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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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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装者]地狱轮回 作者:笑客来

    第2节

    阿诚没想过李先生说的“前途”原来是这样的一种前途,作为巷弄里这间小学的老师兼副校长,李先生可以向更好的小学推荐一个转学名额,李先生把这个名额给了阿诚。

    得到这个推荐名额时,桂姨高兴的不得了,拉着阿诚不住的给李先生道谢,过后还送了一只烤鸭给李先生,那是平常桂姨也轻易舍不得买来吃的东西。

    阿诚很安静,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看着桂姨和李先生道谢,但是在听到一些言语时却微微皱了眉头,心中觉得奇怪:怎么有些话他竟是听不懂了?

    桂姨道:“真是谢谢李先生,没有你,我家阿诚可读不了这么好的小学。”

    李先生道:“您别这么客气,阿诚是个好孩子,你也知道咱们这里住的都是中庸之人,这年头,坤泽少见,都是富贵人家娇养去了的,乾元不可能会落到咱们这种地方,阿诚呢,他双亲是?”

    桂姨急忙道:“听孤儿院的嬷嬷说过,他双亲都是中庸之人。”

    李先生点头,道:“也是,如是乾元和坤泽,也比不至于落到孤儿院去,阿诚的天赋极好,中庸之中少见的,现在西风东渐,外国搞性别平权的风头越来越盛,国内不少学校也受这股风气影响,不过说到底,天性之分到底要克服也是没那么容易,我给阿诚这个推荐,也是给他个机会,阿诚在咱们这满目中庸的学校里,埋没可惜了。”

    桂姨对于那些什么“西风东渐”、“性别平权”之类的东西是听不懂的,她只知道阿诚上了好的小学就有机会上好的中学、大学,然后出人头地,满心欢喜,哪里回去注意其他的,但是她不注意,她身后的阿诚却不会不注意。

    皱起很是清秀的眉毛,怎么李先生的话分开来他全听得懂,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呢。

    拉着阿诚回家时,桂姨一直暗自唠叨着,要给阿诚做新衣服,免得阿诚被新同学笑话,要换双新鞋,等等。

    暗自在心里叹气,阿诚知道,即使桂姨给他换了新衣服新鞋子,他还是会被新同学笑话的,因为李先生说的那所小学,虽然比不上明楼、明台读的那所小学,可是也是一家教会学校,里面的孩子的家庭即便赶不上明家,也大多都是富户,一个个西装笔挺的,他穿着中式的长衫去这种教会学校,一定会受人嘲笑排挤。

    他当然不怕被人笑,也不会畏惧那些读小学的孩子们的可笑手段,只是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

    他一直与天争命,开始说与桂姨,后来是与明家人,后来是与日本人……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现在要去耍手段对付一群小娃娃,也是不屑。

    转学第一天,他去上课,桂姨亲自送他进了学校,老师领着他到他读书的班级,和众人做了介绍就给他安排了位置。

    在一众穿着小西装人模狗样的孩子中间,他当然显得分外寒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上课,连点儿情绪起伏都欠奉的阿诚在上课的老师看来,很是乖巧懂事。

    但是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当那些熊孩子试图抢他的课本时,他直接握着那孩子的手腕在隐藏的血脉穴道间用力掐着,把那个熊孩子掐得哇哇大哭,扯着那熊孩子的手,看着那熊孩子疼得给他跪下来,周围的孩子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息。

    当老师被告状的孩子找来时,那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孩子捂着自己的手腕喊疼喊阿诚掐他的手,老师却在那胖胖的手腕上连一点青紫都翻不出来。

    老师当然查不出来一点儿青紫,如果查得出来,阿诚这个血里火里杀出来的特工也是太失败了些吧。

    老师没觉得阿诚欺负同学,反而觉得是这平时就很淘气又欺负同学前科的孩子在诬赖乖巧清秀又瘦弱的新同学,把这个孩子斥责了一顿。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招惹阿诚了。

    老师们觉得阿诚乖巧、懂事、聪明、安静、好学,加上长得清秀可爱,简直哪里看哪里都是优点,但是同学们都很怕阿诚,不敢靠近他,不敢和他打交道,不敢和他做朋友。

    阿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很清闲。

    说实在的,他也是哄孩子哄的有些腻歪了。

    他真的不愿意去想他那不断的哄明台那个熊孩子的经历了。

    但是某一日,当一个新转学过来的低年级学生指着他,胖胖的脸上满是家人娇惯下来的幼稚天真的骄横,对他说:“他们都说你不好惹,我到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好惹法。”

    阿诚忍住对着明台那张还很稚嫩的小脸上来一拳的冲动,努力去回想过去的记忆,然后他想起来了,在他还没晋级到“明诚”前,在他还没开始动脑筋去“收服”明台前,在他还是一个下人的时候,恍惚有一两世他听明家有人说过,明台因为打架逃学在那所明楼和他后几世和明楼一起去读的那所学校里读不下去了,曾经转过学。

    具体是转到哪个学校来着,恩,那时候他的身份地位太低,加上满脑子都想着安安分分做下人就没多去注意,看来这又是一个他忽略了然后就不同了的细节。

    不断的轮回里,阿诚当然注意到了,每一次醒来时,每一世都会有些微的不同,但是当他自己选择了不同的路时,他的结局也是不同的,自然,阿诚心想:每个人的选择决定了不同的结局,每一世,也许不止我做了不同的选择,只是我记得,他们不记得了而已。

    看来,这一世,明台又打架逃学了,然后鬼使神差的转学到了和他同一所小学来了,虽然低了好几个年级。

    阿诚表示很头痛,按照这一世的规划,他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和明家人打交道的。

    而且,他真的哄熊孩子哄的腻歪死了。

    那个熊孩子是谁呢?

    当然是明台,在阿城的人生里,这个熊孩子真是一直都是那么熊。

    ☆、第 7 章

    熊孩子真心熊,这货叛逆倔强的性格可不是后来跟着王天风时才突然发作了,从小就是这样。

    吃软不吃硬,对权威有一种即想挑战又忍不住服从的性格,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任性妄为,但是还偏偏不真的闯大祸。

    真心,就是熊!

