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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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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催更攻略 作者:埃熵

    第5节

    这班文人兀自多事儿,却不知屋外有人将他们所说所言给听得个真真切切!趁他们不防时,这听墙根的人站起身来,猫着腰蹿了出去,绕过两重庭院出了大门去。

    门口,曹雪芹正在替杜哲披上一件青碧色的大氅,回头瞧见他出来,曹雪芹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立刻往后闪身进了街上来往人群中,没有叫杜哲察觉半分。

    “东流,现下我们得空了,我带你在城中逛逛,如何?”曹雪芹说着,就去拉杜哲的手。没想到,却叫杜哲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杜哲后退了一步,脸上瞧不出是什么神情。

    杜哲不说话,曹雪芹自然也静下来,他站在杜哲对面默了半晌,故作委屈地叹了一句,“东流你嫌我……”

    “我没有!”杜哲连忙否认,“我、我只是……”

    杜哲眼里的动摇哪里逃得过曹雪芹的眼睛,可是他也看见了杜哲翕合颤抖的嘴唇,强忍下将杜哲紧紧揽入怀中的冲动,曹雪芹往前慢慢地走了一步道,“罢了,我们先回去吧。”

    ◎◎◎

    “爷,曲爷,你们怎么就回来了?”前来小院门口应门的是丁荣,“这江宁织造这么抠门?连顿饭都不招待你们?”

    明知丁荣是在说笑,可是无论是曹雪芹还是杜哲都没心思回应。两人走进院内之后,杜哲就匆忙回房了。曹雪芹立在院内也周身都是煞气,丁荣没料到曹雪芹同杜哲两个高高兴兴出门去做客,怎么回来却变成了这幅相互不说话的样子。

    丁荣正兀自琢磨着,那位早前跟着去江宁织造府的小厮却也回来了,对着曹雪芹恭敬一拜道,“爷——”

    曹雪芹看了一眼杜哲的屋,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如何?”

    “奴才都听见了,如您所料,江宁织造确有意联络尹大人,不过尹大人刚正不阿,并没有应承什么。只是,那江宁织造揣度尹大人心思,说了不少曲爷的坏话……”

    曹雪芹了然地点点头,冷哼一声,“他都说什么了?”

    “那些个难听的话儿爷您也不便听,不过是南朝文人糊涂的酸话,您正得皇上重用,曲爷又是皇后同端慧皇太子的大恩人,他们几个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怎么样的。”

    曹雪芹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杀伐之色,“你在暗处留意,若他们要对东流不利,年前我要你收集的证据,还有布庄上的阿四、府上的陈柳等人,便正是用时!我既然带了东流过来,便容不得任何人伤他分毫!”

    “是,奴才明白!”

    “东流那边……”曹雪芹嘱咐,“不得漏了半句,知道吗?!”

    “爷您放心,奴才知道分寸。”

    曹雪芹挥手叫这人退下,他抬头看着渐渐聚拢过来的乌云,天色渐渐暗了,只怕晚些时候又要有一场大风雪。江南的冬雪不似京城寒冷,却更潮湿,也不知曲别意是否住得惯。

    天晚确实下了好大一场雪,没有等曹雪芹吩咐丁荣多置办的冬用买回来,杜哲却当真病倒了:高热不退,还总说许多胡话,其中颠过来倒过去的只有一句话,或许也并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人的名字——

    曹雪芹,

    曹雪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埃是个会囤很多稿子的“作”者,看看隔壁的《重征帝国声途》日更了27万字就知道这个人很“作”——818辣个明明可以囤个十万八万、现在却要狠心杀了我的“作”者大大。

    我是存稿菌,我的愿望是……某个姓埃的能日存一万。

    ps你问我作?哦,第一声,就是作死的意思(顶锅盖跑~)

    ☆、攻略18

    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杜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还在梦中。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

    他只知道热得难受,身上又好似被什么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动弹不得又喘不过气来。中衣被汗水浸湿了,黏黏地粘在身上,叫杜哲浑身痒得不舒服。

    周围似乎又很多人,又似乎没有人,明灭暗影交替当中,又有不少虚幻的声音,他们面目狰狞、围着杜哲恶狠狠地在谩骂:下九流的戏子、下贱的优伶,又是事末业的拗种,搔首弄姿、不顾廉耻,极意骚浪,只为勾人魂魄、摄人精髓,真是狐妖一般伤风败俗的东西。

