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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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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这剧情不对 作者:奶油馅

    第25节

    屋内有个笑盈盈的声音响起。

    楚衡直起身。

    他穿了一身夜行衣,与同样夜行衣的陆庭站在一起,显得尤其瘦削。

    说话的人声音娇脆,见他起身看过来,笑声里多了一些惊叹。

    “好久不见,楚大夫。”

    楚衡看过去。坐在圆桌旁的女人,墨色的眸子映着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并不年轻的脸庞依稀还能看到少女时的娇媚。她坐得位置极好,恰巧能挡住烛光将他二人的身影映透在窗户上。

    归雁城曾经的都知娘子,花魁海棠,哪怕穿了一身胡人的衣裙,也盖不住身上只属于大延的风情。

    “归雁女海棠,见过陆将军,楚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最早写那些死在归雁城中的妓女的时候,没想过要有这么一个伏笔。只是落笔之后忽然觉得,应该有一个配角,用这种对人来说最卑贱的身份,协助主角完成最惊天动地的事情。所以,就有了海棠,有了拿相好的姓,作自己姓的刘娘子。

    第80章

    楚衡是知道海棠的,但也仅限于军汉们嘴皮子上的那个形象。

    是个汉人女子,却身材修长,五官深邃,年轻时也曾是西北一代,有名的美人,不少胡商想要赎她做妾,更有人提出娶她当续弦。

    但这个女人,泼辣,聪明,知道一时的颜色,不过只能得一时的欢爱。婉拒了那些要她做妾,要她做妻的请求,依然在归雁城洒脱地继续自己的营生。

    军汉们都看想海棠,但是海棠在遇到刘臣之后,就没再接过别的男人。

    这些年下来,意外乖巧地当着一朵解语花。

    楚衡并不讨厌妓女,这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其中一种生活方式。他也劝说不了刘臣,回归家庭。

    毕竟,刘臣和他夫人的感情很好,而他夫人也知道海棠的存在,提出过赎海棠回府的话。只是海棠不肯,依旧留在外头。

    真正面对海棠的时候,楚衡才发觉,这个女人的确有着让一些男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从容貌上来说,海棠即便已经年轻不再,但依旧风情万种。言行举止上,也自有一番洒脱。

    其实……这样的海棠要是被接回家,指不定最后刘臣他夫人也被勾跑了……

    见楚衡反应过来,低低出了口气,刘娘子笑着向二人欠了欠身:“别担心,监视奴家的人入夜后,就离得稍微远一些,听不见奴家说话。”

    刘娘子美目流盼:“前几日上街,偶然遇见陆将军,得知两位随行公主来了乌吞,就想着,无论如何,要与两位见一面。”

    陆庭点头。

    他来的路上,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赫连浑对于私邸中的守卫安排地疏密有致,在来后院的路上,不仅有巡逻人员,还有藏在暗处的哨卫。

    他带着楚衡躲过巡逻的守卫,也避开了哨卫,这才敢带着人直接来找刘娘子。

    确定外头的哨位离得远,听不见屋里的说话声,陆庭问道:“为什么要见我们?”

    刘娘子笑了笑,耳旁的坠子轻轻晃动,映着烛火溜溜划过一道光。

    “大钺氏是个神奇的地方,几位王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点也不比话本里说的那些少。奴家知道,奴家相好的那个愚木头跟着庆王,这会儿大概急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该什么也不管硬开战,还是听朝廷的,拿个小公主求和,熬个二三五年的太平日子。”

    刘娘子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其实,奴家这性子,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奴家挺想,闹得赫连氏兄弟几人内斗起来。”

    刘娘子嫣然一笑,捏着茶盏的手,微微翘起兰花指,褪了唇色的嘴抿起:“奴家出身卑贱,这风啊浪啊的,奴家过去那三十来年,可没经历过。好不容易能当回梁红玉,怎么能错过这番机会。”

    楚衡愣了愣。

    梁红玉是历史上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只不过,有一种说法,说这一位,是妓女出身。

    “那你想做什么?”陆庭问。

    “奴家风尘出身,除了这身颜色,还能做什么?”刘娘子放下茶盏,幽幽地道,“那赫连琨听说,是个混世魔王,私邸中女色无数,奴家这张脸应当还不至于年老色衰,诱不得他吧。”

    楚衡眉头皱起。

    “刘娘子,此事不必……”

    “楚大夫不必担心。”刘娘子掩唇低笑,对了楚衡说,“奴家以色侍人这么多年,虽年纪大了些,还不至于没了姿色。”