    以前阿诚为了对付这个熊孩子,真是费足了脑筋,现在他与这个孩子远近亲疏还有所不同,该如何应对才算合适呢?招惹了明台会不会惹动明台身后的明楼和明镜?他要不要这么快和明家人见面?要不要戳破他是明家下人孩子的身份呢?戳破这一切会有什么后果,会对他的计划有什么影响呢?

    他要想想。

    作为一个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却拥有一个成年人灵魂的人,阿诚必然不会那么莽撞的去做一个如此重大的决定,但是他忽略了他是一个成年人,明台却不是。

    明台是一个真·熊孩子。

    在他思虑重重,深觉自己的规划被明台的突然出现打乱的情况下,他没有快速做出反应,可是明台的反应却是快速又直接,他见明诚似乎不怎么理他,就不断的挑衅挑衅挑衅。

    学校里其他的孩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位转过来的新同学挑衅阿诚,都等着看这个叫明台的新同学倒霉,但是神奇的是,不论阿诚对于这个小他好几岁明台露出多么嫌弃厌烦的眼神,这个明台竟然都没受“教训”,没有像其他被明诚整的惨兮兮却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孩子一样,这让这小娃娃们大为惊奇。

    “呔,你站住,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看着双手在自己的双臂上打了几个花架子比划出一个挑衅的起手式的明台,明诚无语问苍天,心里道:丫的你个明楼,自己喜欢京戏就喜欢吧,把这个熊孩子也带得半吊子京戏架子。

    明诚当然记得,似乎很多世里,明楼都有过一段痴迷京戏岁月,用留声机放着听着,偶尔还哼上几段,明台的那点儿京戏底子,就是跟着听出来的。

    现在,这货用到自己身上了。

    对着摆出这个傻叉起手式的明台,明诚如何应对?

    他睁着一双塌着眼皮的死人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不断用小眼神挑衅他的明台,拎着书包,十分淡定的转了一个大圈子,很是淡然的绕开明台,放学回家了。

    此时此刻,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突然出现的明台的阿诚自然不知道,他这样消极应对的态度,他以为是最不起眼的,但是,许是轮回的太久了,他已经忘记了熊孩子的个性从来是最不按剧本演出的,也许是这一世他第一次选择了与明家割舍,第一次如此疏远的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与明台相处,有些状况,在他的意料之外。

    阿诚并没有想过,他会以自己完全料想不到的方式,第一次被明家人听闻。

    微微挑了下眉毛,明楼听着那刺耳的音乐,那极端不成节奏的音符,道:“他这是着了魔了?以前不是最讨厌弹钢琴?”

    明镜在琴室外面不住的张望着,看着小小的明台在宽大的钢琴前很有毅力的练习着,回身招呼道:“桂姨,给小少爷炖的银耳莲子羹呢?热一下,等明台练完了肯定要饿了的啦。”及至听到桂姨应声饿了,明镜才回到沙发上坐下来,回答了明楼刚刚的问话,说,“还不是在学校有个什么大几年级的学长,听说聪明的叻,样样都好,老师喜欢的不得了,上次学校组织小提琴比赛,把咱们小少爷给比下去叻,这个月什么西洋棋比赛,咋们的小少爷不是一向喜欢西洋棋嘛,结果那孩子又把咱们小少爷比下去叻,给明台气得,回来都没吃饭,这不,这个月钢琴比赛,明台不喜欢练钢琴也练起来了,怄上气的啦。”

    明楼听到明镜这话,微微有些惊讶,道:“咱家明台西洋棋下输了?”明台西洋棋的水准明楼知道,比明楼当然差,但是在孩子里面绝对拔尖的,竟然输了?明楼奇道,“那个赢了明台孩子叫什么?乾元还是坤泽?挺聪明啊!”

    这时桂姨给明台送完了银耳莲子羹,也盛了两碗给明镜和明楼送来,端起一碗放到明镜身前的桌子上。

    明镜稍微收了下披肩,道:“这个……我听明台的老师说,好像叫阿诚啊。”

    正给明楼端莲子羹的桂姨手下意识的抖了下,碗“咳噔”一下磕在桌子上,还好倒是没撒,但是声音也是蛮响的,让明镜和明楼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桂姨。

    桂姨脸色有些苍白,强笑着道:“我……我手滑了。”

    桂姨在明家做事很多年了,连明镜和明楼的父母过世,明家最为艰难的时候都没离开,一起跟着渡过的,干活又一向用心勤勉,明镜和明楼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姐少爷,父母去世后尝过苦头,也就尤其多几分宽容善待下人的心,自然不会和桂姨计较。

    明镜道:“桂姨啊,你忙了一整天了,去歇着吧,明台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我们在这里陪着就好了。”

    桂姨强笑了下,端着食盘下去了。

    明镜看着桂姨退下去,对身旁的明楼正在看书的明楼道:“你说咱们是不是再请一个佣人?”

    明楼疑惑道:“你对桂姨不满意?”

    明镜道:“不是,桂姨在咱们家做了这么多年工,爸妈去世时家里乱成那样都没离开,我怎么能不满意桂姨呢。只是桂姨年纪大了,明台呢,这个年纪最淘气的时候,上一次把墨水弄得满屋子都是,桂姨擦拭屋子就擦了一整天,累得不行,我想着,是不是再请一个人,分担下桂姨的工作。”

    明楼听到这话,点头,道:“这也是应该,你有人选吗?”

    明镜说:“有一个,以前的老管家上个月从乡下来信说他孙女阿香成年了,想找份工作,问家里还缺不缺人手。”

    明楼问道:“成年了?什么性别?”