    一会儿又变成了那时候朋友离开的时候指着他说你看他好危险啊,亲密挚友的背叛,在他病重的时候女朋友的离开,失恋的同时失去了挚友,杜哲看着那些明明灭灭的影子——

    七年,整整七年,他和她怎么可以,这样双重背叛了他的爱情和友谊。

    而且是在他重病的那段岁月。

    意识不甚清醒,杜哲逃不出那恐怖的梦靥,又张口争辩不得,只能一遍一遍无意识地喊着曹雪芹的名字,听得前来看诊的老大夫无限唏嘘。丁荣急红了眼,好多次要去找那个什么巡抚还有江宁织造拼命。

    倒是曹雪芹还冷静,知道这件事上不能全怪旁人,路途遥远、水土不服,加上路上一番情意折腾也是其中因由。可是,曹雪芹也没有放松对江宁织造的暗访,这人在盐政和铁运上亏空颇多,还有意拉拢江宁士人、意欲称霸地方。

    利用布庄染布需要用盐固色一条,在布料上“加料”。收到布料的人,只需要再将盐析出就可转为高价上了市场。官商勾结,却害苦了江南的百姓,这样的盐长年累月吃下去,怎么不害命?

    曹雪芹也是偶然间才在布料上看出来了差池,安插人手进去布庄,却捉住了这么一条大的线索。曹雪芹玲珑心肠,虽然杜哲没有说,可是他怎能不知道心爱之人心里在想什么。

    从前在京中,杜哲为他默默筹划许多,在江宁的这些日子,曹雪芹也要凭自己本事,闯出一番名堂来,才好保曲别意跟着他不会日后受穷,更不得旁人欺辱。

    仕途路是他最看不上的,但是若是为了心爱之人,走走又何妨呢?

    “这位爷的早些年身体的虚亏没补回来,眼下越是掏空,身子也弱些,”老大夫的话打断了曹雪芹的沉思,“曹爷,我再开一副调养的方子,需得每日按时服用。”

    “好,有劳大夫。”

    这日,江宁织造署上有事,曹雪芹不得已离开了一会儿。杜哲却在这个时候醒了,他这一病,其实生生从乾隆四年的冬天断断续续拖入了第五年的春。

    期间汤药不断,曹雪芹从未假手于人,今日是实在推脱不得,曹雪芹在嘱咐了丁荣许多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曲爷?!”见杜哲醒来,丁荣乍喜乍悲,大哭起来,“呜哇哇,曲爷您可算醒了……你再不醒,只怕我们也爷要把性命交代在这儿了……”

    “他……人呢?”大病一场,杜哲人消瘦了不少,可是心里却彻底想明白了,正是有满腹掏心窝子的话儿想要同曹雪芹说,却四下找不见人。丁荣连忙答了,又吩咐厨房去煮些清淡滋补的饭菜来,又让杜哲吃下他喜欢的糕点垫着,喝了一碗药。

    这期间,丁荣慌慌张张将一沓书稿抱进来扑在杜哲怀中,“爷说这些是要给您看的,这一年来爷十分忙碌,可但凡得空就一定要写上几页,说是说曲爷您来时,总是爱看的……”

    杜哲眼前一亮,原本病恹恹的气色在瞧见这一沓书稿的时候竟似好了,他捧着那书稿来翻看几页,连连在口中称妙,“妙极!妙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真好、真好!”

    看着杜哲这如痴如醉高兴的样子,丁荣摇摇头,“曲爷您同我们爷还真是一样的爱书如命,跟个书痴似的。”

    “嗯?”杜哲抬头,疑惑地看了丁荣一眼,“荣儿你说什么?”

    “我说您和我们爷……”丁荣想了想,却另起一句,“曲爷您知道吗?二爷可宝贝这些书稿了。旁人想看都不许,记得有一日有位大人说想借去看,二爷差点同他吵起来。直说这书还没成,任是何人都不可以看。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曲爷,可见我们爷待您啊,可是真心实……”

    “小东西,说什么呢?”丁荣的话没说完,房门就被曹雪芹推开了,他头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渍,气喘吁吁地坐到床边,轻轻握着杜哲的手,又低头看见杜哲怀中那一沓书稿,难得的、曹雪芹脸上微赧,轻咳一声道,“这书稿……”

    方才丁荣的一番话已经暖了杜哲心,眼下曹雪芹温热的掌心又暖了他的意。于是,杜哲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曹雪芹朗声道:

    “雪芹,我想通了。今后,无论外头怎么传那些个流言,他们愿怎么看我曲别意,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你曹霑待我一心一意、不离不弃,我便绝不负你!”

