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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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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欢作乐 作者:权寒

    第5节

    终癿葵坐于蒲团之上,看起来并无杀伤力,睢鸠手上聚了小丝魔气,向他所坐之处探去,待飞到他面前,却被他的结界轻易解了,睢鸠似是早便猜到了,笑道:“东狼山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啊!”

    终癿葵那双眼却始终未曾睁开,笑道:“不知魔君阁下,找我这个山野之人有何等要事?”睢鸠盯着他波澜不惊的脸,道:“你这宝山,你这浑身的元气,本君要了!”

    他大笑一声,道:“阁下可真是霸道至极啊!我记得阁下的妹妹,也曾觊觎我这宝地,却始终没有动手,阁下可知为何?”睢鸠心中一颤,道:“我睢鸠向来孤家寡人,何曾有个妹妹?你这老头,又胡言乱语些什么?”

    终癿葵微笑,这才睁开双眼,睢鸠见状一惊,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青翳,传的神乎其神的终癿葵原来是个瞎子!真不知道姬郁在怕些什么!果真妇人之仁!

    睢鸠手上聚了十成魔气,动了杀念,终癿葵却道:“自古人心难辨,当年我自伤双目,正是为了识尽天下人心!魔君可知,有的时候,亲眼所见并非是真!”

    睢鸠道:“废话少说!”那魔气破了结界直奔终癿葵面门,他人却噔地不见了!睢鸠暗道一声不好,转身正欲走出这儿,却始终找不到原先的出口!可恶!终癿葵,这就是你奇门遁甲的本事吗?

    这厢睢鸠还在想着如何破阵,囚牛与睚眦齐齐躬身道:“我们兄弟二人,多谢山主相助!”终癿葵摇头道:“此阵至多困他三个时辰,届时只怕更难擒住他!”

    囚牛皱眉道:“还请山主指教,我们兄弟几人只为救小妹,并无他意!”终癿葵道:“我有一计,但着实太过冒险,需得你们兄弟九人护法,将貔貅与那睢鸠分离开来……此法稍有不慎,施法与护法者都神形俱灭,不得往生。”

    囚牛召来几位兄弟商讨片刻,诸位都是一致决定护法,唯有囚牛仍是愁眉不展,嘲风问道:“大哥还有何疑惑未解吗?”

    “三弟,你不觉此事,太过顺畅了吗?”囚牛回忆着自己与睚眦一路无阻地找到这东狼山主,他又这样轻易地答应了这样凶险的请求,实在让人心中存疑,诸位兄弟救妹情切,难免会被利用……

    看着一脸风淡云轻的终癿葵,囚牛不禁心惊胆战,嘲风心细如尘,也知晓大哥的疑虑,他思索片刻,轻声道:“大哥,如今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举虽然凶险,但小妹之命,唯靠此人!”

    囚牛看着眼前殷切的八位弟弟,只得点了点头,向终癿葵道:“那便麻烦山主了!”终癿葵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幽蓝色宝珠,投入那阵中,睢鸠一不留神竟被其吸入其中,昏了过去……囚牛看着那双无比熟悉的脸,却这样的陌生,小妹,但愿这次的决定,不会伤及你的性命……

    终癿葵闭门不出,九个龙子站于门外各个乾坤阵点处,相视一眼便齐齐盘腿而坐,凝神聚气地开始护法。

    屋内不知发生何事,只听得睢鸠一声骇人长啸,冒出一冲天黑气,血腥味甚重,九人虽心中惴惴,却不敢大气出声。良久,终癿葵才淡然地走了出来,道:“貔貅已与其分离,你们尽可安心了。”

    九位龙子都喜出望外,赶忙往屋中一探,果不其然,貔貅正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眉心亦无焰纹,面上也无那可怖的图腾,安逸娴静的她,终是回来了。

    囚牛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小妹自出生起,便已被睢鸠盯紧,她与睢鸠的命运,绑在了一起,此刻终于得到解脱,实在令人爱怜可喜。

    螭吻轻抚貔貅的额头,道:“小妹,哥哥没用,让你受苦了。”负屃拍开他的手,道:“老九,你就让小妹好好修养!这样动手动脚的,当我们几个哥哥都是死的吗?”

    “八哥,你话就不能说的好听些吗?她是我妹妹,我这个做九哥的怜惜她一下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螭吻气道,两人争的面红耳赤,貔貅微微一皱眉,睁开双眼,见到诸位兄长,只觉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双眼,复又说道:“这梦境,怎的这样真实?”

    睚眦笑道:“十妹,你可不是在做梦,我们与这东狼山主,一道将你与睢鸠分离了开来,还不快谢谢这恩人!”

    说罢,囚牛往门外一看,却不见那人踪影,不由得眉头深锁,睚眦却诧异道:“诶,那人方才还在的呢?怎的转眼就不见了?”

    东狼山脚—— 终癿葵取出幽蓝宝珠,面上露出一令人捉摸不透的喜色,道:“亘古洪荒,唯睢鸠之力能与天界抗衡,这样强大的力量,若不用之,岂不可惜?”

    那宝珠之中,睢鸠已是还原了自己本来面目,潇潇白衣公子,沉睡的双眸突然睁开,诡异地笑道:“只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

    说罢那珠子竟裂了开来,终癿葵大惊失色,忙划了结界,却为时已晚,睢鸠快速地穿过他的身体,不消片刻,他体内所修炼的赤炎元气,被吞噬殆尽,直直地倒下,再不能站起。

    睢鸠踩着他的尸身,道:“终癿葵,这场小局,你竟以为能擒住我,也是天真至极!哦,对了,还要多谢你,把那个总是碍事的貔貅赶了出去,现下的睢鸠,才是天地间最強的睢鸠!”

    小公告

    诸位亲爱的读者不好意思,由于暑假有事,本文暂时断更,9月5号恢复日更~

    雀貅相见

    “小妹,你身子刚好,就不要到处奔波了,还是回洞府先修养几日吧。”蒲牢劝道,几个哥哥也都是一脸恳切,貔貅盯着囚牛的眼睛,道:“大哥,事到如今,你就别再欺瞒于我了。”

    囚牛叹了口气,道:“小妹,天界已下死令,若你被那些天将捉住,只怕在劫难逃……为今之计,唯有先避难!”

    貔貅苦笑一声:“天下之大,早已无我貔貅的容身之地了。”睢鸠与她的分离,并没有彻底,貔貅感受到睢鸠的一缕元灵植根于自己体内,自出生以来,想来这元灵便在了,只自己未曾察觉。

    这缕元灵并无任何污浊之气,所盛之物,不过是当初对火凤的一片痴心爱意,睢鸠仅存的弱点罢了。貔貅自醒来,便异常想念那个人,也不知雀儿近来如何,被睢鸠控制的日子里,竟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大哥,我还有很多事儿未曾处理,不知大哥可知……”貔貅犹豫片刻,又道:“朱雀在何处?”

    囚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她的头,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儿女私情呢!睢鸠在东狼山的消息是妖界的姬郁透给我们的,她要救你,必定也是朱雀仙子求来的,你去趟妖界未央殿,应当可找到她。”

    貔貅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诸位哥哥们,得你们相救,小妹实在感激不尽!眼下我还有要紧之事,就此告别!哥哥们安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尔后立马往妖界而去。

    负屃不禁感慨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咱们这几个哥哥这样舍命相救,她心中只念着那朱雀仙子啊!”嘲风敲了敲他的头,道:“小妹那叫专情,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老大不小了还不肯定下来!”