    明镜道:“中庸,你忘了,老管家一家都是中庸,孙女哪里还能是别的什么性别。要是坤泽还能出来做工?早就被别人抢着娶回家去了。”

    明楼点头,道:“中庸合适,要是其他性别,到咱们家来,到真的不方便了。”

    ☆、第 8 章

    桂姨回家时手有些发抖,她也不知道在还怕什么。

    在有阿诚前,桂姨住在明家,有了阿诚后,桂姨在明家公馆附近租了个房子,她是个下人,但是她的儿子不是,她儿子的父亲是一个有钱人,也许不如明家有钱,但是那也是有钱人啊,她不能让她的儿子还没尝过“有钱”的滋味就因为和她一起住在明家先学会了伺候人。

    明镜知道她因为儿子要租房子住,十分体恤她,给了她一笔钱补贴房租,还加了工钱。

    每到深夜里,当明家人都睡了,桂姨就会沿着一条小路在漆黑的街道上走上许久,走回她与阿城居住的那间小屋子。

    以往每次,当看到家里还亮着的灯,知道儿子可能还在等着她的时候,桂姨的心都是暖暖的,但是今天,桂姨看到那盏灯,心里却隐隐作痛。

    她前几天听明镜和明楼聊天时偶然知道明台转学到了阿诚的学校,但是她没多想,为了阿诚的未来打算,她一直非常小心从没让明家的人见过阿诚,因为她不想她的儿子向明家人低头请安。

    没打过照面,又差着好几个年级呢,桂姨觉得明台和阿诚碰不上面的,哪里会想到这位明家小少爷会和阿诚杠上了呢。

    推门进屋,看到正在低头做作业的阿诚,瞬时,桂姨又想到刚才明镜和明楼说的话,心里又是骄傲又是难过,骄傲的是,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她能听明白,她的阿诚很聪明,比赛样样都赢,比那个任性骄纵的小少爷明台强百倍,但是难过的是,她这样聪明的儿子,却得不到与他身份相匹配的成长环境。

    若是他的父亲在,阿诚一定比现在更加优秀。

    桂姨一边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挂起来,一边问阿诚道:“阿诚乖啊,这么晚了还做作业?饿了吗,妈妈给你做宵夜去。”

    阿诚低头在写算着什么,随口回答道:“不用,我吃过了,我没做作业,在做报纸上的数字游戏,赢了有奖金。”

    听到这话,转头看到阿诚低头写画时微微皱起的小眉头,桂姨心里先是一暖又是一酸,桂姨觉得阿诚不止聪明还很孝顺懂事,知道家里不宽裕懂得用各种办法赚钱补贴家用。

    当然,此时的桂姨并不知道,阿诚那微皱的眉头不是因为做数字游戏难得,而是因为即便胸中有千百种赚钱方法,可是为了不让桂姨起疑,只能用如此笨拙耗力的法子往桂姨怀里塞钱,以便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这让阿诚忍不住有些微的烦躁。

    煮了碗面端到阿诚面前,一瞬间桂姨想到了明台喝的那碗银耳莲子羹。

    那是她花了一个多小时用小火慢炖出来的,明台这个小少爷是被养叼了胃口的,炖了也未必会喝的,而阿诚最是不挑食的,可是她在外面忙着用最精贵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吃食去伺候别人,回到家来,却只能给她的儿子煮一碗面。

    因为她穷。

    她把面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看着阿诚低头皱眉写写画画的样子,突然的,眼泪就涌出来来了,捂着嘴想咬牙忍住,却怎么也憋不回去。

    阿成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抬头,看到桂姨捂着嘴在哭,微微皱眉,但是他不想将心中的不耐与冰冷表现出来,惹得桂姨疑心,只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桂姨,轻声说:“妈妈你怎么哭了?”

    桂姨擦了擦眼泪,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张着嘴半响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阿诚没有焦急也没有慌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桂姨,一直这么看着。

    也许是阿诚那对特别黑特别大润润的眸子,像古井一样平静无波,让桂姨不自禁的平静了袭来,桂姨气息还有些乱,声音里还微微带着哽咽,但是到底把要说的话说出口了,道:“阿诚,你们学校是不是来了一个叫做明台的学生,你……你比赛的时候别老是赢他,让一让他,他是明家的小少爷,明家大小姐和大少爷特别宠他,咱们惹不起他的。”

    阿诚的眸子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微微垂下眼帘,阿诚看着桌子上的那张报纸,“哦”了一声,然后接着补了一句:“我知道了,妈妈,你不用担心,我输给他就是了。”

    这话说完,桂姨虽是放心了些,不用担心明台找阿诚的麻烦了,但是看到阿诚低着头乖巧的样子,心里的酸涩又翻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哭泣着哽咽着道:“阿诚,都怪妈妈没本事,让你受委屈……”

    委屈吗?

    不。

    诧异和惊讶多一些。

    桂姨今天从明家回来说出这话来,那是明家知道有他这个人了,知道他的身份吗?知道他是桂姨的孩子吗?如果都知道了,他是不是很快要和明楼相见了,他要这么快和明家人想见吗?

    阿诚的脑袋在飞速运转着,思索这一切的变数。

    ☆、第 9 章

    他是明楼养大的,明台是明镜养大的。

    他很多地方赢过明台,因为明台是用脑袋在学东西,他是在用心用命用全部的精神去学东西,因为他怕自己让明楼失望怕被再次抛弃。

    但是当然,他也总是输给明台,那是他学得聪明了以后,他懂得怎么“收服”明台后,他懂得什么时候该赢什么时候该输。

    只是……现在呢?

    微微眯了下那对水润润的大眼睛,像只狡诈的猫儿一样,阿诚想,他是不是该和明楼见面了?有明台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而且,摸摸胸口,他……似乎有点儿想明楼了。

    其实桂姨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如果阿诚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现在这所学校他们是读不下去的,别说那因为阿诚的衣着会欺负他的孩子,但说学校的许多要求,比如钢琴作业、小提琴作业、油画作业、还有许多林林总总的其他的实践项目,学校里其他家境好的人家,买得起钢琴、小提琴、画板画笔等等,他们家买得起什么?

