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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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被圈养的反派BOSS 完结+番外 作者:鬼龙院
第19节
感谢吴处不能吃、楚颜殇和起名废三位小天使的地雷~感谢封景喃难的手榴弹么么么么么！！！爱你们~=3=照例香吻奉上233333今天就来个葱爆万能小蜘蛛味的吻好辣~[shengu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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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强大的英国如今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并不比它的邻居法国好到哪里去。法国是外有英国侵略、内有公国叛乱，英国却是一边要对法国作战、一边又在内乱。
夏洛克的“父亲”约克公爵，就是导致这次内乱的源头之一。整件事情还要从将近一百年前说起，当时的英王爱德华三世因为长子和长孙接连早逝，立了长子的幼子为王储，即之后即位的理查二世。爱德华三世有七个儿子，三子只有一个独女，外孙是罗杰·摩提莫，摩提莫的儿子被理查二世立为王储。五子即是约克公爵。爱德华三世的四子兰开斯特公爵的儿子因政治斗争举兵反叛，废掉了理查三世而称王，即亨利四世。到了亨利四世的孙辈，亨利六世又是个无能的王者，此时的约克公爵正是摩提莫的外孙，他认为自己比篡位的兰开斯特家族更有合法的王位继承权，又因为一系列的政治斗争，终究举兵反叛，向亨利六世追讨王冠。因为兰开斯特家族的标志是红玫瑰，而约克家族的标志是白玫瑰，所以这次内战又被称作玫瑰之战。
约克公爵对王后一系素来不满，双方积怨已久。在沃里克伯爵帮助下，约克公爵曾一度俘虏了国王亨利六世，却又答应让亨利六世活着的时候在位，享有合法的国王权力，仅仅让亨利答应立自己为继承人就退兵了。王后所信重的情人萨默塞特公爵正死在了这场战役中，再加上她儿子威尔士亲王爱德华原本才是王储，她因此对约克公爵恨之入骨，率先撕毁了协约，领兵攻打了约克城堡。
措手不及之下，约克公爵只来得及吩咐两个小儿子和妻子一起去大女儿家里避难，就匆忙带着长子和次子迎战了。但因为敌兵来势汹汹，爱德蒙和恰在此时穿越的夏洛克没能及时逃走，只送走了自己的母亲。“驼子理查”今年才九岁，爱德蒙则年纪更小，他们就算投入战场，也无法起到什么作用，只好在城堡里东躲西藏，等到天亮时敌兵退去，哥哥们开始呼喊活人，他们才走出了藏身地。
夏洛克比较在乎莫里亚蒂是不是在这个世界里。如果是，无论他现在有多丑陋、而莫里亚蒂又有多俊美，他都不会再放过莫里亚蒂了。
什么游戏……什么无聊……什么兴趣……所有退让在莫里亚蒂自杀的那一刻都已经化作了齑粉。他宁可搅碎世界，献出灵魂，也要把莫里亚蒂囚禁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
“不知道我们的父王是怎么脱险的……”约克公爵的长子爱德华走到废墟之中，带着一丝希望地道。
“这是他的剑！”次子乔治眼尖地在废墟下发现了一柄剑。爱德华捧起了长剑，两个弟弟纷纷走到了他的身边。
“看啊，晨曦开放了金门，正向辉煌的太阳送别。”乔治喃喃道。
“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了三个太阳？”爱德华惊诧莫名地道。
爱德蒙努力把脑袋往上面凑：“三个光辉灿烂的太阳，每个都十分完整，没有浮云遮蔽，它们中间只有一片青天。”
爱德华充满感情地道：“看啊，它们正在彼此靠拢，互相拥抱，像是在接吻。它们似乎是在定力牢不可破的联盟，此刻它们已经融合为一！这一定是上天的某种预兆……”
夏洛克已经在废墟中转了一圈，双手合十，若有所思：“剑不是被遗落在这里的，而是因为主人的受伤失手掉落的。他们经过一番折辱才杀死了剑的主人。”
“你胡说什么，理查！”爱德蒙愤怒地瞪着他，“你怎么能诅咒我们的父亲已经死了？”
“……老天。”夏洛克皱起了眉，“剑上有很多划痕和血迹，表明主人经历过一场血战。他的敌人身披甲胄而他身上毫无遮挡，甚至连双手套也没有。这把剑并不是什么特殊物品，他手上戴着纹章戒指却只把剑扔在了这里，因为在战斗中失利。脚印被破坏了，但仍然可以看出一些痕迹。他是因为大－腿受伤而倒下的，他们迫使他跪在这里。看，顺着这片膝盖的痕迹可以看到从他右侧的身体上流下了许多鲜血，假如这些鲜血是从上身流下来的，恐怕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被布料吸收了，也不会让他活着被人折辱这么久。”
爱德蒙：“……”
爱德华乔治：“……”弟弟你怎么了弟弟！！
“从地上的血迹分布可以看出他先后被人从身前和身后刺入了至少三剑，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这儿有块沾满血迹和唾液的手帕，也许它曾经塞进过死者的口腔。她是紧贴着死者的身体刺进去的，只有很少的血迹滴落，但她的衣服上一定沾上了不少血迹。最后他们砍下了死者的头……”夏洛克半蹲在地上，食指撇了一下地面，放在了嘴里，“唔……没错，然后拖走了尸体。不过我不明白他们折断一根蔷薇树枝做什么？”
“为了给他一顶虚妄的王冠，殿下。”一个人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既狼狈又疲惫：“我亲眼看到您的父王，我的主公，尊贵的约克公爵被残忍地杀害了。他被众多敌军包围，却屈辱地死在了无情的王后之手。他的头颅如今正高悬城门之上，戴着一顶用白蔷薇做的荆棘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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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一个犯罪王国不会比治理一个国家更轻松，因为国家是根据规律而精密运行的机器，只需要时时警惕不合格的零件就不会铸下大错；但犯罪王国却满是不合格的零件，要让它们相互配合运行起来，非得手艺高超而耐心卓绝的匠人才能做到。
不过法国如今比起一个破破烂烂的机器也好不到哪里去，四面烽烟，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伸着手要钱。莫里亚蒂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只用了几周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然后就开始了让所有人都适应一个作风强硬的国王。
唯一不适应的是所有人都在催促他尽早和王后诞下王储……
三十八岁的路易·莫里亚蒂·十一年富力强，很快开始把国家导向正轨。他虽然不了解法国的历史，但什么都难不倒一颗精于计算的天才大脑。接近年底的时候，莫里亚蒂渐渐轻松下来，开始腾出手来，准备对付境内不安分的公国兄弟。
英国王后玛格丽特正在此时带着儿子威尔士亲王来到了法国。杀死了约克公爵之后，她旋即就被约克公爵的儿子及沃里克伯爵率兵大败，丈夫亨利六世被囚禁，自己带着儿子和一名大臣匆忙逃到了法国，请求莫里亚蒂的庇护。她是路易十一的堂－妹，安茹公爵的女儿，况且英国的内战对莫里亚蒂也有好处，所以他很爽快地接纳玛格丽特进入宫廷，并答应资助她兵力回国反击。
约克公爵的长子爱德华废除了亨利六世的王位，登基为王，即为爱德华四世。
莫里亚蒂一步步收复着法国的四散的国土，与勃艮第公爵开战，打压王位的竞争者王弟查理，强迫教会公开财产，施行新的政令……
时间很快就到了146－4年，莫里亚蒂加冕三年后。
法国国王路易十一今年四十一岁，而英国公爵格罗斯特理查今年十二岁。
三月初，格罗斯特公爵随沃里克伯爵从伦敦出发，前往巴黎向路易十一求婚。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好，鬼龙院财团002号客服代表为您服务。
☆、第 117 章
沃里克伯爵出身高贵，家世不凡。他本名理查·内维尔，后通过婚姻而成为了沃里克伯爵，家族势力极大，本人在政治上也十分活跃。是他在约克公爵起兵初始就出手相助，后来又拥立爱德华四世登上了王位。他同时还是夏洛克的表兄，因此在约克公爵战死后成为了夏洛克的监护人，把夏洛克纳入到了自己的保护之下。
这次他前来法国的目的是为爱德华四世向法王的妹妹波那郡主求婚，之所以会带上夏洛克，还是因为夏洛克自己的主动要求。沃里克伯爵并没有多想什么，甚至有点乐见其成，因为一则夏洛克毕竟是爱德华四世的亲弟弟，有他的出现也能让法王更直观地感受到英国的诚意，二则夏洛克虽然还只有十二岁，但他孤僻的性格和怪异的爱好已经让沃里克伯爵感觉有点吃不消了……也许通过这次旅行，夏洛克能发生点让人喜闻乐见的改变？
毫无疑问夏洛克是个天才。虽然他还只有十二岁，但好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约克，在军中也常被人交口称赞。他发明了望远镜，改良了手术器械，对防疫和卫生治理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即使对乞丐也常不耻下问，经常明断是非、公正地审理案件，即使性格有些古怪，外表也有些可怕，可是人人都爱他，称他为“我们的理查”……嗯，作为夏洛克的监护人，沃里克对此感到与有荣焉，但望远镜是夏洛克找人打磨放大镜和“显微镜”时顺便做出来的，手术器械是为了更好地研究尸体而改良的，防疫和卫生治理是为了满足洁癖才出现的……对乞丐和小民的不耻下问是为了“破案”，明断是非、公正地审理案件也是为了“破案”，研究尸体和制作放大镜还是为了“破案”……
——沃里克倒希望夏洛克的究极目标不是成为什么“咨询侦探”而是成为一名国王，这样似乎英国统治世界就不再是梦想了呢……
“……理查，你感觉还好吗？”
沃里克低声问道。他们正走在一条长廊里，宫使在前方领路。走廊两边是站岗的武士，窗中透过尘光，将窄而高的空间照亮。
夏洛克就走在他身边，裹着披风，腰间悬着匕首和长剑。他比三年前高了不少，也完全适应了这具畸形的身体……根据现在的风俗，他的头发也留了起来，鬈曲的金发差不多已经垂到了肩膀。
“我很好，沃里克表兄。”
“唉，理查，理查，”沃里克叹息道，“也许我应该担心你的年轻气盛，因为我们即将见到你的仇敌，她曾害死了你的父亲；可我又多么担心你不会年轻气盛，因为我知道你一向都这么冷静，除非遇到你的那些案子。啊，理查！你湛蓝的眼眸只会因犯罪而波动，你是那么兴奋于血腥与罪恶，像是一条以罪孽为食的恶犬。那么，我们即将面对的人，人们称她作温良的玛格丽特，你能向我保证，你的内心憎恨她如同憎恨一条毒蛇，却谦恭地面对她如同面对一位长者吗？”
夏洛克：“……玛格丽特是谁？”
沃里克：“……”白废话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穿过了走廊，进入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没走几步路，使者就停了下来。大门打开，号角声响起，沃里克伯爵顿了顿脚步，同夏洛克一起，昂首走入了法王的宫廷。
“欢迎你们，沃里克伯爵以及……格罗斯特公爵。”一个轻柔的嗓音响了起来，“什么风把你们吹到法国来了？”
宽阔的宫廷里并没有太多装饰，两边分列法王亲信的贵族，上首是三层台阶，华丽的帷幔前摆着几张座椅，莫里亚蒂正头戴王冠坐在上首，懒洋洋地搭起手背，支住下巴，沃里克这次法国之行的目标波那郡主就坐在他右手边，而杀害了约克公爵的凶手、亨利六世的王后玛格丽特和她的儿子威尔士亲王爱德华就在他的左边。
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英国人越是内斗，对法国来说就越有好处。从血缘上来说，亨利六世既是他的表兄，又娶了他的表妹，他似乎没什么理由不去答应玛格丽特借兵的请求；可是英法之间的百年战争才刚刚结束，法国如今还很虚弱，让自己隔海相望的邻居迅速解决内斗、重新强大起来，对并不平静的法国来说绝不算是什么好事。所以尽管玛格丽特巧舌如簧，莫里亚蒂还是把她晾了起来，准备等等看爱德华四世那边的反应——结果抵达法国的不但有沃里克伯爵，还有英王的弟弟格罗斯特公爵，这就是莫里亚蒂有些始料未及的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英国人的诚意还是很够的。
玛格丽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在英使到来之前，她还在劝说莫里亚蒂借兵给她，结果又是被莫里亚蒂打岔过去了。毕竟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她不敢态度太硬，只好把不满埋在了心底。她坐在椅子上，暗中诅咒着中年贵族和他旁边低着头的驼背少年，紧紧地握住手指，尽力地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郑重地行礼过后，华列克说出了来来意：“我是奉我的王上、您的盟友、英王爱德华之命，带着真诚的友谊，前来晋谒陛下。首先问候您的健康，其次向您请求缔结友好盟约，最后请求两国通婚来加强联盟，请求您把您的妹妹，纯洁的波纳郡主许配给英王，结为正式夫妻。”
贵族们之间一阵窃窃私语。莫里亚蒂看了波纳一眼，她似乎感到十分欣喜，苍白的脸上容光焕发——作为法王的表妹，她能拥有这样的姻缘已经可谈得上幸运了。对方可是一位国王，于她而言堪称良配了。
玛格丽特却按捺不住了。如果莫里亚蒂同意把妹妹嫁给爱德华四世，就等于是承认了对方的正统身份，她想为丈夫借兵的希望就断绝了。她压抑着怒气，开口说道：“尊贵的路易王，波纳郡主，在您决定答复沃里克之前，请容我先说两句。他的请求，并不是出自爱德华的真诚爱慕，而是因为……实际的需要，而使出的一种欺骗手段。”
贵族们的队列中又出现了小小的哗然。莫里亚蒂微微挑眉，看了玛格丽特一眼。
玛格丽特镇定自若，满面不屑，语气中带着嘲讽：“僭位之人若想安稳地统治本国人民，还有什么比收买邻国的盟友更有效的手段呢？我的丈夫，亨利还活着，仅凭这点就足以证明爱德华是个不光明的篡位者；即便是亨利死去，他的儿子爱德华亲王也站在这里！因此，我请您慎重地考虑联盟和通婚，法王陛下。篡逆者必将遭受报应，您又何必因此招来祸事，惹上是非呢？”
沃里克的第一反应是按了按夏洛克的肩膀，然后语气愤然地道：“真是出口伤人啊，玛格丽特！”
还是个孩子模样的爱德华亲王冷冷地道：“为什么不称她王后？”
沃里克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因为你的父亲亨利的王位是篡得的，她自然算不上什么王后，而你也算不得什么亲王！”
爱德华怒视着沃里克，大声说道：“难道你忘了爱德华三世的儿子，冈特的约翰亲王了吗？他的儿子亨利四世继承了王位，这是一位明镜高悬的有道明君；而我正是他的直系后代！负心的沃里克，你曾向我的父亲效忠过三十六年，如今却站在这逆贼之子的身边，对我们说出这种背叛的话！”
玛格丽特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背，示意他镇定一点。沃里克愤怒地道：“尽管你谴责的言辞滔滔不绝，爱德华，为什么你不提及亨利六世是怎样把他父祖在法国的胜利品全部丢失的事呢？我看在场的贵人们已经在为你的这番言论心里发笑了吧！”
“好了！”莫里亚蒂拍了下手，微笑着道，“何必同一个小孩子进行辩论呢，沃里克伯爵？我想爱德华亲王的父亲和格罗斯特亲王父亲的事，最好还是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沃里克，你之前想请求的是什么来着？”
沃里克刚要说话，旁边的夏洛克就抬起了头，缓缓地半跪下来：“向您求婚，尊贵的……路易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辣！
这里稍微讲下设定，据说空王冠是由莎士比亚的著作改编的，但是开始补剧后我发现剧情和原作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而原作和历史又有很大的差别……原作是在历史的基础上进行了戏剧化的改编，而剧情又在原作的基础上，大概也是为了缩短时间和增强戏剧性而进行了改编。我本来是想根据剧情来写的，但是考虑到本篇的戏剧性问题又决定结合一下历史……所以差不多就是在剧情的基础上结合了历史事件+历史时间线进行了二设，并不是正史，不了解历史或原作也不影响阅读辣。
不过还是强力推荐空王冠，抖森的肉体真是美美美[咿？]安煮也帅呆辣~本尼更不用说，看剧的时候我一度忘记了这是本尼而沉浸在了理查的气场之中……真的炒鸡棒哟~