    这么一两个月的担惊受怕,听见杜哲这句话,曹雪芹真比吃下什么大罗金丹还能定心凝神,一时间激动,竟也逼出真泪来。他含泪拥着杜哲,“我待东流一心一意,不离不弃,誓诺前世今生,愿生生世世相伴,白首永不离。”

    经过了这么一番周折,能见着曹雪芹同杜哲好了,丁荣也乐起来,接下来小半个月里,不管外头怎么样,曹雪芹的这个小院子里却总是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转眼就到了上巳节,其实杜哲的病二月里就已好得七七八八。可是,不知曹雪芹从何处请来的“蒙古大夫”非要说他的身体虚亏需要静养,这才拖到了三月里。

    今日杜哲正拿着笔在曹雪芹的书稿上写他的见解:这是曹雪芹给他布置的“功课”,说书写出来总得有人喜欢看才成。杜哲拗不过,只能每天也趴在案上写写画画。

    “东流!”

    “怎……唉?”杜哲听见曹雪芹的声音回头,却发现曹雪芹今日没有穿官服,反而是一身劲装,“这是要去哪?啊——!你放我下来!”

    曹雪芹走过来二话不说将杜哲抱起来,杜哲吓得立刻抱紧了曹雪芹的脖子、又羞恼地拧了他一下才算完。曹雪芹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要笑,便成了一副怪样子,他抱着杜哲来到院中,杜哲一瞧见院中那东西,惊讶地又低呼一声:

    在曹雪芹的小院落中,由一个汉子牵着一匹通体纯黑色的骏马,那马的毛色鲜亮、通体纯黑,额心有一枚漂亮的白点,像是黑夜之中升高的启明星,马儿的眼睛也十分晶莹漂亮,才一眼,杜哲就看呆了。

    “喜欢吗?”曹雪芹将杜哲抱到马儿身边放下。

    “喜欢,我……”杜哲点点头,站在马儿身边犹犹豫豫,伸出手想要摸、却又有些害怕,于是他转头来像个孩子一般瞅着曹雪芹,“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曹雪芹捉了杜哲的手,带着他轻轻地摸了摸马儿的脖子,又顺着毛发一圈圈顺了顺,后来杜哲胆子大了,抱着马儿的脑袋蹭了蹭。那匹黑马也十分有灵性,还反过来舔了舔杜哲的掌心,痒得杜哲直笑。

    “走,东流,我带你上城外跑马去——”

    “唉?可是我不会骑马……”

    “我们同骑一匹,”曹雪芹接过缰绳,先将状况外的杜哲送上了马背,又自己翻身坐到了杜哲身后,“在京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心思,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教东流骑马。”

    回忆起初遇的时候,杜哲也笑了,他心里是甜的,口头上却还是微微抱怨一句,“没想到霑哥儿从那时开始就揣了一肚子坏水啊——”

    曹雪芹笑,矮下身来凑在杜哲耳边,故意暧昧地舔了舔他的耳廓说道,“东流,腿夹紧、腰挺直,看着前方,我可要催马了——”

    杜哲连忙按曹雪芹所言坐正,目视前方。

    江宁城外有一片很漂亮的桃林,一路上跑马,杜哲看见不少年轻的江南子弟,他们三五成群和歌而行,还有些穿着打扮十分漂亮的姑娘,或在丫鬟婆子们簇拥下、或三两个并肩走着,都是要出门到水边赏花、作诗或者吃酒的。

    马儿跑起来速度飞快,杜哲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指着很多眼前好看的景色一个劲儿地兴奋,曹雪芹一边驭马,一边同他凑趣说话,两个人在城外跑着,倒愈发不在意这些风景起来,渐渐离了官道,上了一条山路。

    这山道上人迹罕至,景色却极美,青山烟霭、碧水桃花,看得杜哲如痴如醉。马儿的速度慢下来了,杜哲往后一靠,靠在曹雪芹胸膛上,一仰头看见曹雪芹颈项当中薄薄的一层汗渍,他便取出巾帕替他擦了,“骑马原来这般快活!”