    好在阿诚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漫长的过往,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所以对于很多他认为不是麻烦的麻烦,他也并不想让桂姨知道再起什么波折,那会很烦。

    然而这样他出于为了省麻烦而作出的种种应变,也许现在就会成为真正的麻烦了,因为他没输。

    他没输给明台。

    而明台差点儿崩溃了。

    很用心的弹完一首曲子,本来满心欢喜的明台在听完阿诚弹完后,眼泪就掉下来了,他知道他赢不了了。

    阿诚谈完了那首曲子,从台上走下来,安安静静的看着明台,看着明台红红水水的眼睛,像是要掉眼泪又强忍住的样子,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明台,然后转身,迈步绕开了明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种态度,仿佛明台不过是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他浪费精神去打理。

    明台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看着老师过去安慰明台,看着明台哭得一耸一耸的小肩膀,阿诚莫名的陷入了点儿过去的回忆里。

    明台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直是这样,明诚记得明台读书的方式,平时不用心,临到考试前突击一下,几天的时间他能把别人半个学期读的书背的七七八八。

    因为聪明,所以只要他肯努力,得到的就很容易。

    所以明台不懂的珍惜,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这个片土地上的人民陷入亡族灭种的绝境,当这边土地上上至贵胄下至走卒都挣扎竭尽一切可能拼尽最后一滴血试图去阻挡入侵者的铁蹄时,当明台也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关心的人爱护的人离去死亡时,这位小少爷才开始真正的意识到,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终是无奈,人力不可挽回。

    可是那要很久很久以后,现在的明台,此时的明台,在他如此顺遂如此骄纵的人生里,输掉一个很是用心努力想要赢的钢琴比赛,就是他人生中很是重大的挫折了。

    这算不算是这一世的小少爷第一次明白,有些事情,即使他很努力很努力也不可能随了他的意?

    天正在下着毛毛细雨。

    “确定吗?”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明楼撑着一把黑伞看着那量远去的汽车,问身边一脸兴奋的一个年轻人。

    与沉静的几乎不见情绪起伏的明楼相比,身边的这个看着顶多也就二十岁年轻人一脸激动兴奋,满是青春的张扬浮躁,道:“确定,我们盯了很久了,这一定就是日本人的运送药物的车。”

    明楼盯着那辆车拐了一个弯,驶进一处仓库里,神色没什么变化,眼中似乎有思索的神色,良久,道:“向上面汇报。”

    明楼身旁的年轻人按耐不住,道:“我们要不要进去探探。”

    明楼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道:“不,我们的工作是做情报收集,至于这些情报信息汇报上去上面做什么样的反应,不是我们的工作。”

    身旁的年轻人听到这话,脸跨了下来,有些怏怏不乐。

    明楼没理会身旁人情绪低落的状况,径自撑伞往回路走去。

    一进家门,明楼就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远远的,明楼就听到大姐明镜焦急的声音,夹在“砰砰”作响的敲门声里:“明台!开门啊!明台!开门!让大姐进去!桂姨,桂姨,钥匙拿来了没有啊!”

    明楼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忙拉住拿了一串钥匙从身侧匆匆走过的桂姨,问道:“这是怎么了?”

    桂姨的脸色有些苍白,听到明楼的问话竟然还抖了一下,道:“是……是明台小少爷钢琴比赛输了。”

    这话一出,听得明楼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明台啊,让他撞撞墙是好事,大姐太宠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追琅琊榜,然后本来我看片花的时候是坚定的靖苏党,可是因为《伪装者》先播出了,我萌了阿诚,然后靖王那水汪汪的小眼神,那萌萌哒的忠犬性格,让我逆了自己的cp,变成了一个苏靖党,然后冷cp的悲哀就是,找不到文看啊啊啊啊!

    ☆、第 10 章

    “明台!明台啦!”开了门的明镜扑进明台房里去,只见床上的被子鼓出一块来,隐约传来抽噎的声音,明镜一见此状,心疼的不得了,坐在床边上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只见明台趴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小心翼翼的把明台拉起来,只见明台一张小脸涨红涨红的,眼泪肿成了桃儿一样,抽噎的似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明镜一见明台这种样子,哪里受得住,再加上一伸手去摸了下明台的额头,竟然有些烫,可把明镜下坏了,一把用被子把明台裹起来抱住,转头对桂姨道:“桂姨!快点打电话给苏医生,明台发烧了。”

    本来在楼下看报纸还很自若的明楼一听明镜有些慌张的声音吩咐桂姨喊苏医生,又看到桂姨慌忙跑下来,明楼也有点儿被惊到了,问桂姨道:“怎么了?”

    桂姨一边给苏医生拨电话一边道:“小少爷发烧了。”

    明楼听到这话,也有些担心,顾不上和桂姨说话,便上楼去看明台了。

    推门进去,眼见明镜反复的用手再探着明台的额头,一边探一边忍不住的道:“桂姨,苏医生接电话了吗?”

    明楼走到床边,摸了下明台的额头,道:“呦,还真有点儿烫。”

    明镜听明楼这么一说,更担心了,道:“我还担心是我受凉,量的不准,哎,你愣着干什么!去拿体温计啊!这是烧了多久啊,这孩子,生病了怎么还闹脾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当然,拿体温计的话是对着明楼说的。

    明楼看到明镜那紧张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乖乖的转身去拿体温计去给他家小少爷测体温去了。

    明家一阵鸡飞狗跳,好在苏医生来的够快,给明台测了体温,又检查了一遍身体,告诉明镜说,明台身体没什么大事儿,可能是情绪有些过于激动,加上蒙在被子里哭得太久,所以身体有些受不住,低烧,喝点儿水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

    把明台放在心尖子上疼着的明镜这才安下心来,送走苏医生,又亲自下厨顿了汤,看着明台喝完又捂着被子给明台发汗,直到后半夜桂姨劝她去休息替了她的班才下楼。

    下了楼,坐在正在翻书的明楼身旁,明镜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这个作大哥的,明台病了你倒是安心的看书。”

    明楼有些迁就又有些无奈的道:“大姐,明台没事儿,我看啊,这让明台撞撞墙,知道知道天高与地厚,是好事,大姐,不是我说你,这也是你平时宠他宠得太过了,这不,一个钢琴比赛输了就受不了了,这样的抗压力,哪里行啊。”