感谢长高了一厘米的162君扔的地雷~感谢起名废小天使的地雷~大家都好棒么么么么么=3=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决定奉上一个饱含洪荒·作者·爱之力的香吻！看我托马斯大回旋么么么！~=3=
其实我一米六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807 17:50:28
起名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809 14:07:09
☆、第 118 章
沃里克对他的举动始料未及，不禁侧身注目着夏洛克。所有人的视线这一刹都集中在了夏洛克身上，目光中不乏好奇，但更多的是厌恶嘲讽。
莫里亚蒂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中，垂眸望向了夏洛克。然而只是一眼的功夫，他的呼吸就窒住了。他死死地握住了双手，指骨泛白，连宝石嵌入皮肉的痛楚都未曾察觉。过了好几秒钟，直到旁边的波那郡主率先将视线转向了他，莫里亚蒂才缓缓地放开双手，松开牙关，不带情绪地道：“你很勇敢……理查。”
没人察觉到他一刹那态度的转变，除了夏洛克。
“要来觐见蜘蛛国王，不多准备点勇气怎么行呢？”夏洛克依旧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莫里亚蒂。阳光散落在他的眼底，如同微风吹过的湖泊般泛起波澜。
莫里亚蒂动了动唇角：“你想让我夸你才思敏捷？”
“即使生在这个时代，出身最高贵的家族，我的言辞依然被公认为如我的外貌般拙劣。”夏洛克声音放轻，却仍然清晰地回荡在殿堂之中，“我不会诗歌，不通文墨，只会用农人般朴实的语言诚实地描述所见。更何况在天使面前，又有几个人还能记得住来此之前生硬背住的东西呢？”
波那郡主有些脸红，却发现夏洛克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莫里亚蒂脸上，不由得有些诧异。她试探着解围道：“亲爱的兄长，为何不听听他的请求呢？”
“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波那，我看格罗斯特公爵想说的和沃里克伯爵并不一样呢。”莫里亚蒂不冷不热地道，“我们还是先听听沃里克伯爵的想法吧，不必为了一个孩子的戏语耽搁什么时间。”
沃里克连忙抓住机会，向波那郡主单膝跪下：“郡主殿下，假如能得到您的许可，我谨代表敝国国王，谦恭地亲吻您的手，向您表达敝国国王对您的爱慕之忱。您的芳名已经传播到他耳中，在他心房上早已刻下了您的淑德芳姿……”
波那郡主矜持地抬起一只手，沃里克毕恭毕敬地在她手背上亲吻了一下。气氛一下子又变得轻松起来，众位贵族的脸上纷纷带上了笑意，只有玛格丽特一方还充满愤怒。
“沃里克。”莫里亚蒂漠然道，“我不想听什么花言巧语，也懒得浪费什么时间。告诉我，你为之求婚的那个对象是英国人真正承认的国王吗？”
玛格丽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莫里亚蒂。沃里克却欣喜若狂，大声答道：“我以我的信用和荣誉担保，爱德华正是我们合法的国王！”
“那就嫁给他，波那。”莫里亚蒂拍了拍手，一锤定音，“至于嫁妆和爱德华王预备拨归新后使用的产业，条款都在之后议定。我们是不是还少个证婚人？玛格丽特王后，我想你该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玛格丽特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莫里亚蒂这样轻易地答应了爱德华四世的求婚，足以证明他心里早有打算。被人白白耍了这么长时间，一向自诩擅于权谋的玛格丽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但她既无法得罪莫里亚蒂，又无法改变这桩婚姻的定成，只好含恨下了台阶，说道：“我多想向路易王揭穿你主子虚伪的爱情啊，狡猾的沃里克！你的诡计打破了我乞援的愿望。在你到来之前，路易本是亨利的朋友！”
莫里亚蒂朝她警告地看了一眼：“我会按照身份来款待你们的，玛格丽特。路易现在不也是亨利和玛格丽特的朋友吗？但既然另一位才是如今英国的主人，我们所商议的为复位提供的援助当然也就取消了。”
“路易王——”
沃里克讥笑道：“法国难道不是您的娘家吗，我们的被废了的娘娘？反正亨利在伦敦塔会过得很舒服，您完全可以依靠您的父亲，而不是在这里打扰路易王。”
玛格丽特恨得咬牙：“住口，沃里克——”
没人再关注一旁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嘲弄地扫了他一眼，转头去和波那说话了。
号角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匆匆走了进来。听到了来人的动静，沃里克转过了头，然后吃惊地咦了一声。
来人显然是一副英国士兵的打扮，面色疲惫而凝重。莫里亚蒂慢慢挑起了眉：“沃里克……似乎有什么信要送给我或你？”
“沃里克大人，这封信，是令弟蒙太古侯爵些给您的。”信使拿出了信件，又走向前方，“这封是敝国国王写给陛下的……这封是给您的，玛格丽特，不知道是谁写来的。”
近臣接过信件，为莫里亚蒂呈上。莫里亚蒂拆开那封信，目光从纸上扫过，渐渐染上了愠怒。然而在看向沃里克的时候，他脸上却带上了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你收到什么好消息了吗，沃里克？”
“陛下……”沃里克脸上满是惊愕和愤怒，“假如我们三人得到的正是不同人所叙述的同一消息，那么恕我直言，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对大乱初定的英国来说，的确有够糟糕的。”莫里亚蒂微笑着说道，声音却令人胆寒，“你敢说你是奉了你的君王之命过来向法国求亲的？那么这就是爱德华的诚意！？”他把信纸握成一团，愤怒地砸下了台阶，“——在你说出求亲的话之前，他已经和格雷夫人结婚了！”
贵族们当中发出了小小的哗然，每个人的视线都紧紧地追随着莫里亚蒂——相处几年时间，他们已经很清楚莫里亚蒂的性格了，这种事情他是绝不会容忍的！
玛格丽特脸上掠过一丝胜利的微笑，而沃里克惶恐地分辩道：“尊贵的路易王，在上帝面前，我向您发誓，我并不知道爱德华会这样胡闹……”
莫里亚蒂却将目光转向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你觉得这出戏目如何呢？前脚这位大人刚刚为他的国王求了婚，后脚一个宣布求婚无效的信使就来了——你在英国生活了许多年，告诉我，这正是英国人常用的戏码吗？”
玛格丽特高高地昂起了头，冷笑着扫了沃里克一眼：“陛下，我早就对您说过。看啊！这就是爱德华所谓的爱情，这就是沃里克所谓的忠实！”
沃里克难堪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握住了双拳：“假如此事是真的，我将不再认他为国王，因为他使我蒙羞——”
“沃里克！”夏洛克提高声音，打断了他。沃里克怔了怔，发热的头脑忽然之间冷静了下来。不认爱德华为王，那就是要向亨利重新效忠了，可是爱德华的弟弟还在这里……
“为什么不说下去呢，沃里克？”玛格丽特不怀好意地鼓励道，“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啊，我还记得你和你的家族为爱德华牺牲了多少，结果到头来他就这样报答你？”
沃里克咬了咬牙。玛格丽特说得没错，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爱德华践踏了他的尊严，他必须要就此回报自己的愤怒——
“为了约克家族，我的父亲死于非命，侄女遭到奸污；我薅夺了亨利天赋的王权，为爱德华戴上王冠，他却这样来回报我！让他自己丢人去吧，假如他还稍有羞耻之心！我的荣誉不应受到损害。我尊贵的王后，请您别念旧恶，我将割断与他的联系，回到亨利王这边来。我还要为波那郡主报复她所受的委屈，作为亨利的忠臣，扶保他重定江山！”
“嘘，沃里克。”莫里亚蒂漫不经心地举起手指，“大话还是少说一点，格罗斯特公爵不是还站在这里吗？”
沃里克没有看夏洛克：“我将把他遣送回国——或者如果征得您的意见，将他的尸体送归回国。”
哗然再度从两列的贵族中掀了起来。联想起沃里克和格罗斯特公爵的关系，他的决断也未免太冷酷了点。可是既然要彻底倒向一边，沃里克就必须拿出能证实他忠诚的证据来，否则玛格丽特又如何信任于他？
玛格丽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正要开口请求莫里亚蒂同意沃里克的建议，就听到莫里亚蒂道：“我想爱德华也不会缺少一个如此畸形的兄弟吧。你对自己的命运有何看法呢，格罗斯特公爵？”
殿堂里安静下来。路易王从不无的放矢，难道他准备放格罗斯特一马？
“在一位天神面前，假如我的脑海出现了任何涟漪，那都是凡人对神祇的亵渎。”夏洛克声音低哑，深深地凝望着莫里亚蒂，“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是伽倪墨得斯啊，这样就能用美貌来换取宙斯的青睐了……您对我这番拙劣的言辞还满意吗，路易王？”
注：伽倪墨得斯，特洛伊王子，古希腊美少年，曾被宙斯掳走，成为宙斯的禁脔。后成为水瓶座。
作者有话要说： 嗯……各位水瓶座的盆友你们还好吗……[蜜汁微笑]
下面应该是日更辣~准备好迎接我的脑洞吧hhhhhhh
☆、第 119 章
莫里亚蒂险些被夏洛克气笑了。沃里克一时没有意识到夏洛克究竟说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脸都白了。他慌忙想要开口，却忽然发现殿堂中静得有些诡异。近在咫尺的玛格丽特脸上带着种怪异的神情，仿佛嘲笑，又好像恐惧，嘴唇紧紧抿着，美丽的面容一时间都显得扭曲起来。
沃里克迟疑了几秒，凝固一般的场面终于发生了变化。莫里亚蒂换了个姿势，侧靠在椅背上，左手支住了下颔，耀眼的宝石戒指闪过一道光辉：“亲爱的……沃里克，请问这也是你们国王陛下的旨意吗？用求婚，换求婚？”
沃里克脸上带着烧红，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如同一根根利刺扎在了他的身上。他咬着牙道：“尊贵的路易王！不要说我如今已经不再是爱德华的臣子，就算是他以虚伪的面目与我和平共处的时候，我也从未能了解过他的内心。拒绝法国的友谊、去娶一个寡妇，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昏聩吗？”
“可是，亲爱的兄长，”波那郡主说道，“我倒是想为这可怜的孩子说两句话——您让一位刚刚转站阵营的臣子去评述他的旧主，显然总会有失偏颇。我听说过很多关于爱德华王的消息，在我看来，即使他私德有亏，就头脑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位聪明人，否则又何能得到众位贵胄的拥戴，成为一国之主呢？别说您已有皇后，且此事相悖人伦，就谈他可悲的外貌，行此举动无异于羞辱，又有谁会做出这样愚不可及的指使呢？”
莫里亚蒂偏头看她，波那郡主手心冒汗，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完后更是直接低下了头，握住了身旁女伴的手。莫里亚蒂却忽然笑出了声，轻快地道：“波那说得有道理。”
沃里克松了口气，感激地望了眼波那：“陛下，那就请您给这狂悖之徒一个机会，把他赶出法国吧！”
“那你又打算拿什么来保证你的忠诚呢，沃里克？”莫里亚蒂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沃里克，“我和我的盟友，亨利，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再此倒戈投向旧主呢？”
沃里克对此早有腹稿，立刻答道：“假如我们的王后和亲王不反对，我愿将小女安妮许配给亲王为妃。”
贵族们在下纷纷鼓掌，玛格丽特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姻亲关系的确是非常牢靠的一种结盟方式，沃里克肯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也没必要逼迫太过了。
“如果您愿意慷慨地提供援助，我愿意带领一支军队回到祖国，用武力强迫那昏君退位！”沃里克又转向了莫里亚蒂，慷慨激昂地道。
玛格丽特也说道：“威名显赫的君王，假如您愿意将亨利从苦难和绝望中拯救出来，假如您想要替纯洁的波那报仇，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莫里亚蒂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就让英国的使者回去吧，告诉爱德华，虽然他不屑于同我们法兰西的女爵结婚，但我仍然会送上一队戴铁面的舞者为他的新婚贺礼。”
他嗓音柔和，脸上带笑，可是没人敢小觑这句话中所含的威胁。仅仅登位三年，莫里亚蒂治下的法国就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如今若有谁敢小看法兰西的军队，必将会在战场上受到致命的打击。一向同他作对的勃艮第公爵大胆的查理如今甚至不敢稍稍越过边境，英王又能够占得了什么上风？
玛格丽特道：“告诉他，我已准备好换上戎装！”
沃里克也道：“替我告诉他，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久我就要褫夺他王冠！这是赏你的，也把理查带回去吧！”他把钱袋扔给了信使，推了夏洛克一把。
令人惊奇的是，这次夏洛克并没有什么反对，沉默着跟在信使后面走了出去。
他们刚刚出去，门外就又进来了一个信使。这次的信使穿着的是法王宫廷的衣服，他急匆匆地跑到一位近臣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而那位近臣脸色顿时大变，顾不得礼数，三两步上了台阶，对莫里亚蒂低声说了句话。
莫里亚蒂沉默了两秒，冷笑起来。
“看来是我太久没发脾气了，导致很多人真的认为我是个性格温和的王者。”他环顾四周，声音冷厉，“我不介意有人挑战我的耐心，但是，不要忘记了法国的主宰是谁！”
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宫廷近臣。
／
英国来的信使只是个小小的男爵，却莫名其妙地肩负起了送一位公爵祖宗回国的重任。他围观了夏洛克在法王宫廷里的举动，完全不敢松懈对他的看护，却又不好以自己的身份命令夏洛克乖乖跟从。所幸从昂布瓦兹城堡出来后，夏洛克一直表现得十分沉默，信使才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这趟任务还算有完成的希望。
但他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随从汇合，就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一位自称法王近臣的骑士拦住了他们，要求把夏洛克带回昂布瓦兹堡。信使无力阻拦，又急着回国送信，只好把自己的一名随从留在了这里，匆匆离去。
那名骑士则请夏洛克上马，带着他悄悄进入城堡，从一条林间小路穿了过去。下马以后，骑士又带着他穿过花园，进入了城堡的主建筑。又穿过几道走廊和楼梯，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骑士推开门，向后退了两步，伸手示意，夏洛克就越过他走了进去。
门扇在他身后合上了。
他看到的是一个颇具现代风格的房间。设计简洁而富有美感的家具，低矮厚实的床铺，配着深红色窗帘的落地玻璃窗……阳光洒入明亮的房间，高高的玻璃瓶中插着洁白的百合。唯一还留着中世纪气息的就是地毯、挂毯和刺绣，但它们的富丽无损于整体风格，反倒让房间多了几分优雅沉韵。壁炉前摆着一把软椅，莫里亚蒂正坐在那里，手边是一张矮桌，放着冲泡红茶的用具。
“你没有准备给我坐的地方？”
“英王的弟弟格罗斯特公爵可以坐着，但二十一世纪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只需要跪着就行了。”
莫里亚蒂放下了茶杯，面无表情地道。
夏洛克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莫里亚蒂面前，单膝跪下，握住了他的手：“以一个痴心妄想的仰慕者的身份，我可以得到座位吗？”
“你还是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夏洛克……”莫里亚蒂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很难控制自己杀了你的冲动。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我厌倦了，夏洛克，你也开始为了争夺我的注视而竞价了。‘爸爸最宠我！’多失望啊，大侦探，只有普通人才会产生这种冲动。你明明是个天才，和我不相上下，为什么也会落入巢窠？是我的错吗？魔鬼莫里亚蒂引诱了你？”
