用这个名字。

    他姓黎。

    黎是他母亲的姓。

    付舒玦端了杯热水坐到黎礁身边,让他用手捂着水杯。自己则是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还痛不痛?”付舒玦问道。

    黎礁靠过去亲了他一下,“好多了。”

    付舒玦就摸摸他的头发:“我再去把胃药拿过来,你吃一颗。”

    “不要了。”

    “乖,听我的话。”这样说着,付舒玦起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在对方的身影再看不到后,黎礁的目光变得晦暗起来。

    他拿起身边的手机,写了一条信息要发给张净杉:“计划不能那样继续下去了。要快一点。”

    看着右下角的“发送”提醒,他却怎么都没按下去。紧接着,又删除了这句话。

    他抬头,望向楼上。

    一直以来,他想让一件事的真相得到公开,他还想要接近付舒瑄,但是这太难了,付舒瑄的身边随时有人陪着。他只能靠付舒玦来达成目的。

    而今晚,他真的完完全全的懵了。他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前功尽弃,必须马上做出应对。

    他也知道刚才那条短信写的太冲动。

    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更快更好的方法,否则他不会等待这么些年。

    如果硬来,风险太大,成功率也低。

    以及,另一个原因让他有短暂的茫然,但他不想承认那个原因。他甚至不愿多想。

    最终,他放下了手里的电话,等待着付舒玦下楼。

    瞿意没和安桐他们待太久,几天的休假结束后,就回了现在所居住的地方。

    安桐在瞿意走后的下午跟付舒玦通了一次话。

    他问付舒玦:“黎礁那天没事吧?”

    “没事,”付舒玦说道:“他体质一直不是很好。你还特地打个电话来啊?”

    “我就是问问。”沉默了半晌,在付舒玦以为他把电话挂断时,安桐再次开口道:“黎礁和你在一起之前,还去过其他哪些地方吗?”

    “这我怎么知道?”付舒玦好笑:“但他十多岁就来了这里,之前肯定在老家待过很长时间吧。我们刚认识那会儿,过年他也回去过。亲戚好像都在那边。

    “他父母呢?”

    “……在国外。”付舒玦很不解:“为什么一直问黎礁的事情?”

    “有件事,我姐讲的不清不楚。”安桐告诉他:“因为跟你有关,所以我觉得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

    ☆、25

    我看过一次海。

    在海岸线边,双脚被水浸没,幽蓝诡光像幻境,包裹了我羸弱的呼吸。

    我看见了微小的水雾。

    在夜与日的争夺中,如扑闪流金。汹涌的隔离了我半盲的眼睛。

    我看见了一只海豚。

    它冲破茫茫深海,发出寂寞的声音。虚化的云烟迎接了星河,亲吻我腐烂的脸颊。

    我看过一场日出。

    撕裂黑夜,破茧成盛开的花,比海更无边无际。浩大光明逼近我,融化了我残缺的身体。

    我在太阳中衰朽,剥落。

    然后,垂死寂灭。

    25

    晚上下起了大雨。

    这个季节居然会有这种怪天气,真是少见。

    付舒玦今天回来的晚了些,到家时衣服都湿透了。

    黎礁费解道:“开车怎么还能淋到雨?真是佩服你。”帮对方换下外套,他说:“先去冲个澡,不然容易感冒。”

    “偶尔一次没关系。”付舒玦让他宽心。

    黎礁吐槽:“老年人就要好好注意身体。”

    最终,付舒玦只是先换了身衣服。他们坐下吃饭。一如往常。

    这顿饭两人吃的比较安静。期间,黎礁抬头看了付舒玦几次,他有种感觉,感觉这个人有点不太对劲。

    大约是相处久了,就产生了这种自然而然的本能反应。

    晚餐结束,黎礁打算收拾碗筷,付舒玦也在一旁帮忙,说道:“我来洗就行了。”

    “等我把碗放进水池你再洗。”黎礁可没忘记他有着经常把碗摔碎的记录。

    付舒玦知道黎礁的打趣,笑了笑,没有反驳。继续帮着递筷子。

    黎礁夸奖道:“今晚表现不错哦,相当勤快。”

    “以前也还好吧?”