    “你若喜欢,日后我们可以天天出来骑马。”

    “这哪成?”杜哲摇头,“你还在任上,将来只怕愈发忙,怎么可以天天陪着我到处瞎晃悠。”

    “……”曹雪芹笑了笑、圈了杜哲的腰,将脑袋窝在杜哲颈侧,闷声道,“总有机会的,东流,我们会有机会放马南山的,到时归马于野、青山桃林,曲水流觞、相守不离。”

    “好好好,”杜哲被曹雪芹这样子逗乐了,他拍了拍曹雪芹的手道,“我们有的是机会,可是我的霑哥儿,下次跑马的时候,你可别带着你的佩剑了,剑柄粗愣愣一根,硌得我难受得紧。”

    “……”曹雪芹神色古怪的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道,“东流,那……不是剑柄,我……从不在身边佩剑的。”

    “唉?那是什……”杜哲话说了一半,就立刻明白了,他嘴角抽搐半天才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要不要这么狗血?就算要一言不合就开车,能不能换个时新的套路台词,这种被剑柄硌到其实是“大宝剑”的梗,是在太俗!

    了解男人直愣愣那么站着确实难受,杜哲一时间也口干舌燥起来,只是荒郊野岭又是在马背上就要胡天胡地,还真让杜哲心里打鼓。杜哲不晓得,他正想时,耳尖已经慢慢发红,落在曹雪芹眼里更是十分诱人。

    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曹雪芹哑了嗓子轻唤一句“东流”,一手将缰绳丢了任由马儿自己走,这才来杜哲身上到处点火,这么几个月来,杜哲病着身子弱,曹雪芹事情忙,就算夜里相拥而眠,却少了缱绻温存,此刻情动,自是停不住了。

    云撩雨拨,衣衫尽褪,只留中衣虚挂。曹雪芹在手心点些津液,便于战场遇杜哲的刀枪。杜哲少不得高低抵抗一遭,最后却还是被持取得腰软,再得一下、便要溃不成军。

    曹雪芹侧头轻轻咬了杜哲肩膀一口,留下一个青紫交加的吻痕,这才将杜哲按伏、趴在马背上,出玉笋,点蘸口内甜津拌在隐逸间,杜哲微微塌下腰肢,任教捣杵,缓吞慢吐,疼忍难当,“唔,轻些……”

    玉笋轻抽,复折把握,津津舌送去来,留而不返。待杜哲缓过劲来,曹雪芹才持矛入帐、执笔裁剪,抢吞尝含,深抽浅送,笋掘齐根,伸伸缩缩之间,便做了一回云雨文章。

    曹杜二人所骑的这匹黑马,马鬃十分硬直,窸窸窣窣摩挲在杜哲胸前,惹得他浑身一阵一阵地颤,颤抖着紧绷起来,连带着和他匝合在一起的曹雪芹也连连喘呼,有时逼得紧了,杜哲无意识地捉了一把马鬃,疼得马儿慌乱踢踏颠簸起来,更惹得里头鱼入莲根,直点在莲蕊上。

    杜哲忍熬不得,也不管这荒郊野岭马背上,惊喘出声,再压抑不得呻音。撩人的声线在这空旷的山中回响,听在曹雪芹这里更为新鲜渴人,卖力捣弄起来,添上十分意趣。正是信马由缰,尽情山水。

    这厢,两人情投意合在山间恣意弄马,江宁城里头却是火急火燎出了一件大事——

    江苏巡抚尹继善查探河道工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民用铁铛竟比官府所用的结实好用,查探下去竟然发现了不少铁政的错漏。正在查探之时,江宁织造名下布庄中却出了人命官司,这人的好友、也在布庄供职的陈四破釜沉舟、竟大胆拦下尹继善的轿子,说出许多布庄铁铺后头的阴谋来——

    尹继善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大怒!当即封存了布庄铁铺,更找来江宁织造当面对质,城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曹雪芹的小院内丁荣却烧好了一大桶的洗澡水,瞧着有人推开门进来了,他笑了笑:“四哥,回来了?”

    “爷呢?”

