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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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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欢作乐 作者:权寒

    第6节

    她往门处走去,头也不回道:“臣妾在府中,静候王爷。”貔貅回头看了一眼朱雀,便跟着宇文思菱走了,门关上的一刹那,朱雀颓然地躺在床上,再无方才盛气凌人之状,泪流不止,你既入魔,我便陪你入魔,可你为什么再无勇气与我在一起?貅之,你真的好无情!

    平北王府

    “公主究竟何时才肯见本王?”貔貅问向书柔,书柔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王爷,这次公主生了大气了,王爷究竟……”

    貔貅摆手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此话刚落,便听得其中传来宇文思菱清冷之声:“书柔,让他进来吧,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貔貅刚踏进房门,扑鼻而来一阵清香,她问道:“我记得你素日来不爱焚香,如今怎么……”还没能说下去,便见宇文思菱只着一身紫色纱裙,赤红绣并蒂莲的肚兜若隐若现,她朝貔貅走来,轻抚貔貅发红的面庞,语气柔和道:“你心中为何只她一人,仅仅是因为她……比我放得开吗?”

    走火入魔

    貔貅上前抱住宇文思菱,说道:“没有的事,她……已经过去了。”宇文思菱听着她胸前的心跳,毫无波澜,她失望道:“就连我穿成这般,你也丝毫不曾动情?是么?那我究竟算什么?”

    貔貅声音低沉下去,道:“你……你是我想要的未来。”宇文思菱看着她澄澈的双眼,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道:“那就圆了我的梦,让我真真正正地做你的人。”

    说罢她已将身上的薄衫褪至肩周,貔貅猛地按住她的肩膀,道:“你不需要这样,思菱。”顿了一会儿,她接着道:“你这样是在轻贱自己,我所认识的宇文思菱,她端庄,清雅,宛若一朵恬静的睡莲,而不是为了我这样不自怜的女子。”

    “端庄?清雅?纵然我再优秀再出色,你的眼里,却只有她一人不是吗?不是我卑微,是我对你的爱,太卑微了……”宇文思菱笑着笑着,却泪流不止,貔貅紧缩眉头,接着便褪下自己的外袍,里衣……

    当眼前这一具女子躯体呈现在宇文思菱眼前时,时间像是刹那间停滞,宇文思菱不可置信地看着貔貅,看着这个让自己初尝爱恋滋味的女子!貔貅淡然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还是……你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她……”宇文思菱言辞断断续续,貔貅却已知晓:“她自认识我起,便知我是个女子,很荒唐是么?女子和女子之间的爱,你们说有违伦常,可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真切的感情了!”

    说罢,她将自己所经历的光景,一幕幕一场场都投射在四周,宇文思菱透过这光景幻术,才算是理清了这场孽缘情债,貔貅坦言:“我是龙族的十公主,我本有显赫的家族,有一个快乐温馨的家,可如今我是什么?我是游离于三界,不人不鬼,不仙不魔的怪物!”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的额间,那一抹耀眼的紫色焰纹,道:“我如今为魔君卖命,人界,将由我来掌管。”

    宇文思菱清醒过来,道:“所以你就利用这个身份,意图征战人间。”貔貅蔑笑一声,道:“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我根本不必废一兵一卒,便可使上居高位之人臣服,只是光靠法术控制未免太过无趣,我只是想多玩一会儿。我想看看,人心,能肮脏到何种程度?”

    宇文思菱凛然道:“那你现在玩够了吗?父皇,皇兄,我,所有人,都在你的骗局你的谎言之中,荀欢,不!十公主,你究竟要何时才肯罢休?”

    貔貅冷笑了几声,道:“待魔君执掌三界,我自会收手。”宇文思菱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面目,我竟还傻傻地以为你是回心转意?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说罢她转身欲走,貔貅却道:“你不会揭穿我。”宇文思菱冷笑一声:“你骗得我这样惨,为何我不去揭穿?”

    貔貅分析道:“如今魏王齐王夺储君之位,我一旦被拖下马,第一个遭殃的便是齐王,唇亡齿寒,思菱觉得自己还有后路可退吗?”

    宇文思菱愤恨道:“卑鄙!”貔貅挑眉:“我卑鄙?你们皇家,哪个人的手又是干净的?”说罢,她走向门处,安排道:“本王的爱妃身染风寒,卧病不起,需静养数月,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探望,违者便是与本王作对!”

    此令一出,宇文思菱唯有瘫软在床塌边上,算计了半辈子,没成想,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书柔本欲进来看看公主,却被貔貅的心腹奴婢遣走代替,至此,谁都不知十七公主究竟发生何事,只叹其体弱多病又逢多事之秋,难免心力交瘁,病重卧床。

    三日后,孝德帝宇文华皓主动退位于齐王宇文宏阔,实则是宇文宏阔携平北王拥兵清君侧,逼宫退位,魏王宇文宏延无奈请辞,不理朝政,之后亦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诛连全府,史官虽未记录,却几乎全朝尽知,史称“平北之乱”。

    全朝官员更迭不止,魏王党死的死,归隐的归隐,唯吏部尚书朱乐未曾遭殃,说来也怪,所有人都觉得她必死无疑,因为魏王多次招揽朱乐,朱乐也曾亲临魏王府参加魏王家宴,为何平北王对她放任不理?难道是因为那听雨楼一聚同乡情谊吗?

    是夜,素玥潜至平北王府,却见歌舞升平,貔貅正与一众舞女醉酒欢歌,不亦乐乎,素玥打了个暗号,貔貅大为扫兴,遣散了众人,问道:“何事?”

    素玥调侃道:“我看你来到人界倒是吃香喝辣,如鱼得水,欢快得很啊!魔君交代你的事情呢?”貔貅懒散地回道:“早就完成了,人呐,就是爱争,争来争去,又能赢到什么呢?”

    “魔君要你三月后,即可率人界全军至摩严洞府待命,你可清楚?”素玥郑重道,貔貅似是心知肚明,道:“属下自然遵从魔君之令,只是……三个月,会否太过仓促?”

    素玥笑道:“魔君已闭关修炼许久,前些日子突破九重天,法力与那玉帝老儿不相上下,届时妖魔人三军齐攻,还怕大业不成?”

    貔貅点头称是,旋即素玥又交代威胁了一番才走了,貔貅拿起桌上的酒杯,细细斟酌,沉思良久,一抬头,却见朱雀立于堂下,貔貅很是尴尬地笑了一声,道:“吏部尚书,深夜造访本王府,不知有何贵干?”

    “天庭的势力太庞大了,纵然结合三路人马,亦无全胜的可能,就算胜了,到时你又如何全身而退呢,貅之?”朱雀劝道,貔貅上前掐住她的咽喉,用力道:“有些事情,听到,就要死!”

    随着她力道加大,朱雀面色发红,青筋显露,分外艰难地呼吸,却仍坚持道:“貅之!求你!别这般执迷不悟了!”