    “那我不得选个顶好的嘛!姻缘之事怎么能凑合呢?要遇上个我喜欢她,她欢喜我的人可比什么都难!”负屃犟嘴道,众兄弟也都笑开了,又来好几个揶揄于他,气氛倒不似之前沉重了。

    妖界未央殿

    朱雀是同火凤一起到这儿来的,虽然不知母亲为何带自己来这,但既然她保证不出十日便能见到貅之,自己就权且安心下来。

    记得初到未央殿之时,着实被这大气恢弘的殿宇惊艳了一把,原以为天地间第一的当属凌霄宝殿,而今见了这未央殿,威严有之,宏伟有之,奢靡有之,雅致有之,令人不由得惊叹此殿的精美壮丽。

    这样一个殿宇的主人,却是一个身姿玲珑,美艳无双的女子。妖界女王姬郁,闻名于世的便是她的手段,其次才是惊世的面容,朱雀见惯了世间绝色,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狡黠明艳的女子。

    母亲似正午骄阳,永远是这样的傲然绽放,而姬郁,难以参透,有时感觉是冉生的朝阳,耀眼柔情,有时又似乌云蔽月,叫人捉摸不透。但是朱雀在见到姬郁的第一眼,便很肯定,她眼中有一抹情意,唯有见到母亲之时才能见到。

    姬郁自恃隐藏的很好,奈何朱雀也算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来了,只是不知母亲是否明白这份情,抑或是,母亲根本就不想承认。

    未央殿主阁

    姬郁与火凤正在对坐品茗,姬郁微微抿了一口,笑道:“火凤上仙可好些日子没离开你那宫门了,算起来,自睢鸠死后,你就闭关千年之久,此次若不是因着你女儿之事,也不会来找我吧。”

    火凤并不搭话,轻瞥手中的香茗,道:“此茶以初春融化的第一滴雪水炼化,其味清冽悠长,甚合我意。”

    姬郁轻笑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我倒是很羡慕你女儿,那人能够为了她,牺牲自己,何其深情?你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女儿吧,我若猜的不错,你是想知道睢鸠的下落!”

    “往事已矣,何须谈起?”火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道:“我想知道他的下落又如何?我只是想尽早除去这个魔头,否则三界……危矣!”

    姬郁挑了挑好看的秀眉,道:“哦?是这样吗?你不过是天庭万千神仙中的沧海一粟罢了,何时变得这般忧国忧民了?当年你小产之事,你就从未怨恨过玉帝?怨恨过太上老君?”

    火凤不予置喙,转身便走,姬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挥手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摔了个粉碎,她咬牙切齿道:“纵使再合你心意又如何?!你还是忘不了他,一如我忘不了你!”

    正巧此刻一婢女进来通传道:“启禀女王,仙界龙王十公主貔貅求见。”姬郁轻笑一声,道:“呵,来得正好!将十公主请到孤王的寝殿,孤王有要事相商。”

    这命令传了下去,未央殿各个奴才都欲一睹这十公主的芳容,要知道,姬郁殿下的寝殿,那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又说有要事相商,这要事……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难不成这十公主便是因为殿下而违抗天庭,所以如今被天兵天将追杀?然后来未央殿寻找殿下,两人相聚……

    谁都不敢往下揣测,只能低着头,将那十公主请到寝殿之中,关上精致厚重的朱门,貔貅被她们看得一头雾水,转眼到了这水雾盈绕的屋室,红帐轻拂,不远处似有水声,像是有人在沐浴。

    这次貔貅可算是学乖了,当初那般莽撞遇见朱雀成岁幻化之事如今想来,仍是心有戚戚,妖界能人众多,还是不要再招惹才好。

    她就木愣愣地呆在原地,姬郁在浴池中早已见到她这窘状,心中还想逗逗她,便故意戏水娇笑,诱她前来,谁知这貔貅一听这声音不似朱雀,便大声问道:“叨扰姑娘沐浴,在下只是想寻一人,不知姑娘是否知道她在何处?”

    姬郁又娇笑了一声,飞出浴池,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紫纱衣,分外妖娆,走过去将貔貅上下打量一番,见她仍是不愿正面相对,便捏起她的下巴,貔貅刚抬头,见此香艳场面噔时面红耳赤,正欲说话,姬郁却开了口,道:“我还当是什么样的痴情种子,原来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不过……倒是有趣的很,若是让我早些遇见,兴许今日就没朱雀那小姑娘什么事儿了。”

    一听到朱雀二字,貔貅自然激动起来,赶忙问道:“姑娘知道雀儿在哪儿吗?姑娘便是妖界姬郁前辈吗?”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虽比你年长千年,你看我的模样,像是这么老的人吗?”姬郁趁机又捏起貔貅的小脸来,玩得不亦乐乎,貔貅有苦难言,只能苦笑道:“那……雀儿到底在哪?”

    “我想……再过三刻,她便要杀到我这未央殿寝殿了。”姬郁笑答,话音刚落,朱雀便已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虽门外婢女万般阻拦,终是拦不住的。

    她一脚踹开这门,又见姬郁与貔貅离得这样近,姬郁又搓着貔貅的小脸不肯放,当即生了大气,大叫一声:“姬郁!还不快放开貅之!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姬郁有心逗她,故作威仪道:“未央殿的主子,究竟是你朱雀大小姐,还是孤王?孤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小丫头指手画脚的!怎么?孤王如今就是看上这小貔貅了,有趣又好玩儿,孤王可是很久没有这样愉悦过了!”

    朱雀虽无语反驳,但仍走上前,拉起貔貅的手欲走,貔貅见状赶忙抱住她安慰一番,道:“好了好了,别气了,雀儿,如今我回来了,你还担心些什么?”

    貔貅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貔貅,永生永世,都会爱着雀儿,谁都不能再将我们分离!”朱雀在她怀中痛哭,用力地捶着她道:“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你可知道没有你,我朱雀不能在独活,你还去力邢那儿送死作什么!我朱雀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又笨又蠢还一直给我招惹桃花的混蛋笨蛋!”

    姬郁在旁翻了翻白眼,道:“如今的小辈真是不嫌腻,得了,我这个老前辈还是找老前辈去吧,你这块嫩肉,我可啃不起!”

    舍与不舍

    是夜

    貔貅抱着朱雀在床榻之上,两人默然不语,似是要将对方揉进身体一般,不留缝隙,良久,朱雀先开了口,问道:“貅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貔貅只是抱着她,轻舒了一口气,嗅了嗅她发间馥郁的香气,道:“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朱雀惊得猛地起来,将她扶正,逼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丢下我一个人?”话音未落,又蓄了不少眼泪,貔貅见状心疼得不行,捧起她梨花带雨的面庞,吻上她的额头,又郑重道:“我如今是天庭重犯,虽如今睢鸠已与我分离,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的。玉帝的性子,你也是知道,但凡与魔界沾边之仙,宁可严惩错杀亦决不轻饶。当初你昏迷不醒,我为救你便去力邢之处,放出睢鸠魔君,光这条罪,足以将我剔去仙骨,不入轮回。”

    “剔去仙骨,不入轮回……”朱雀呢喃着这两句,尔后摇头道:“不!不会的!你是为了救我!魔君的降世,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我去求母亲,让她向玉帝求情!”

    她正欲起身下榻,貔貅见状猛地抓住她的手,道:“为何你的母亲会让你随她来到妖界?雀儿,你有想过吗?”