“那么，告诉我，你宝贵的记忆为何还留着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已经七年了，你却还记得自己在贝克街221b对我说过的每一个字。告诉我，告诉我理由，我就承认是你引诱了我。”夏洛克却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得意。
莫里亚蒂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眼里燃烧着狂怒的火光。然而顷刻间那些怒火又消失不见，他倦怠地靠在椅背上，不带感情地道：“从我的世界滚开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需要我。没了我，你的乐趣在哪儿？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沦陷了，这畸形的外貌成了你无穷无尽的取乐源泉。”夏洛克毫不在意那一耳光，站了起来，在莫里亚蒂面前缓缓地转了个圈，“多美啊，这具身体，我会是个合格的弄臣。”
“国王永远也不缺少弄臣。”莫里亚蒂嘲弄地勾了勾嘴唇，“你还是早点醒醒，福尔摩斯。两个小时之前，王后为我诞下了女儿。我的女儿。”
夏洛克的表情消失了，湛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莫里亚蒂。
“我给她起名叫让娜。”
夏洛克扑了上来。他凶狠地咬住了莫里亚蒂的嘴唇，然而血腥味未及传到喉咙，莫里亚蒂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摔在了地上。他踩住了夏洛克的肩膀，用力碾磨，原本便畸形的脊背因此受痛，夏洛克金发散落，额头渐渐沁出汗水，目光却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嗜血中带着疯狂。
“无聊。”莫里亚蒂轻轻叹了口气，又踢了夏洛克一脚，转身向房间的另一头走去，“离开这里吧。是时候该结束了。”
夏洛克仰躺在壁炉前，却忽然笑了起来。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追在莫里亚蒂身后，满怀柔情地道：“你才不想让我离开这里。你想我了，吉姆。”
莫里亚蒂惊愕地转过头，不耐烦地道：“拜托你看清楚，福尔摩斯先生，我已经得到了正常人的躯体，我有了妻子，女儿也刚刚出生，请你立刻离开我的生活！”
“别口是心非嘛，甜心。”夏洛克捧起他的手，轻轻吻着他的指尖，“如果这是真的，你绝不会再给我靠近你的机会，可事实却是你主动追了我回来，我只能想到让娜不是你的孩子，你甚至对她的孕育一无所知……所以，亲爱的，我送你的戒指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标注一下，在真正的历史上，虽然路易十一和王后萨瓦的夏洛特并不恩爱，但王后对他应该还是忠贞的，路易十一算是公开出轨，甚至在妻子身边宠爱妓女，王后却为他一个个地生下孩子，在路易十一死后的四个月后也随他而去。王后的生活倒是很奢侈，但她很少见客，也是位合格的母亲。比较不幸的是她和路易十一的次女让娜历史上真的是个身体畸形的女孩，据说还弱智和不育（对后者有些怀疑），路易十一还觉得她“丑到惨不忍睹”。让娜在哥哥查理的强迫下嫁给了她的表兄，查理八世死后让娜的丈夫继承了王位，但路易十二，呃，嫌弃自己老婆长得丑，离婚再娶了查理八世的遗孀……没有找到她的结局。
☆、第 120 章
莫里亚蒂沉默不语。夏洛克的嘴唇渐渐移开了他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背一路向上轻吻。他吻得前所未有的专注温柔，不含丝毫欲念；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细致，如信徒顶礼，火热的唇瓣满蕴虔诚。吻到小臂，他身高不及，干脆攀上了莫里亚蒂的脖颈，一起摔向了地面。他倒在莫里亚蒂身上，亲了亲他的喉结，咬开扣子，从立领下拖出了一条银链。一枚戒指沉沉地垂在链子上，蓝色的宝石闪烁着光芒。
夏洛克拽下戒指，捧起莫里亚蒂的手，又小心翼翼地穿回到他手指上。莫里亚蒂闭上眼睛，任他摆布。夏洛克忽然发狂地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头急切地闯入，莫里亚蒂仍然好像无知无觉，连呼吸也没有紊乱分毫。
一阵恐慌袭上心头，夏洛克霍然站了起来。他拖着瘸腿，在房间里快步乱走，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挥手扫落了一樽花瓶：“莫里亚蒂！”
花瓶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并没有碎裂。瓶中的百合和清水却洒落一地，水纹侵染了地毯的颜色，向着周边缓缓蔓延。
“多聪明啊……夏洛克。”莫里亚蒂轻声道，“你看我都不必解释什么，你自己就明白了。”
“闭嘴！”夏洛克怒吼。他停在莫里亚蒂身边，忽然跪下，弓着驼背，凑近了莫里亚蒂的面庞：“你准备让我相信你结束游戏的决心？”
“你不如拷问一下你自己，看看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莫里亚蒂平静地道，“人类的思想是最复杂的，天才的思想是所有复杂的思想中最怪诞的。我以为我猜透了你，可惜我看错了。你也以为你足够聪明、足够理智、掌握了自己的所有思想，可事实上你的思维宫殿早就脱离了你的控制……我为什么没死？”
“因为我不想你死！”
“口是心非干什么？你认为这是因为我不想死。因为在你的认知里，死亡就等于分开你我，你……我。”他望着夏洛克，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夏洛克胸前，“可你从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恐慌于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因为你已经猜错了一次。从天台开始，你就输了，大败特败，不再是‘我’。是啊，你又猜错了。你执着于活着，因为有太多东西还不能舍弃，可是我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东西能绊下我的脚步。你？你根本不自信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你也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我深深地爱着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詹姆斯·莫里亚蒂，卒年三十三岁’，我可以说自己的生命没有白费，我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自己的人生、心甘情愿地将灵魂交给魔鬼，你可能有理由阻拦我，可是你阻拦不了我。”
“除非我陪着你一起死？”夏洛克涩声道。
“我要你死干什么呢，夏利？没什么意义。你爱活着就活着，爱死去就死去。我只是觉得是时候结束了，所以，‘砰——！’”
他模拟出枪声，食指一扬。仿佛真的受到了枪击，夏洛克顺势翻身，仰躺在了地上：“……不，不对，这不是你的想法。”
“那就尽管猜猜我的想法？”莫里亚蒂走向壁炉，提壶倒了杯茶：“要来一杯吗？”
“不了，谢谢。我怕你会手一抖把它泼在我脸上。”夏洛克望着天花板，合起了双手：“你才没有什么想法，你一直都在顺着我的想法推波助澜。无论你说出多少理由，都无法掩饰你让人带我来这的真正原因——你需要我。但是见到我以后，你又开始慌了。”
“聪明小子。”莫里亚蒂假笑着把一杯茶泼在了他裤子上，“那这个你料到了没？”
夏洛克吃力地坐了起来：“九种可能的情况之中。这根本不烫，你还是爱我。”
莫里亚蒂沉默了两秒：“……壁炉里有新鲜的柴火，你希望我今天就把你烤了吃吗？”
“不……可是，”夏洛克顿了顿，迟疑地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太丑陋了吗？”
莫里亚蒂冷冰冰地道：“我又不是爱斯梅拉达。”
夏洛克：“……爱斯梅拉达是谁？”
莫里亚蒂：“……”你大爷！！
他转身就要走，夏洛克却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腿：“等等！吉姆，你是不是该多给点什么提示？”
“好啊。”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道，“什么时候你解决了穿越的问题，什么时候我就给你提示。”
夏洛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半晌才握住一朵跌落在身边的鲜花。他指骨发白，手指沾染汁液，缓缓将百合碾成了碎泥。
／
莫里亚蒂给夏洛克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如果夏洛克不肯放弃他，那就得放弃生命；如果夏洛克不肯放弃生存的机会，就必须要放弃莫里亚蒂……生和死是一道天堑，就算夏洛克用尽全力也无法越过。两者兼得的美事，估计夏洛克也只能做做梦了。
而无所谓夏洛克到底怎么选择，是选择他还是选择活着的几率大一点……无论夏洛克怎样选择，他都不会被莫里亚蒂所爱了。
想到这点，莫里亚蒂不禁有些发笑。只能说冥冥中上苍自有安排，就算夏洛克竭尽全力地想要两人相爱，他们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除非……他能够解决这个不可能实现的难题。
莫里亚蒂按了按心脏，停住了脚步。宫廷总管奥利维埃知机地上前一步，为他推开了合拢的门扇。一位侍女刚好步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迎面撞到奥利维埃，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叫。
“凯瑟琳，你准备去哪里啊？”奥利维埃一口叫出了侍女的名字，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她，“王后怎么样了？”
侍女想努力表现得不那么慌张，可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王后……王后陛下正在里面休息……她忽然想喝点牛奶，所以命令我去取一点来。”
“真的吗？”奥利维埃打量着侍女，怀疑地道：“可是我听说王后几个小时之前还秘密宣入了一个医生，想必一定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正是因为身体不适，王后才想要点牛奶……她说，牛奶和蜂蜜在一起总能让人心情愉快起来。”侍女偷偷打量着他，想越过他往门外走，“我先去完成任务了，大人……”
奥利维埃的一双利眼从她身上扫过，很快发现了不对，伸手扯住了侍女的袖子：“等一下！你裙子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侍女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挣扎着就要往外面跑。奥利维埃又惊又怒，扯住了侍女的胳膊：“你这卑贱之人，你从王后陛下那里偷走了什么？啊哈，让我逮住你了……”
“住手！”一个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内室的门啪嗒一响，一个虚弱的女子出现在了门边。她头发散乱，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扶着门框，对奥利维埃怒目而视：“无礼之人！你这大胆的剃须匠！凭着我丈夫赋予你的权力，你现在要对我的侍女动手吗？你并不比她高贵！让她去完成我的命令！”
莫里亚蒂推了一下奥利维埃的背，又隐没在走廊的昏暗中。奥利维埃松开了手，夸张地躬身行礼：“我的王后陛下，看来您的身体状况确实出现了问题，不过我是受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的命令前来探视您的。他听说您宣召了一个名声不显的医生，担心那野郎中会对您的健康做出错误的诊断，同时也感到纳闷，为何您不用王上的御医，反倒要这样秘密宣召其他的医生……您能够为我们尊贵的陛下解惑吗？”
侍女悄悄从他身边退到了门外，正心里松了口气，准备从速离开，却忽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拖入了黑暗中。莫里亚蒂轻而易举地就击昏了她，掀起了鼓鼓囊囊的裙摆——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正缚着一个被堵上了嘴、脸色青白的婴孩。
孩子还有气，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她被一块刺绣草草包裹着，小小的躯体扭曲骇人。面容倒还算是清秀，但可以想见的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脸长得如何，她注定要在歧视与嘲笑间度过一生……
王后正要开口把奥利维埃赶走，却忽然听见了一道婴啼。不算响亮的声音却令她呆若木鸡，眼里流露出了绝望和恐惧……
抱着孩子，莫里亚蒂踏入了房门。
“你准备让侍女带着法国的公主去完成什么任务，我的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想开车的……嗯……没开成[丧心病狂的微笑]
昨天在这儿卡了半天，负责给你们写剧情的这双手趴在键盘上死活不愿意动，气得我……我……我卡到一点多就去睡了，一觉醒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它们不愿意写，因为莫里亚蒂……他就算还有魔法，也不可能提前准备好增龄剂啊[玉石俱焚的微笑]
不过对夏洛克来说还是有一点安慰的。
他提前当妈了……
☆、第 121 章
本以为会听到冰冷的责问，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王后不禁呆住了。奥利维埃悻悻然看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地道：“恭喜您，王后，原来您为安娜公主又添了一个妹妹？这是件大好事啊，为何不直接禀给陛下呢？”
王后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莫里亚蒂，莫里亚蒂摆了摆手，示意奥利维埃出去。奥利维埃想把婴儿接过来，莫里亚蒂却直接把孩子交给了王后。宫廷总管怔了怔，看了王后一眼，王后的手臂微微发抖，扯开绳结，从肩上褪下了半边睡衣。
奥利维埃只好识趣地走了出去，把门轻轻掩上。王后抱着婴儿，满怀愤恨地道：“陛下，您养了多聪明的一条狗啊！”
“你太抬举他了，我的王后。”莫里亚蒂道，“奥利维埃可比你蠢多了。我任用他的唯一原因就是对我足够忠心。我们上次在图尔见到的聪明人还不够多吗？他们联合起来，异口同声地反对着路易王的□□，鼓动我亲爱的弟弟贝里公爵带头反抗我。这件事可真是弄得我忧思忡忡，夜不能寐啊！在接到你生产的消息后，我想我不能给我们的儿女留下一个风雨飘摇的法国，所以我派特里斯坦去为我解决了这个小小的问题。”
王后手臂一颤，失声道：“什么！？你把查理怎么样了！？”
“我给他准备了一场符合身份的葬礼。”莫里亚蒂轻柔地道，“而且我想他也应该满意了，虽然他没能坐上王位，他的女儿也依旧成为了公主——你怎么了，王后？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上帝啊！”王后喊道，眼里涌现出泪水，“你杀了他，杀死了法国王位的继承人？那么你百年之后，法国就要落到奥尔良、波旁或者英国人手里了！”
“你好像很确信我会没有儿子，亲爱的夏洛特？”莫里亚蒂唇角微微勾起，直视着王后苍白的面容，“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后抱着婴儿后退了一步：“我不太听得懂陛下的意思。”