    “嗯。”黎礁认同:“一直都很好。”

    付舒玦洗碗的时候,黎礁就在旁边陪着他,把洗好的碗接过来擦干净,再放进碗柜。

    仿佛在专注自己手中的动作,付舒玦始终保持着低头的状态,脖子微微弯着,显得那段弧度特别纤细。

    黎礁看着看着,伸手摸摸他的发尾,问道:“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有些没精神。”

    水龙头涌出小股的细流,付舒玦的声音混杂着水声听过去不太真切。他说:“忙完这段日子,我会有休假。”

    “这才对,你的确需要好好休息。”黎礁双手托着付舒玦的脸,让人看向自己:“黑眼圈都出来了。”

    付舒玦和他对视,目光里是反常的认真,静静看了很久,才开口:“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带我去你家乡玩。”

    黎礁愣了愣。

    “休假后,我们一起去吧。”付舒玦说。

    黎礁睫毛闪动,但很快笑道:“可以啊。提了好几次了,这回总算是腾出了空。”

    “还有,”付舒玦低声道:“明天我要先出差一趟,出差回来后,我们就走。”

    “出差?”黎礁为对方连串的莫名话语感到困惑。付舒玦不是没有出过差,可是每次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告诉自己。这次实在是太匆忙了点。“为什么突然出差?去哪里?”

    “临时决定的,可能会去两三个地方。时间稍微久些,大概五天吧。”付舒玦回避了“要去哪里”这个问题。

    黎礁听出了他的避重就轻,也不再多问。“我知道了,那你回来后我们再一起收拾休假要带的东西。”

    付舒玦就点点头。

    回到房间,黎礁一个人坐在那里,付舒玦去洗澡了。

    他像是在发呆,目光却又转动了一下,接着看向了枕头边的手机。

    付舒玦手机的密码,黎礁很清楚。

    点出短信,他查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他又打开了通话记录。很快,黎礁看到了安桐的名字,下面是通话日期和时间。

    所以,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今晚付舒玦这么奇怪。

    黎礁的表情此刻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似乎想笑,还有些悲伤,因而显得扭曲。

    他冷静的控制住了颤抖的手,努力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

    退出通话界面,黎礁把手机重新放回了之前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退路了,也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他不得不去做某些事。

    其实这些天,他过的非常被动。他很清楚不能这样,但还是放任了一回。

    ——不能对付家的人心软。

    ——不能对任何人心软。

    他不断地这样向自己催眠。

    计划绝不会受到阻挡的。

    他再没有那么多的心血和时间来等待这么多年了。

    他要让自己像从前那样,一心一意,无所顾忌。

    夜渐渐深了。

    现在,是付舒玦睡不着。他躺在那里,仍旧和黎礁面对面。

    黑暗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不困吗?”阖着的眸子缓慢睁开,黎礁望进了付舒玦的眼里:“平时你睡得都比我早。”

    “今天有点失眠。”

    黎礁弯着眼笑了,又问:“怎么一直看我?”

    “就是想看看你。”付舒玦说道:“总觉得看了你这么多年,还是不够了解你。”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黎礁抚摸上他的脸:“你很不对劲。”

    付舒玦不回答,而是叫着他的名字:“黎礁。”

    “嗯?”

    然而付舒玦却不继续说下去,只兀自露出了一个笑容,温柔的带着宠溺的。

    黎礁哼唧着撒娇:“你说话别说一半啊。”

    手指描摹着黎礁的眉毛,点了点眉心,又顺着直挺的鼻子来到了那双薄唇上。付舒玦很久才问:“这么多年,你和我在一起,过得开心吗?”

    这次,换成黎礁不开口了。他的眼瞳在夜色中有种深邃的黑沉,他默不作声,就这么看着付舒玦。

    付舒玦伸手握住黎礁戴着戒指的那只手,缓缓握住再收力,像在挽留什么似的。

    黎礁挪了挪身体,付舒玦便把他抱进了怀里。

    我想,在我看来,我们之间有两三件事是非常可笑的,就算我没说出来。

    你爱我,我知道,而我不敢说。

    我骗你,你知道,而你不敢说。

    我们亲密,彼此千言万语,却无法说,不敢说。

    感受着对方熟悉的体温,黎礁埋头在付舒玦的颈间,他的眼睛再看不到对方的脸,唯有停驻于暗沉沉的房间。他告诉他:“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真的。”

    付舒玦的声音自他上方传来,似乎有些沙哑:“那你,有没有……”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

    黎礁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但他不问,他就不说。

    你看,

    谁都不敢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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