    朱雀恍然大悟,妖界女王姬郁乃是一方霸主,母亲携自己来此也算到貅之脱险之后便会寻到此处,随后天兵天将若寻到貅之也会忌惮妖界的势力而不敢轻举妄动,故而自己只能与貅之躲在此处,逃过天界的追捕。

    “我们如今的避风港,唯有妖界。”貔貅看着这华丽的殿宇屋顶,仿若看到无尽的苍穹,一时惆怅道:“但愿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一切安好。”因为自己的任性,因为自己的爱,将父母兄弟置于如此境地,未能承欢膝下已是不孝至极,而今还为他们带来了祸患。

    朱雀也知貅之是想亲人了,她的那些哥哥嫂嫂们和父母这样的爱护,她却抛却了所有,与自己在这儿担惊受怕,她承受了多少,而自己又能为她补偿多少?

    旋即两人默契地相拥睡去,一夜无梦,晨起飞鸟声声啼,貔貅先是醒了,睁开双眼,心爱的人便躺在臂弯处,霎时心尖涌上浓浓的暖意,朱雀日益尖细的棱角看得她心疼不已,轻吻她光洁的额,直至唇瓣之处……

    朱雀只觉面上痒痒的,睁开眼来,才见这人正窃玉偷香,一时玩心大起,将她的头猛地按住,奉上灵巧的香舌,搅得貔貅不好意思起来,待结束这个热吻,她已是大汗淋漓,面色酡红,欲说还休的样子让朱雀看得不住地娇笑。

    “怎么?方才胆子不是还很大么?而今害羞些什么?”朱雀舔了舔香唇,貔貅艰难地咽下口水,道:“你这般魅惑人心,就连我这个女子都为之倾倒,无怪玄武一直纠缠于你,不肯撒手了。”

    朱雀板下脸来,语气不善道:“少提他!若不是他被人利用,我们怎会沦落至此?”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一声:“哟,仙界的大人物龟缩在我这儿还成沦落了?我看你们明天便收拾包袱走人儿吧!”

    这样张狂除了姬郁还能有谁?她说着说着便推开了门,见到这两人衣衫不整,面有红晕的样子又调笑道:“哟,看来,我倒真成了不识趣儿的人了啊!”

    两人不自然起来,貔貅先是下床,恭敬地向姬郁作了一礼,道:“还未曾感谢前辈通知哥哥们来相救,前辈的救命之恩,貔貅无以为报。”

    姬郁坐下摆手道:“救命不救命什么的我都不在意,只是你一个天庭重犯,逃到我这妖界,可是引来不少麻烦啊。”

    朱雀起身问道:“那些天兵天将已寻到这儿了吗?”姬郁微叹了口气,道:“岂止是寻,玉帝已下令,不论生死,不计伤亡,务必将貔貅捉至天庭受审!”

    “貔貅虽使睢鸠重生,但她如今已摆脱了睢鸠,为今之计是要捉到睢鸠,为何要死咬住貔貅不放呢?”朱雀不由愠怒道,貔貅看了她一眼,实在无奈,睢鸠本尊不知隐匿到何处,而自己,却成了他的替罪羊。

    姬郁沉下脸来,道:“我这妖界,虽修养千年,但若这千万天兵天将来袭……我亦只能自保为上了。”

    逐客之意这样明显,貔貅也只自己是给她添了大麻烦,是以微笑道:“叨扰了前辈实在抱歉,我这便收拾收拾走了。”

    朱雀拉住她的手,道:“要走一起走!你别丢下我一人在这儿!”说罢很是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姬郁,似是在责怪她的自保为上。

    姬郁则是直接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完全不顾两人的举动,转眼间,已不见踪影。她扶额,闭上双眼,脑中又浮现出妖界众人被屠杀的画面,眉头紧皱,貔貅,朱雀,不是我容不下你们,是妖界的实力,而今实在是敌不过千万天兵的轮番杀戮了。

    火凤一进来,便见人去楼空,只留姬郁一人独坐此中,她倒也不诧异,很是自然地坐在她身旁,道:“走了也好,清净。”

    姬郁睁开眼来,眼前的女子,曾是自己魂牵梦绕之人,可她,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姬郁伸出手来,轻触她姣好的面庞,满是情意,道:“你不怪我?把你的宝贝女儿放到这么一个危险的境地?”

    “纵使我千拦万阻,她还是会随着那貔貅而去,我又何必多费心神?”火凤对她的抚摩毫不抵触,令姬郁心头一喜,旋即想到如今的处境,却没了调戏的心思,她叹道:“妖界势力错综复杂,我收留貔貅一日便已召来不少口舌,族中长老一致抵抗反对,我也实在没办法了。”

    这厢,貔貅与朱雀刚出妖界,便被天兵盯上,逃亡了数日,终究是找到一处安身之地,此地人烟稀少,却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两人一下子就爱上了此处,便决定定居在此地,再不出世。

    每日晨起鸡鸣,织布耕耘,不能使用一丝法术的日子,却感到分外的充实和满足,貔貅拥着朱雀望向斜阳西去,不由感慨:“若是能永远这样抱着你,该有多好。”

    “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朱雀回道,两人相视一笑,分外温馨。是夜,貔貅却在梦中见到了自己的师傅,太上老君不知是喜是悲地看着爱徒,貔貅恭敬且愧疚地跪了下来,道:“师傅,徒儿不孝!令师傅蒙难了!”

    老君悠悠开口道:“貅儿,你对不起的不是为师,而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兄长嫂嫂,还有这万民苍生!放魔君出世,已是死罪,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受罚吗?”

    貔貅无奈磕头道:“徒儿……徒儿只是放不下她。”老君叹道:“你以为你们二人在此不用法术便不会泄露行踪吗?你这样躲藏,只会令更多人蒙受苦难,妖界已被玉帝逼得节节败退,人间更是被搅得一塌糊涂!貅儿,你闯出来的祸,便要一力承担,别再让你的亲人,挚友乃至我这个做师傅的难过!玉帝那儿,我自会求他轻饶于你!”

    见貔貅摇摆不定的样子,老君知道她内心已被劝服,只是朱雀实在让她放不下,于是又道:“若是你想开了,便将我赠予你的宝珠手串捏碎,届时我自会过来,带你上天庭!”

    天庭蒙难

    “貅之,貅之!”朱雀见她似被困在梦魇,忙唤道,貔貅被这么一唤,猛地惊醒,一身冷汗,朱雀担忧道:“怎么了?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貔貅微微一笑,为防她多心,便答:“只是梦到当初困在睢鸠元神中的可怖景象罢了,无甚大事,雀儿无需担心。”

    朱雀忙抱住她以示安慰,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如今你我在这儿,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貔貅脑中又回想起那老君之言,勉强笑道:“是啊,很好,我已是很满足了。”

    这一天,她们仍是平淡地度过了,是夜,貔貅洗漱完躺在床上,朱雀旋即翻过来抱住她,朝她的耳边吹了口媚气,待看到貔貅如煮熟螃蟹般的脸后调笑道:“貅之,你我同床这么久了,没成想你还这般害羞……”

    貔貅反扣住她的头,道:“你倒说说,天上人间,又有谁能挡得住你的魅惑?”朱雀灵机一动道:“这我倒是没曾试过,诶,要不我明儿上街找几个人去试试?”