    想到刘臣以为伊人已死,几次摇头叹气的样子,再看着面前一心想要一己之力分化赫连兄弟的刘娘子,楚衡马上道:“不行,就算我们要激化赫连氏兄弟几人之间的矛盾,也不能利用你一个女人家。”

    “不。”刘娘子忽然正色,说,“奴家没关系,奴家本就是风尘里走过的人,这一身皮肉沾的荤啊腥啊的,只多不少,不过是再多遇几个人罢了。愚木头是个好人,他夫人也是个好人,没道理我被掳来乌吞后,心安理得地吃着这些畜生从大延抢来的粮食,然而等愚木头战死,再掉几滴眼泪……”

    刘娘子整理裙摆,屈身想要跪下,陆庭伸手将人拦住,抬头示意窗户。

    刘娘子道:“奴家也想当好人家的闺女,一出生,有爹娘疼,有兄弟姐妹闹。可人这一辈子,顶重要的投胎,却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奴家配不上愚木头,可也不能做个拖累。愚木头跟夫人好好的,奴家这心就是死在乌吞,也能安定下来……楚大夫,陆将军,二位就随了奴家这心愿吧,至少奴家……至少奴家活着的时候,为大延做了点事情。”

    楚衡睁大眼盯住刘娘子。她能在呼伦王手底下活着被带到乌吞,又活着被转增给赫连浑,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人的好运不会永远伴随,赫连琨……赫连琨的确荤素不计,可他折磨人的手段却也不少。

    “你会死。”

    刘娘子摇头:“楚大夫,谁不会死。”

    楚衡微微蹙眉,刘娘子续道:“你们读书人常说,人皆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奴家若是死在乌吞,有楚大夫和陆将军的一句话,奴家的死,便不至于叫人看轻了去。回头,奴家就在黄泉底下扫扫街,等愚木头和夫人百年后一道渡轮回。”

    “我可以下药,你真的不必……”

    刘娘子的声音渐渐起了波澜,伸手挑了把楚衡的下巴:“楚大夫,你再这么说,奴家都要当你瞧上奴家了。可惜奴家年纪大了,不然若是楚大夫肯给奴家赎身,奴家怎么着也不会再留在那风尘地里打滚。”

    她笑嘻嘻地推了把楚衡单薄的胸口,将人径直推到陆庭的怀中:“楚大夫,把你要下的药,都给奴家吧。奴家来,奴家能做到的。”

    那一夜的谈话,很快就带来了变化。

    饶是楚衡再怎么反对刘娘子的决定,她要做的事还是很快就做到了。

    客居在赫连浑私邸中的汉人舞姬,于某日闲来无事,在后院中哼着汉人的曲乐,翩然起舞。不想,大王子赫连琨及几位兄弟,听下人言语间提起这么一个姿色绝艳的女人,纷纷往后院走。

    醇酒醉人,即便是上了年纪的女人,醉眼惺忪间,也别有一番风情媚态。

    赫连琨几乎是当场就丢下兄弟几个,不顾舞姬怎么尖叫反抗,扛着人就进了小院里。

    第二日,满脸憔悴,哭红了眼睛的舞姬,拜别赫连浑,低头坐上了大王子的车驾,转眼成了他后院里的其中一个女人。

    听完探子的回禀,赵嫣坐在矮桌前出神,直到贺默儿倒了一杯奶茶放到她的手边,这才回过神来。

    探子已经退下,陆庭如同贺默儿一般,跪坐在矮桌旁,楚衡就坐在跟前,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赵嫣小声道:“她很勇敢。”

    楚衡回头,看着面前消瘦了不少的赵嫣,抿了抿唇:“公主也很勇敢。”

    赵嫣摇头:“我不及她。”

    又问:“她会死吗?”

    “一旦事情败露,不光刘娘子会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陆庭说。

    楚衡也应道:“杀了我们,能威慑大延。所以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尤其谨慎。”

    赵嫣咬唇:“你会做那种毒吗?”她比划了下,张嘴。樱桃小口内,能见着如贝壳般的牙齿。“就是那种藏在牙齿里的毒,事情败露,咬碎了就可以自尽的那种。”

    楚衡摇头:“不会。我是大夫,会做药,但不会制毒。”万花谷没教过人怎么做毒。

    赵嫣修眉锁起,许久后问:“那,你手里有什么药,可以让人……”

    赵嫣的话还没说完,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陆庭抬手,制止了赵嫣的话,起身走到门前。门外,胡人侍女正欲直接入内,撞见挡在门口的陆庭,倏忽红了脸庞。

    “有位大人,求见汉王后。”