    貔貅松手后,她用力地喘息,总算是捡回了半条命,貔貅额间紫色焰纹在燃烧跳跃着,她大笑道:“执迷不悟?这话师傅说过,玉帝说过,他们都说过,我原以为,你是不一样的,结果,你与他们都一样!什么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回头的路上,只有无尽的苦痛!只有死亡在等着我!”

    “我为什么要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我是要让他们,让玉帝看到,我没有错!爱你没有错!放出睢鸠也没有错!要承受极刑的人是他们!”貔貅的样貌越发狰狞,她望向朱雀的眼神再无任何柔情可言,抬手间却见一猛禽利爪抓住貔貅的右肩头,朱雀唤了一声:“父亲。”

    共度一夜

    “阁下便是青鸾?”貔貅瞥了一眼那与之不称的利爪,青鸾只回道:“雀儿真心待你,你却这般对待,你,真该死!”

    说罢那利爪嵌入貔貅的右臂血肉中,霎时流血不止,貔貅施诀强行将其拔出,却被剜下一块皮肉,右臂之伤深可见骨,她却一脸风轻云淡,青鸾察觉不对,收回的利爪上竟有紫黑的伤痕,这是……魔界独有之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貔貅已是超脱三界,皮肉之苦倒也算不上什么。

    “你……你的魂魄……”青鸾颇为惊讶,眯着眼道:“有意思啊,睢鸠竟培育出你这样靠魂魄为生的怪物!”

    朱雀嘴角带血,反斥道:“父亲!貅之她不是怪物!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了!”

    青鸾回道:“雀儿,你何必这样一味忍让委屈自己?以往我亏欠你过多,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放任你这样折磨自己了!貔貅!受死吧!”

    说罢他一记箭翎飞去,貔貅偏头躲过的一瞬间,利爪已至面门,劲风拂过,貔貅面不改色,笑道:“前辈就这么点能耐么?”

    她额间焰纹转至紫黑色,由此迸发一道黑气,缠住青鸾的利爪,一时浸润了他整个臂膀,青鸾一惊,道:“幽溟煞气!”

    貔貅冷冷一笑,道:“是啊,我这样的幽魂,最喜欢这样的术法了!”不待青鸾施法,她便用那捆仙索将其全身束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等着你的利爪慢慢被我的煞气侵蚀腐败,然后……”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结局谁都知道,青鸾倒也坦然,他回道:“也罢,是我轻敌,自古成王败寇,我死了便罢,你放了雀儿!她是无辜的,貔貅,你该是知道的……雀儿她……”

    “她要怎样我不管,魔君的计划谁都不能破坏!今后,要惹我,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语毕,她转头便走,朱雀站了起来,气虚语气却不虚道:“貔貅!你站住!”

    貔貅转头,看着她,道:“我放过你,不代表我不舍得杀你,朱雀,你不要得寸进尺!”朱雀沉声道:“放了我父亲。”

    两人对视良久,貔貅倔道:“我偏不!你能奈我何?”没成想,朱雀竟拿出那骊青来,貔貅心中一颤,便听她说道:“那日我所焚之物不是它,貔貅,你曾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满足,你可曾记得当日的誓言吗?”

    貔貅轻笑一声,道:“我一早忘了,不过是玩笑话,朱雀仙子记得如此清楚,便是等着今日胁迫于在下么?”

    朱雀逼问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父亲!”青鸾手上已明显发黑,仍大声唤道:“雀儿!别求她了!你为她做的还不够吗?当初她天庭受难的时候,要不是你散尽功力寻到睢鸠去救这个白眼狼,哪还有现在的事!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雀儿,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为自己活着!”

    貔貅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波涛汹涌,然而很快,她便压下了喷薄而来的爱意,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今日的离魂汤,该是到时辰喝了。

    “好了!”貔貅脖颈上已青筋暴起,她紧盯着朱雀,道:“要我放过他,可以,条件是,你陪我一晚,当然,如果你愿意,多少晚都可以!”

    青鸾怒道:“貔貅!你简直无耻至极!雀儿!你走!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要看你被她糟蹋!雀儿!听父亲的!”朱雀看着青鸾快残废的手,含泪向貔貅点了点头,决然道:“只要,你放了他。”

    貔貅转身往寝殿而去,边走边道:“待会儿那些奴仆会带你去沐浴,明日一早,我自然放了他,你乖乖听话便是!”

    一个时辰后,寝殿灯火通明,貔貅轻抚蝉翼般的赤色纱幔,盯着桌上的珍馐美酒,一时间静寂无声,窗外传来蝉鸣之声,她望向门口,从中缓缓走来一绝世佳人,红衣赤裙,身姿曼妙,一如初见之时的令人惊艳。

    “很好。”貔貅微笑道,朱雀却面无表情,她不乏心痛道:“为什么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貔貅,现在的你,开心吗?”

    “为什么不开心?”貔貅轻蔑道:“我得到了一副超脱三界的身体,我拥有无尽的力量,而且今晚,我还可以得到曾经我认为永远得不到的人,我可以证明给所有人看,这样的爱,没有任何错!”

    朱雀回道:“不!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得到了所有吗?!一副靠魂魄而生的身体,一种霸道自噬的力量,还有……你之前就一直拥有着我,可惜今天,你是以这样的形式失去我!”

    貔貅挥手打翻桌案上的美酒,上前掐住她的下巴,道:“无论如何,你已成俎上鱼肉,没有资格管我的事!”说罢向那红唇处吻了上去,朱雀挣扎地十分剧烈,猛地咬住貔貅的舌头,貔貅吃痛,这才分开,她吐出嘴里的血,道:“有意思,朱雀,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爱我,如今呢?怎么?是觉得女子与女子的亲吻很恶心吗?”

    “我之前爱的那个貔貅,是你这个样子吗?”朱雀上气不接下气道,话音刚落她便被貔貅一把抱起,走至床榻,貔貅欺身上来,吻得越发激烈。

    待两人面色潮红,都有些动情之时,貔貅动手解去她的衣裳,一面又上下其手,朱雀不自觉地低吟了几声,暗啐自己没有丁点的抵抗力,心里却越发痛苦,怎样才可让貔貅变回原样呢?

    正想着,她却抚触到貔貅胸前腰间那几道伤痕,泪水霎时便落了下来,貔貅感受到那股凉意,不自觉地吻干她的泪痕,轻声道:“别哭。”

    话音刚落,泪却再也止不住,貔貅放开她,为她盖上锦被,嗓音沙哑,毫无生气道:“你走吧,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这么粗暴地对你,做不到强人所难,做不到不爱你……

    貔貅手捂着脑袋,痛哭不止,朱雀拥住她瘦弱的身躯,脸贴上她的胸膛,轻吻她的唇畔,哑然道:“要我……貅之。”

    她眼中那分明的情意让貔貅再一次沉醉于此,她覆上她皎月般明洁的身躯……若这是一场美梦,那我只希望永远不要醒,我不做那个龙族的十公主,你不是那个天庭的雀仙子,我们只是一对恋人,仅此而已。

    三月之期

    翌日

    貔貅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她,一时有些恍惚,昨夜就像是一场梦,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拥有了她,是真真切切地拥有了她。

    朱雀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悠然醒转,却见貔貅那充满挑逗的眼神,一时臊红了脸,轻声道:“你几时醒的?”