    “你敢?”貔貅板下脸来,一股浓郁的醋味儿飘了出来,朱雀又笑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尖,道:“故意唬你的!我如今只求与你,共携此生,不问世事,余愿足矣。”

    貔貅拥住她,呢喃着“余愿足矣”这四个字,将她额间碎发收拢耳后,轻吻额头,道:“睡吧,我的雀儿。”

    朱雀微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今日在她怀中竟觉得异常困,不久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梦中貔貅与她共着红装嫁衣,拜天地,拜高堂,新房富丽堂皇,貔貅执起她的手,深情地说:“雀儿……”

    貔貅看着身边熟睡的佳人,泪终于夺眶而出,雀儿,原谅我,你我终生隐匿于此,受苦受难的却是天下苍生,你我的至亲,他们何其无辜?

    怕吵醒她,貔貅暗施了法术,将自己的一个幻影置于她的身旁,看着她微翘的唇角便知是个美梦,泪痕未干,粲然一笑,捏碎那宝珠手串,一阵清风拂过,已不见身影。

    天庭蔸率宫

    貔貅面无表情地跪下,老君心中一痛,捏出一诀,貔貅被捆仙绳缚住,不得动弹,老君拂尘一挥,两人便已到达天庭凌霄宝殿。

    金碧辉煌的宝殿上,一干仙人早已等候,诸多与貔貅及其父龙要好者都为之摇头惋惜,只叹她堕入妖道,无可救药。

    殿上正中央坐着至高无上的王者,三界的主宰——玉皇大帝,几缕至阳仙气四溢,却不减其威严,他缓缓启声,道:“貔貅,你误放睢鸠出世,祸殃众生,触犯天规与朱雀相爱,祸乱仙界,今日老君捆你上殿,你可知罪?”

    貔貅绝望的眼神闪现了一丝光芒,她站了起来,每走一步,身上的捆仙绳便勒紧一分,老君知她性情倔强,此举也是为了她不冲撞玉帝,没成想她已被勒出血痕来也不肯停步,她眼神坚决,字字铿锵有力:“睢鸠是我所放,此罪我认!然我与雀儿真心相爱,未曾妨害任何一人!此条我貔貅,无罪!”

    “放肆!”玉帝怒地一拍纯白无暇的玉椅,道:“一派胡言!莫说仙界,纵使在人间,妖界,魔界,女子与女子之间,何论相爱?”

    貔貅听言放肆大笑,捆仙绳已是收得极紧了,她的血,一滴一滴,滴在这金殿之上,众仙都被吓了一跳,窃窃私语者甚多,貔貅嘴角带血,道:“我与她之间的爱,又岂是不食人间五谷的玉皇大帝能理解的?”

    老君见状,立马出来调和道:“玉帝!貅儿少不更事,还请玉帝见谅!貅儿!还不快跪下认罪!”貔貅只是坚毅地看着玉帝,任凭他如何收拢捆仙绳,亦无法让她下跪。

    玉帝微眯双眼,语气又变得不咸不淡,道:“好一个不食人间五谷,你是龙王爱女,若认罪伏法,尚能逃过死劫,可你竟这样执迷不悟!”

    说罢站了起来,宣旨道:“传朕旨意,貔貅藐视天规,勾结魔界,以下犯上,着剔其仙骨,于诛仙柱上毁其三魂七魄!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此言一出,父龙与母龙及一众兄弟忙跪下请求玉帝轻饶,“求玉帝收回成命!本王唯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太过宠溺,胡言乱语惯了!子不教,父之过,还请玉帝重罚于我!貅儿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求玉帝宽恕!”

    貔貅终是落泪,她朝他们吼道:“父亲母亲!哥哥们!貅儿闯下的祸!由貅儿一力承担!你们不必再求!”说罢她跪下,向他们磕了三声响头,母龙扑上去抱住她,眼泪决堤,声音已然沙哑:“不!不!貅儿!我的貅儿!”

    天兵天将却是硬生生将他们母女分开,将貔貅押到老君的蔸率宫中,投入那炼丹炉中受三昧真火焚烧,那火无穷无尽,痛至骨髓,貔貅只挨了一刻便已没了声响,昏死过去。

    “貅之!”朱雀突然被惊醒,看到身边仍安睡的呆子,心中微安,可正当她想要拥抱她之时,那□□却化作一缕青烟,消弭褪尽,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她下床跑向那木门,却被结界反弹,颓坐于地上,聪慧如她,怎会不知貔貅如今的处境?“你说过不再丢下我!貔貅!你这个混蛋!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很好玩吗?”朱雀边骂边尝试着冲破结界,却听得一声长啸,那结界不攻自破,这声音……是貅之!

    打开玄光镜,她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貔貅已昏死,残缺不堪的身躯被两个天兵拖着,而他们欲往的方向,是诛仙柱!

    朱雀自知自己没有能力救下貅之,一时心急如焚,旋即想到一人!虽十分冒险,但也唯有他可以做到了!

    她耗尽元气,瞬间汇聚了千万鸟雀,虚弱地问道:“你们,可有见到魔君睢鸠?未曾见到的便散开去寻,见到的留下告知于我!”

    霎时鸟雀蜂拥而散,只留下玉萝,她道:“主子,我知道他在何处,妖界柴阎阁!他定是要找那冷戚取回羿韶!”

    朱雀不顾元气大伤之苦,幻化作本尊向柴阎阁飞去,果不其然,见到了那浑身紫黑的睢鸠,睢鸠似是有点惊讶,他的剑上还沾着冷戚的血,一边的冷戚已被他斩断右臂,只因他的通风报信,令睢鸠行踪暴露。

    “又来个送死的。”此刻的睢鸠像是个杀人机器一般,他正欲挥剑杀了朱雀,却见她跪下磕头道:“睢鸠魔君!求你!救救貅之!只要你能救出她!朱雀愿献出所有!”

    睢鸠收剑,挑了挑剑眉,疑道:“哦?”旋即又道:“她的死活,又与我睢鸠何干?”朱雀抬起头来,语气决然道:“那魔君又可曾清楚,你的一缕元神,还留在她的体内!若她死了,魔君又会如何?”

    睢鸠掐住她的脖子,道:“你在威胁我?”朱雀剧痛无比,却蔑笑道:“救与不救,全看魔君。”

    说罢她颈间一松,止不住地咳了好几声,睢鸠冷笑道:“罢了,不过是个天庭重犯,若我在玉帝老儿眼皮子底下救了她全身而退,他的脸色,应当好看的紧!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我欲成魔

    天庭诛仙柱

    貔貅气息奄奄,双手双脚都被仙链所缚,不堪适应外界的强光,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便见到玉帝爱将季同亲自执一十三节火炼鞭,于烈日下熠熠生辉,季同每走一步,那鞭子便发出骇人的声响,似是死在其下无数亡魂的哭诉,在座诸位仙家不免心内生惧。

    季同是何许人也?那是天牢第一邢狱官,手段一等一的狠戾,这一十三节火炼鞭更是舞得虎虎生威,令人闻风丧胆,是以玉帝量刑处置,都要委派他来完成。

    季同生得高大威武,比之玄武,更多了十分威严肃杀之气,那火炼鞭虽为仙器,血腥味却极重,貔貅毫无生气的脸映射于季同眼中,他已然习惯了,千万年,自己何曾没有见过这样的濒死之仙?不过眼前这个才刚满几百岁的小仙能有这样的胆气顶撞玉帝,受此极刑,倒也是难得一见。

    貔貅闭上双眼,万念俱灰,季同大力一挥,第一鞭落下,貔貅忍不住大叫一声,她体内一缕魂灵便被撕裂抽离,由她口中迸出,缓缓上升到柱顶,随风消散……

    月老看得直皱眉,这貅儿自小乖巧懂事,从不忤逆犯上,而今竟为了朱雀做到这般,难道这份感情,还不够真吗?