    汉春宫里的胡人侍女,大多喜欢陆庭和贺默儿这般的长相,可二人如同两尊泥塑,对谁都不曾笑上一笑,哪怕说的是胡语,也硬邦邦的叫人难受。

    胡女两颊绯红,见陆庭蹙眉,一惊,忙道:“是……是之前随大王回来的汉人使臣。”

    听见是洪颢求见,殿内的楚衡松了口气,安抚地向赵嫣点了点头。

    不多会儿,陆庭便带着一个瘦得似乎随时能被一场大风刮走的男人走进内殿。

    如果不是曾经在西山营,和出关前的洪颢见过一面,楚衡几乎认不出他的模样。

    论理,在赵嫣嫁给呼伦王的当天,洪颢就应该以大延使臣的身份,出现在公主的面前。但是当时洪颢得了一场大病,差点病死在宫外。

    这还是他病好后,第一次面见公主。

    赵嫣起身,正欲行礼,洪颢开口便道:“呼伦王准备攻打宜州了。”

    赵嫣一惊,慌忙看向陆庭。后者眉头深锁,问:“怎么回事?”

    和亲的公主才嫁进大钺氏,即便呼伦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签订一个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互不侵扰的契约,但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决定撕破脸皮硬来,却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洪颢咳嗽,脸上浮起病态的红云。

    他说:“赫连浑向呼伦王引荐了一个人。”

    “江坨?”

    “是。”

    楚衡静了,陆庭也沉默着,并不开口。殿内的气氛一时间近乎停滞,唯有赵嫣,壮起胆问:“他们,向大王说了什么?”

    “说大延皇帝年少无知,皇权旁落,宫里太皇太后与摄政王共同执政,纷争极大,根本顾不及边关粮草运输及战略部署。”

    楚衡手指揉了揉眉心,心头一阵烦乱。

    陆庭拍了拍他的后腰,向洪颢问道:“具体何时开战?”

    “三日后。呼伦王命大王子赫连琨亲自带兵,二王子为副帅。”

    “洪大人,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洪颢摇头,表情麻木:“呼伦王亲自告诉我的。”

    一个能在与大延来往的信简上,开头写“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大钺氏国王敬文汉皇帝无恙1”的人,早已傲慢地忘记自己也曾是大延的手下败将,自以为兵马所出,宜州必破,谁也奈何不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大钺氏国王敬文汉皇帝无恙”这句,是汉匈交往的时候,匈奴单于用来羞辱汉朝皇帝的一种信简开头。

    因为汉朝送给匈奴单于的信简开头写的比较简单,就是“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加了“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八个字,一个字我比你长,第二个我头衔比你足,是天地生了我,日月打造了我。= =感觉像是小孩子置气,但在当时的背景之下,感觉这种羞辱挺要人命的。

    第81章

    呼伦王的性情有些过分的倨傲,以及好大喜功。

    从仍只是位王爷时起,他的一言一行,就充斥了自傲和轻蔑。大钺氏在大延关外诸国之间,能够横行霸道,来去自如数年,并非没有呼伦王的原因。

    但是呼伦王和庆王之间的几番较量,却一向是庆王略胜一筹。

    后几年,庆王的两个儿子也开始在战场上崭露头角,呼伦王便越发显得势弱。

    前任大钺氏国王的几个儿子里,耽于美色的太多,唯一寄予厚望的大王子,在赫连浑的有意辅佐下,越长越歪,登基不过数日,就成了呼伦王的阶下囚。

    洪颢以使臣的身份被呼伦王带回乌吞后,就一直在被呼伦王的人劝说投降,并且呼伦王还时常亲自上阵,与洪颢进行攀谈。

    呼伦王对于大延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父辈,及庶子赫连浑,结识洪颢后,十分喜爱从他口中去了解大延的方方面面。有时候甚至于,不在洪颢面前掩饰自己想要夺取大延的野心。

    此番违背誓约,进攻宜州的计划,就是呼伦王亲自告诉洪颢的。

    “呼伦王赫连拓喜好杀戮,一心想要开疆拓土。几位王子除了会奉承,能征战,谋略上一窍不通。唯独一个赫连浑,头脑聪明,精通兵法,再加上赫连浑身边的江坨,更是令赫连拓如虎添翼。”

    洪颢叹气摇头:“赫连浑从以前就时常向大钺氏传授汉字,让人更了解汉人的文化,从中找到应对汉人的方法。并且,呼伦王曾经提到,赫连浑这些年来往大延和大钺氏,学了不少汉人的兵法计谋,几年前就开始了对大延的军事准备。战马,弓箭,呼伦王在他的建议下,将年年从各国及大延边关掠夺来的金银,投入到战马和弓箭等兵器的准备中。”