    “很久了。”貔貅漠然道:“也许我一直都未睡着。”朱雀问道:“我父亲他……”貔貅微一皱眉,回道:“我放了他,这场交易,就这么结束吧。”

    说罢她翻身下床,披上狐裘,转眼已穿戴整齐,瞥了眼朱雀,道:“我还有事务要处置,至于你……是去是留,随意。”

    朱雀正欲开口挽留,便不见其踪影,下身微微发疼,身上的痕迹告诉自己,昨晚不是假的,那么貔貅,昨晚你所说的,你所流露出的感情,应当,也不是假的吧。

    人界皇城金銮殿

    “众卿还有何事启奏?”宇文宏阔细细看着底下的众人,貔貅近来没有什么动静,倒是老丞相已然更迭,如今是裘克为相,宣锐泽为礼部尚书,朱雀作为吏部尚书却迟迟没来朝堂甚久,传闻是因着身染恶疾,可谁都认为,是平北王暗自处置了她。

    貔貅慵懒地迈入朝堂,嗓音仍有些沙哑,道:“本王来晚了。”宇文宏阔微笑道:“想来今日政务繁多,平北王都有些疲倦了,朕着实心中愧疚,今后的早朝,平北王大可安睡王府,放松几日也好。”

    “陛下说笑了。”貔貅冷冷一笑,道:“本王今日,有重大要事启奏陛下。”宇文宏阔心念一动,面上却风淡云轻:“何事?”

    貔貅把玩着朝珠,一面给裘克打了个眼色,裘克会意,站出来道:“今日微臣与平北王研究西北战事,发觉西北兵力严重不足,是以如今陛下应当征兵为上。”

    “西北之事朕已看了奏折,依爱卿之见,应征兵多少妥当?”宇文宏阔心中祈祷貔貅千万不要接掌兵权,她实在令自己恐惧,当年那一役,足以名垂千古,眼下一旦有兵,恐怕江山便要易主了!

    貔貅嘴角上扬,道:“雄兵百万,踏平西北!”宇文宏阔一拍龙椅,站起来,诧异道:“平北王!你疯了!百万之众为兵,则剩下之众俱为妇孺老弱!朕登基不久又兴战事,民不反矣?”

    貔貅不屑一笑,道:“陛下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何谈一统天下?何谈万民之主?又如何做的了这一国之君?”

    宇文宏阔一时怒极,道:“你这是要来做朕的主了?”貔貅反驳道:“昏君不仁,为国为民者,都应清君侧,立新主!”

    说罢,朝堂一片哗然,貔貅的心腹手下自然不觉有何不妥,但将造反之事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恐怕也只平北王一人了。

    “大胆!平北王造反作乱!来人!将他拿下!凌迟处死!”宇文宏阔几乎是粗着脖子吼着发号施令的,可底下的人却面面相觑,门外的守卫更是毫无反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颓然孤坐于皇座之上,貔貅在裘克耳边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她一步一步,缓慢地踏出这赤红鎏金的殿宇,身后传来裘克年轻不失气势的声音:“陛下病重,传旨国事俱托予平北王荀欢,擢封荀欢为摄政王,见摄政王如见圣上!”不一会儿,众臣齐齐跪下,齐声唤道:“臣等谨遵圣上旨意,陛下圣安,王爷金安!”

    貔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称霸人界,睥睨天下,这本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不是么?为什么我却,连一点欣喜都没有?

    妖界未央殿

    “你说那个青鸾,是负伤回来的?”姬郁问向那探子,探子回道:“是被貔貅所伤,貔貅以此要挟朱雀,尔后之事……”姬郁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

    她转身看向火凤,火凤面上颇有不满,语气仍是清冷:“早就劝她离貔貅远一些,就是不听。”

    姬郁不以为意:“貔貅入魔界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再者,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又有谁能阻挡她呢?”火凤瞥了她一眼,道:“罢了,命数使然,谁都躲不了的。”

    姬郁笑着点点头,道:“确实,命数使然,命数使然。”话音刚落,却听外头一声巨响,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瞬步移至殿前,却见睢鸠执羿韶,孤身而来,周遭都是浓重的血腥之气,姬郁微眯双眼,怒气外散,道:“睢鸠,你在我这儿撒什么泼!”

    火凤一见到他,却原地站定,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不得动弹,千年弹指一瞬,曾经的相思蚀骨,曾经的情浓意深,都化作今时今日的淡漠凉薄,睢鸠只向她那儿望了一眼,转而回道:“只是杀了几条看门狗,郁儿何必动怒?”

    “不要叫我郁儿!我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姬郁实则心生妒火,火凤的呆滞她看在眼里,原来千年易过,你对他的情意难消!那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姬郁在你火凤眼里,又算什么?

    睢鸠挑眉道:“哟哟哟,你这是发哪门子火?我们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就算你不承认,你身上所流淌的血,还是与我一脉,郁儿,我也不与你多言,三月之后,妖界所有人马,必须集结到摩严洞府,听候本君之令!若届时见不到,可别怪哥哥,先拿妹妹的妖界开刀!”

    “痴人做梦!妖界的王是我姬郁,不是你睢鸠!拿着你的羿韶,滚回你的魔界!”说罢便见睢鸠皱眉,提剑直刺姬郁面门,姬郁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抽出腰间软剑严阵以对,姬郁的佩剑,亦由冷戚倾力所制,名曰湛星,取自女娲补天之遗石,威力自不比羿韶差。

    两人对战百招,竟僵持不下,姬郁却显得下盘不稳,她明显察觉睢鸠的内功突飞猛进,赤炎真气缠得她越发心神不宁,兼之之前受了火凤的影响,越发落了下风。

    睢鸠见状,攻势突然迅猛起来,姬郁躲闪不及,肩上吃痛,空中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血花,眼见羿韶在前,姬郁忙抬手阻挡,却嗅到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伴随而来的,是长剑入骨的声音!

    姬郁抱住她,看着赫然立于她背脊之上的羿韶,泪眼朦胧,道:“你疯了!不要命了!睢鸠!还不放手!”

    睢鸠却装作全然没听到,剑又刺进去一寸,火凤唇边血流不止,微弱道:“别求他,没用的。”睢鸠笑道:“好妹妹,你到底答不答应?若是不肯,我不介意手上多添一条命!”

    “卑鄙!”姬郁暗啐一口,却心疼地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火凤,咬牙恨恨道:“你放了她!我应你便是!”

    决战前夕

    “这是今日的离魂汤。”素玥看向眼前额间紫气越发茂盛的貔貅,笑道:“做魔界之人的滋味还不错,对吧?”