    老君在旁叹道:“人身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一名爽灵,阴气之变也;一名幽精,阴气之杂也。若阴气制阳,则人心不清净;阴杂之气,则人心昏暗,神气阙少,肾气不续,脾胃五脉不通,四大疾病系体,大期至焉。貅之如今的胎光已被鞭笞殆尽,接下来……”

    月老不禁骇然:“难不成还要一鞭一鞭地打,让貅儿的三魂七魄一个一个消离殆尽?”老君眼中微有泪光,道:“是啊,诛仙柱上,所要受的苦,可还没完呢。”

    第二鞭紧接着挥动起来,貔貅的叫声已比之前的轻了不少,但只是因为她已没有力气再去喊了,这极刑,果真难熬至极。

    季同看着眼前已失了二魂的貔貅,却仍是面无表情地举起了鞭子,准备这第三鞭!第三鞭抽下,貔貅垂下头,她不断地回忆自己的一生,想抬起头看看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们,却已是没有任何力气了,突然很想痛快地哭一场,也许自己是真的很傻,无可救药的傻,但是若能换你平安,还天下一个太平,少一个貔貅又何妨?

    三魂尽失,七魄尚存,季同的第四鞭落下的一瞬间,众仙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火炼鞭转瞬间裂成了两段,季同抬起头来,便见这诛仙柱上站着一位绝世无双的公子,在他们看来却是如此灼眼耀目,睢鸠,千年前的魔君,千年前他所带来的那场劫难,到现在众仙家仍历历在目,老君摇头道:“我最忧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月老急忙问道:“老君,你倒是想个办法!这这这……睢鸠是一定要除掉的啊!”老君回道:“不可能了,他借貅儿的身躯复生,而今已完全摆脱了貅儿,如今又这样大胆攻上九霄云殿,可见他已恢复全部功力。再想制伏他,太难!”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月老懊恼不已,若不是自己糊涂没能早些理清楚这条红线,睢鸠又岂会有这样的机会复生?

    正当月老为此懊悔之际,睢鸠将手中羿韶剑锋直指玉帝,蔑笑道:“老头儿,怎么样?没想到我会复生吧!我要你看着整个三界都落到我睢鸠手上!千年前所受的耻辱,我会一笔一笔,找你算回来!”

    说罢身影极快地一动,羿韶灵光一闪,竟将季同的头颅斩下,转瞬间又回到那柱顶,羿韶剑身毫无一滴鲜血,这等修为……玉帝难得皱了眉,他的赤炎真气,何时竟变得这样霸道强势?

    “睢鸠,你不必得意,自古邪不胜正,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做的了这三界之主?”玉帝轻挥衣袖,一股劲风袭来,睢鸠却纹丝不动,他笑道:“怎么?你就这点本事?”

    玉帝只是默然不语,睢鸠察觉不对,微一偏头,见到肩上散落的一缕发丝,那整齐的切口,正是那劲风所致。

    “无趣。”睢鸠只吐出这两个字,稍一用力,捆绑貔貅的锁链瞬间断裂,她跌落在地上,昏死过去,睢鸠飞身过去揪住她的衣领,潇洒离去,末了还放肆道:“玉帝,你听着!你要杀的人,我会保住!你要保住的人,非死不可!”

    众仙还在震惊之余,却听远处一天兵来报:“启禀玉帝,大事不妙,天牢被睢鸠所破,千万囚犯已逃窜下凡!”

    玉帝微叹一口,道:“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说罢整顿神情,道:“传朕旨意,由星蓬将军率领一万天兵,即刻下凡捉拿逃窜的天庭重犯,老君,你随队而去,捉拿你那逆徒貔貅,若是寻不到,便不要再来见朕了。”

    魔界长乐阁

    睢鸠一把将貔貅摔在地上,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甚是鄙夷,力邢上前问道:“恭迎魔君回府,不知这貔貅……如何处置?”

    “她的三魂已被季同鞭笞殆尽,只留下七魄,往后,就要靠吸食人间阳气魂魄而活,给她安排间屋子,她要如何本君不想管,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她不能死!”睢鸠肃然道,力邢低头应道:“属下明白。”

    入眼是素色的床帐,房间雅致素净,那不远处的屏风上雕着一只展翅翱翔的火凤凰,貔貅揉了揉发酸的眼,难在记忆中搜索到半分与眼前场景一样的地方,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白衣胜雪的曼妙女子,貔貅猛地惊起:“是你!”

    来人正是力邢的左右手素玥,她端着一药碗,媚眼如丝,看在貔貅眼中却是那样的阴沉,朱唇轻启:“这是离魂汤,你的三魂被毁,独留七魄,这汤权作续命。”

    貔貅看着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倒映在那幽蓝色汤药之中,显得那般讽刺,一心求死,却又被睢鸠所救,沉默了一会儿,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见素玥转身要走,她忙问道:“睢鸠在何处?”

    “魔君自然在长乐阁,怎么?你有何要事?”素玥转头问道,貔貅苦笑一声,道:“无事,只是随口问问。”

    素玥不解,但也随她,反正只要遵照魔君吩咐,每日送上一碗离魂汤便可。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都是同一时刻送过来,貔貅也都是乖乖地喝下。唯独有一日,貔貅不知为何,便打翻那药碗,死活不喝离魂汤,素玥无可奈何,只得上报睢鸠。

    睢鸠召见了貔貅,当貔貅看到睢鸠本尊之时,恍若隔世,当初寄生在自己体内的魔君,终是挣脱了束缚,大概是元神的牵绊,貔貅并不希望睢鸠死,而睢鸠亦如此。

    睢鸠一眼看穿了貔貅的心思,她只是想要找个借口过来才故意不喝那离魂汤,睢鸠漫不经心地道:“说吧,要什么?”

    “人界,我只要人界。”貔貅眼神坚定,人界,她势在必得!睢鸠大笑道:“我早说过!你与我一样!是魔!好!貔貅,我将人界交予你,至于如何让他们诚服,就看你的手段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貔貅额间多了一紫焰印记,睢鸠不乏警告:“有些事情该做不该做,我想我不必教你了吧。”

    阴谋丛生

    人界宇文皇城

    “荒唐!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孝德帝因貔貅与朱雀失踪一事分外恼怒,将一干地方官员及随侍左右者斩首,更是斥责了宇文思菱,罚她禁足数月之久。

    宇文思菱也只是领旨谢恩,未曾解释什么,宇文绮兰却求情道:“父皇向来最疼皇姐,此次事情尚需彻查,求父皇轻饶!”

    孝德帝正欲说些什么,宇文思菱忙开了口:“此事本宫有脱不开的干系,若驸马与状元有何损失,亦是我应承担的,皇妹!”说罢,眼神示意绮兰息事宁人,宇文绮兰只得作罢。

    而禁足解除之后,宇文思菱便越发封闭,将自己关在观月楼中,每日只弹琴作画,吟诗赏月,不问皇家事务,宇文宏阔多次来见,却吃了一鼻子灰。

    直到那日早朝,貔貅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她一身紫莽描竹衫,步下蹬一双嵌金祥云靴,执一把玉骨银扇,摘下面具的她,此刻显得高贵俊逸,特别是额间那明紫色的焰纹,妖而不艳,分外显眼。

    孝德帝正欲问罪,却见她一脸郑重,旋即悠悠跪下道:“臣惶恐,令皇上为臣所担忧,臣与朱状元被流匪所劫且与她分散,公主并不知情此事,还请皇上恕罪!”