    陆庭揉了揉眉头:“所以,如今的大钺氏,兵强马壮,骑兵强悍,射术精良,一个个更是野心勃勃。这样的民族,再加上大延如今朝政混乱,自然使得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归雁城……”

    “不管怎么说,先通知庆王!”楚衡腾地站起身,“从乌吞到宜州,要走上数日,信件应当能赶在那之前,到庆王殿下手里。”

    时值四月,关外不少游牧民族开始逐草而居。

    大钺氏没有水田,不种稻,因此粮饷不少。大王子赫连琨虽不是头一回率兵出征,却依旧和从前一样,对于军中粮饷毫无概念。不过数日,本该够吃上三十余日的粮饷,只剩些许。

    不得已,他索性带着人马,窃掠了不少部落,抢其粮食,掠其女人,引起了不少愤恨。

    到四月中旬,大王子带着兵强马壮的大钺氏铁骑,劫掠百余里,烧杀戮掠,无所不为。

    宜州因而早早得报,做足了守城的准备。

    而西山营诸将,庆王从中亲自点了五万精兵,带人出城迎敌。

    “公主才和亲多久,大钺氏竟敢公然毁约,再扰我大延边境,难道这一次,太皇太后她还要我们忍着一口气不成?”

    刘臣脾气执拗,在得知大钺氏竟然再犯边境,气得一拳砸碎了营中一张桌案。

    庆王头脑冷静地看着舆图,与赵笃清一道,将探子沿途送来的消息,及斥候所回禀的内容,对着舆图一一圈出大钺氏此番进犯的路径。

    刘臣见二人并不气恼,抹了一把脸道:“殿下,咱们不能再守了。光守着有什么用,五万,不,三万,就三万军队,足以把这伙蛮子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不够。”

    “什么不够?”

    庆王丢下笔,墨汁在舆图上点了一个浓浓的黑点。

    “只是把这一伙人打出去,远远不够,要打,就该打到乌吞。”

    刘臣愣怔,低头看了眼舆图,被浓墨遮盖住半边的,正是舆图上,大钺氏皇城的名称,乌吞。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赵笃清笑,抬头看着主帐中,战甲加身,意气风发的诸位将军,“众位叔伯,顺应大钺氏之想,诱其主帅至宜州边境,选派精兵埋伏于其必经之地。”

    他手指舆图:“左、右、前、后,四面伏击,其主帅可轻而易举擒之,此战必胜。”

    “待此战胜后,还请诸位将军与我父子二人,共同合围,将大钺氏杀得片甲不留,不敢再犯我大延国威!”

    庆王此计,算不上奇妙,但正因为所得消息,此番大钺氏进犯大延主帅为大王子赫连琨,这个计谋就显得简单且有效了起来。

    赵笃清亲率一万兵马至归雁城,与赫连琨正面冲撞。弓弦声不过响了几下,大钺氏冲到最前头的几名骑兵,就被赵笃清与身边副将射下马来。

    赫连琨坐在马背上,大吼一声,手提大锤,冲了出去,他身后那些亲兵拦不住人,只得咬牙跟上,替他充当盾牌,接连又中了几箭,摔落马背,叫战马惊惶之下踩死了几个。

    赫连琨好大喜功,又一根筋,上回叫西山营打得躲进归雁城后,一心想着要报仇雪恨,加上新纳的汉人侍妾言语间对西山营的憧憬,更是叫他憋了一口气,非要把新仇旧恨一起算回来。

    二王子拦不住兄长,也只好一起冲锋。

    赫连琨只觉得自己越战越勇,对面的宿敌越战越弱。见对方咬牙调转马头,发号施令撤退,赫连琨大喜,举起他手中大锤,大吼:“来啊,追上去,把这帮杂碎都给本王杀了!把对面的赵世子给本王活捉过来,本王要看着他跪在本王面前,哭着求本王饶命!”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当中。

    在赵笃清“狼狈”地带着一万军士往回撤退时,身后赫连琨紧追不舍。赫连琨的大笑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张狂自得,就好像胜利已经在手,他如今在做的,不过就是赶尽杀绝而已。

    听着身后的笑声,赵笃清弯了弯唇角,看向身侧的梁辛安。

    后者颔首,在跑过计划中早已埋伏好的路段,突然抽出腰间一只竹筒,拔开头,紫色的烟从筒中随风散开,高高飘扬而起。

    “不好!有诈!”

    二王子俯身追赶赫连琨,远远瞧见有紫色烟雾在前方飞扬,当即打了个寒噤,勒马怒吼,“快回来,前方有诈!我们中计了!”