    貔貅一口喝完,将碗摔在地上,道:“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素玥冷笑道:“何必这么绝情?你我同为魔君谋事,实乃再亲密不过的关系了!”

    貔貅正欲推开靠近的素玥,却感到一丝朱雀的气息,她就在附近!貔貅便微眯双眼,单手掐住素玥尖细的下巴,两人近得就快靠到鼻尖,她吐气如兰,媚道:“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貔貅灵眸流转,旋即轻轻地印上一吻,笑道:“我就是看上你了,小狐狸精。”素玥抿了抿唇,在她耳边轻语道:“就不怕门外那吃人的母老虎?”

    貔貅只是盯着她,不怒反笑,抵上她的额头,正欲再吻,却听得门框碎裂的声音,朱雀猛地进来将两人隔开,素玥咯咯笑了起来,道:“才这么点儿便受不住了?”貔貅则是冷着一张脸,问道:“你来作什么?”

    “作什么?呵,你说我来作什么?”朱雀不怒反笑,一双剪水秋眸盈满了泪水,貔貅偏头,嗤笑,道:“无理取闹,素玥,你回去告知魔君,人界雄兵百万,我会按时引至摩严洞府。”

    素玥应了声“是”,一溜烟便没了踪迹,朱雀逼问道:“你是非要谋逆了?”貔貅冷笑一声,道:“不然呢?我现下可有别的选择?”

    “为睢鸠办事,起码保得住我的魂魄,若回天庭,你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我……”貔貅正欲说下去,耳边却一阵劲风飞袭而来,她当即推开朱雀,免得这不明之物伤到她,待此不明之物安定下来,貔貅方才看清,原是姬郁与火凤。

    火凤昏迷不醒,可见她背部受伤甚重,姬郁将她缓缓置于床榻之上,又转身跪下,朱雀见母亲这番模样,霎时失了分寸,自懂事起,母亲不曾受过这样重的伤,能将母亲伤至如此之人,究竟为谁?睢鸠么?

    “妖界姬郁大人,怎有如此雅兴来我府上?”貔貅见此情状,表情冷漠,仿若一切都与她无关,姬郁跪着,紧握拳头,语气甚是无奈:“睢鸠将她伤至如此,我尽全力护住她的心脉,然内丹耗损实在难以修复,我知道,你有办法!”

    貔貅大笑了几声,道:“当初赶我走的时候,怎的没想到有今日?再者,我与火凤无亲无故,平白惹了这么个麻烦,收留已是恩赐,你还妄想我救她?呵,真是可笑!”

    姬郁站起身来,身上气息一变,腰间软剑湛星闻风而动,直取貔貅命门,貔貅也不躲闪,只笑着看着湛星飞来,顿在离她眉心一寸之处,不再向前,姬郁动了杀念,但她并非真要取她性命,只是想逼迫一番,没成想如今貔貅变得如此阴狠无情!

    停顿数秒后,姬郁再三逼问道:“你是救,还是不救?”貔貅不言语,只是微微偏头,看向窗外,姬郁杀意已起,执剑的手却被拦了下来,原是朱雀,如今这剑拔弩张的气息实在过重,母亲还生死未明,这两人倒是要自相残杀起来!

    “若我没有猜错,母亲是因你被睢鸠刺伤的吧?”朱雀问道,姬郁眼神一黯,点了点头,朱雀又看向貔貅,道:“你我当初之事,母亲曾从中作梗,我亦知你心中有芥蒂,既是不想救便不必救了,母亲内丹受损,那我便献出内丹予她!”

    姬郁阻拦道:“你想清楚!内丹何其重要!一旦丧失……”朱雀坚决道:“我明白,左右不过变回原形……”话至此处,她轻笑一声,望了貔貅一眼,又接下去道:“如此,倒是少了些忧愁,再者……我若自此消失,你与母亲,便能没了羁绊,自此毫无顾忌地执手相守……孰轻孰重,不是很明了么?”

    姬郁停滞原地,转头凝视火凤甚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唯有出此下策了……”说罢看向一旁的貔貅,见她仍是不为所动,心中存气,这臭丫头何时竟连朱雀的安危都不顾了!

    朱雀跪于床前,屏气凝神,貔貅见她丹田处隐隐发亮,这亮光正缓缓上升,她是来真的!貔貅如是想着,若我与朱雀不曾相识,不曾相爱,是否今日便不会如此苟延残喘?

    然她盈盈笑靥,若就此错过,却是虚妄此生了……貔貅微微一笑,右手一挥,朱雀忽得昏过去,貔貅忙上前扶住她倒下的娇躯,伊人憔悴,她又瘦了不少,貔貅轻叹一声,又道:“我府上死人总是不吉利的,你回你的妖界,我自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心上人!”

    姬郁见她总算还是留了情谊的,当下也不好再发作,道了声谢便赶忙飞身而去,为着火凤,自己失魂落魄甚久,是时候回到妖界主持大局了!

    待朱雀睁开双眼,发现眼前房间是那晚与貔貅所宿之处,方才不是……她凝气运功,内丹安安稳稳地在体内,身子并无异样,似是想到什么,朱雀立刻往门外跑去,却被几个丫鬟拦住,道是王爷嘱咐不准她外出,好生伺候着。

    这算什么?软禁?那母亲……母亲的性命攸关,自己如何能做不孝之女呢?朱雀正欲施法寻到火凤,却不知为何,仙气涣散不得汇聚,貅之!她封住了自身的法力!之前为了寻睢鸠救出貔貅,已耗费了诸多功力,如今与下等之仙倒是无甚分别了。

    不过如今的貔貅,却是如日中天之时,区区封印,不费吹灰之力,朱雀却是心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硬闯,几个丫鬟拦不住,却听得远处一声:“放她出来吧。”

    貔貅不疾不徐地走来,挥手让这些碍眼之人退下,庭院之中便只留她们两人,貔貅先是说道:“你当初求睢鸠救我一命,如今我再救火凤一命,你我互不亏欠,今后勿再纠缠!”

    说罢施了一诀,朱雀身上的封印便消失殆尽,貔貅转身,不见面容:“你带着火凤,走吧。”朱雀心下委屈万分,她明明尚存情意,为何总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我就这样让你心烦吗?

    “若我不走呢?貅之,你分明……”未待她说下去,貔貅便厉声道:“你若再纠缠不休,我这便杀了火凤!”朱雀见她是铁了心的,无奈,只得顺其心意,沉闷道:“我走便是。”一缕青烟后,没了踪影,貔貅唤来阿华,吩咐道:“本王要进宫议政,即刻通知裘克与宣锐泽入宫!”

    魔界

    “貔貅那儿可稳妥了?”睢鸠把弄着手中的羿韶,问向素玥,素玥自是恭敬回道:“魔君安心,三月后人界百万精兵,必会助魔君一臂之力!”

    睢鸠大笑几声,连说了三声好,又道:“她倒是听话,人界的兵虽比不得天庭,却可做肉盾,我倒想看看届时天兵天将,如何残杀无辜的黎明百姓?”