“我本来以为你和查理在一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在你生下安娜以后就不再碰你，又是我命令他搬到附近和我们一起住，这给你们提供了大量的接触机会，一位失意的王后和一位失忆的公爵……啊，他们会有多少东西要聊啊。我的敌人使用了最卑鄙的那招，他策反了我的王后，只需要一点点□□，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我的性命……可也许是因为我的防范太紧密了，也许是你的爱情还没有到达那种地步，又也许是因为你怀孕了，你们转变了策略，准备生下这个孩子，并让他成为法国王位的继承人。你一定告诉查理，在发现怀孕以后，你就设法与我同房了，可实际上你却是瞒下了怀孕的消息，偷偷地生下了这个孩子……结果令你失望，她是个女孩，还是个先天的残疾。你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下定决心，让侍女悄悄地‘处理’掉她，却恰巧遇上了我，导致行动失败。”
王后扶着门框，屈膝行礼：“感谢陛下的仁慈厚德，保全了我的尊严……假如陛下愿意既往不咎，饶过这个可怜的女孩，我愿意从此隐居……”
“现在你的母爱好像又回来了？刚刚你不是还准备杀掉她吗？”
王后羞惭地叫道：“陛下！”
莫里亚蒂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不会杀掉你的，夏洛特，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的遗孀。很抱歉打破了你的希望……”
王后踉跄着后退，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她几乎没有力气再抱住婴儿，瘫软在地：“陛下……路易……”
“我的名字是莫里亚蒂。”莫里亚蒂轻声道，“除了孩子，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期望。甚至我可以改变规则，让安娜来继承王位……”
王后紧紧地抱住襁褓，痛哭失声：“陛下！求您了！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起初我并没有生出疑心，因为在别人口中，萨瓦的夏洛特一向是个温柔腼腆的女人，她逆来顺受，无论她的丈夫对她多么漠不关心，她也从未有过任何怨言。所以我放心地疏远了你，待你冷漠，我猜想在这种环境之下，你不可能对自己的丈夫产生什么爱情，况且你们本来就是政治联姻……所以我才怀疑，你的出轨是因为害怕失去自己的地位，你会害怕我想要离婚，另找一个能给我带来更多好处的妻子，所以才与公爵结盟……可如果这一切成立，你就不该生下这个孩子。”
莫里亚蒂声音有点发涩。他盯着手上的戒指，继续道：“你明知道如果不得到我的承认，她就会成为一个私生子，你的名誉也会因此变得不光彩……可你还是生下了她。你明知道我一定会得到消息，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却还是留下了她，直到我们到来……你假装成一个狠心的母亲，要处理掉自己的孩子，对她而言，你也的确够狠心，因为这次孕育就是场漫长的试探……所以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夏洛特？”
婴儿已经吃饱，皱巴巴的小脸似乎也舒展了几分，睡了起来。王后沉默了许久，才道：“您给她起名叫让娜？真好。凯瑟琳把孩子抱给我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上天的惩罚，因为我从肉体上背叛了我的丈夫。我本期望这会是个男孩，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一直容忍王权被人挑衅，路易的弟弟会成为首先的铲除对象，然后就是奥尔良公爵、波旁公爵、勃艮第公爵……而您，我想，不管您是出于什么天命来到了这个世上，过去的几年已经足以让我意识到，您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子嗣了……那么，法国的王位又要落到谁的手中呢？英国吗？在法国统一以后，您难道不会再夺去英国的领土吗？这是我丈夫的王位……我每夜都向上帝祈祷，也许这副躯壳里装着的还是我的丈夫，只是他性格变了而已；但我又不得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至少为我丈夫的王位留下一个继承者……也许您在笑话我，我确实不太聪明。我太习惯逆来顺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抗了。
“我不够聪明，一开始和查理幽会，我只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关注。宫廷里面没有秘密，您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哪怕我会因此接受惩罚，失去王后的地位，至少我会知道，这还是我的丈夫路易……孩子出生以后，我本来应该立刻将她送走，可是她这副样子，就算离开了宫廷，又要怎么生存呢？我知道您一定会听说我生产的事情，我在这里等着，您却始终没有来……让娜的气息越来越弱，我终于决心让凯瑟琳把她带走，您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她露出一抹凄凉的微笑，轻轻说道：“除了上帝的旨意，我别无他想。”
莫里亚蒂沉默了片刻：“……我有一个问题，夏洛特。为什么路易那样对待你，你还是那么爱他？”
“这要我怎么回答？”王后摇了摇头，“换一个人成为我的丈夫，也许他会比路易英俊，比路易温柔，比路易忠诚……也许我也会爱上他。但成为我丈夫的人是路易，上帝使他成为我的夫君，也是上帝指引我发现他的诸多优点。他文采斐然，才华出众；他野心勃勃，想要重聚国土、改善国家的窘境……每发现他的一个优点，我就爱他更多一分；可即使没有这些优点，我又怎能说自己不爱他呢？他对我那么残忍，有时宛如我的敌人，可在逆境中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是最坚定的盟友，他只能够信任我……”
莫里亚蒂脸上渐渐流露出冷笑。他抬手给了王后一个一忘皆空，弯腰抱起让娜，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biu~！一口结实的黑锅砸在了夏洛克头上。
☆、第 122 章
梦境是人心的投影，往日的经验也证实了这些世界的确与夏洛克的思维息息相关，莫里亚蒂就算是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他就没有过这种基因。从痴情爱上大反派的贵族少女（贝拉）到为暗恋对象牺牲自我的阴郁男人（斯内普），从默默守候在心爱女孩身边的高中生侦探（柯南）到对花心女友不离不弃的杀人变态（杰弗里），夏洛克内心所持的观念无非就是王后那样——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夏洛克爱上莫里亚蒂也是命中注定。也许恋爱的对象换成华生，夏洛克也能爱得如痴如醉，但现在成为夏洛克执念的人是莫里亚蒂，命运让莫里亚蒂出现在了夏洛克的生命中，也是命运指引他发现莫里亚蒂的诸多优点……呕，再想下去，莫里亚蒂都要恶心吐了。
这他妈是什么招数，斯德哥尔摩？
莫里亚蒂一点也没有成为受虐狂的欲望。他倒是很想把夏洛克剥光了绑在床头上，对他的直男癌基因来一段狂风骤雨式的抽打。本来他还存着一点期待和感动，现在都他妈全飞了！！莫里亚蒂深感自己之前的软弱像是个笑话。他命令奥利维埃看好夏洛克，禁止对方和外界的一切接触，然后就离开了昂布瑞兹堡，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巴黎。
夏洛克很快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奥利维埃对莫里亚蒂恐惧深刻，莫里亚蒂说禁止夏洛克和外界的一切接触，他压根就不敢去通知夏洛克，干脆就让夏洛克住在了莫里亚蒂的卧室里，命令一队侍卫日夜轮班，只准一个又聋又哑还半瞎的老仆进去打扫卫生，自己住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密切监视着夏洛克。他甚至赶走了花匠们，不准他们进入花园，以防夏洛克会通过打手势什么的方式传递消息……不幸的是这个笨蛋在做这一切时闹出的动静稍微大了点，夏洛克训练有素的耳朵一听见甲叶相撞的动静就知道了不对。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花匠们撤走，暮轮西沉，哑仆进来送饭，等了十个小时，希望终于一点点破灭。
凌晨三点，夏洛克开始大肆破坏室内的家具。乒乒乓乓的动静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奥利维埃很快被惊动，怒气冲冲地来到门前：“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人。听上去好像是在砸东西？”
“我问你他为什么开始砸东西！”奥利维埃怒吼道，“你知道这间房子里的东西有多名贵吗！？蠢货！为什么不制止他！”
“您不让我们和他接触，大人。”
“让开！”奥利维埃气得七窍生烟，拨开侍卫，弯腰凑到了钥匙孔前。只看了一眼，他就吓得魂飞魄散，抖着手掏出钥匙推开了门：“住手！住手！那是凯撒大帝的剑！”
他眼中俨然化身小恶魔的夏洛克冷笑着折断了那柄神圣的剑：“铁锈是人为加工的，纹饰上出了至少二十一处错误，从冶炼方式和工艺上看，明显是近代仿品，还不如桌布值钱。”
奥利维埃下意识地有些心虚，目光移向桌子，立刻又喊了起来：“那么桌布呢！！”
“刺绣太粗糙，好在面料还算吸水，刚好你们的厕所里似乎缺纸……”
奥利维埃差不多要晕厥了：“可是国王的房间里没有剪刀呀！！”
夏洛克学着他的口吻，尖声尖气地道：“可是国王的房间里有屋大维的匕首呀！”
“——混蛋！！！”奥利维埃涨红了脸，眼睛瞪大，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身后的侍卫扶住了他：“你知道——那可是——屋大维的匕首！！”
小恶魔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是啊，比凯撒的剑要好用点，毕竟它连做旧都舍不得，锋利多了呢～”
宫廷总管昏厥了片刻，被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救醒了。他一醒来就声嘶力竭地喊道：“把这个恶魔投进监狱！！立刻！！我要给王上写信！！！”
夏洛克扔掉手里的椅子腿，平举双臂：“求之不得。”
奥利维埃意识到上当，顿时又恨不得自己再昏过去一次。他瞒着莫里亚蒂偷偷购进了一批假古董的事情还是小事，被莫里亚蒂知道他违反禁令和夏洛克接触，他就完蛋了！！
有一瞬间他简直想哀求夏洛克继续回去打砸，假装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不过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大人……奥利维埃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里，前面走着的是侍女凯瑟琳，后面则是披着一件厚衣服、脸色苍白的王后夏洛特。
奥利维埃简直想痛哭流涕，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王后陛下……”他硬挤出了一副笑容，强打精神迎向了王后：“一点小事，王后，无需您的关注……夜深露重，您何不早早休息呢？”
“我倒是想早点休息，可惜被你们吵醒了。”王后淡淡地道，“尤其当我发现你们还是在陛下的卧室前胡闹的时候。这位是谁？陛下又在哪儿？”
奥利维埃顿时精神一震，腰杆都直了几分：“啊哈，您不知道么？我们的国王陛下已经在下午就带着两位公主启程去巴黎了。这位，当然是陛下要求我看守的人，就无需向您介绍了。”
王后微微发抖，不得不扶住了侍女才能站稳：“公主……？下午我似乎昏过去了，都不记得自己生下的是男是女。”
凯瑟琳眼含同情，低声道：“我没敢告诉您，王后……”
“当然是位公主，陛下还给她起名叫让娜。”奥利维埃趾高气昂地道，“不过，在您生产的时候，魔鬼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把这位来自英国的格罗斯特公爵的外形坏心眼地复制在了公主身上，所以很不幸，公主天生就是驼背、瘸子、长相丑陋……”
“住口！”王后强打起精神，厉声道，“让路易王知道你这样诽谤法国的公主，他会怎么做？”
奥利维埃撇了撇嘴，但显然也有些忌惮莫里亚蒂的反应，终于消停下来。王后扶着侍女的手，又向前走了几步，道：“我听说过，会有使臣到来法国，同陛下商谈亲事，可这位格罗斯特公爵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这是陛下的要求，至于其中有什么深意，我只是个臣子，又怎么能知道呢？”奥利维埃躬了躬身，“陛下还要求我禁止他同任何人接触……任何人。请您还是早点休息吧，高贵的王后。”
王后沉默片刻，在侍女的低声劝说下，还是转身离开了。奥利维埃随即便恶狠狠地挥了挥手：“把他给我关进去！告诉你，尊贵的公爵，如果你再闹下去，等待你的就是冷冰冰的监狱了！”
“你家的园丁和你女儿正在准备私奔。”
空气寂静了两秒，奥利维埃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
“你住在外面，睡衣和拖鞋都是临时从家里拿过来的。显然它们都是由女仆负责打理的，但假如家里没有一个合格的主妇，对待粗心的男人，女仆是不会太尽力的。我注意到睡衣清洗熨烫整洁，而从其他痕迹来看，睡衣和拖鞋都是在最近几个月才购置的。对于一个年薪并不算高权力也并不大的中年男人来说，如果是他妻子当家理事，她显然不会给丈夫在睡衣和拖鞋的更新换代上下功夫……所以当然可以进行猜测，你有一个独生女，年轻而且时髦。”
“等……等等！”奥利维埃瞠目结舌地看向了侍卫，“是你们告诉他我妻子已经去世的？”
侍卫们保持呆愣的表情，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夏洛克露出了狡猾的微笑：“我还知道你有一个红头发的情人，个子至少有五尺六寸。不过还是来谈谈你女儿，嗯……”
“我女儿怎么了！”奥利维埃怒吼道，大有夏洛克说不出个四五六来就要揍他一顿的架势。
夏洛克凑近他闻了一口，皱着鼻子扇了扇空气：“至少从你幽会情人的那天起，这件衣服就没再被洗过了，但拖鞋却显得很干净。拖鞋显然不会是经常被清洗的个人物品，在清洗它的那天至少不会忘记洗衣服，而就鞋面上烛油分布的痕迹来看，至少三天过去了。如果说这是女仆的懈怠，真不幸，她竟然会邀请一个身高超过六尺的男人经常穿你的拖鞋？内衬的褪色情况显示它显然有两个使用者，其中一个还是扁平足。什么人最方便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和你女儿厮混？厨娘、女仆、马夫和园丁，毫无疑问是园丁，因为马夫总要跟你出去。他们在一起了几个月，最近园丁感觉自己不大可能征得你的同意娶你女儿，于是他们开始计划私奔。女仆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对你女儿的尊敬程度降低了。你的衣服是新买的，拖鞋使用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最开始它们的清洁还算用心，最近这几次却变得粗心大意，刺绣都刷破了好几层，腋下也开了线。你女儿以前还会监督女仆干活，这两天却忽略了这点，显然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我建议你最好赶快回家，这样还有可能追得上他们，因为你之前刚刚匆忙地回家拿了个人物品，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你不在家的好时机的。”
侍卫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奥利维埃的拖鞋上。奥利维埃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跑去：“小子，你给我记住，如果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
“别忘了给路易写信，告诉他送我回国！”
“滚你爷爷个橛子！！”奥利维埃脱下一只拖鞋，奋力扔向了夏洛克。夏洛克抓了抓手指，和蔼地道：“另外，我希望明早能吃到一顿符合公爵身份的正常早餐，不然我就把你阳痿的事情告诉全世界。”
另一只拖鞋狠狠砸在了及时关闭的门上。一群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合紧的房门，第一次觉得这位公爵和他们的国王陛下是如此般配……仅从变态而论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奥利维埃：“等等，如果我没有情人呢？”