    然而,这一声吼,如同湮灭在人潮之中。

    赫连琨根本顾不上去听身后的声音,即将到手的战功,包裹着无限的喜悦,冲击他的大脑。在四周的伏兵猛地跳出,大吼着冲进大钺氏铁骑之中。

    眼见着赫连琨就要被人一刀捅进肚子,二王子骑马狂奔而来。

    先前跳出来的是步兵和弓兵,此刻见大钺氏铁骑已然如套,得到信号的大延骑兵紧接着赶了过来。

    善骑射的军汉们一改往日玩笑的模样,架箭上弦。赵笃清高声道:“弟兄们,面前这些胡人蛮子,他们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一双就射一对!斩落副将以上有军阶者,赏肥羊耕牛,还有赏钱!”

    军汉们吆喝着应了一声,怒吼着放箭。乱箭射中发觉不对想要逃跑,却显然来不及转身的大钺氏军士。

    赫连琨此时发现情况不对,可想跑,却分明已经是自投罗网。他的身边围满了亲兵,但西山营的军士们早有指挥,进退有度,放箭前,所有的步兵退后,弓兵上前。

    乱箭齐发之中,即便赫连琨被身边的亲卫保护住,又有二王子奋力保驾护航,仍旧浑身是伤,大部分都是箭枝擦伤。有几匹马被射得插了好几支箭,支撑不住,带着马背上的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哈哈,赫连小儿,现在知道该跪下向谁磕头了吧!”赵笃清大笑,手中长枪虎虎生威,几下就把早已下破了胆的赫连琨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赫连琨的亲卫被赵笃清的人冲散,伤的伤,死的死,眼见着赵笃清的长枪,就要往赫连琨身上落下,二王子从旁冲出,挥刀就砍。

    赵笃清侧身一避,不忘将手中长枪抛掷出。

    从地上爬起,顾不上满脸尘土的赫连琨还没来得及去捡他落地后,砸在身侧落马亲卫上的大锤,后肩猛地一下剧痛。赵笃清的长枪,稳稳的,穿透他身上盔甲,从肩后贯穿。只要他一低头,就能看见穿过肩膀的银色枪头上,鲜血淋漓。

    “啊!啊——”

    赫连琨疼得就要在地上打滚,可长枪卡在肩头,只是想要翻个身,都能会枪杆子被碰到,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战场上的厮杀并未暂停。西山营的军汉们露出轻蔑的神情,逐渐将赫连琨包围起来,外头想要营救他的大钺氏骑兵几番上前,都被打得连连败退。

    可主帅几乎等同于被俘,他们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别哭了。”赵笃清忽然发笑,坐在马背上,俯身用佩剑敲打枪杆,“赫连小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赫连琨已经疼得快睁不开眼睛,费力地抬起头。

    有什么东西“咚”的一下,被丢到了地上,打了几个滚,落到他的眼前。

    在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赫连琨如同疯了一般,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试图逃跑。

    可身后,却有人早已等着,长剑划过脖颈,挣扎之下,只在下巴上划开长长一道口子。

    “殿下!”

    看清那颗人头,侥幸还活着的大钺氏铁骑发出怒吼。

    那颗滚了几番,血水混着泥沙的头颅,赫然是之前狂奔来营救赫连琨的二王子。

    呼伦王的几个儿子,大多都是同父异母,兄弟之间并无多少深厚的感情。若非为了军功,为了多一分争抢王位的资本,二王子也不会跟随赫连琨上战场。

    这是他头一回与西山营拼杀,从前只听威名的西山营成就了他这辈子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也许是大钺氏铁骑最后的爆发,也许是赵笃清故意松懈。

    赫连琨浑身是血,被人强行就走,突围后逃回归雁城。

    至于二王子的头颅,在突围中,已经不知被马蹄踢到了何处。

    或许,在满地尸首中,有那么一颗已经模糊地看不出五官的头颅,就是属于他的。

    “走了。”赵笃清伸了伸胳膊,“赫连琨这伤,就算药王转世,也救不了他了。”

    副将已经开始整队,另有一队人马清扫战场。梁辛安仰头,望着发沉的天色。

    “在看什么?”