    这台阶实在太过好下,孝德帝本欲解除禁足一时找不到好理由,如今他气消了不少,但终究还是要保持姿态,道:“既是如此,怎的拖延了这么久才回朝?且驸马的装束面容,似有很大改变啊……”

    貔貅笑道:“微臣此次被流匪劫往海岛之处,却有惊人的发现,能为陛下,为整个南历国做出尤为重大的贡献!”

    孝德帝疑惑道:“哦?是么?爱卿又有何等发现?”貔貅眼神示意皇帝注意周围诸位窃窃私语的大臣,孝德帝明了,旋即道:“爱卿旅途劳累,不如先回府整顿片刻,朕再找爱卿来宫中弈棋商论,爱卿以为如何?”

    貔貅笑道:“微臣,求之不得!”说罢便做足了礼数退了下去,她知道,孝德帝对这个所谓的发现很是感兴趣,南历依靠江南鱼米之乡,而今兵力充沛,粮草丰足,势必要对外扩张,自己何不好好利用这一点呢?

    十七公主府

    书柔看着端出来的饭菜,公主近来吃得越发少了,整个人亦消瘦不少,比之前生怪病的样子更为憔悴,叹了口气,也不知驸马在何处,她一转身便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正是失踪多日的驸马。

    她正欲行礼,貔貅却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声张,书柔识趣地退了下去,貔貅缓缓推开那沉重的朱门,宇文思菱作画的手微微一颤,盯着不远处朝思暮想的人,复而揉了揉双眼,不可置信,她真的回来了!

    貔貅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门口,阳光散落在她身侧,仿若仙人下凡般,霎时,宇文思菱觉得自己的枯败萎靡的心突然活了过来,原来,所有的幸福与满足,就只是见到自己所爱之人的笑颜的那一刹那衍生而出。

    “思菱。”貔貅勾起嘴角,温柔唤道,这一声听得宇文思菱难得面色一红,耳根发烫,她尽量稳住心神,道:“你之前从未这样唤我。”

    貔貅一步一步靠近她,走到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宇文思菱只觉一袭清香扑来,貔貅将她稳稳抱住,一手轻抚她顺柔的秀发,笑道:“那今后,便都这样叫了,思菱。”

    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思菱掐了掐手臂,微微发痛,是真的!这不是梦!此刻,她已忘却了她南历十七公主的身份,回抱住这温软的如今属于自己的怀抱,原来,我宇文思菱也仅仅是个为爱所困的小女子罢了。

    两人抱了有一会儿,貔貅便松开怀抱,牵起她的手,与她走至那幅画前,山水正好,花鸟正俏,可最用心画的,却是那个身着白袍蓝靴,执棋悠然之人,貔貅岂会不识?

    “多日不见,思菱的画技精进了不少。”貔貅带着些挑逗意味的话语听得她越发羞愧,宇文思菱赶忙拿起那画,欲揉作一团丢了,貔貅却握住她手腕,笑道:“我不过调笑几句,思菱的心意,貅之已然懂得,何须丢弃这用心创造的画作?”

    宇文思菱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貔貅,她眼中的爱意,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貔貅似是有意回避这样的眼神,她转身望向窗外桃花美景,呢喃道:“许久没看到,开得这样盛的桃花了。”

    宇文思菱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旋即说道:“这株桃树,驸马不曾记得么?”貔貅一阵意动,原是那株荀府后院的桃花!

    “我见它开得这样繁盛,分外欢喜,是以移植于宫中,还望驸马不要怪罪。”宇文思菱的语气又变成那冷冰之状,貔貅只是笑,尔后道:“我又怎会怪罪?但且思菱欢喜便好。”

    宇文思菱反问道:“你突然回宫,又与父皇言秘密之事,而今又这般对我,荀欢,貅之,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你?”

    貔貅沉默片刻,道:“若说此番我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清了这世间凉薄,欲再与你续前缘,想来你也是不信的,那我……这便退下了,公主还是多少再吃点东西吧,身体要紧,微臣告退!”

    语气决然,一转身,一步,两步,感受到身后人猛地向后环抱住自己,貔貅微勾唇角,果然,还是放不下吧。

    “我放下了她,接受了你,从此夫妻和睦,这难道不是思菱日思夜想?”貔貅步步紧逼,宇文思菱只得节节败退,她笑着流泪:“相思至苦,唯君得解。”

    妖界未央殿

    素玥是第一次见到这座巍峨富丽的殿宇,不免惊艳一把,但想到这次的使命,还真是笑不出来,每次有什么困难的任务,都往自己身上堆!如今魔君竟要自己辅佐貔貅称霸人界,实在不得安生!

    “来者何人?”侍从厉声问道,素玥媚然一笑,道:“魔界貔貅侍女,素玥,求见朱雀仙子!”

    “你说什么?”朱雀难以置信道:“魔界?貔貅?貅之何时与魔界有干系?”侍从只是回报那素玥之言,朱雀唤她相见,火凤坐在床边,眼中不免怜惜,道:“你又何苦?为了貔貅毁了百年道行,她如今又投身魔界,你不免又背上助纣为虐之责!”

    朱雀唇色惨白,眼神已失了原先的光泽,但一想起貔貅粲然的笑靥,她便笑了,回道:“母亲应当知道的,貅之是女儿的命,女儿亦是貅之的命,她为救我孤身上天庭受此极刑,我这百年道行,又算得了什么?”

    形同陌路

    “主上只要我将此物送到朱雀仙子手中便可,至于主上的用意,想来仙子比我更懂。”素玥将那略有粗糙的小木盒递至朱雀手上,转瞬间不见踪影。

    “雀儿,你看我做的木盒!”貔貅一头木屑,兴冲冲地跑到朱雀身边,笑道:“我花了好久才将你我的本尊雕上去,好不好看?”

    朱雀捏了捏她软糯的小脸,见她右手血迹未干,嗔道:“不过是做个小木盒,值得你这般不爱惜身体么!”

    说罢朱雀捧起她的右手,轻轻吹去残留的木屑,拿出手绢细细地擦着,一边小心地吹着,一边又怨她:“往后可不要这样了,我看着怪心疼的!”

    貔貅反握住她的手,笑道:“小木盒要装着你我最为珍贵的定情之物,纵然要断去我的双臂又如何?”

    一幕幕过往的回忆犹在,朱雀颤颤巍巍地打开那木盒,骊青静静地躺在那里,裂痕已复,光泽尽显,她却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执起这对定情之玉,朱雀摸到那背后的小字,忙翻转过来,痴痴念道:“天上人间,唯情错付;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火凤瞧了一眼,叹道:“她终究,还是入了魔道。”朱雀却不管不顾,愣是要挣脱着下床,被火凤施法安抚睡去,火凤轻抚床上沉睡的女儿,这是命啊?雀儿,难道我当初所经历的一切,你也要经历一遍吗?

    姬郁半倚门框,淡淡地朝这儿看了一眼,道:“你宝贝女儿要走什么样的路那是她自个儿的选择,你又何必万般阻拦?拆散一对有情人,很好玩么?”

    “你不懂。”火凤回道:“她若再执迷不悟下去,就会与貔貅一起堕入魔道,万劫不复!”姬郁不屑地一笑,道:“在你们仙界眼里,与妖魔为伍总是万劫不复的,睢鸠是,貔貅是,那么我呢?我也是妖,你就不怕万劫不复?”