夏洛克：“那就太糟糕了，因为众所周知红发的基因是隐性的，而你有一头黑发……嗯，我建议你检查一下帽子的颜色？”
第19节
恋耽美
第19节
感谢吴处不能吃、楚颜殇和起名废三位小天使的地雷~感谢封景喃难的手榴弹么么么么么！！！爱你们~=3=照例香吻奉上233333今天就来个葱爆万能小蜘蛛味的吻好辣~[shengu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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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强大的英国如今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并不比它的邻居法国好到哪里去。法国是外有英国侵略、内有公国叛乱，英国却是一边要对法国作战、一边又在内乱。
夏洛克的“父亲”约克公爵，就是导致这次内乱的源头之一。整件事情还要从将近一百年前说起，当时的英王爱德华三世因为长子和长孙接连早逝，立了长子的幼子为王储，即之后即位的理查二世。爱德华三世有七个儿子，三子只有一个独女，外孙是罗杰·摩提莫，摩提莫的儿子被理查二世立为王储。五子即是约克公爵。爱德华三世的四子兰开斯特公爵的儿子因政治斗争举兵反叛，废掉了理查三世而称王，即亨利四世。到了亨利四世的孙辈，亨利六世又是个无能的王者，此时的约克公爵正是摩提莫的外孙，他认为自己比篡位的兰开斯特家族更有合法的王位继承权，又因为一系列的政治斗争，终究举兵反叛，向亨利六世追讨王冠。因为兰开斯特家族的标志是红玫瑰，而约克家族的标志是白玫瑰，所以这次内战又被称作玫瑰之战。
约克公爵对王后一系素来不满，双方积怨已久。在沃里克伯爵帮助下，约克公爵曾一度俘虏了国王亨利六世，却又答应让亨利六世活着的时候在位，享有合法的国王权力，仅仅让亨利答应立自己为继承人就退兵了。王后所信重的情人萨默塞特公爵正死在了这场战役中，再加上她儿子威尔士亲王爱德华原本才是王储，她因此对约克公爵恨之入骨，率先撕毁了协约，领兵攻打了约克城堡。
措手不及之下，约克公爵只来得及吩咐两个小儿子和妻子一起去大女儿家里避难，就匆忙带着长子和次子迎战了。但因为敌兵来势汹汹，爱德蒙和恰在此时穿越的夏洛克没能及时逃走，只送走了自己的母亲。“驼子理查”今年才九岁，爱德蒙则年纪更小，他们就算投入战场，也无法起到什么作用，只好在城堡里东躲西藏，等到天亮时敌兵退去，哥哥们开始呼喊活人，他们才走出了藏身地。
夏洛克比较在乎莫里亚蒂是不是在这个世界里。如果是，无论他现在有多丑陋、而莫里亚蒂又有多俊美，他都不会再放过莫里亚蒂了。
什么游戏……什么无聊……什么兴趣……所有退让在莫里亚蒂自杀的那一刻都已经化作了齑粉。他宁可搅碎世界，献出灵魂，也要把莫里亚蒂囚禁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
“不知道我们的父王是怎么脱险的……”约克公爵的长子爱德华走到废墟之中，带着一丝希望地道。
“这是他的剑！”次子乔治眼尖地在废墟下发现了一柄剑。爱德华捧起了长剑，两个弟弟纷纷走到了他的身边。
“看啊，晨曦开放了金门，正向辉煌的太阳送别。”乔治喃喃道。
“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了三个太阳？”爱德华惊诧莫名地道。
爱德蒙努力把脑袋往上面凑：“三个光辉灿烂的太阳，每个都十分完整，没有浮云遮蔽，它们中间只有一片青天。”
爱德华充满感情地道：“看啊，它们正在彼此靠拢，互相拥抱，像是在接吻。它们似乎是在定力牢不可破的联盟，此刻它们已经融合为一！这一定是上天的某种预兆……”
夏洛克已经在废墟中转了一圈，双手合十，若有所思：“剑不是被遗落在这里的，而是因为主人的受伤失手掉落的。他们经过一番折辱才杀死了剑的主人。”
“你胡说什么，理查！”爱德蒙愤怒地瞪着他，“你怎么能诅咒我们的父亲已经死了？”
“……老天。”夏洛克皱起了眉，“剑上有很多划痕和血迹，表明主人经历过一场血战。他的敌人身披甲胄而他身上毫无遮挡，甚至连双手套也没有。这把剑并不是什么特殊物品，他手上戴着纹章戒指却只把剑扔在了这里，因为在战斗中失利。脚印被破坏了，但仍然可以看出一些痕迹。他是因为大－腿受伤而倒下的，他们迫使他跪在这里。看，顺着这片膝盖的痕迹可以看到从他右侧的身体上流下了许多鲜血，假如这些鲜血是从上身流下来的，恐怕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被布料吸收了，也不会让他活着被人折辱这么久。”
爱德蒙：“……”
爱德华乔治：“……”弟弟你怎么了弟弟！！
“从地上的血迹分布可以看出他先后被人从身前和身后刺入了至少三剑，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这儿有块沾满血迹和唾液的手帕，也许它曾经塞进过死者的口腔。她是紧贴着死者的身体刺进去的，只有很少的血迹滴落，但她的衣服上一定沾上了不少血迹。最后他们砍下了死者的头……”夏洛克半蹲在地上，食指撇了一下地面，放在了嘴里，“唔……没错，然后拖走了尸体。不过我不明白他们折断一根蔷薇树枝做什么？”
“为了给他一顶虚妄的王冠，殿下。”一个人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既狼狈又疲惫：“我亲眼看到您的父王，我的主公，尊贵的约克公爵被残忍地杀害了。他被众多敌军包围，却屈辱地死在了无情的王后之手。他的头颅如今正高悬城门之上，戴着一顶用白蔷薇做的荆棘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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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一个犯罪王国不会比治理一个国家更轻松，因为国家是根据规律而精密运行的机器，只需要时时警惕不合格的零件就不会铸下大错；但犯罪王国却满是不合格的零件，要让它们相互配合运行起来，非得手艺高超而耐心卓绝的匠人才能做到。
不过法国如今比起一个破破烂烂的机器也好不到哪里去，四面烽烟，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伸着手要钱。莫里亚蒂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只用了几周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然后就开始了让所有人都适应一个作风强硬的国王。
唯一不适应的是所有人都在催促他尽早和王后诞下王储……
三十八岁的路易·莫里亚蒂·十一年富力强，很快开始把国家导向正轨。他虽然不了解法国的历史，但什么都难不倒一颗精于计算的天才大脑。接近年底的时候，莫里亚蒂渐渐轻松下来，开始腾出手来，准备对付境内不安分的公国兄弟。
英国王后玛格丽特正在此时带着儿子威尔士亲王来到了法国。杀死了约克公爵之后，她旋即就被约克公爵的儿子及沃里克伯爵率兵大败，丈夫亨利六世被囚禁，自己带着儿子和一名大臣匆忙逃到了法国，请求莫里亚蒂的庇护。她是路易十一的堂－妹，安茹公爵的女儿，况且英国的内战对莫里亚蒂也有好处，所以他很爽快地接纳玛格丽特进入宫廷，并答应资助她兵力回国反击。
约克公爵的长子爱德华废除了亨利六世的王位，登基为王，即为爱德华四世。
莫里亚蒂一步步收复着法国的四散的国土，与勃艮第公爵开战，打压王位的竞争者王弟查理，强迫教会公开财产，施行新的政令……
时间很快就到了146－4年，莫里亚蒂加冕三年后。
法国国王路易十一今年四十一岁，而英国公爵格罗斯特理查今年十二岁。
三月初，格罗斯特公爵随沃里克伯爵从伦敦出发，前往巴黎向路易十一求婚。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好，鬼龙院财团002号客服代表为您服务。
☆、第 117 章
沃里克伯爵出身高贵，家世不凡。他本名理查·内维尔，后通过婚姻而成为了沃里克伯爵，家族势力极大，本人在政治上也十分活跃。是他在约克公爵起兵初始就出手相助，后来又拥立爱德华四世登上了王位。他同时还是夏洛克的表兄，因此在约克公爵战死后成为了夏洛克的监护人，把夏洛克纳入到了自己的保护之下。
这次他前来法国的目的是为爱德华四世向法王的妹妹波那郡主求婚，之所以会带上夏洛克，还是因为夏洛克自己的主动要求。沃里克伯爵并没有多想什么，甚至有点乐见其成，因为一则夏洛克毕竟是爱德华四世的亲弟弟，有他的出现也能让法王更直观地感受到英国的诚意，二则夏洛克虽然还只有十二岁，但他孤僻的性格和怪异的爱好已经让沃里克伯爵感觉有点吃不消了……也许通过这次旅行，夏洛克能发生点让人喜闻乐见的改变？
毫无疑问夏洛克是个天才。虽然他还只有十二岁，但好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约克，在军中也常被人交口称赞。他发明了望远镜，改良了手术器械，对防疫和卫生治理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即使对乞丐也常不耻下问，经常明断是非、公正地审理案件，即使性格有些古怪，外表也有些可怕，可是人人都爱他，称他为“我们的理查”……嗯，作为夏洛克的监护人，沃里克对此感到与有荣焉，但望远镜是夏洛克找人打磨放大镜和“显微镜”时顺便做出来的，手术器械是为了更好地研究尸体而改良的，防疫和卫生治理是为了满足洁癖才出现的……对乞丐和小民的不耻下问是为了“破案”，明断是非、公正地审理案件也是为了“破案”，研究尸体和制作放大镜还是为了“破案”……
——沃里克倒希望夏洛克的究极目标不是成为什么“咨询侦探”而是成为一名国王，这样似乎英国统治世界就不再是梦想了呢……
“……理查，你感觉还好吗？”
沃里克低声问道。他们正走在一条长廊里，宫使在前方领路。走廊两边是站岗的武士，窗中透过尘光，将窄而高的空间照亮。
夏洛克就走在他身边，裹着披风，腰间悬着匕首和长剑。他比三年前高了不少，也完全适应了这具畸形的身体……根据现在的风俗，他的头发也留了起来，鬈曲的金发差不多已经垂到了肩膀。
“我很好，沃里克表兄。”
“唉，理查，理查，”沃里克叹息道，“也许我应该担心你的年轻气盛，因为我们即将见到你的仇敌，她曾害死了你的父亲；可我又多么担心你不会年轻气盛，因为我知道你一向都这么冷静，除非遇到你的那些案子。啊，理查！你湛蓝的眼眸只会因犯罪而波动，你是那么兴奋于血腥与罪恶，像是一条以罪孽为食的恶犬。那么，我们即将面对的人，人们称她作温良的玛格丽特，你能向我保证，你的内心憎恨她如同憎恨一条毒蛇，却谦恭地面对她如同面对一位长者吗？”
夏洛克：“……玛格丽特是谁？”
沃里克：“……”白废话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穿过了走廊，进入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没走几步路，使者就停了下来。大门打开，号角声响起，沃里克伯爵顿了顿脚步，同夏洛克一起，昂首走入了法王的宫廷。
“欢迎你们，沃里克伯爵以及……格罗斯特公爵。”一个轻柔的嗓音响了起来，“什么风把你们吹到法国来了？”
宽阔的宫廷里并没有太多装饰，两边分列法王亲信的贵族，上首是三层台阶，华丽的帷幔前摆着几张座椅，莫里亚蒂正头戴王冠坐在上首，懒洋洋地搭起手背，支住下巴，沃里克这次法国之行的目标波那郡主就坐在他右手边，而杀害了约克公爵的凶手、亨利六世的王后玛格丽特和她的儿子威尔士亲王爱德华就在他的左边。
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英国人越是内斗，对法国来说就越有好处。从血缘上来说，亨利六世既是他的表兄，又娶了他的表妹，他似乎没什么理由不去答应玛格丽特借兵的请求；可是英法之间的百年战争才刚刚结束，法国如今还很虚弱，让自己隔海相望的邻居迅速解决内斗、重新强大起来，对并不平静的法国来说绝不算是什么好事。所以尽管玛格丽特巧舌如簧，莫里亚蒂还是把她晾了起来，准备等等看爱德华四世那边的反应——结果抵达法国的不但有沃里克伯爵，还有英王的弟弟格罗斯特公爵，这就是莫里亚蒂有些始料未及的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英国人的诚意还是很够的。
玛格丽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在英使到来之前，她还在劝说莫里亚蒂借兵给她，结果又是被莫里亚蒂打岔过去了。毕竟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她不敢态度太硬，只好把不满埋在了心底。她坐在椅子上，暗中诅咒着中年贵族和他旁边低着头的驼背少年，紧紧地握住手指，尽力地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郑重地行礼过后，华列克说出了来来意：“我是奉我的王上、您的盟友、英王爱德华之命，带着真诚的友谊，前来晋谒陛下。首先问候您的健康，其次向您请求缔结友好盟约，最后请求两国通婚来加强联盟，请求您把您的妹妹，纯洁的波纳郡主许配给英王，结为正式夫妻。”
贵族们之间一阵窃窃私语。莫里亚蒂看了波纳一眼，她似乎感到十分欣喜，苍白的脸上容光焕发——作为法王的表妹，她能拥有这样的姻缘已经可谈得上幸运了。对方可是一位国王，于她而言堪称良配了。
玛格丽特却按捺不住了。如果莫里亚蒂同意把妹妹嫁给爱德华四世，就等于是承认了对方的正统身份，她想为丈夫借兵的希望就断绝了。她压抑着怒气，开口说道：“尊贵的路易王，波纳郡主，在您决定答复沃里克之前，请容我先说两句。他的请求，并不是出自爱德华的真诚爱慕，而是因为……实际的需要，而使出的一种欺骗手段。”
贵族们的队列中又出现了小小的哗然。莫里亚蒂微微挑眉，看了玛格丽特一眼。
玛格丽特镇定自若，满面不屑，语气中带着嘲讽：“僭位之人若想安稳地统治本国人民，还有什么比收买邻国的盟友更有效的手段呢？我的丈夫，亨利还活着，仅凭这点就足以证明爱德华是个不光明的篡位者；即便是亨利死去，他的儿子爱德华亲王也站在这里！因此，我请您慎重地考虑联盟和通婚，法王陛下。篡逆者必将遭受报应，您又何必因此招来祸事，惹上是非呢？”
沃里克的第一反应是按了按夏洛克的肩膀，然后语气愤然地道：“真是出口伤人啊，玛格丽特！”
还是个孩子模样的爱德华亲王冷冷地道：“为什么不称她王后？”
沃里克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因为你的父亲亨利的王位是篡得的，她自然算不上什么王后，而你也算不得什么亲王！”
爱德华怒视着沃里克，大声说道：“难道你忘了爱德华三世的儿子，冈特的约翰亲王了吗？他的儿子亨利四世继承了王位，这是一位明镜高悬的有道明君；而我正是他的直系后代！负心的沃里克，你曾向我的父亲效忠过三十六年，如今却站在这逆贼之子的身边，对我们说出这种背叛的话！”
玛格丽特轻轻拍着儿子的手背，示意他镇定一点。沃里克愤怒地道：“尽管你谴责的言辞滔滔不绝，爱德华，为什么你不提及亨利六世是怎样把他父祖在法国的胜利品全部丢失的事呢？我看在场的贵人们已经在为你的这番言论心里发笑了吧！”
“好了！”莫里亚蒂拍了下手，微笑着道，“何必同一个小孩子进行辩论呢，沃里克伯爵？我想爱德华亲王的父亲和格罗斯特亲王父亲的事，最好还是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沃里克，你之前想请求的是什么来着？”
沃里克刚要说话，旁边的夏洛克就抬起了头，缓缓地半跪下来：“向您求婚，尊贵的……路易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辣！
这里稍微讲下设定，据说空王冠是由莎士比亚的著作改编的，但是开始补剧后我发现剧情和原作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而原作和历史又有很大的差别……原作是在历史的基础上进行了戏剧化的改编，而剧情又在原作的基础上，大概也是为了缩短时间和增强戏剧性而进行了改编。我本来是想根据剧情来写的，但是考虑到本篇的戏剧性问题又决定结合一下历史……所以差不多就是在剧情的基础上结合了历史事件+历史时间线进行了二设，并不是正史，不了解历史或原作也不影响阅读辣。
不过还是强力推荐空王冠，抖森的肉体真是美美美[咿？]安煮也帅呆辣~本尼更不用说，看剧的时候我一度忘记了这是本尼而沉浸在了理查的气场之中……真的炒鸡棒哟~
感谢长高了一厘米的162君扔的地雷~感谢起名废小天使的地雷~大家都好棒么么么么么=3=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决定奉上一个饱含洪荒·作者·爱之力的香吻！看我托马斯大回旋么么么！~=3=
其实我一米六二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807 17:50:28