    “同曲爷出城去踏青了,”丁荣收拾了热水,擦了擦手才道,“爷许是不想曲爷看见这些个脏东西吧,才找了由头带着曲爷出去。”

    被唤“四哥”的人默默点点头,待了片刻便说,“待爷回来,替我同他知会一声,我就不在这里等他回来了。”

    丁荣点点头,目送这陈四出去。

    晚些,曹雪芹回来的时候,丁荣一点也不意外杜哲是昏在曹雪芹怀中被带回来的,他笑嘻嘻地凑过去对曹雪芹道,“爷,我已经备好了洗澡水。”

    “……”曹雪芹被这贼小子气笑了,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就你小子鬼主意多。”

    “还有,”丁荣看了看曲杜哲,压低声音说,“四哥来过了。”

    曹雪芹听见这话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他点点头又吩咐了丁荣准备了许多事,才抱着杜哲双双泡在了浴桶里头,杜哲昏着一点没有听见,可是曹雪芹还是一边替他擦身子,一边自言自语道:

    “此事一了,东流,我求皇上的事多半也能成了。”

    “待事成后,我就带着你、荣儿,去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杜哲看着曹雪芹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忽然觉得,如果这不是一个游戏,而他,如果不是一个npc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改到输入验证码,验证码还经常抽_(:3ゝ∠)_心累累哒

    ☆、攻略19

    关闭了游戏退出来的时候,杜哲难免的有些难过和出神。本来玩这个游戏是为了让自己轻松和爽,但是杜哲却带入了曲别意的情感之中,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很多他自己过去的旧事。

    许安和蒋凡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现在的他意气风发、少年有为。

    可是多年前,当他因为重病躺在医院里面的时候,许安,这个和他相处了七年的女友,竟然突然提出要和他分手。而蒋凡,这个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铁哥们,竟然托他们共同的好友,给他带来了绝交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憋着一口气,杜哲挺过来了,考好了英语、拿着奖学金出了国。

    那两个人最后如何,杜哲从没有想过,可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来不去碰触的伤口,在游戏里,忽然在梦境中,被不可避免地碰触。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现在虽然好了,可是那伤口里面溃烂的担惊受怕、不再轻信爱情友谊,又有谁能明白。

    被黑暗的情绪给包围了起来,杜哲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默默地埋头颤抖。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杜哲一愣,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郑直”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

    “喂?”

    “你……怎么了?”

    杜哲没有想到郑直,这样一个和他才熟悉起来的人,竟然能够听得出来他现在声音的不对。一想到多年的亲密好友还不如一个邻居,杜哲就有些动摇了起来,他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哽咽,他轻声说:

    “郑直,我想吃烧麦。”

    “……”

    电话那边的郑直沉默了,杜哲说完这句话其实就已经后悔了,他这句话太特么“娘们”而且郑直是他什么人,他凭什么这样指使他做什么。

    他们只是邻居。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找我什……”

    “等我一会儿,”郑直却打断了杜哲慌乱的话,他用十分令人安心的声音说道,“我去给你买。”

    电话挂断的同时,杜哲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神经,有些崩溃地用被子堵住了他可能会发出来的任何丢脸的声音,甚至认真地洗脸,努力打起精神来取给郑直开了门。

    门外的郑直气喘吁吁,可是却还是高大帅气,他一身居家服看上去倒是少了些平常西装革履的锐利。他看着杜哲,突然伸出手来抚了抚杜哲的眼角:

    “……”

    杜哲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闪过了无数种神情,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包括他已经看出来的、杜哲有些微微发红的眼睛。最后,郑直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

    “我还买了啤酒和鸡排,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找你。”

    ◎◎◎

    郑直找杜哲的事情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一直听说杜哲是在教英语的,又是个留学回来的海归,因此想要让杜哲帮他看一份英文的文件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公司下面要推广的业务似乎和国外的一些和游戏的什么授权有关,杜哲点点头答应了。

    一边吃着郑直给他带来的吃的,一边听着郑直讲了很多他近来听着的趣事儿,杜哲心里明白,郑直看出来了他情绪的起伏,在试图让他舒服一些。

    杜哲感激在心,也没有点破郑直的心思。

    等最后一个烧麦送进了嘴里,杜哲抬头直视着郑直轻声说:“郑直,你愿意听我讲讲我过去的事吗?”