    明镜也知道明楼这话有点儿道理,微微叹了口气,但是一想起明台刚才的样子,又心疼的不得了,忍不住道:“你不知道,不是普通的钢琴比赛,要是只是个普通的比赛,输了也就输了,你也知道为了这比赛,咱们家小少爷这段时间练琴练得有多辛苦,刚刚明台和我说,说本来输了是很难过,可是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放学回家的时候,明台无意中听老师说,那个赢了他的那个……那个很聪明的学长,听说家里挺穷的,根本没钢琴,就是说人家根本没练习,是听老师弹了一遍就会了,这不,小少爷练得这么辛苦,结果人家就是玩一样,没练就赢了他,这才难受的受不了的。”

    明楼听到这话也没觉得怎么样,只是道:“也许那孩子有天赋呗,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明镜说:“不是,我和明台学校的老师打听了,那个总赢明台的学长,还真不是什么特别有音乐天赋,就是聪明,特别聪明,不管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的七七八八的,什么画画啊,下棋的,都是的,要不是样样都比不过,咱们小少爷哪里会这么难受啊。”

    明楼听明镜说到这里,倒是有了几分好奇,道:“这要是真的,那这孩子还真是挺聪明的,他叫什么,哦……对了,大姐你说过,好像叫阿诚,不如大姐你打听打听,去问问他家里的家长,让这个阿诚到咱们家里来做做客,让他教教明台,一来是搓搓明台的骄纵的性子,二来也给明台找个比他强点儿的伴儿,让明台多从人家身上学点儿东西,不然老这么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学什么都学不深啊。”

    正在下楼把明台房间的水盆端出来去倒掉的桂姨此时正好下楼,听到明楼的话,手一颤,那装了水的铜盆子就掉到了地上,“咣当”一声巨响把明镜和明楼都吓了一跳,但还未待明楼和明镜反应,桂姨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明楼和明镜身前,哭着道歉,说:“大少爷,大小姐,我……我……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可是这都怪我,小少爷生病这事儿都怪我,你们别怪阿诚。”

    这话说的明楼和明镜一头雾水,明镜很疑惑的看着桂姨,明楼的反应快一些,猜到了什么,道:“桂姨,那个阿诚……你认识?”

    桂姨哭着道:“大少爷,大小姐,阿诚是我的儿子,可是……可是我和他说过的啦,让他不要赢,这事……小少爷会生病这怪我,怪我啊,不关阿诚的事儿。”

    ☆、第 11 章

    明楼和明镜听到这话,都有些惊奇,明镜满是惊奇的看着桂姨,道:“桂姨,你说什么?阿诚是你儿子?你怎么……我没听你说过啊……啊对了,你说过你收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阿诚?这……你怎么不早说啊。”

    桂姨点头,有些颤抖的道:“是……我……我不应该瞒着大小姐和大少爷,可是我……”她不想让他的儿子向着明家人低头,她不想他的儿子像他一样仅仅因为有一个做下人的妈就低人一头,但是这些不能说,不能对明家姐弟说。想起前几天无意识的听到的明镜传给以前老管家的口信,桂姨心中惶恐非常,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了那个口信,凭借自己多年在明家做工的情分,和明镜、明楼相对宽厚的性格,她还是不至于这么失态,有些惶恐抬头看着明楼和明镜,桂姨道,“我不该瞒着大小姐和大少爷,可是……大小姐,我是年纪大了,可是我还是能干活的,你……你别辞退我,阿诚还小,还在读书,我需要钱教学费啊。”

    桂姨这番话让明镜有些听不明白了,她起身拉住桂姨的手,让桂姨坐在沙发上,满目疑惑的问道:“桂姨,你听谁说的要辞退你啊?”

    许是明镜的态度和这带着疑惑的反问让桂姨安心了些,桂姨情绪平稳了些,但仍旧带着几分忐忑的道:“我……我那天听大小姐传信给老管家,说我老了,想找个新佣人。”

    明镜这才搞清楚桂姨这么“失控”的原因,恍然失笑,道:“哎呀桂姨,你想哪里去了,你在我们明家做了这么多年工,我爸妈出事儿的时候,家里乱成那样,你和老管家都没离开,我怎么可能让你走呢?我给老管家捎口信,是觉得明台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太作了,整天把家里闹得这么乱,你一个人我怕你忙不过啦,我想让老管家的孙女阿香来给你帮把手,就是这样而已。”

    桂姨听到明镜这话,这些天一直有些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脸上有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就在这时,明镜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桂姨,你家……你说阿诚就是你收养的那个孩子。”

    桂姨听明镜突然提到阿诚,本来如释重负的脸色立时有些微僵硬,但是又不敢不回答明镜的话,只得微微低眉掩盖了自己的眼神,道:“是,就是阿诚。”

    明镜听桂姨这么一说,立时来了精神,满是欣喜的道:“桂姨,阿诚这孩子真这么聪明?哎,他比明台大几岁?桂姨,你接他到家里来玩儿啊,我可听学校的老师说了,你儿子可乖的得了,读书还特别用功,比明台懂事不知道多少倍,你让阿诚来家里玩啊,也顺便教教明台,看看人家的孩子都是怎么学习的。”

    要是不知道明家有再请一个仆人的意思,没有刚刚那颇为尴尬的一闹,桂姨还能仗着自己在明家的年头多,开口拒绝明镜,但是现在她实在没这个底气和胆子。

    听着桂姨转述在明家的事情的经过,阿诚看着桂姨那有些微愧疚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安静。

    阿诚明白桂姨为什么没有坚定的开口拒绝,那是一种……一种也许像明楼和明镜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的小人物或者说“下人”的心理,那种仰人鼻息、那种荣辱生存皆操控于他人之手的惶惑,那种感觉让人不自觉的就会弯下腰,不自觉的就会跪下本想挺直的膝盖,仰望着别人的垂帘,因为那些人上人的人生气了,愤怒了,不高兴了,你就完蛋了。