起名废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809 14:07:09
☆、第 118 章
沃里克对他的举动始料未及，不禁侧身注目着夏洛克。所有人的视线这一刹都集中在了夏洛克身上，目光中不乏好奇，但更多的是厌恶嘲讽。
莫里亚蒂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中，垂眸望向了夏洛克。然而只是一眼的功夫，他的呼吸就窒住了。他死死地握住了双手，指骨泛白，连宝石嵌入皮肉的痛楚都未曾察觉。过了好几秒钟，直到旁边的波那郡主率先将视线转向了他，莫里亚蒂才缓缓地放开双手，松开牙关，不带情绪地道：“你很勇敢……理查。”
没人察觉到他一刹那态度的转变，除了夏洛克。
“要来觐见蜘蛛国王，不多准备点勇气怎么行呢？”夏洛克依旧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莫里亚蒂。阳光散落在他的眼底，如同微风吹过的湖泊般泛起波澜。
莫里亚蒂动了动唇角：“你想让我夸你才思敏捷？”
“即使生在这个时代，出身最高贵的家族，我的言辞依然被公认为如我的外貌般拙劣。”夏洛克声音放轻，却仍然清晰地回荡在殿堂之中，“我不会诗歌，不通文墨，只会用农人般朴实的语言诚实地描述所见。更何况在天使面前，又有几个人还能记得住来此之前生硬背住的东西呢？”
波那郡主有些脸红，却发现夏洛克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莫里亚蒂脸上，不由得有些诧异。她试探着解围道：“亲爱的兄长，为何不听听他的请求呢？”
“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波那，我看格罗斯特公爵想说的和沃里克伯爵并不一样呢。”莫里亚蒂不冷不热地道，“我们还是先听听沃里克伯爵的想法吧，不必为了一个孩子的戏语耽搁什么时间。”
沃里克连忙抓住机会，向波那郡主单膝跪下：“郡主殿下，假如能得到您的许可，我谨代表敝国国王，谦恭地亲吻您的手，向您表达敝国国王对您的爱慕之忱。您的芳名已经传播到他耳中，在他心房上早已刻下了您的淑德芳姿……”
波那郡主矜持地抬起一只手，沃里克毕恭毕敬地在她手背上亲吻了一下。气氛一下子又变得轻松起来，众位贵族的脸上纷纷带上了笑意，只有玛格丽特一方还充满愤怒。
“沃里克。”莫里亚蒂漠然道，“我不想听什么花言巧语，也懒得浪费什么时间。告诉我，你为之求婚的那个对象是英国人真正承认的国王吗？”
玛格丽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莫里亚蒂。沃里克却欣喜若狂，大声答道：“我以我的信用和荣誉担保，爱德华正是我们合法的国王！”
“那就嫁给他，波那。”莫里亚蒂拍了拍手，一锤定音，“至于嫁妆和爱德华王预备拨归新后使用的产业，条款都在之后议定。我们是不是还少个证婚人？玛格丽特王后，我想你该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玛格丽特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莫里亚蒂这样轻易地答应了爱德华四世的求婚，足以证明他心里早有打算。被人白白耍了这么长时间，一向自诩擅于权谋的玛格丽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但她既无法得罪莫里亚蒂，又无法改变这桩婚姻的定成，只好含恨下了台阶，说道：“我多想向路易王揭穿你主子虚伪的爱情啊，狡猾的沃里克！你的诡计打破了我乞援的愿望。在你到来之前，路易本是亨利的朋友！”
莫里亚蒂朝她警告地看了一眼：“我会按照身份来款待你们的，玛格丽特。路易现在不也是亨利和玛格丽特的朋友吗？但既然另一位才是如今英国的主人，我们所商议的为复位提供的援助当然也就取消了。”
“路易王——”
沃里克讥笑道：“法国难道不是您的娘家吗，我们的被废了的娘娘？反正亨利在伦敦塔会过得很舒服，您完全可以依靠您的父亲，而不是在这里打扰路易王。”
玛格丽特恨得咬牙：“住口，沃里克——”
没人再关注一旁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嘲弄地扫了他一眼，转头去和波那说话了。
号角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匆匆走了进来。听到了来人的动静，沃里克转过了头，然后吃惊地咦了一声。
来人显然是一副英国士兵的打扮，面色疲惫而凝重。莫里亚蒂慢慢挑起了眉：“沃里克……似乎有什么信要送给我或你？”
“沃里克大人，这封信，是令弟蒙太古侯爵些给您的。”信使拿出了信件，又走向前方，“这封是敝国国王写给陛下的……这封是给您的，玛格丽特，不知道是谁写来的。”
近臣接过信件，为莫里亚蒂呈上。莫里亚蒂拆开那封信，目光从纸上扫过，渐渐染上了愠怒。然而在看向沃里克的时候，他脸上却带上了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你收到什么好消息了吗，沃里克？”
“陛下……”沃里克脸上满是惊愕和愤怒，“假如我们三人得到的正是不同人所叙述的同一消息，那么恕我直言，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对大乱初定的英国来说，的确有够糟糕的。”莫里亚蒂微笑着说道，声音却令人胆寒，“你敢说你是奉了你的君王之命过来向法国求亲的？那么这就是爱德华的诚意！？”他把信纸握成一团，愤怒地砸下了台阶，“——在你说出求亲的话之前，他已经和格雷夫人结婚了！”
贵族们当中发出了小小的哗然，每个人的视线都紧紧地追随着莫里亚蒂——相处几年时间，他们已经很清楚莫里亚蒂的性格了，这种事情他是绝不会容忍的！
玛格丽特脸上掠过一丝胜利的微笑，而沃里克惶恐地分辩道：“尊贵的路易王，在上帝面前，我向您发誓，我并不知道爱德华会这样胡闹……”
莫里亚蒂却将目光转向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你觉得这出戏目如何呢？前脚这位大人刚刚为他的国王求了婚，后脚一个宣布求婚无效的信使就来了——你在英国生活了许多年，告诉我，这正是英国人常用的戏码吗？”
玛格丽特高高地昂起了头，冷笑着扫了沃里克一眼：“陛下，我早就对您说过。看啊！这就是爱德华所谓的爱情，这就是沃里克所谓的忠实！”
沃里克难堪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握住了双拳：“假如此事是真的，我将不再认他为国王，因为他使我蒙羞——”
“沃里克！”夏洛克提高声音，打断了他。沃里克怔了怔，发热的头脑忽然之间冷静了下来。不认爱德华为王，那就是要向亨利重新效忠了，可是爱德华的弟弟还在这里……
“为什么不说下去呢，沃里克？”玛格丽特不怀好意地鼓励道，“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啊，我还记得你和你的家族为爱德华牺牲了多少，结果到头来他就这样报答你？”
沃里克咬了咬牙。玛格丽特说得没错，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爱德华践踏了他的尊严，他必须要就此回报自己的愤怒——
“为了约克家族，我的父亲死于非命，侄女遭到奸污；我薅夺了亨利天赋的王权，为爱德华戴上王冠，他却这样来回报我！让他自己丢人去吧，假如他还稍有羞耻之心！我的荣誉不应受到损害。我尊贵的王后，请您别念旧恶，我将割断与他的联系，回到亨利王这边来。我还要为波那郡主报复她所受的委屈，作为亨利的忠臣，扶保他重定江山！”
“嘘，沃里克。”莫里亚蒂漫不经心地举起手指，“大话还是少说一点，格罗斯特公爵不是还站在这里吗？”
沃里克没有看夏洛克：“我将把他遣送回国——或者如果征得您的意见，将他的尸体送归回国。”
哗然再度从两列的贵族中掀了起来。联想起沃里克和格罗斯特公爵的关系，他的决断也未免太冷酷了点。可是既然要彻底倒向一边，沃里克就必须拿出能证实他忠诚的证据来，否则玛格丽特又如何信任于他？
玛格丽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正要开口请求莫里亚蒂同意沃里克的建议，就听到莫里亚蒂道：“我想爱德华也不会缺少一个如此畸形的兄弟吧。你对自己的命运有何看法呢，格罗斯特公爵？”
殿堂里安静下来。路易王从不无的放矢，难道他准备放格罗斯特一马？
“在一位天神面前，假如我的脑海出现了任何涟漪，那都是凡人对神祇的亵渎。”夏洛克声音低哑，深深地凝望着莫里亚蒂，“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是伽倪墨得斯啊，这样就能用美貌来换取宙斯的青睐了……您对我这番拙劣的言辞还满意吗，路易王？”
注：伽倪墨得斯，特洛伊王子，古希腊美少年，曾被宙斯掳走，成为宙斯的禁脔。后成为水瓶座。
作者有话要说： 嗯……各位水瓶座的盆友你们还好吗……[蜜汁微笑]
下面应该是日更辣~准备好迎接我的脑洞吧hhhhhhh
☆、第 119 章
莫里亚蒂险些被夏洛克气笑了。沃里克一时没有意识到夏洛克究竟说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脸都白了。他慌忙想要开口，却忽然发现殿堂中静得有些诡异。近在咫尺的玛格丽特脸上带着种怪异的神情，仿佛嘲笑，又好像恐惧，嘴唇紧紧抿着，美丽的面容一时间都显得扭曲起来。
沃里克迟疑了几秒，凝固一般的场面终于发生了变化。莫里亚蒂换了个姿势，侧靠在椅背上，左手支住了下颔，耀眼的宝石戒指闪过一道光辉：“亲爱的……沃里克，请问这也是你们国王陛下的旨意吗？用求婚，换求婚？”
沃里克脸上带着烧红，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如同一根根利刺扎在了他的身上。他咬着牙道：“尊贵的路易王！不要说我如今已经不再是爱德华的臣子，就算是他以虚伪的面目与我和平共处的时候，我也从未能了解过他的内心。拒绝法国的友谊、去娶一个寡妇，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昏聩吗？”
“可是，亲爱的兄长，”波那郡主说道，“我倒是想为这可怜的孩子说两句话——您让一位刚刚转站阵营的臣子去评述他的旧主，显然总会有失偏颇。我听说过很多关于爱德华王的消息，在我看来，即使他私德有亏，就头脑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位聪明人，否则又何能得到众位贵胄的拥戴，成为一国之主呢？别说您已有皇后，且此事相悖人伦，就谈他可悲的外貌，行此举动无异于羞辱，又有谁会做出这样愚不可及的指使呢？”
莫里亚蒂偏头看她，波那郡主手心冒汗，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完后更是直接低下了头，握住了身旁女伴的手。莫里亚蒂却忽然笑出了声，轻快地道：“波那说得有道理。”
沃里克松了口气，感激地望了眼波那：“陛下，那就请您给这狂悖之徒一个机会，把他赶出法国吧！”
“那你又打算拿什么来保证你的忠诚呢，沃里克？”莫里亚蒂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沃里克，“我和我的盟友，亨利，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再此倒戈投向旧主呢？”
沃里克对此早有腹稿，立刻答道：“假如我们的王后和亲王不反对，我愿将小女安妮许配给亲王为妃。”
贵族们在下纷纷鼓掌，玛格丽特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姻亲关系的确是非常牢靠的一种结盟方式，沃里克肯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也没必要逼迫太过了。
“如果您愿意慷慨地提供援助，我愿意带领一支军队回到祖国，用武力强迫那昏君退位！”沃里克又转向了莫里亚蒂，慷慨激昂地道。
玛格丽特也说道：“威名显赫的君王，假如您愿意将亨利从苦难和绝望中拯救出来，假如您想要替纯洁的波那报仇，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莫里亚蒂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就让英国的使者回去吧，告诉爱德华，虽然他不屑于同我们法兰西的女爵结婚，但我仍然会送上一队戴铁面的舞者为他的新婚贺礼。”
他嗓音柔和，脸上带笑，可是没人敢小觑这句话中所含的威胁。仅仅登位三年，莫里亚蒂治下的法国就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如今若有谁敢小看法兰西的军队，必将会在战场上受到致命的打击。一向同他作对的勃艮第公爵大胆的查理如今甚至不敢稍稍越过边境，英王又能够占得了什么上风？
玛格丽特道：“告诉他，我已准备好换上戎装！”
沃里克也道：“替我告诉他，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久我就要褫夺他王冠！这是赏你的，也把理查带回去吧！”他把钱袋扔给了信使，推了夏洛克一把。
令人惊奇的是，这次夏洛克并没有什么反对，沉默着跟在信使后面走了出去。
他们刚刚出去，门外就又进来了一个信使。这次的信使穿着的是法王宫廷的衣服，他急匆匆地跑到一位近臣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而那位近臣脸色顿时大变，顾不得礼数，三两步上了台阶，对莫里亚蒂低声说了句话。
莫里亚蒂沉默了两秒，冷笑起来。
“看来是我太久没发脾气了，导致很多人真的认为我是个性格温和的王者。”他环顾四周，声音冷厉，“我不介意有人挑战我的耐心，但是，不要忘记了法国的主宰是谁！”
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宫廷近臣。
／
英国来的信使只是个小小的男爵，却莫名其妙地肩负起了送一位公爵祖宗回国的重任。他围观了夏洛克在法王宫廷里的举动，完全不敢松懈对他的看护，却又不好以自己的身份命令夏洛克乖乖跟从。所幸从昂布瓦兹城堡出来后，夏洛克一直表现得十分沉默，信使才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这趟任务还算有完成的希望。
但他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随从汇合，就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一位自称法王近臣的骑士拦住了他们，要求把夏洛克带回昂布瓦兹堡。信使无力阻拦，又急着回国送信，只好把自己的一名随从留在了这里，匆匆离去。
那名骑士则请夏洛克上马，带着他悄悄进入城堡，从一条林间小路穿了过去。下马以后，骑士又带着他穿过花园，进入了城堡的主建筑。又穿过几道走廊和楼梯，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骑士推开门，向后退了两步，伸手示意，夏洛克就越过他走了进去。
门扇在他身后合上了。
他看到的是一个颇具现代风格的房间。设计简洁而富有美感的家具，低矮厚实的床铺，配着深红色窗帘的落地玻璃窗……阳光洒入明亮的房间，高高的玻璃瓶中插着洁白的百合。唯一还留着中世纪气息的就是地毯、挂毯和刺绣，但它们的富丽无损于整体风格，反倒让房间多了几分优雅沉韵。壁炉前摆着一把软椅，莫里亚蒂正坐在那里，手边是一张矮桌，放着冲泡红茶的用具。
“你没有准备给我坐的地方？”
“英王的弟弟格罗斯特公爵可以坐着，但二十一世纪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只需要跪着就行了。”
莫里亚蒂放下了茶杯，面无表情地道。
夏洛克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莫里亚蒂面前，单膝跪下，握住了他的手：“以一个痴心妄想的仰慕者的身份，我可以得到座位吗？”
“你还是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夏洛克……”莫里亚蒂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很难控制自己杀了你的冲动。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我厌倦了，夏洛克，你也开始为了争夺我的注视而竞价了。‘爸爸最宠我！’多失望啊，大侦探，只有普通人才会产生这种冲动。你明明是个天才，和我不相上下，为什么也会落入巢窠？是我的错吗？魔鬼莫里亚蒂引诱了你？”