    “魔君,太上老君与一干天将下凡,欲捉拿天庭诸位重犯,依魔君之见……”力邢询问道,睢鸠思索片刻,又不屑道:“蝼蚁宵小,不足为惧,三月后方才是本君与玉帝的决战,此役不得再出任何差错,你们俩都给本君盯牢些!妖界,人界,若出一丝纰漏!”

    羿韶灵光一闪,远在百里处的石壁上竟刻下深深的死字,素玥与力邢不免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敢怠慢半分!

    摩严洞府

    “王爷,眼下征兵之事并非十分顺利,如今只有二十几万人……”裘克面露难色道,他原以为征兵是貔貅摄政之计,没成想,竟是真的要征兵百万多人,一时之间,哪能筹集这样多人的?

    貔貅坐在那儿,面上不见怒色,兀自思索片刻后又问道:“锐泽兄,有何妙计?”宣锐泽跪下,道:“望王爷以大局为重!现下王爷已是坐拥天下之人,何必走上一条绝路!”

    “本王若为君,必是暴君,你们必被后世垢为奸臣,也罢,便只集三十万,本王自有用处。”貔貅踏出殿宇,走前道:“来人!裘克,宣锐泽违抗本王之令,直降三级,罚面壁思过三月!”只留下那两人错愕的面容,不知所措……

    肃杀之秋已过,接下来便是飘雪的寒冬,三月之期过了两月有余,姬郁望着火凤愈发消瘦的身形立于窗下,抚了抚手中的裘袍,于她身后披上,一并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你这模样,倒让我想起你我初见之时了。”

    “是么?”火凤轻笑了一声:“那时候,你对我还存着警惕呢,一双眼眸子里全是算计。”姬郁朝她耳边呵了一口热气,道:“不错,那时我便算计着如何将你抢过来,让我一人独占!”

    火凤轻叹一声,道:“算计了千年,如今得偿所愿了?”姬郁笑意盈盈,紧了紧拥抱她的手,道:“美人在怀,自然得偿所愿。”

    火凤无奈地笑了笑,道:“谁曾想到,叱咤妖界的姬郁殿下,是个十足的无赖!”姬郁得意道:“无赖怎么了?若我不这般无赖,你我岂非有缘无分?纵然统领这偌大妖界,此生又有何意趣?”

    说罢,姬郁望向窗外微雪蹁跹,叹道:“和你一起的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便要三个月了……”火凤知她心中之事,睢鸠借兵,欲攻上天界,确实棘手。

    “睢鸠战力已恢复至他全盛之时,不应与他正面冲突,先曲意逢迎,尔后再寻对抗之计……”话至一半,姬郁却捂住火凤的嘴,火凤疑惑地看着她略有黯淡的面色,姬郁心中又泛起醋意,道:“不许你再提他!我自会好好对付他,你只要在我身边,好好的,就足够。”

    火凤摇了摇头,道:“我与他已是没了半点关系,如今也是为你考虑,怎的这样还惹你不痛快了?”姬郁嘟起嘴来,模样甚是可爱,一时闹起了脾气:“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不准你再提他!”

    “好好好,我不提便是。”火凤笑道,转而又深皱眉头,道:“不知貔貅究竟在想些什么……雀儿为她茶饭不思,三月之期若到,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们俩之间,也许会有一人离我们而去……貔貅,抑或是雀儿?”

    姬郁陷入了沉思,道:“貔貅那臭丫头,如今虽入魔道,却还是救了你一命,可见并未完全丧失自我,可毕竟她的小命都攥在睢鸠手上,三月之后自然只能领着人界的精兵去往摩严洞府,至于雀儿……咱们得想个法子,让她不要搀和进来!”

    貔貅几乎抽光了所有兵力,一举侵入西北之地,法力加成,自然只损失了一部分,转眼便将西北兵团收入囊中,眼下有了八十万的兵力,倒也能应付应付睢鸠。

    “咱们跟着王爷打了胜仗,这是要往哪儿去啊?不是应该回家去吗?”一名小兵在行军路上小声谈论道,另一名小兵回道:“王爷如此英明,当然有他的计划,咱们就好好跟着吧,少多嘴了!”那小兵只得缄口不语。

    行至洞府附近处,貔貅令全军扎营戒备,兀自去见了睢鸠,“三月之期未免有些紧迫,我只凑得这八十万军士,你看如何?”貔貅说道,睢鸠点了点头,道:“做的不错,说起来,姬郁的妖兵,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一阵喧嚣,貔貅与睢鸠出去一看,原是姬郁率众位妖界长老登门,不过似乎,来者不善……

    “郁儿,你这是何意?”睢鸠微微笑道,手却已背过身去,暗自运气,貔貅忙给了姬郁一个眼神,姬郁何等聪明,一下便心领神会,佯作可怜,娇滴滴道:“哥哥这模样,像是要把我吃了似得!小妹好生害怕!今日我率妖兵相会于摩严洞府,哥哥便是如此待客么?”

    睢鸠这才缓和下来,道:“带这些老不休地过来作何?”那些长老俱是敢怒不敢言,大长老赔了个笑脸,道:“此次行动声势浩大,一旦失败……”

    话至一半,睢鸠的羿韶便已逼近大长老的眉心之处,也不知睢鸠这些日子是如何修炼的,道行竟是生生增长了几倍有余,姬郁一时疑惑,想问问貔貅,貔貅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大长老,往后说话,要小心些,我睢鸠会看在郁儿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我这宝贝羿韶,可是控制不住的……”睢鸠这一举动吓得在场长老们噤声不言,只得悻悻而归。

    姬郁松了口气,道:“有时候,暴力,还是挺管用的啊……”力邢与素玥随后赶来,汇报道:“主上,人界精兵八十万,妖界精兵一百万,已点齐数目,随时可攻上天界!”

    “好!”睢鸠挥舞起手中的羿韶,霎时天起雷鸣电闪,于摩严洞府中开起一道升天之门,睢鸠眯起眼睛,一声令下:“人界精兵先上,妖兵混于其中!快!”