    “在看破军星。”

    第82章

    阴云密布下的乌吞,异常热闹。

    乌吞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学汉人打的几口井,解决了整个乌吞所有人的用水问题。

    即便如此,长期没有雨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因而,阴云密布的天气,反倒成了最受欢迎的日子。

    街上的酒家格外喧闹,更有人将桌椅搬到了街边,顶着头上的阴云,享受久违的凉爽,肆意畅饮,闲聊着不久前率兵出征的两位王子谁更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大钺氏国王。

    提起大王子此番出征时,旌旗满天,全城百姓簇拥观望的情景,酒客们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欣喜,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大王子会胜利而归,将大延变作大钺氏的属国。

    “还是没研究出怎么打开它?”赫连浑带着人到后院一间卧房内,里头按着汉人的风俗铺着蒲草编制而成的垫子,江坨弓着身,坐在地上。他面前摆着一张案几,上头是一只有些脏的怪鸟。

    赫连浑脱鞋,盘腿坐到案几前:“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坨咳嗽几声,将怪鸟推远:“打不开,不知道。”

    赫连浑皱眉说:“刀剑都试过了?”

    “刀剑斧头都试过了,劈不开,砸不动。这东西,显然是为了传信做的。乌吞有探子。”

    乌吞城中有探子,甚至这个探子可能被安插在宫里。

    无意间拦截到这只古怪的鸟时,赫连浑就怀疑有大延的探子混在宫中。他将消息透露给呼伦王,而后暗中查探,意外的揪出了几个周边几个小国的探子。

    至于大延的人,却没有。

    “那位汉人公主带来的人里,没有探子?”

    赫连浑想了想,说:“查过了,没有。她带来的乐师农户都触碰不到宫里最要紧的地方,没有什么问题。贴身的那些女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其他呢?”江坨问。

    “那些医师跟奴隶?”赫连浑说,“没了奴隶就听不懂胡语,而且出行都有我们的人盯着……”

    江坨捂住嘴,猛烈咳嗽。

    他在燕都被抓后,受过刑,虽然没能要了他的这条命,但是被赫连浑派来的人从牢里救出来后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他的身体也还没能康复,咳嗽断不了,药也没停。

    “那些人,一个都别放松警惕,听不懂胡语,可以是假装的……”

    他话都来不及说话,喉间又是一股腥气,忍不住侧身费力咳嗽。

    赫连浑起身,喊来门外侍奉的小童,就要吩咐他去熬药。

    江坨摆摆手,靠在桌上咳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去熬药的小童跑出去没几步,又急匆匆跑了回来,脸色难看:“主子!主子!”

    赫连浑轻斥:“喊什么?”

    小童来不及喘息,急道:“大王子他们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可是出了什么事?”

    赫连浑转身,江坨拖着病躯吃力地走到门口:“大王子是不是出事了?”

    小童点头:“大王子身负重伤,被紧急送回乌吞了!”

    “二哥呢?”赫连浑急问。

    小童被吓得打起嗝来:“二……咯……二王子……咯……二王子身死……”

    首战即战死,呼伦王恼怒中差点砸了殿中的宫灯。

    西山营的这一场伏击,竟然斩敌过万,痛击大钺氏,将他们之前的气焰突然打灭了一截。在得知赫连琨被紧急送回乌吞,呼伦王亲自出城迎接。

    赫连琨出城时,骑着马,队伍后头跟着的马车里坐着随军侍奉他的几个女人。此刻回来,呼伦王在掀开的车帘后,看到了那个自己曾经睡过后来赏给赫连浑,结果又被赫连琨抢走的汉人舞姬。

    这个女人脸色惨白,颤抖着手在擦赫连琨脸上的冷汗。

    等到赫连琨被送进宫里,宫里宫外有名的医师都被赶到了他的床前,黑压压跪了一片。再后面,下人们急匆匆抬着因为赫连琨的伤,吓得昏死过去的一众侍妾。

    “都是一群废物!”

    呼伦王愤怒地大吼,是骂那些连站也站不住就昏过去的侍妾,也是骂床前跪着的这些医师。

    “治好他!如果治不好大王子,就拿你们的人头,来给大王子做药引!”

    “是!是!臣等这就想办法!”

    医师们惊慌地连连磕头。哪怕现在没有办法,也一定要想出办法先止住大王子身上的血。

    赫连浑晚来一步,身后的轿辇上抬着腿脚不便的江坨。其他几位闻讯赶来的王子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呼伦王表达对大延此举的愤怒,赫连浑一来,呼伦王当即挥手,要他们闭嘴。

    “浑儿身边可有什么能人异士?”呼伦王的儿子不少,可已经死了一个二王子,若是连大王子也死了,那到时候就不止一位王后的母族会出来闹事。

    他有些急:“浑儿要是认识什么擅长医术的能人,不妨速速请来为你阿兄诊治!”