    火凤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语塞,复而只得言道:“你……你与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过是因着我未央殿对你还有可利用之处,所以你才编造这样的借口来接受我的施舍,若你们母女回到偌大的天庭,你知道等待你们的是什么。”姬郁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将火凤的心剖了出来,一刀一划,将它血淋淋地呈现在两人面前,痛的,却是她们两个人。

    良久,火凤才缓缓有了动作,她抱起朱雀,满脸歉意道:“既是我母女对殿下造成了困扰,那我们,这便告辞了。”

    姬郁很想留下她,暗恼自己实在嘴快又毒,没成想自己心胸已如此之狭隘,连她女儿的醋都能吃上个半天,还说出这等尖酸刻薄的话,想必伤透了她的心。

    想要张嘴挽留,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飞远,那些道歉的话只得咽了回去,姬郁,你就这么不肯低头么?哪怕那个人是你朝思暮想之人?哪怕你无数次想要与她执手此生?姬郁这样问自己,但回答自己的,也唯有火凤留下的那缕香气罢了。

    这厢火凤可是生了不小气,边飞边嗔怪着姬郁的无情,原先还好好地,一时又这样阴晴不定,真是捉摸不透。这样想着,面前却袭来一阵飓风,火凤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味,遂停了下来,面色阴沉,道:“你来做什么?”

    来者一身青衫,身子欣长单薄,宛若上京赶考的普通书生,兼之柔和的眉角,细长的双眼,与他人不同的是,他的右手,是一只锋利的猛禽之爪。

    “怎么?父亲想见见自己的女儿,也有错么?”他眼神温柔,看着火凤怀中的朱雀,却又带着一丝蔑笑,道:“子不教,父之过。若是当初雀儿跟了我,岂会如此下场?”

    火凤轻笑一声,道:“青鸾,雀儿降生后,你可曾抱过她?又可曾照顾过她一分?如今你在这儿说些什么风凉话?”

    青鸾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道:“我只是想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为什么他死了,你还能对他念念不忘?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屑看我一眼!就连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雀儿,你都不肯给予一个母亲应有的关怀?”

    语毕,他突然伸出右手,火凤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转瞬间,雀儿便已落在青鸾怀中,火凤怒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她是你的女儿!青鸾!”

    青鸾抚了抚朱雀额前凌乱的发,笑道:“雀儿,你不要怕,父亲来了,从今往后,就有父亲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点的伤害!”

    火凤看着他那诡异的右手,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她逼问道:“是不是你将风长老杀了!”

    青鸾不言不语,尔后才缓声道:“是他欠我的,他拿命还,我又能如何?”火凤讶然,不可置信:“我原以为,你虽争强好胜,心地却是不坏的,没想到,你竟然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风长老抚养你长大,扶持你当上族群之长,你怎能恩将仇报?”

    青鸾似是入了魔障,他反驳道:“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父母?你知道是谁让我一出生就带着无法隐去的利爪?他为了一己私欲,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一生,我这只右手,拜他所赐,若不亲手杀了他,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说罢便一溜烟地不见了,火凤万分焦急,只得赶回未央殿,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雀儿交予他的手上!

    宇文皇城御花园

    “陛下棋艺精湛,微臣自叹不如。”貔貅看着眼前的残局,笑道,孝德帝却一眼看穿:“这么不着痕迹地输予朕,你小子倒是头一个。”

    貔貅摆手道:“微臣不敢。”孝德帝笑道:“好了好了,这棋下完了,驸马该是告诉朕,你所寻得的究竟是何等机密,要朕屏退左右?”

    貔貅站了起来,望向天边南飞的鸿雁,道:“天地沧渺,转瞬即逝,陛下,微臣在那海岛上寻到一神兵利器,可使南历北上直取蛮夷之地,一统天下!”

    孝德帝猛地站起来,严肃地问道:“此言当真?”貔貅跪下道:“若有半分欺君,微臣定求陛下将微臣满门抄斩,九族诛灭!”

    “好!”孝德帝沉思片刻,将一块令牌给予貔貅,语重心长道:“思菱看中的夫君,果真不会令朕失望!朕今日赐你令牌,可率虎豹骑三千,爱卿可得好好用那神兵利器,为朕,为南历,挣得这天下!”

    平北封王

    南历孝德帝十二年,十七驸马率三千虎豹骑于玉门关击溃蛮夷一万有余,孝德帝龙心大悦,回朝封其为平北王,赐府邸一座,黄金千两,良田千顷,自此,平北王为朝中第一大势力,魏王齐王无一不想拉拢,是以纷争不断,朝纲不稳。

    “王爷,该用膳了。”书柔低头问着桌案上奋笔疾书的那人,一身赤色金蟒王袍,玉冠上所嵌的那九颗珍珠似是在无声地昭示眼前之人的身份多么尊贵,额前的紫焰显得愈发风流富贵,她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打发一句:“下去吧,本王知道。”

    “公主,别等了,王爷这次怕是又不来了。”书柔回去如是劝道,宇文思菱霎时又没了胃口,恹恹道:“罢了,让小厨房做些她爱吃的饭菜送过去,近来事务繁忙,过会子皇兄又要登门,本宫也该去煮壶他爱喝的大红袍了。”

    说罢她起身,书柔又道:“公主,王爷的身子熬得住,您的身子如何熬得住?前些日子您已染了风寒,再这般不吃,这病如何得治?”

    “本宫已下定决心,书柔你何必……”她话未说完,便听得远处一声:“连累思菱生病已是罪过,若再出什么事,思菱想貅之为此愧疚至死吗?”

    貔貅面有难色地快步走来,牵起思菱的手道:“貅之来迟了,往后即便有再大的事儿,貅之也一定先将思菱喂饱了再去处理!”

    这光天化日之下她竟将情话都说了出来惹得周围侍婢笑话,宇文思菱如是想着,但听着心底甜如蜜,只好嗔道:“王爷贵人事忙,臣妾岂敢耽误?”

    貔貅笑着环住她细弱的腰肢,道:“如此,便是生了貅之的气了?是我该打!”另一只手正欲掌嘴,思菱拦了下来,道:“谁生你的气?你只乖乖地用膳便是。”

    两人双双入席,满桌珍馐早已凉透,书柔吩咐一旁的侍女们撤下更换,席间思菱几度欲言,都被貔貅挡了回去,他只道:“思菱,食不言,寝不语。”一边还为她添菜,思菱只得作罢。

    饭毕,两人至院落中闲庭漫步,不一会儿便听得院门口传来一阵朗笑:“皇妹与王爷好生恩爱,真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来人正是宇文宏阔,貔貅自当上这平北王后皇上对其几乎言听计从,自己虽是他的大舅子,难免害怕他向魏王倒戈,令自己多年的计划泡汤。

    貔貅淡淡地笑了一声,道:“微臣参见齐王殿下。”说罢作了一揖,宇文宏阔赶忙扶了一把,笑道:“我这碌碌无为的齐王哪有咱们平北王面子大,王爷真是折煞我了!”

    “齐王殿下是未来南历之主,小王不过立了些许军功,怎敢僭越?”貔貅此言一出,身边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思菱更是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周围眼线太多,貔貅却按住她的手,轻言道:“思菱无需顾虑,如今这情势,我必要择一位主子出来,齐魏之争,势必要早些结束!”

    翌日早朝,魏王党便参了貔貅一本,大肆斥责他谎报军功,纵容手下收受贿赂欲行不轨!宇文华皓端坐于皇位上,一本一本地翻看,气氛一时万分压抑,貔貅就站在那里,也不急着申辩,只待皇帝的反应。

    宇文华皓偷偷观察着貔貅的反应,并无任何慌张,他将那一堆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语气却又平缓道:“平北王,朕想听听你的解释。”

    貔貅站出来跪下,道:“清者自清,陛下大可找刑部及大理寺众人彻查此事,若微臣有罪,微臣自当认罪伏法。”

    还不待宇文华皓开口,便听外头侍卫躁动不堪,竟有兵器碰撞声传来,宇文华皓忙吼道:“放肆!朕还在议政!何人如此大胆!”