    那些凡胎肉体哪见过这样的妖魔之物,当即有不少人退后奔逃,睢鸠瞪了一眼貔貅,是一次警告!貔貅将那些带头奔逃之人的前路封死,再用法术杀鸡儆猴,吼道:“谁敢叛逃,有如此人!”说罢那带头奔逃之人早已被妖火烧得灰飞烟灭……

    诸位将士这才明白,自己心中奉为神明的不败战王,原来是一个妄图逆天的妖魔!奈何他们纵然人数众多,却挡不住任何一个法术的攻击,只得听从那首领之言。

    天界

    “报!!!睢鸠已率兵攻上五重天!”一位天兵飞来凌霄宝殿说道,玉帝微微皱眉,挥手道:“李靖,你们再率十万天兵前去镇压!切不可再让他们攻上来!”九重云霄殿,将迎来一场血战……

    天界血战

    “已经攻下五重天了……”貔貅对姬郁说道,姬郁问道:“妖界折损一半有余,才走到这一半,不过皮毛,往后……天界几员大将必定会来阻截。”

    貔貅看着只剩十万的兵士,妖兵藏匿于其中,让天兵天将难以攻击,如今玉帝又下了死令,破了不杀凡人的规矩,兵力折损得越发厉害,她心念一动,耗尽一半妖力,将余下之兵送回了摩严洞府,睢鸠一瞬间闪至貔貅身边,沉声道:“貔貅,你还是不够狠绝。”

    “欲成大事者,至亲可杀。”说罢,他捻了一诀,貔貅只听得下方摩严洞府之处传来响彻天地的惨叫声,是那些自己奋力保住的兵士!此刻的摩严洞府,全方坍塌,他们四处逃窜,有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死在面前,而自己,除了逃跑,没有别的生路……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已经凭着人妖联兵,攻下了五重天!为什么不能再放他们一马呢?!”貔貅怒道,睢鸠不屑地冷笑:“再过不久,我便是三界的主宰,这些人不过蝼蚁之命,我想杀……就杀!”

    貔貅心生怒意,不忍心再看下面的情形,索性闭上眼睛,偏过头去,道:“睢鸠,你若想做主宰,便要小心,你的弱点,不能被玉帝知晓半分!”

    睢鸠瞥了一眼,转身对力邢与素玥密语了几句,自己率兵往九重凌霄玉殿而去,貔貅正欲跟着前往,却被力邢与素玥拦住,力邢道:“主上已足够应付,你何必再去添乱?”

    貔貅只得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再往前而行,看着眼前明显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两人,貔貅也知睢鸠心中盘算着什么……她轻抚额上的紫色焰纹,只觉头痛欲裂,离魂汤的时间到了,她如是想着,转而向素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素玥略想了下,正欲开口,又见貔貅的模样,便知是需要离魂汤了,还偏生在这个要紧关头!她转身往洞府处而去,离别前千叮咛万嘱咐力邢莫要松懈,力邢自是让她安心前去。

    不久,九重云霄殿便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不由得往声源那儿瞧去,力邢听出其中睢鸠的声响,原是睢鸠与玉帝混斗了起来,赤炎真气四溢,竟焚到了五重天这儿,天宫转瞬淹没于一片火海之中……

    “主上……”力邢喃喃自语道,貔貅见他心中动摇,挑了挑眉,直言道:“若记挂你的主上,为何不去九重天相助?妖兵不多,玉帝的实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力邢踌躇不已,一面是主上的命令,一面是主上的安危,如何抉择?貔貅又笑道:“怕我跑?简单,将我锁上,一同带上九重天,一举两得。”

    话音刚落,貔貅便觉双手双脚被束住,力邢已用术法将自己捆牢,一条无形的链锁连着他们,飞往九重凌霄玉殿,待素玥回来,惊觉两人不见,问向一旁妖兵才知两人去向,一时气愤不已,貔貅不知是敌是友,力邢竟冒如此危险,看来主上的安危,才是他心中第一牵挂!

    此时此刻,九重天早已烈火炎炎,睢鸠执剑立于玉柱顶峰之上,玉帝站在龙椅前纹丝不动,若说与平时模样的区别,便是玉帝手中多了一把光耀无比的长剑,传闻为盘古开天辟地

    后的天界第一名剑,众仙还是第一次见玉帝之宝剑出鞘,当年降伏睢鸠之时,仅仅用其剑鞘,今日却亮出此剑,可见玉帝对此战的重视。

    若仔细看,便可见睢鸠的右手有微微震颤,玉帝的修为在他之上,这点,睢鸠一直都知道,但那又如何?玉帝的仙气,纵然强势充盈,却有耗竭的一日,而他睢鸠……

    “睢鸠,你输了。”玉帝话音刚落,睢鸠的右臂应声而断,赤炎真气也随着右臂的断落不断四溢,正在众仙都为之欢呼雀跃的时候,却见睢鸠大笑了几声,道:“玉帝,你以为,过了千年,我还依旧任你宰割么?”

    说罢,便见赤炎真气汇聚于右臂,那条斩断的右臂服服帖帖地接上,灵动如新,玉帝微蹙眉头,诸仙无不诧异,月老问道:“老君,这……被玉帝所伤,为何还能恢复地如此之快?!”

    “除非……这并非睢鸠本体元神!”太上老君一言点醒玉帝,玉帝凝神静气,察觉到此刻的睢鸠形神俱在,乃是一体,那又为何……

    趁着玉帝走神之际,睢鸠快速地直袭面门,玉帝虽夺过,衣袖却被剑气所伤,几缕仙气从袖口中溢出来,玉帝他……负伤了!

    玉帝登基上万年,初次被魔界之人打伤,这无疑给了众神众仙一计当头棒喝,睢鸠二闯凌霄玉殿,其实力如何能够小觑?千年前,若非为情所困,功力不深,亦不会遭此劫难,而今他变得更强了,亦不知修炼了何等妖术,竟能灵/肉合一,不损半分!

    太上老君立即呈上一颗仙丹予以玉帝,却被玉帝推开,道:“朕,是三界之主,老君!”太上老君当即明白,玉帝这是不甘心,他堂堂三界主宰,怎可靠仙丹之力迎战魔界之人,传出去必为三界笑柄,也是给玉帝烙下一个胜之不武的丑陋印记。

    缠斗许久,未分胜负,两军对峙,睢鸠、玉帝即为主帅,底下的诸位都等待着谁能胜利,堪称天界灭顶之灾般的恶斗!

    数不清楚是第几次将睢鸠伤到了,玉帝就是难以判定究竟何等法术亦或是法宝能让他断而不腐,灵/肉重生?身上负伤虽小却多,渐渐地,仙气也不再能支撑他保持鼎盛状态,一个转身的瞬间,玉帝手中所持之剑被震落,转化为一条赤眼青龙,盘桓于玉帝身边,似在保护着他。

    “有趣,这剑竟为真龙?羿韶,想不想尝尝真龙之血的味道?”睢鸠狂笑道,话音未落,羿韶便刺穿了赤眼青龙的尾腹之处,那龙痛苦地长啸一声,硬生生忍住,将玉帝拖拽于太上老君那处,众仙即刻围了上来,观察玉帝伤势。

    有些小仙早已吓破了胆,更有甚者,踉踉跄跄地跪于睢鸠面前求他饶命,竟山呼睢鸠为新帝,一时仙界众仙大乱,有些忠义之臣联集起来攻向睢鸠,他们又哪是睢鸠的对手?睢鸠杀意正浓,羿韶沾满鲜血,一滴一滴,那血迹亦形成血路,睢鸠执剑划地,缓步走向玉帝之处……

    “住手!”生死危急之际,火凤与姬郁双双赶到,与此同时还有朱雀,火凤朝昔日故人说道:“睢鸠,你纵然杀了玉帝,天地浩荡正气仍存,容不得一心为恶的你!”