    阿诚想起他做了汉奸的那一世,他选择了和他痛恨的人一样的道路的那一世。

    也许直到明楼亲手杀了他那一刻明楼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自己从桂姨手中拯救出来的孩子,会选择和曾经想要虐杀他的人合作,然后做出了出卖明家出卖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事情。

    其实那只是因为他不想再做一个随时会被人捏死的蝼蚁。

    那样的渴望太过强烈,以至于让他选择一条最错误的道路,一错到底,最后难以回头。

    阿诚开口了,声音也很沉静,道:“妈妈,我去就是了,你别怕。”

    稚嫩的孩子用那样稚嫩的嗓音说着“妈妈,你别怕”,桂姨突然很想哭,同时,第一次的,她对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阿诚的亲生父亲,有了一种除了希望他回来的期待外更强烈的情绪——恨,恨那个不仅仅抛弃了她还抛弃他们这么懂事这么聪明的阿诚的男人。

    她的阿诚,本该也是和明台一样的小少爷啊。

    “大姐你觉不觉的桂姨似乎有点儿不愿意?”看着大姐和桂姨说话时一直没说话的明楼,在桂姨离开后对明镜这么说。

    明镜刚去屋里看了明台回来,一落座就听到明楼的话,微微皱眉,说:“你是说刚刚桂姨……桂姨不同意把阿诚带到咱们家来?”

    明楼说:“明台现在读的这所小学是教会开的,学费可不算很便宜,能在这所小学读书的,家里的环境都不算太差,桂姨瞒着我们让阿诚上这么贵的小学,她希望学校里的老师同学知道阿诚的母亲是个下人吗?”明楼顿了一下,接着道,“桂姨瞒着我们,可能也是怕明台知道了,小孩子嘛,管不住嘴的,到学校里一乱说,阿诚的日子会难过。”

    明镜不是那种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十七岁接管明家,走到今天,对人心对人情世故,自然是比那些不知创业守业艰难的富贵人了解的多不知道多少倍,听了明楼的话,刚才因为种种状况没想周全的脑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道:“难怪刚才我说让桂姨带着阿诚来家里时她答应的有些勉强,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有一次说过,你的旧衣服想给桂姨,桂姨不要,桂姨对这个收养的阿诚,是真的用心啊。”说到这里,明镜也有些懊恼,道,“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现在再说这些,我说出去的话还能再收回啦啊。”

    明楼颇为无奈委屈的道:“你说的那么快,我哪里来得及拦啊。”

    第二天,明诚抱着一个音乐盒到了明家,桂姨领着明诚进屋时,正好赶上另一批人也正在往屋里走,却是明家老管家的儿子带着他的女儿阿香拎着包袱进屋,给明镜和明楼请安。

    老管家的儿子弯着腰,很是谦卑的对明镜道:“这是我女儿阿香,人虽然笨,但是好在还算勤快,父亲说大小姐和大少爷都是宽厚人,我家这个丫头,是有些淘气的,以后还望大小姐和大少爷多宽待些。”

    对老管家儿子这种谦卑惶恐的态度,明镜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与其他富贵人家的小姐不同,她是有过一些不同于身份的理想的,她并不享受“下人”们对她的诚惶诚恐,但是她也知道改变许多根深蒂固的想法有多难,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拉过阿香,笑着说:“天啊,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啊,这都长成一个大美人了,你放心,在我这里,阿香不会受委屈的。”

    明镜招呼老管家的儿子进屋休息,对方却道:“不了,我来时就定了回去的火车,现在地里正忙,离不开人,而且父亲心中也挂念,要我给大少爷和大小姐带好,然后把事情办完就快点儿回家给他报信。”

    对方这么说,明镜也不好多留他,让明楼进屋把准备好的给老管家的礼物拿出来给阿香的父亲带回去,这对方倒是没拒绝。

    就在阿香的父亲离开的时候,一直站在门口的桂姨等明镜说完话,带着阿诚走到客厅的沙发前,明镜说完话就牵着阿香去给安排住的地方让阿香好放包袱后,此时正反身回客厅,桂姨指了指明镜又指了指明楼,道:“那是大小姐,这是大少爷。”

    抬头,看到站在眼前的明楼,这是这辈子,他第一次见明楼。

    对上明楼那双眼睛,明诚的心跳了一下,然后他开口叫人,没有叫“大小姐,大少爷”,他开口道:“大哥,大姐,我叫阿诚。”

    ☆、第 12 章

    桂姨急忙纠正阿诚道:“是大小姐,大少爷。”

    桂姨的话,阿诚当然听到了,但是他没动,也没开口,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明楼。

    倒是明楼先摆手了,对桂姨道:“桂姨,他叫大哥、大姐挺好的,从年龄数,我们可不就是他的哥哥和姐姐吗。”

    明楼这样说了,桂姨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桂姨不说话了,阿诚却是先开口了,他走上前一步,把手里的音乐盒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道:“大哥,大姐,这是我送给明台的。”

    明镜这时候也走过来,走到桌子旁,看到那个很漂亮的西洋音乐盒,对于明家来说,这样的东西当然只能算是一般,但是明镜却很少好奇的道:“阿诚送给明台的?”

    阿诚开口道:“是,这是钢琴比赛一等奖的奖品。”

    明镜笑了,说:“比赛你赢了,这就是你的东西啊。”

    阿诚道:“是我的,我现在送给明台,算是道歉。”

    看着长得眉清目秀有着一对水汪汪的眸子的孩子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说话,明楼倒是忍不住笑了,道:“你道什么谦啊?”