“那么，告诉我，你宝贵的记忆为何还留着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已经七年了，你却还记得自己在贝克街221b对我说过的每一个字。告诉我，告诉我理由，我就承认是你引诱了我。”夏洛克却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得意。
莫里亚蒂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眼里燃烧着狂怒的火光。然而顷刻间那些怒火又消失不见，他倦怠地靠在椅背上，不带感情地道：“从我的世界滚开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需要我。没了我，你的乐趣在哪儿？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沦陷了，这畸形的外貌成了你无穷无尽的取乐源泉。”夏洛克毫不在意那一耳光，站了起来，在莫里亚蒂面前缓缓地转了个圈，“多美啊，这具身体，我会是个合格的弄臣。”
“国王永远也不缺少弄臣。”莫里亚蒂嘲弄地勾了勾嘴唇，“你还是早点醒醒，福尔摩斯。两个小时之前，王后为我诞下了女儿。我的女儿。”
夏洛克的表情消失了，湛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莫里亚蒂。
“我给她起名叫让娜。”
夏洛克扑了上来。他凶狠地咬住了莫里亚蒂的嘴唇，然而血腥味未及传到喉咙，莫里亚蒂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摔在了地上。他踩住了夏洛克的肩膀，用力碾磨，原本便畸形的脊背因此受痛，夏洛克金发散落，额头渐渐沁出汗水，目光却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嗜血中带着疯狂。
“无聊。”莫里亚蒂轻轻叹了口气，又踢了夏洛克一脚，转身向房间的另一头走去，“离开这里吧。是时候该结束了。”
夏洛克仰躺在壁炉前，却忽然笑了起来。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追在莫里亚蒂身后，满怀柔情地道：“你才不想让我离开这里。你想我了，吉姆。”
莫里亚蒂惊愕地转过头，不耐烦地道：“拜托你看清楚，福尔摩斯先生，我已经得到了正常人的躯体，我有了妻子，女儿也刚刚出生，请你立刻离开我的生活！”
“别口是心非嘛，甜心。”夏洛克捧起他的手，轻轻吻着他的指尖，“如果这是真的，你绝不会再给我靠近你的机会，可事实却是你主动追了我回来，我只能想到让娜不是你的孩子，你甚至对她的孕育一无所知……所以，亲爱的，我送你的戒指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标注一下，在真正的历史上，虽然路易十一和王后萨瓦的夏洛特并不恩爱，但王后对他应该还是忠贞的，路易十一算是公开出轨，甚至在妻子身边宠爱妓女，王后却为他一个个地生下孩子，在路易十一死后的四个月后也随他而去。王后的生活倒是很奢侈，但她很少见客，也是位合格的母亲。比较不幸的是她和路易十一的次女让娜历史上真的是个身体畸形的女孩，据说还弱智和不育（对后者有些怀疑），路易十一还觉得她“丑到惨不忍睹”。让娜在哥哥查理的强迫下嫁给了她的表兄，查理八世死后让娜的丈夫继承了王位，但路易十二，呃，嫌弃自己老婆长得丑，离婚再娶了查理八世的遗孀……没有找到她的结局。
☆、第 120 章
莫里亚蒂沉默不语。夏洛克的嘴唇渐渐移开了他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背一路向上轻吻。他吻得前所未有的专注温柔，不含丝毫欲念；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细致，如信徒顶礼，火热的唇瓣满蕴虔诚。吻到小臂，他身高不及，干脆攀上了莫里亚蒂的脖颈，一起摔向了地面。他倒在莫里亚蒂身上，亲了亲他的喉结，咬开扣子，从立领下拖出了一条银链。一枚戒指沉沉地垂在链子上，蓝色的宝石闪烁着光芒。
夏洛克拽下戒指，捧起莫里亚蒂的手，又小心翼翼地穿回到他手指上。莫里亚蒂闭上眼睛，任他摆布。夏洛克忽然发狂地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头急切地闯入，莫里亚蒂仍然好像无知无觉，连呼吸也没有紊乱分毫。
一阵恐慌袭上心头，夏洛克霍然站了起来。他拖着瘸腿，在房间里快步乱走，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挥手扫落了一樽花瓶：“莫里亚蒂！”
花瓶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并没有碎裂。瓶中的百合和清水却洒落一地，水纹侵染了地毯的颜色，向着周边缓缓蔓延。
“多聪明啊……夏洛克。”莫里亚蒂轻声道，“你看我都不必解释什么，你自己就明白了。”
“闭嘴！”夏洛克怒吼。他停在莫里亚蒂身边，忽然跪下，弓着驼背，凑近了莫里亚蒂的面庞：“你准备让我相信你结束游戏的决心？”
“你不如拷问一下你自己，看看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莫里亚蒂平静地道，“人类的思想是最复杂的，天才的思想是所有复杂的思想中最怪诞的。我以为我猜透了你，可惜我看错了。你也以为你足够聪明、足够理智、掌握了自己的所有思想，可事实上你的思维宫殿早就脱离了你的控制……我为什么没死？”
“因为我不想你死！”
“口是心非干什么？你认为这是因为我不想死。因为在你的认知里，死亡就等于分开你我，你……我。”他望着夏洛克，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夏洛克胸前，“可你从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恐慌于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因为你已经猜错了一次。从天台开始，你就输了，大败特败，不再是‘我’。是啊，你又猜错了。你执着于活着，因为有太多东西还不能舍弃，可是我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东西能绊下我的脚步。你？你根本不自信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你也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我深深地爱着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詹姆斯·莫里亚蒂，卒年三十三岁’，我可以说自己的生命没有白费，我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自己的人生、心甘情愿地将灵魂交给魔鬼，你可能有理由阻拦我，可是你阻拦不了我。”
“除非我陪着你一起死？”夏洛克涩声道。
“我要你死干什么呢，夏利？没什么意义。你爱活着就活着，爱死去就死去。我只是觉得是时候结束了，所以，‘砰——！’”
他模拟出枪声，食指一扬。仿佛真的受到了枪击，夏洛克顺势翻身，仰躺在了地上：“……不，不对，这不是你的想法。”
“那就尽管猜猜我的想法？”莫里亚蒂走向壁炉，提壶倒了杯茶：“要来一杯吗？”
“不了，谢谢。我怕你会手一抖把它泼在我脸上。”夏洛克望着天花板，合起了双手：“你才没有什么想法，你一直都在顺着我的想法推波助澜。无论你说出多少理由，都无法掩饰你让人带我来这的真正原因——你需要我。但是见到我以后，你又开始慌了。”
“聪明小子。”莫里亚蒂假笑着把一杯茶泼在了他裤子上，“那这个你料到了没？”
夏洛克吃力地坐了起来：“九种可能的情况之中。这根本不烫，你还是爱我。”
莫里亚蒂沉默了两秒：“……壁炉里有新鲜的柴火，你希望我今天就把你烤了吃吗？”
“不……可是，”夏洛克顿了顿，迟疑地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太丑陋了吗？”
莫里亚蒂冷冰冰地道：“我又不是爱斯梅拉达。”
夏洛克：“……爱斯梅拉达是谁？”
莫里亚蒂：“……”你大爷！！
他转身就要走，夏洛克却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腿：“等等！吉姆，你是不是该多给点什么提示？”
“好啊。”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道，“什么时候你解决了穿越的问题，什么时候我就给你提示。”
夏洛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半晌才握住一朵跌落在身边的鲜花。他指骨发白，手指沾染汁液，缓缓将百合碾成了碎泥。
／
莫里亚蒂给夏洛克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如果夏洛克不肯放弃他，那就得放弃生命；如果夏洛克不肯放弃生存的机会，就必须要放弃莫里亚蒂……生和死是一道天堑，就算夏洛克用尽全力也无法越过。两者兼得的美事，估计夏洛克也只能做做梦了。
而无所谓夏洛克到底怎么选择，是选择他还是选择活着的几率大一点……无论夏洛克怎样选择，他都不会被莫里亚蒂所爱了。
想到这点，莫里亚蒂不禁有些发笑。只能说冥冥中上苍自有安排，就算夏洛克竭尽全力地想要两人相爱，他们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除非……他能够解决这个不可能实现的难题。
莫里亚蒂按了按心脏，停住了脚步。宫廷总管奥利维埃知机地上前一步，为他推开了合拢的门扇。一位侍女刚好步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迎面撞到奥利维埃，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叫。
“凯瑟琳，你准备去哪里啊？”奥利维埃一口叫出了侍女的名字，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她，“王后怎么样了？”
侍女想努力表现得不那么慌张，可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王后……王后陛下正在里面休息……她忽然想喝点牛奶，所以命令我去取一点来。”
“真的吗？”奥利维埃打量着侍女，怀疑地道：“可是我听说王后几个小时之前还秘密宣入了一个医生，想必一定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正是因为身体不适，王后才想要点牛奶……她说，牛奶和蜂蜜在一起总能让人心情愉快起来。”侍女偷偷打量着他，想越过他往门外走，“我先去完成任务了，大人……”
奥利维埃的一双利眼从她身上扫过，很快发现了不对，伸手扯住了侍女的袖子：“等一下！你裙子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侍女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挣扎着就要往外面跑。奥利维埃又惊又怒，扯住了侍女的胳膊：“你这卑贱之人，你从王后陛下那里偷走了什么？啊哈，让我逮住你了……”
“住手！”一个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内室的门啪嗒一响，一个虚弱的女子出现在了门边。她头发散乱，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扶着门框，对奥利维埃怒目而视：“无礼之人！你这大胆的剃须匠！凭着我丈夫赋予你的权力，你现在要对我的侍女动手吗？你并不比她高贵！让她去完成我的命令！”
莫里亚蒂推了一下奥利维埃的背，又隐没在走廊的昏暗中。奥利维埃松开了手，夸张地躬身行礼：“我的王后陛下，看来您的身体状况确实出现了问题，不过我是受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的命令前来探视您的。他听说您宣召了一个名声不显的医生，担心那野郎中会对您的健康做出错误的诊断，同时也感到纳闷，为何您不用王上的御医，反倒要这样秘密宣召其他的医生……您能够为我们尊贵的陛下解惑吗？”
侍女悄悄从他身边退到了门外，正心里松了口气，准备从速离开，却忽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拖入了黑暗中。莫里亚蒂轻而易举地就击昏了她，掀起了鼓鼓囊囊的裙摆——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正缚着一个被堵上了嘴、脸色青白的婴孩。
孩子还有气，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她被一块刺绣草草包裹着，小小的躯体扭曲骇人。面容倒还算是清秀，但可以想见的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脸长得如何，她注定要在歧视与嘲笑间度过一生……
王后正要开口把奥利维埃赶走，却忽然听见了一道婴啼。不算响亮的声音却令她呆若木鸡，眼里流露出了绝望和恐惧……
抱着孩子，莫里亚蒂踏入了房门。
“你准备让侍女带着法国的公主去完成什么任务，我的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想开车的……嗯……没开成[丧心病狂的微笑]
昨天在这儿卡了半天，负责给你们写剧情的这双手趴在键盘上死活不愿意动，气得我……我……我卡到一点多就去睡了，一觉醒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它们不愿意写，因为莫里亚蒂……他就算还有魔法，也不可能提前准备好增龄剂啊[玉石俱焚的微笑]
不过对夏洛克来说还是有一点安慰的。
他提前当妈了……
☆、第 121 章
本以为会听到冰冷的责问，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王后不禁呆住了。奥利维埃悻悻然看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地道：“恭喜您，王后，原来您为安娜公主又添了一个妹妹？这是件大好事啊，为何不直接禀给陛下呢？”
王后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莫里亚蒂，莫里亚蒂摆了摆手，示意奥利维埃出去。奥利维埃想把婴儿接过来，莫里亚蒂却直接把孩子交给了王后。宫廷总管怔了怔，看了王后一眼，王后的手臂微微发抖，扯开绳结，从肩上褪下了半边睡衣。
奥利维埃只好识趣地走了出去，把门轻轻掩上。王后抱着婴儿，满怀愤恨地道：“陛下，您养了多聪明的一条狗啊！”
“你太抬举他了，我的王后。”莫里亚蒂道，“奥利维埃可比你蠢多了。我任用他的唯一原因就是对我足够忠心。我们上次在图尔见到的聪明人还不够多吗？他们联合起来，异口同声地反对着路易王的□□，鼓动我亲爱的弟弟贝里公爵带头反抗我。这件事可真是弄得我忧思忡忡，夜不能寐啊！在接到你生产的消息后，我想我不能给我们的儿女留下一个风雨飘摇的法国，所以我派特里斯坦去为我解决了这个小小的问题。”
王后手臂一颤，失声道：“什么！？你把查理怎么样了！？”
“我给他准备了一场符合身份的葬礼。”莫里亚蒂轻柔地道，“而且我想他也应该满意了，虽然他没能坐上王位，他的女儿也依旧成为了公主——你怎么了，王后？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上帝啊！”王后喊道，眼里涌现出泪水，“你杀了他，杀死了法国王位的继承人？那么你百年之后，法国就要落到奥尔良、波旁或者英国人手里了！”
“你好像很确信我会没有儿子，亲爱的夏洛特？”莫里亚蒂唇角微微勾起，直视着王后苍白的面容，“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后抱着婴儿后退了一步：“我不太听得懂陛下的意思。”
“我本来以为你和查理在一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在你生下安娜以后就不再碰你，又是我命令他搬到附近和我们一起住，这给你们提供了大量的接触机会，一位失意的王后和一位失忆的公爵……啊，他们会有多少东西要聊啊。我的敌人使用了最卑鄙的那招，他策反了我的王后，只需要一点点□□，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我的性命……可也许是因为我的防范太紧密了，也许是你的爱情还没有到达那种地步，又也许是因为你怀孕了，你们转变了策略，准备生下这个孩子，并让他成为法国王位的继承人。你一定告诉查理，在发现怀孕以后，你就设法与我同房了，可实际上你却是瞒下了怀孕的消息，偷偷地生下了这个孩子……结果令你失望，她是个女孩，还是个先天的残疾。你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下定决心，让侍女悄悄地‘处理’掉她，却恰巧遇上了我，导致行动失败。”