    赫连琨的伤势说来也奇怪。

    他伤在肩膀,脸上的伤不重,从大延到乌吞的路上,脸上已经逐渐结痂,但肩膀上的箭伤,却是好了又撕裂开,伤口处的血流了又流。从车上抬下来,到进宫的路上,呼伦王就亲眼看见赫连琨疼痛难忍,自己抓自己的伤口,硬生生把手指扣进了赤裸的血肉之中。

    赫连浑近身,看见床上的赫连琨疼得在床上打滚,几个医师都不敢用力抓住他上药,肩头的血又染红了新换上的衣裳。

    “这伤有古怪。”听赫连浑形容了赫连琨的情形,因为生病不能进殿凑近看的江坨咳嗽道,“大王子被救回城后,是谁先处理的伤口?”

    贴身的几个亲卫因保护不当,此时都被呼伦王赶下去杖责,一时能回答他的,只剩下扶着脸色苍白的赫连琨正妻走出正殿的汉人舞姬。

    “刘娘子。”赫连浑用胡语喊了一声,见人练笔带划的在用仅会的几句胡语跟赫连琨之妻呼延氏说话,赫连浑又该用汉话喊道,“刘娘子,可否过来一下。”

    刘娘子低头走来,咬唇拜见呼伦王。

    赫连浑直接道:“阿兄身上的伤是谁治的?”

    她说的依然是大延官话,只能偶尔冒出几句胡语来,却有些不大会用,最后只能靠着赫连浑和江坨,把说的话传达给呼伦王。

    她说,从大王子肩头拔下来的箭,箭头有些古怪。

    她还说,吃的喝的东西,都是由随军医师亲自查验过,没有问题才喂给大王子的。

    末了,她说,最初治疗大王子的医师是个汉人,喂了大王子一种药,这才保住性命,只是因为伤势反复,那医师被亲卫气急之下一刀砍死了。

    这些话,借由赫连浑的口,一一说给呼伦王听。

    宫外的天,阴沉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难得的雨。不多会儿,竟从小雨变成了大雨,之后瓢泼而下,砸的到处能听到啪啪雨落的声响。

    “去,去把杀人的亲卫找来。”呼伦王沉声道,“我要知道,那个喂给大王子保命的药,出自哪位神医的手。”

    赫连浑口中称是,领命离去。呼伦王看了两眼转身又去扶赫连琨正妻的刘娘子,拧起的眉头逐渐松开,随后扭头,再度走进殿中。

    不过是个还听不大懂胡语的女人罢了。

    除了依附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想来不会做背叛他们父子的事情。

    大钺氏公然毁约,大钺氏新国王命其子率领骑兵万人沿途侵扰大延边境,并试图攻打宜州的消息,震动了燕都每一个角落。

    四公主出嫁前的画面,仿佛仍在眼前。他们还记得,这位小公主出嫁前得到新帝给予的封号是平乐。

    平乐,平乐,寓意平安喜乐。

    可随着接二连三传来的战报,燕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钺氏毁约了,平乐公主的和亲成了笑话,一力主张求和的太皇太后被重重打了脸……

    赵贞觉得身上的龙袍顷刻间重达千斤,他坐在殿内,耳边是满朝文武激烈的争论声,他下意识地陷入呆滞,意图将所有声音屏蔽在身外。

    边关的那些变故,他不想管,宫里太皇太后和摄政王的针锋相对,他也不想管。

    可一日接着一日送来的战报,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赵贞醒过神来,看着底下争论不休的文臣武将,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否正确。

    和亲……

    将他最小的妹妹送去遥远的大钺氏,这个决定似乎已经被证实,是错误的了。

    可是不和亲……

    就只有打。

    赵贞也想打,他信赖庆王,相信以西山营的实力,能够打赢大钺氏。只要他提供充足的军备,及时供给粮饷,一切都不会成为问题。

    但是,太皇太后不许。

    即便到了眼下,大钺氏再逼边关,连屠几座边关小城,被守在宜州外的西山营打得屁滚尿流,杀了二王子,重伤大王子,太皇太后却是没有愤怒大钺氏的毁约,反而……

    “皇上,西山营重伤大钺氏王子,并斩杀二王子,此事太过恶劣,恐怕大钺氏不会善罢甘休!”

    自与摄政王赵殷撕破脸皮后,太皇太后毅然垂帘听政,带着朝中一波倾向她的臣子,时时刻刻与摄政王相对。

    见赵贞满脸愁容,又是一副怯弱的姿态,太皇太后气不打一处出,在垂帘后,猛地拍了下桌案。

    “赵晋领兵在外,重权在握,不受召唤,其心已然不臣。现下,不听圣意,擅自发兵,祸乱朝堂,引来战火,其心可诛!”