    阿诚道:“因为妈妈告诉我我不该赢,明台回家气病了,明台是明家的小少爷,我是下人的孩子,我不该赢他,所以我该道歉。”

    这话一出口,明楼的笑意慢慢收敛了,忍不住有些认真的打量起桂姨的这个养子,只见对方就一对很大很黑亮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自己,没有孩童见到大人惯常会有的躲闪,没有穷人见到富人会有的胆怯,很平静甚至有几分绵软的锐利隐藏在其中。

    好心智早熟的孩子!明楼在心里这样感叹。

    一个孩子,不论多聪明,能学会多少知识,却终究有一样是比成人差得太多了,那就是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和熟悉,孩子的聪明,多是就只是属于孩子的聪明,但是眼前阿诚,他却有几分超越孩童的成熟,却又隐隐有着几分像孩童一样的单纯的执拗。

    好奇怪的孩子。

    明楼当然不会知道,阿诚的不像孩子的成熟,是时间加诸在他身上的难以掩盖的刻痕,阿诚的像个孩子的单纯执拗,是无尽轮回磨掉了一切世俗是欲念后,留下来的最干净的执拗。

    金钱、名利、地位、权势,我都已经尝过、要过、拥有过,现在,我可以像一个孩子一样,不在乎那些,不需要那些,现在的我,只要你,你的爱。

    那是阿诚心里的低喃,明楼当然是听不见的。

    明楼收敛笑容,看着阿诚,半响,颇有几分认真且郑重的道:“你和明台是同学,你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在比赛场上,各凭本事,输赢都没什么好说的,你不需要让明台,也不用为了赢了明台而道歉。”指了指桌子上的音乐盒,明楼说,“这个音乐盒,你拿回去,明台如果想要,那么他应该靠自己的本事去赢得,不是靠你送给他,输了就输了,赢了就是赢了,你送这件礼物给明台,是对他的侮辱。”

    阿诚看着明楼,从明楼的脸上,他只看得到认真和郑重,其他的东西,他半点儿都看不出来。

    明楼一直是这样,在那么多世的轮回里,只有明楼,他总是看不透。

    为什么?因为明楼这个时候就已经和蓝衣社还有gd都有接触了?因为明楼已经开始从事一些外围的情报收集工作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沉稳?总是这么正确?在那层正确的面具下,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因为年龄的差距吗?因为不论轮回多少世,明楼都比他年长,都比他更早成熟。

    他永远最多的是时间,无尽的时间,但是他最不可改变的也是时间。

    在所有的轮回里,明楼都比他年长。

    突地,阿诚开口道:“我能打明台吗?”

    阿诚盯着明楼,也盯着明镜,明镜被阿诚这话惊到了,满眼都是惊疑的看着阿诚,而明楼,他还是那样沉稳,只有眉毛微微的挑了下,眼中极为细微的合理范围内的诧异,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让想打破明楼脸上的平静的阿诚有些失望。

    明楼神情很平静的问阿诚道:“你为什么要打明台?”

    心中的失望让阿诚有些恹恹的,也就懒得绕弯子了,他直接说实话了,道:“明台总是来挑衅我,找茬想和我打架,那副熊孩子的德行,看着拳头太痒。”

    这话让明楼和明镜都憋不住笑了,尤其是明镜,听到阿诚“熊德行”这个词,又想到明台平日的闹腾劲儿,可不就是熊孩子吗?明镜笑得不行不行的,但是笑了半响又想到阿诚比明台大,他说明台找茬想和他打架,以明台的性子,也不是干不出来,十有八九是真的,阿诚到底比明台大,若是哪天真忍不住动手了,明台可是打不过阿诚的。

    到底是放在心尖儿上疼着的弟弟,明镜心里想着回头要好好教训明台,这么小的年纪就惦记着找人打架如何要的,但是也怕阿诚真的忍不住和明台动手了会出事,所以也想开口嘱咐阿诚两句,让他这年纪大的别和明台计较,别真打起来。

    但是明镜还没开口,明楼倒是先说话了,他对阿诚说:“下次明台再找你打架,你就直接动手揍他,揍他个鼻青脸肿的,别顾虑。”

    这话真是出乎阿诚预料,要知道明楼对明台虽然比明镜严厉,但是到底还是宠溺居多,自己动手教训可以,外人要是碰了明台一根手指头,明楼能让那人后悔初生到这个世界上,现在明楼居然叫自己放开手揍明台,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只是这是阿诚第一次以一个外人,一个平等的外人身份和明楼讨论明台,自然,很多事情便不同了。

    阿诚问道:“你们不会迁怒我妈妈吧。”

    明楼笑道:“你揍明台一次,我给桂姨加一次薪水,但是记住,只能鼻青脸肿,不能伤筋动骨。”

    这话一出,阿诚似乎便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明楼,道:“你是个讲道理的有钱人。”然后眼神微微变得幽深了,轻声道,“也是个好大哥。”

    说了一会儿话,明楼就以阿香今天刚到,让桂姨带着阿香熟悉环境和工作,家里少不得要纷乱为由让桂姨带着阿诚回去了,说是改天再让阿诚过来,当然,他也注意到了桂姨听到他这话时那隐隐松了口气的神情。

    桂姨带着阿诚回家了,她要先把阿诚送回家再返回明家,这个时间空档里,明镜倒是忍不住开口问明楼,道:“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让阿诚放开手打明台?你还是不是当大哥的啊!有这么坑自己弟弟的!”

    明楼微微叹了口气,道:“大姐,你太宠着明台了,你听听阿诚说的,他比阿诚小那么多,还主动去找茬打架,这是性格不磨磨,以后有明台的苦头吃,你心疼明台,连我想寻寻他你都心疼,没法子,让阿诚教训他一下,也让他知道点儿天高地厚。”

    明镜不笨,非但不笨,还是一个极其聪明刚强的女人,只是涉及到幼弟的事情,就总会有些乱了方寸,明楼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明白了,虽然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还是心疼,也忍不住生气,道:“你这个做大哥的,倒是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弟弟了,我告诉你,明台要是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你也给我鼻青脸肿着出门吧。”

    明楼一脸无奈的道:“大姐……”

    说到这里,明镜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忽地收敛了下神情,道:“我和你说,我觉得阿诚这个孩子,看着特别的早熟的样子,我想着……以后要是他真到咱们家里来玩儿,还是要多几分客气,我也得告诉明台和阿香,要尊重些,这孩子看着自尊心很强的样子,咱们家可是不能完作践人的那套,伤了孩子,也伤了桂姨的心。”