王后扶着门框，屈膝行礼：“感谢陛下的仁慈厚德，保全了我的尊严……假如陛下愿意既往不咎，饶过这个可怜的女孩，我愿意从此隐居……”
“现在你的母爱好像又回来了？刚刚你不是还准备杀掉她吗？”
王后羞惭地叫道：“陛下！”
莫里亚蒂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不会杀掉你的，夏洛特，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的遗孀。很抱歉打破了你的希望……”
王后踉跄着后退，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她几乎没有力气再抱住婴儿，瘫软在地：“陛下……路易……”
“我的名字是莫里亚蒂。”莫里亚蒂轻声道，“除了孩子，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期望。甚至我可以改变规则，让安娜来继承王位……”
王后紧紧地抱住襁褓，痛哭失声：“陛下！求您了！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起初我并没有生出疑心，因为在别人口中，萨瓦的夏洛特一向是个温柔腼腆的女人，她逆来顺受，无论她的丈夫对她多么漠不关心，她也从未有过任何怨言。所以我放心地疏远了你，待你冷漠，我猜想在这种环境之下，你不可能对自己的丈夫产生什么爱情，况且你们本来就是政治联姻……所以我才怀疑，你的出轨是因为害怕失去自己的地位，你会害怕我想要离婚，另找一个能给我带来更多好处的妻子，所以才与公爵结盟……可如果这一切成立，你就不该生下这个孩子。”
莫里亚蒂声音有点发涩。他盯着手上的戒指，继续道：“你明知道如果不得到我的承认，她就会成为一个私生子，你的名誉也会因此变得不光彩……可你还是生下了她。你明知道我一定会得到消息，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却还是留下了她，直到我们到来……你假装成一个狠心的母亲，要处理掉自己的孩子，对她而言，你也的确够狠心，因为这次孕育就是场漫长的试探……所以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夏洛特？”
婴儿已经吃饱，皱巴巴的小脸似乎也舒展了几分，睡了起来。王后沉默了许久，才道：“您给她起名叫让娜？真好。凯瑟琳把孩子抱给我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上天的惩罚，因为我从肉体上背叛了我的丈夫。我本期望这会是个男孩，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一直容忍王权被人挑衅，路易的弟弟会成为首先的铲除对象，然后就是奥尔良公爵、波旁公爵、勃艮第公爵……而您，我想，不管您是出于什么天命来到了这个世上，过去的几年已经足以让我意识到，您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子嗣了……那么，法国的王位又要落到谁的手中呢？英国吗？在法国统一以后，您难道不会再夺去英国的领土吗？这是我丈夫的王位……我每夜都向上帝祈祷，也许这副躯壳里装着的还是我的丈夫，只是他性格变了而已；但我又不得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至少为我丈夫的王位留下一个继承者……也许您在笑话我，我确实不太聪明。我太习惯逆来顺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抗了。
“我不够聪明，一开始和查理幽会，我只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关注。宫廷里面没有秘密，您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哪怕我会因此接受惩罚，失去王后的地位，至少我会知道，这还是我的丈夫路易……孩子出生以后，我本来应该立刻将她送走，可是她这副样子，就算离开了宫廷，又要怎么生存呢？我知道您一定会听说我生产的事情，我在这里等着，您却始终没有来……让娜的气息越来越弱，我终于决心让凯瑟琳把她带走，您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她露出一抹凄凉的微笑，轻轻说道：“除了上帝的旨意，我别无他想。”
莫里亚蒂沉默了片刻：“……我有一个问题，夏洛特。为什么路易那样对待你，你还是那么爱他？”
“这要我怎么回答？”王后摇了摇头，“换一个人成为我的丈夫，也许他会比路易英俊，比路易温柔，比路易忠诚……也许我也会爱上他。但成为我丈夫的人是路易，上帝使他成为我的夫君，也是上帝指引我发现他的诸多优点。他文采斐然，才华出众；他野心勃勃，想要重聚国土、改善国家的窘境……每发现他的一个优点，我就爱他更多一分；可即使没有这些优点，我又怎能说自己不爱他呢？他对我那么残忍，有时宛如我的敌人，可在逆境中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是最坚定的盟友，他只能够信任我……”
莫里亚蒂脸上渐渐流露出冷笑。他抬手给了王后一个一忘皆空，弯腰抱起让娜，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biu~！一口结实的黑锅砸在了夏洛克头上。
☆、第 122 章
梦境是人心的投影，往日的经验也证实了这些世界的确与夏洛克的思维息息相关，莫里亚蒂就算是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他就没有过这种基因。从痴情爱上大反派的贵族少女（贝拉）到为暗恋对象牺牲自我的阴郁男人（斯内普），从默默守候在心爱女孩身边的高中生侦探（柯南）到对花心女友不离不弃的杀人变态（杰弗里），夏洛克内心所持的观念无非就是王后那样——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夏洛克爱上莫里亚蒂也是命中注定。也许恋爱的对象换成华生，夏洛克也能爱得如痴如醉，但现在成为夏洛克执念的人是莫里亚蒂，命运让莫里亚蒂出现在了夏洛克的生命中，也是命运指引他发现莫里亚蒂的诸多优点……呕，再想下去，莫里亚蒂都要恶心吐了。
这他妈是什么招数，斯德哥尔摩？
莫里亚蒂一点也没有成为受虐狂的欲望。他倒是很想把夏洛克剥光了绑在床头上，对他的直男癌基因来一段狂风骤雨式的抽打。本来他还存着一点期待和感动，现在都他妈全飞了！！莫里亚蒂深感自己之前的软弱像是个笑话。他命令奥利维埃看好夏洛克，禁止对方和外界的一切接触，然后就离开了昂布瑞兹堡，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巴黎。
夏洛克很快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奥利维埃对莫里亚蒂恐惧深刻，莫里亚蒂说禁止夏洛克和外界的一切接触，他压根就不敢去通知夏洛克，干脆就让夏洛克住在了莫里亚蒂的卧室里，命令一队侍卫日夜轮班，只准一个又聋又哑还半瞎的老仆进去打扫卫生，自己住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密切监视着夏洛克。他甚至赶走了花匠们，不准他们进入花园，以防夏洛克会通过打手势什么的方式传递消息……不幸的是这个笨蛋在做这一切时闹出的动静稍微大了点，夏洛克训练有素的耳朵一听见甲叶相撞的动静就知道了不对。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花匠们撤走，暮轮西沉，哑仆进来送饭，等了十个小时，希望终于一点点破灭。
凌晨三点，夏洛克开始大肆破坏室内的家具。乒乒乓乓的动静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奥利维埃很快被惊动，怒气冲冲地来到门前：“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人。听上去好像是在砸东西？”
“我问你他为什么开始砸东西！”奥利维埃怒吼道，“你知道这间房子里的东西有多名贵吗！？蠢货！为什么不制止他！”
“您不让我们和他接触，大人。”
“让开！”奥利维埃气得七窍生烟，拨开侍卫，弯腰凑到了钥匙孔前。只看了一眼，他就吓得魂飞魄散，抖着手掏出钥匙推开了门：“住手！住手！那是凯撒大帝的剑！”
他眼中俨然化身小恶魔的夏洛克冷笑着折断了那柄神圣的剑：“铁锈是人为加工的，纹饰上出了至少二十一处错误，从冶炼方式和工艺上看，明显是近代仿品，还不如桌布值钱。”
奥利维埃下意识地有些心虚，目光移向桌子，立刻又喊了起来：“那么桌布呢！！”
“刺绣太粗糙，好在面料还算吸水，刚好你们的厕所里似乎缺纸……”
奥利维埃差不多要晕厥了：“可是国王的房间里没有剪刀呀！！”
夏洛克学着他的口吻，尖声尖气地道：“可是国王的房间里有屋大维的匕首呀！”
“——混蛋！！！”奥利维埃涨红了脸，眼睛瞪大，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身后的侍卫扶住了他：“你知道——那可是——屋大维的匕首！！”
小恶魔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是啊，比凯撒的剑要好用点，毕竟它连做旧都舍不得，锋利多了呢～”
宫廷总管昏厥了片刻，被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救醒了。他一醒来就声嘶力竭地喊道：“把这个恶魔投进监狱！！立刻！！我要给王上写信！！！”
夏洛克扔掉手里的椅子腿，平举双臂：“求之不得。”
奥利维埃意识到上当，顿时又恨不得自己再昏过去一次。他瞒着莫里亚蒂偷偷购进了一批假古董的事情还是小事，被莫里亚蒂知道他违反禁令和夏洛克接触，他就完蛋了！！
有一瞬间他简直想哀求夏洛克继续回去打砸，假装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不过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大人……奥利维埃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里，前面走着的是侍女凯瑟琳，后面则是披着一件厚衣服、脸色苍白的王后夏洛特。
奥利维埃简直想痛哭流涕，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王后陛下……”他硬挤出了一副笑容，强打精神迎向了王后：“一点小事，王后，无需您的关注……夜深露重，您何不早早休息呢？”
“我倒是想早点休息，可惜被你们吵醒了。”王后淡淡地道，“尤其当我发现你们还是在陛下的卧室前胡闹的时候。这位是谁？陛下又在哪儿？”
奥利维埃顿时精神一震，腰杆都直了几分：“啊哈，您不知道么？我们的国王陛下已经在下午就带着两位公主启程去巴黎了。这位，当然是陛下要求我看守的人，就无需向您介绍了。”
王后微微发抖，不得不扶住了侍女才能站稳：“公主……？下午我似乎昏过去了，都不记得自己生下的是男是女。”
凯瑟琳眼含同情，低声道：“我没敢告诉您，王后……”
“当然是位公主，陛下还给她起名叫让娜。”奥利维埃趾高气昂地道，“不过，在您生产的时候，魔鬼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把这位来自英国的格罗斯特公爵的外形坏心眼地复制在了公主身上，所以很不幸，公主天生就是驼背、瘸子、长相丑陋……”
“住口！”王后强打起精神，厉声道，“让路易王知道你这样诽谤法国的公主，他会怎么做？”
奥利维埃撇了撇嘴，但显然也有些忌惮莫里亚蒂的反应，终于消停下来。王后扶着侍女的手，又向前走了几步，道：“我听说过，会有使臣到来法国，同陛下商谈亲事，可这位格罗斯特公爵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这是陛下的要求，至于其中有什么深意，我只是个臣子，又怎么能知道呢？”奥利维埃躬了躬身，“陛下还要求我禁止他同任何人接触……任何人。请您还是早点休息吧，高贵的王后。”
王后沉默片刻，在侍女的低声劝说下，还是转身离开了。奥利维埃随即便恶狠狠地挥了挥手：“把他给我关进去！告诉你，尊贵的公爵，如果你再闹下去，等待你的就是冷冰冰的监狱了！”
“你家的园丁和你女儿正在准备私奔。”
空气寂静了两秒，奥利维埃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
“你住在外面，睡衣和拖鞋都是临时从家里拿过来的。显然它们都是由女仆负责打理的，但假如家里没有一个合格的主妇，对待粗心的男人，女仆是不会太尽力的。我注意到睡衣清洗熨烫整洁，而从其他痕迹来看，睡衣和拖鞋都是在最近几个月才购置的。对于一个年薪并不算高权力也并不大的中年男人来说，如果是他妻子当家理事，她显然不会给丈夫在睡衣和拖鞋的更新换代上下功夫……所以当然可以进行猜测，你有一个独生女，年轻而且时髦。”
“等……等等！”奥利维埃瞠目结舌地看向了侍卫，“是你们告诉他我妻子已经去世的？”
侍卫们保持呆愣的表情，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夏洛克露出了狡猾的微笑：“我还知道你有一个红头发的情人，个子至少有五尺六寸。不过还是来谈谈你女儿，嗯……”
“我女儿怎么了！”奥利维埃怒吼道，大有夏洛克说不出个四五六来就要揍他一顿的架势。
夏洛克凑近他闻了一口，皱着鼻子扇了扇空气：“至少从你幽会情人的那天起，这件衣服就没再被洗过了，但拖鞋却显得很干净。拖鞋显然不会是经常被清洗的个人物品，在清洗它的那天至少不会忘记洗衣服，而就鞋面上烛油分布的痕迹来看，至少三天过去了。如果说这是女仆的懈怠，真不幸，她竟然会邀请一个身高超过六尺的男人经常穿你的拖鞋？内衬的褪色情况显示它显然有两个使用者，其中一个还是扁平足。什么人最方便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和你女儿厮混？厨娘、女仆、马夫和园丁，毫无疑问是园丁，因为马夫总要跟你出去。他们在一起了几个月，最近园丁感觉自己不大可能征得你的同意娶你女儿，于是他们开始计划私奔。女仆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对你女儿的尊敬程度降低了。你的衣服是新买的，拖鞋使用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最开始它们的清洁还算用心，最近这几次却变得粗心大意，刺绣都刷破了好几层，腋下也开了线。你女儿以前还会监督女仆干活，这两天却忽略了这点，显然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我建议你最好赶快回家，这样还有可能追得上他们，因为你之前刚刚匆忙地回家拿了个人物品，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你不在家的好时机的。”
侍卫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奥利维埃的拖鞋上。奥利维埃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跑去：“小子，你给我记住，如果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
“别忘了给路易写信，告诉他送我回国！”
“滚你爷爷个橛子！！”奥利维埃脱下一只拖鞋，奋力扔向了夏洛克。夏洛克抓了抓手指，和蔼地道：“另外，我希望明早能吃到一顿符合公爵身份的正常早餐，不然我就把你阳痿的事情告诉全世界。”
另一只拖鞋狠狠砸在了及时关闭的门上。一群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合紧的房门，第一次觉得这位公爵和他们的国王陛下是如此般配……仅从变态而论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奥利维埃：“等等，如果我没有情人呢？”
夏洛克：“那就太糟糕了，因为众所周知红发的基因是隐性的，而你有一头黑发……嗯，我建议你检查一下帽子的颜色？”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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