    话音刚落,一把飞剑直往宇文华皓面门而去,身边护驾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一红衣公子将此剑挑开,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她跪了下来,道:“臣,朱乐,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貔貅的身躯就在她不远处,朱雀感到那人听到自己声音之时那细微的一颤,霎时感慨万千,是否再见之时,你我当真陌路?

    朝堂还真是炸开了,平北王之事还未平息,一下又来个失踪已久的状元,还阻止了一场即将成功的刺杀,一切来得太突然,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宇文华皓平缓了心境,却还是惊魂未定,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当即宣旨道:“平北王之事容后再议,朱爱卿救驾有功,擢升为吏部尚书,赏金千两!退朝!”

    百官纷纷跪下,待宇文华皓回宫后又一块围在朱雀身边恭贺一番,貔貅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便走出朝堂,朱雀见状忙跟了上去,趁周围这样多的人,大声唤道:“平北王!下官有一事相商,望王爷晚上赏脸来听雨楼一叙!”

    貔貅微微偏头,只是点了那么一下,便转头疾走而去,朱雀才算安心,所幸她还肯与自己共坐一桌。

    平北王府

    思菱见貔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便问道:“魏王是否弹劾了你?昨日你确实不该说那样的话惹得如今变为众矢之的。”

    貔貅扶额叹道:“魏王还不足为惧,我真正担心的人……是她。”一幕幕蚀骨灼心的回忆袭来,貔貅不敢再去想,遂拥住思菱,道:“今晚我需赴一宴,思菱只记得,若过了半个时辰我还未回来,你便去听雨楼一趟。”

    思菱心中微微猜到了些什么,但她不愿往下多想,如今自己得到了他,不是很好吗?为何还有这样多的阻挠?不!自己还未完全得到他,说来可笑,外人看来恩爱异常的夫妇,至今自己仍是完璧之身,何曾讽刺?

    不过如今也不是在想这些的时候,思菱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去。”貔貅如释重负,抱着她,迟迟不肯撒手。

    魏王府

    “这场刺杀本应是栽赃给平北王,让他满门抄斩的!你们都是怎么办的事?”魏王发怒,一脚将领头者踹倒在地,那领头者利落地起身跪下,道:“原本刺客及时间都把握好了,谁知那状元竟一眼看破,才致如此,魏王殿下息怒!”

    “息怒?本王倒是想息怒!好不容易可以杀了平北王被你们这群人搅和成这样!他日齐王登位,要杀的人,第一个便是本王!”

    听雨赴宴

    是夜,听雨楼

    平北王的轿撵已至,貔貅一步一步,迈向那楼宇顶阁,推开重重朱门,相隔那朦胧的绸幔,唯见一曼妙身姿,赤色纱裙,明眸皓齿,垂首间,无限风情。

    相见即是漠然,如今的貔貅,眼中再无过往温柔,有的只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若是被圣上知晓,吏部尚书乃是女儿身,不知会如何神情?”这一句话似是戏谑,朱雀冷笑一声,道:“我倒更好奇他发现平北王的身份之后,会作何感受?”

    貔貅面色一凌,朱雀接着道:“我想公主应当很想知道,当朝十七驸马,她的夫君,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你在威胁本王。”貔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魏王?”朱雀苦笑,旋即说道:“难道我就不能为了你,为了得到你,而做出这样的事吗?追随入世,几番生死,貔貅,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顺从睢鸠!为什么堕入魔道!”

    貔貅走上前,解开衣领,待解至肩处,唯露出锁骨那处,朱雀心中一惊,那是一条极为丑陋的鞭伤,虽然锁骨之上只能看见那伤的开端,却已是让朱雀如万蚁噬心般难受至极,她微凉的手抚上那道伤痕,猛地将衣服向下扯去,貔貅却纹丝不动。

    她的上身无一丝遮掩,肌肤莹白,胜似琼玉,偏生那三条鞭痕赫然于上,她微微开口:“诛仙柱那三鞭,令我三魂尽失,如今我不过是仰仗离魂汤的行尸走肉!这三鞭,是玉帝所赐!为何我便只能甘于承受?为何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他又凭什么指责我用心呵护之物!就因为他是三界之主吗?如今我倒更愿意看到,三界易主!”

    朱雀含泪抱住她,道:“别说了!别说了!貅之,都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承担这原本不该有的罪责,貅之……我爱你,你之于我,比命更重要!”

    “一切都晚了。”貔貅推开她,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一番,道:“我欠你的,已经还了,你还想如何?你还想将我的七魄打散,让我自此消失在三界吗?朱雀!”

    朱雀缄默,良久,她站了起来,说道:“所以你将此物归还于我,断了你我之情?”貔貅看着她拿出的那小木盒,面色波澜不惊,旋即不咸不淡道:“权当做个念想。”

    “念想?”朱雀喉间涌上一股血腥,一气之下,施以法术将木盒与那玉佩在貔貅面前焚烧殆尽,连一丝灰烬都无,她沉声道:“我要的,不是一个念想。”

    说罢她竟向貔貅扑去,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貔貅只觉那朝思暮想的灵舌在邀她共舞,貔貅越躲闪,她便越发放肆,不知不觉,吻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朱雀还未满足,她开始撕扯貔貅的衣襟,这狂躁的样子貔貅从未见过,一时竟被她左右,迷糊地也跟着褪去朱雀的衣物……

    这厢两人吻得天昏地暗,宇文思菱却已赶赴此地,听雨楼掌柜赶忙出来迎接,今日也不知怎的,整个楼被那尚书包了不说,这平北王和十七公主也纷纷赶来,也不知谋划何等大事。

    “参见公主殿下。”掌柜携一干伙计跪下迎接,宇文思菱虽心急如焚,面上却仍是淡若薄冰,她装作不经意问道:“王爷进去赴宴有多久了?”

    掌柜回想一番,回道:“总得有半个时辰了。”宇文思菱微一皱眉,思衬片刻,便迈步往顶阁而去,那掌柜正欲阻拦,书柔便指使侍卫将其拿下,厉声道:“公主殿下要去哪儿,岂是你一介草民能够阻止的!”

    像是感知到宇文思菱的气息一般,貔貅猛地在床上醒来,闭上眼睛,晃了晃头脑,盯着朱雀诱人的胴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迷离幻术!”

    朱雀媚然一笑,道:“若你对我毫无感觉,这幻术,又如何下得了?”貔貅忿然下床,所幸自己还未将朱雀吃干抹净,只是这浑身的痕迹……果真是自己不够坚定么?经历了这么多,我为何还要执着于这段感情!

    一件一件将衣物穿好,还未整理,却见宇文思菱直愣愣地站在那屏风之前,貔貅暗道不妙,出去正欲解释,她却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沉寂了良久,貔貅先是开了口:“回府,我会给你一个解释。”说罢正欲牵她的手,没成想扑了个空,宇文思菱直接绕过她往床榻而去,朱雀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纱,眼神冰冷,她悠然开口道:“这世上,唯有我能让她动摇,能让她倾倒……”

    接着,她盯着宇文思菱,一字一句,道:“有些人,连想都不要想。”宇文思菱怒极,却不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朱雀半遮半掩的姿态,证明了一切。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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