    明楼笑了,他的大姐啊,虽然嘴硬心软,却是一个心底极好也极为聪明的女人,明楼从来都知道的,所以他那样尊重他的大姐。

    犹记得去年他送明台上学时,小报记者拍到他给明台系鞋带的照片,然后满城风雨,那些不干不净的对明镜的揣测,明镜是怎么硬着骨头挺着腰杆应对的。

    明楼尊重他的大姐,也心疼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们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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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1014 20:4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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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篇文的设定,我多说几句。

    我前面说过,我这个文的点子是梦到的,因为《伪装者》的剧情太紧凑,点太密,楼诚日常都很多,太甜,所以很不好写,官逼同死。我自己没事儿时脑补很多点子,发现都不插不进去的感觉。

    《伪装者》还在播的是时候每天十二点更新,那天我补完剧头晕晕的半睡半醒,突然就想到或者说梦到了轮回这个点子,后来中秋放假就写了,当然轮回是个设定,每一世的内容还是靠着阅读和写作的经验对人物选择和性格做得不同的猜想预测分析,然后填充的。

    我在写的时候就知道,我这个点子看似新颖,但是和楼诚结合起来才算是新颖,单单就设定而言,其实是蛮老的梗了。

    我最开始知道不断的时间轮回这个设定是看《源代码》,后来是看《邪恶力量》里有一集两兄弟不断重复同一天,然后在……好像是在随缘吧,看到有人讨论《邪恶力量》那一集时说道土拨鼠之日,我好奇了,去搜索,才知道关于土拨鼠之日的设定。

    在我了解到的资料里,可以说土拨鼠之日是所有这类设定里最早这么玩的,更早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没看过。

    我想到或者说梦到这个点子前,我有刷关于土拨鼠之日的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严格来讲,是我借鉴了这种设定,做了些改变与楼诚结合起来才有了现在这篇文。

    我没特意去提,是因为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土拨鼠之日这种设定呢,毕竟这个梗也是很多年了,我也看到有亲评论说喜欢土拨鼠之日设定的感觉,所以就没特意去声明下,然后今天看到有亲的留言,说我这篇文是模仿《明日边缘》,我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熟悉《土拨鼠之日》这部电影和这种不断重复时间的设定,所以想在这里说明下:

    本文设定借鉴了《土拨鼠之日》,这部电影是1993年的,早于《明日边缘》很多年,我看《明日边缘》时,我的感觉啦,他也有受《土拨鼠之日》的启发,毕竟《土》电影在前,时间上早很多年,但是到底是不是,只有原作者自己知道,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只是人家碰巧脑洞相似而已。

    不是批评什么,毕竟我也很喜欢《明日边缘》,这算是一部不错的科幻电影,但是有些概念还是要澄清下。

    ☆、第 13 章

    明·真熊孩子·台搞不清楚他的人生是从何时开始变得悲催的,本来是他是家里的幼弟,大姐宠爱他,大哥……虽然有时很严厉……但是总的来讲,还是很宠他,但是自从一个叫做阿诚的孩子出现了,他的悲催生活开始了。

    三年级时,他和几个同学想要偷跑出学校去看传说中的舞厅看舞女,然后,在他和几个同龄孩子准备翻墙出去的时候,突然在墙外面看到了一个对他来讲噩梦一般的人物——阿诚。

    阿诚对着他笑,那对很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绽开的风景分外美妙,但是对明台来讲,却意味着很不美妙的画面在眼前展开了。

    明台身边的几个小伙伴,此时瞬间从墙头蹦回墙内,“跐溜”一下子就消失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毕竟阿诚在学校里可是“声名远扬”,而做为一位一贯冲在最前面的很有“领导”齐气质的明台,他蹦不回去了,很喜欢抢先的他,已经蹦到墙外面了。

    阿诚看着明台,笑得很灿烂,而看到阿诚如此灿烂的笑容,明台却腿肚子都开始打转,勉强挺起腰杆道:“你……你不能欺负我……我大哥可不会放过你的。”强自挤出的话,带着颤音,言毕,明台一抬脚,就想像自己的几个小伙伴一样,溜了。

    可惜,明台的动作不够快。

    阿诚挥手,迎面就是一拳,再一挥手,又是一拳。

    明台连声惨叫,变成了熊猫眼。

    明台哭着回家找明镜和明楼告状,但是阿诚早已经先一步告诉桂姨并且让桂姨转告明镜和明楼,明台要偷跑去舞厅,然后,一贯宠爱他的大哥和大姐非但没给他出气,大哥还很生气的又打了他一顿屁股。

    明台觉得,世界一夜之间变了,大哥和大姐不爱他了。

    四年级时,明台喜欢揪前排女学生的辫子,逗得那个女同学总是哭,老师几次把明镜叫到学校谈话,明镜给人家女同学的家长道了好几次歉,还训了明台好几次,但是俗语有云,半大小子,气死老子。

    明台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哪里是挨几次训就管得住的。

    然后,一天,那个总是被他揪辫子的女生给他写了一封情书,约他在一个地方见面,然后一贯明·洋洋得意·自恋·熊孩子·台,以为自己魅力无边,施施然就去了,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教室里正在办所谓的愚人节宴会,最后一个到的要扮演被众人戏弄的小丑,而明台是最后一个进屋的……

    事后,明台被那个女同学告知,给她出这个注意“报复”明台的,是阿诚。

    五年级时,他加入学校运动社团,却发现阿诚是社团的社长,他入会第一天就被罚绕场地跑圈。

    ………………

    明台觉得,自从阿诚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他的人生就变得悲惨无比。

    然而,在有那么一两刻,明台又觉得与阿诚的关系,似乎很近,比和明镜和明楼的关系还要近。

    就在六年级那年,教会学校里转学来了一个日本小孩子,很嚣张的小孩子,对教会学校里的其他孩子时常动手,一次打架的时候,那日本孩子一边揍一个中国孩子,一边骂:“支那贱狗!”

    那个日本孩子把那个中国孩子的一只眼睛揍瞎了,却因为其父亲的日本政府要员的背景,一点儿惩罚都没受,反而是那个中国孩子,那个富商的独子,退学了。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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