    太皇太后不听朝臣反驳,当面令赵贞身旁的大太监银华取来纸笔,逼着赵贞就要写下圣旨,夺庆王的兵权,并将庆王父子押解回燕都。又要罢免庆王麾下几位大将,抄家灭族,不留活口。

    她这一招,若是放在平日里,不过是强夺兵权的一种方法,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如此所为的皇帝不在少数。太皇太后却只怕,只此一人。

    但,现在不是平日。

    大钺氏尚未臣服,随时可能再起纷争,夺了庆王的兵权,西北一代谁来守护?

    西山营大将,抄家灭族,哪又有朝中的那位大将军,愿意踩着前人枉死的血迹,去为这样的皇族效命?

    这些,太皇太后像是都有想到。

    她只想到要想尽办法令大钺氏不发怒,想尽办法借机夺走兵权,以防日后的皇位之争。

    赵贞拿着笔,嘴唇紧抿,迟迟不肯落下。

    今日摄政王大病,并未上朝,他不敢就这么下旨……

    “皇上!”太皇太后掀开垂帘催促,“你在犹豫什么?想要看着大钺氏日后兵临沉下,悬你首级在宫门上吗?”

    赵贞摇头,鼻尖冒汗,汗珠落于纸上,殿外突然传来声音。

    “来人!将太皇太后请下大殿!”

    殿外,满脸病容的赵殷强撑着站立,身后两排铁甲军士顷刻入殿,在满朝文武的惊惶中,强硬地将太皇太后“请”到殿后。

    赵殷大步上前,脸上冷汗淋漓,走到赵贞身前时,劈手夺过未落一字,却已经盖上玉玺大印的圣旨,冷笑一声,道:“太皇太后有恙,即日起不再参与朝政。众卿有什么事,就同本王说!”

    第83章

    自那日后,太皇太后病在宫中,再未曾出现在人前,后宫有赵贞的四位妃子共同掌管,而朝政则全部由摄政王赵殷把持。

    赵贞为此松了口气,竟索性两手一摊,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摄政王,自己躲回后宫,如非每日还需上朝,他甚至连文武百官都不想再见。

    对于大钺氏毁约一事,朝廷内吵得不可开交,依然是主和与主战你来我往,甚至有武官不惜在朝堂之上,对着咬死了主和的文官动手。

    大钺氏如今的情况和大延有些许不同,相同的却都是对于此战的愤怒。

    接到呼伦王命令,赫连浑很快将杀人的亲卫找了出来。

    一百军棍落在身上,不死也能去掉半条命。若非施刑的人手下留情,只怕赫连琨身边的这几个还活着的亲卫,也要一道去底下跟其他兄弟作伴了。

    得知赫连浑是来询问被杀汉人医师的事,那亲卫一五一十将当时大王子受伤后所有的情况,清清楚楚地告诉给他,并再三表示,随军的那名汉人医师,是早前跟随商队来大钺氏后,被赫连琨看中留下的。

    “聚魂丹?那是什么,丹药?”

    听到赫连浑提起这个陌生的药名,呼伦王的眉头当即皱起。

    汉人的医术,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好。虽各处有各处的医,像大钺氏既有普通看诊的医师,也有牛鬼蛇神的巫医。赫连琨的伤,在呼伦王看来,如果随军的医师救不了,就只能依靠巫医。

    可送回乌吞的当晚,乌吞最出名的几位巫医便被请到宫里,却是依然束手无策。

    “那聚魂丹,儿知道出自谁手。”

    “何人?”

    “汉人有个姓楚的大夫,儿曾在燕都,听闻他医术了得。当初回宫前,曾试图半路绑他来乌吞,为我所用。可惜,他生性狡猾,用计逃脱,后来遇上陆庭,儿只好作罢。这聚魂丹,就是他所做。”

    呼伦王面露不解:“你阿兄的医师缘何会认识这个人?”

    赫连浑并不隐瞒:“那医师是我退而求其次,从大延找来的,手里有不少药,都是那位姓楚的大夫所制。只是来到大钺氏后,被阿兄看中,这才去了他处。”

    呼伦王不语,沉默地看着赫连浑。这是他的儿子,也是他手底下最聪明的一个,过去辅佐先王长子,如今辅佐自己,如果不是出身太低,他倒是想给这个儿子一个身份。

    只可惜,汉人的种,再聪明也是卑贱的。

    “去想办法把那个人找来。”呼伦王道,“你阿兄将来是要做王的人,不能折损在这个箭伤上。”

    赫连浑口中称是,离了宫,就一头栽进私邸,准备写信传给大延皇帝身边的探子。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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