    “本君不朽不死,纵然满天神佛,谁能降我?”睢鸠冷笑:“你我情谊早已随着千年前那个睢鸠的死去而湮没,今日,我便屠尽众仙众神,创立本君的以魔为尊的三界王朝!以玉帝之躯为祭,看谁敢不服!”

    “主上!”“睢鸠。”

    睢鸠一听到这两个声音的重叠,转过头来,刹那间肃正了面色……

    生死抉择

    不由分说,睢鸠一掌击伤力邢,力邢当即跪下道:“主上!属下实在担心主上的安危!请主上赐死!”

    “愚蠢!”睢鸠怒道:“你是觉得本君会败给他?”说罢,一阵掌风袭来,貔貅早有防备,御气抵挡,然方才为了那些将士而耗费了过多气力,一时抵抗不住,被生生击退至数丈之远!

    朱雀心口一滞,见她嘴角溢出的血,蹙起了黛眉,正欲过去察看她的伤势,却见睢鸠施了一法,将她封在幽紫的晶牢之中,道:“你就乖乖地待在这儿,貔貅。”又唤道:“力邢!”

    力邢会意,守住牢口,正当此刻,貔貅却唤了一声:“雀儿!”朱雀便这么定在原处,见牢中那披散着长发,额间还耀着紫焰之人,眉眼清秀,藏着千万情意,她的貅之,原来从未死去……然则之后她所言,却令朱雀陷入万分痛苦……

    “杀了我!”

    “我是睢鸠游离于肉身的最后一缕元神!”

    “用玉帝的那把剑,杀了我啊!!!”

    此番话一出,诸位才恍然大悟,睢鸠原来并未修炼邪术,只是将那缕元神寄存在貔貅体内,太上老君道:“睢鸠因貅儿重生,亦与貅儿有此羁绊!朱雀仙子,快些拿剑!”

    朱雀仍是木在原地,那赤眼青龙极通灵性,转眼绕至她的身侧,望她有所行动!睢鸠执起羿韶,怒道:“谁敢阻本君霸业!”说完便要刺向朱雀,然而行至一半,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步履艰难起来。

    貔貅在牢中驱使着体中残存的元神,与睢鸠本体相应,阻他步伐,力邢正欲破牢挟持,却被貔貅威胁道:“你若敢动我一分,我即刻便与他同归于尽!”

    力邢也很懂情势,不动貔貅,便往朱雀那儿攻去,朱雀执起那剑迎战力邢,火凤与姬郁上前帮她拖住,力邢落了下风,玉帝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道:“还是由朕来解决他们吧!”

    玉帝正欲收回那剑,朱雀却紧紧攥在手中,玉帝不解,皱眉道:“朱雀!不可胡闹!”朱雀回道:“我没有胡闹!貅之不能死!我不会让她死的!绝不会!”

    “那就让朕先解决了睢鸠,再来肃清余孽!”正当玉帝要将睢鸠本体元神打散之时,貔貅瞬间解开了束缚,睢鸠即刻躲闪,转身刺向玉帝,玉帝受了重伤,貔貅面色苍白,虚弱地笑道:“玉帝,这是你欠我的,现在你我两清。”

    “你!噗……”玉帝按住胸前的伤口,一时血溅玉殿,太上老君等一并过来,为其疗伤,睢鸠恢复活动后,再次攻向朱雀,这次下手明显是要一击毙命!

    火凤与姬郁全力阻挡,却拦不住这等气势凌人的睢鸠,双双被击退,貔貅运尽全身气力,欲再次束住睢鸠,却难以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逼近心爱之人。

    天界诸位将领联集残存的天兵天将,汇成一堵人墙,阻挡睢鸠前行之路,睢鸠不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手起刀落,又开启了杀戮!

    “雀儿!快!提剑杀了我!”貔貅喊得嗓子都有些沙哑,朱雀仍是捏紧剑柄,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貔貅又道:“雀儿,若你爱我,便杀了我,我如今不人不仙,非妖非魔,日日只能靠离魂汤,又有何意趣!求你!让我结束这场痛苦!我求你!雀儿!”

    朱雀眼眶盈泪,面色一凌,正欲向前,睢鸠单手施法,将那囚牢收紧,貔貅瞬间不得动弹,昏死过去,朱雀心上一紧:“貅之!”

    睢鸠见她如此情状,思衬片刻,道:“朱雀,你与貔貅之间的感情不免令本君动容,若你将此剑交还于本君,本君自然会在一统三界后让你二人双宿双飞!总好过阴阳相隔!”

    “睢鸠,你阴晴不定,要我如何相信!”朱雀怒道,“你先将貅之放开!”

    “貔貅既承载了本君的元神,本君又岂会伤她?再者,如今貔貅被玉帝等人蛊惑,一心求死,若我放了她,万一她自刎求死,朱雀,你舍得吗?”

    朱雀何尝不知,她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然而貅之如今模样,又让她如何苟延残喘下去?睢鸠乘胜追击,大开条件,道:“本君可为她再寻一肉身,至于失去的魂魄,本君亦有办法令之归位,朱雀,你还犹豫些什么!”

    朱雀伏在地上,一手握剑,一手扶持着貔貅,令她靠在自己肩侧胸前,柔声道:“貅之,你醒醒。”

    貔貅艰难地睁开双眼,见到朱雀一脸担忧的模样,淡笑一声,道:“雀儿,你为何还不动手?”朱雀心如刀绞:“若貅之死了,雀儿亦不会独活!”

    “你要等着我,等我转世,等我再来修仙与你在一起……答应我,等着我……”貔貅气若游丝,却仍是坚定不已:“现在,求你给我一个了结!”

    此时此刻,睢鸠却已挣脱车轮战,疾飞而来,风驰电掣间,只听得一刀剑刺杀之声,貔貅握着朱雀的手,将那剑直刺自己胸口,还未及她反应,又将那剑丢给一旁调息的玉帝,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吼道:“睢鸠!一同赴死吧!”

    说罢,鲜血喷溅而出,将两人的衣衫染成殷红之色,“十妹!”“貅儿!”各位哥哥与父龙母龙俱是声嘶力竭,痛苦笼罩着整个天界,貔貅用了万分抱歉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道:“貅儿不孝……”

    她缓缓转过头去,见朱雀仍痴痴地抱着她,凝视着她,貔貅强忍伤痛,扯出一丝苦笑,道:“这三界之中,我只甘愿死在你的手中,雀儿,你的怀抱好暖,好暖……”那暖字只说了一半,她便闭上双目,面上挂着笑,蜷缩在朱雀怀中,没了半分气息……

    “貅之!”朱雀抱着貔貅,失声痛哭,只觉心被人剜了去,魂魄也丢尽:“你别走,求求你,你别走……我等不了,等不了那么长……我要你现在就来陪我!貅之,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佛曰:不可说

    这厢玉帝再次与睢鸠厮杀起来,睢鸠丢了貔貅这一元神,功力减退不说,更是再无复还之术,虽是让玉帝也受了重伤,却终究敌不过他,玉帝最后那一剑,将他重创后,被天兵天将所束缚,他睢鸠,又再次失败了。

    “睢鸠,你还是醒醒吧,就算过了千年万年,你还是成不了这三界之主。”姬郁冷冷说道,睢鸠“哼”了一声,不屑道:“成王败寇,你们怎么说都行!本君倒也不算亏,拉了这么多人陪葬!”

    火凤轻叹一声,道:“杀戮,永远征服不了三界,难不成过了千年,你还不懂?”睢鸠回道:“这三界,自古强者称王,你们今日若不杀了本君,他日本君定会一一讨还!”

    玉帝正欲开口,却听得远处一声暮鼓晨钟之音,深沉悠远,众人的心神都随此声稳定了下来,原是观音翩然而至,面色祥和平静,对玉帝道:“睢鸠生性顽劣,嗜杀成性,不若交予本座,以佛感化,行善消孽。”

    睢鸠大笑道:“本君此生最讨厌神佛!不必如此假仁假义!玉帝!不杀本君,你日后必将追悔莫及!”玉帝为难地看了眼观音,道:“观音大士,他几次三番如此,朕留他不得!”

    观音捻花一笑,将睢鸠收于净瓶之中,道:“三界遭此劫难,并非睢鸠一人之错,玉帝,亦有过失。”玉帝反问道:“朕为保三界安定而战,有何过失?”

    “玉帝,扪心自问,待貔貅朱雀之事上,可存仁义善心?”观音此番话令玉帝不由沉思,尔后又回道:“她二人冒犯天规,私相授受,朕岂可坐视不理?”

    “世事皆有因果,因貔貅之祸种下睢鸠之大灾,玉帝,你又可知?”观音此言令众仙反思,玉帝亦有所动容,道:“朕……多谢观音大士点化!待此事完全平息,朕自会面壁思过,勤勉于生,以仁义管治三界!”

    观音微微一笑,略一偏头,见到朱雀失魂落魄地抱着貔貅的尸身,又道:“貔貅虽中途堕入魔道,却为克睢鸠,放下对于玉帝的成见,牺牲自我,为三界安定谋此福祉,实在难能可贵……”

    朱雀抬头望向观音,道:“听闻观音大士大慈大悲,朱雀在此求你,救救貅之!朱雀愿粉身碎骨,报此恩德!”

    观音叹道:“可惜……三魂七魄已散尽,纵欲如轮回,亦不得其法。”朱雀粲然一笑,道:“我早知如此,既是这般,倒也干净,让我随她而去便罢!”

    火凤一听,用力按住朱雀的双手,道:“雀儿!你若去了,是想留娘亲一人吗!”朱雀哭道:“母亲还有姬郁,雀儿……雀儿现在什么都没了!”此话一处,兼之梨花带雨的面庞,令众仙不免动容,月老眼眶亦有些湿润,自责道:“老君,都怪我,好好的两个孩子,被我还害成了这样!”

    “不!”朱雀托起貔貅苍白的面庞,道:“多谢月老,令我能遇见貅之,与她相爱,只可惜,不能与她长相厮守了!”

    说罢正欲自行了断,却见貔貅的身子,发出一道亮光,定睛一看,竟是一颗圆润的珍珠,那珍珠似是有魂,萦绕于朱雀身侧,朱雀一时欣喜:“南海定魂珠!”

    “观音大士!这定魂珠是当初义父所赠,貔貅的元神应当还在此珠之中,未曾受损!”朱雀颤颤巍巍地捧起那颗莹白发光的珍珠,观音点了点头,道:“心存仁善,天不亡之。”

    “朱雀,本座将此珠携去紫竹林,虽有方法令之重生,却要待一万年。”观音解释道:“一千年方能生一魂魄,三魂七魄全部归位,则需万年之久,朱雀仙子,可消受地起这万年寂寥的光景?”

    “只要貅之能复生,万年的寂寥,又算得了什么?”朱雀坚定地回道,观音点了点头,带着那珍珠,拂袖而去……

    人界

    那浩劫过了十年,如今宇文思菱仍是心有余悸,殿中跪着诸位大臣,其中裘克、宣锐泽亦在其中,宇文宏阔被造反逼疯,整日浑浑噩噩,宇文思菱在裘克与宣锐泽的拥护之下称帝,在位十年,政治清明,虽有战事,却也令百姓安居乐业,赞女帝治国有道。

    “当年,她是如何离去的?”宇文思菱站在御花园最高的山上,俯瞰整个御花园,雪花簌簌,宣锐泽在一侧为其打着伞,回道:“她带着那支队伍绝尘而去,又将我们押入天牢,尔后我收到她亲笔所书密函,要我们在她走后拥立殿下为帝,故意将我们打入天牢也是为了让我们能落个刚正不阿,反抗叛王的好名声……她步步为营,最终,却都是为了我们这些误解她的小人。”

    宇文思菱脑海中又映出貔貅噙着淡笑的面容以及当初严词软禁于自己的恶言恶语,往事历历在目,却已物是人非了……“她事事为人,却也事事负心,罢了……”宇文思菱又厉声道:“将所有有关她的史籍全数焚烧,后世之辈,只怕会有污言秽语,诋毁于她。朕,也想她走得干净些……”

    “是!微臣遵旨!”宣锐泽恭敬地行礼,心中想道:我定会尽我所能,保你后世清净!

    五十年后,宇文皇族唯一女帝禅位于宇文宏阔幼子——宇文槿修,即为孝宗帝,过后八年,女帝病逝,追封谥号为“惠”,一生未曾改嫁,亦有野史称女帝陛下随夫之姓,皇陵中亦有一块牌匾写有“荀氏”一词,不过多是民间传闻,究竟事实如何,也许唯有女帝本人才知……

    一千年后

    “朱雀仙子,今日刚满一千年,这么早便来了?”善财童子问道,朱雀微笑道:“一千年……貅之的第一个魂魄便能重生,这样重要的日子,我又岂能错过?”

    “满天神佛,就属仙子你最为痴情了,甘愿等待一万年。”一旁的龙女钦佩道,朱雀看着那莹白珍珠,不由道:“没有她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千年万年,亦不过一个数字罢了。”

    “那若是要你等千百万年呢?你也愿意吗?”

    这声音……是貅之!没错!是她的声音!朱雀转身,竟见到了朝思暮想之人,尔后又松了口气,摇头道:“我又做梦了。”

    直到貔貅上前抱住她,令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那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朱雀呆愣了甚久,貔貅又紧了紧怀抱,道:“被我吓傻了?”

    “你……不是需得万年嘛!如今……”朱雀正欲再说,却被貔貅以唇封唇,万千柔情,千夜思愁,尽在其中……

    “菩萨,出家人不打诳语,菩萨为何破戒?”善财童子嘟着嘴道,观音大士看着二人重逢之景,捻指一笑,道:“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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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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