    郑直微微一笑:“当然愿意,你瞧我把啤酒都买好了。”

    杜哲看着袋子里的两种啤酒,其中有一种是他最喜欢喝的——郑直和他吃过几次饭就记住了。而且,大晚上的愿意听他发疯的好男人,杜哲真的觉得以后郑直结婚他会哭的。

    嫉妒新娘嫉妒哭的。

    “先说好,”杜哲喝了一口酒,低着头没敢看郑直,“无论我说了什么蠢事儿,你都不能笑我。”

    郑直点点头。

    “我想起了过去,其实我有一段特别凄惨的日子,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病重卧床的时候,女友和我说了分手,而且是因为她在我们交往的时间内劈腿,劈腿的对象……还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十多年的兄弟。呵……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杜哲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他的这段故事,就算是知道他过往的同学朋友亲人,杜哲也从来没有说,他只是将这段往事尘封,自己骗自己一般,把自己精致地伪装成了一个已经从过去走出来的人。

    其实杜哲心里清楚,他从没有走出来,也从没能释怀。

    只是,每当他提起这段过去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和亲人担忧的目光,还有那些指责的眼神、言论让杜哲再也不敢提,只能默默地埋在心底。甚至有的时候,他自己都相信了他已经释怀了,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来,自己躺在病床上,孤立无援、绝望到心死的感觉。

    郑直听着杜哲说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站起身来,来到杜哲面前,轻轻地将杜哲搂在了怀里:

    他从没有想过,从竟然从没有想过,杜哲的过去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动作让一直木讷叙述的杜哲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呆呆地看着郑直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起伏的胸膛,还有他隐忍压抑的那种情绪,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杜哲再也忍不住,一转身扑在郑直的怀里哽咽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挑在那种时候……”

    许安是杜哲辛辛苦苦追来的妹子,而且他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从高中到大学,杜哲知道他已经将他所有的青春和爱情倾注在这个女人身上了,偏偏许安最后选择的是蒋凡,而不是他杜哲。

    蒋凡比起杜哲来说,性格更加偏执倨傲。

    杜哲不明白为什么许安最后会选择了蒋凡,蒋凡没钱没势,又是个搞设计的。现在刚毕业走入社会,生活漂泊不定,收入忽高忽低。而且蒋凡的性格让他处处碰壁,杜哲不明白,所以更加不能释怀。

    “杜哲,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同样,不爱一个人也是没有理由的。”

    郑直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杜哲委屈的模样,轻轻用指尖拭去了杜哲眼角的泪水:

    “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害你自己,你值得更好的人。”

    “大家都这么说,”杜哲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哼了一句从郑直怀里爬起来坐正,“可是说出来你不要笑,至今为止我都没有遇见什么人了……这个更好的人,大概是在来找我的路上,迷路了吧。”

    郑直看着杜哲那自嘲而又落寞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心疼,他张了张口,却又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淡淡一笑道:

    “你……现在这么宅,你只需要走出家门,总会遇上好的。”

    杜哲被郑直的话给逗乐了,他看着郑直笑着揶揄了一句:“郑直,你这话可真像我妈说的。”

    郑直挑了挑眉,走过去一把用胳膊卡住了杜哲的脖子:

    “好啊你小子!我好心好意开解你、你还敢这样调侃我?!看拳!”

    “嗷嗷嗷——英雄饶命啊!”

    杜哲装模作样地跑了一段,却又被郑直给从后面追上,愣是挥着拳头象征性地揍了两下,后来看着杜哲那副欠扁的表情,郑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朝着躺在地上的杜哲伸出了手去——

    “喂喂喂——不要挠痒痒!啊天哪放过我!哈哈哈哈哈哈……喂郑直你住手……我求饶了,我求饶了……”

    郑直看着杜哲笑得差点要岔气了,这才将人从地板上拉起来:

    “行了,别躺着,地上凉。”

    杜哲听着郑直那好听的嗓音,又瞧着他拉着自己关切的眼神、有力的手臂,心里有些感激。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有点贱的话:

    “郑直你要是姑娘我现在就想给你跪下求婚。”

    郑直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摸坏笑,他拉着杜哲一把将他壁咚在了墙壁上:“这提议不错,不过我要是姑娘,结婚的时候你可得把我抱回新房。”

    杜哲看着郑直好看的脸,客厅的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逆着光投下了一大片阴影,杜哲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他吞了吞唾沫,强撑着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行!抱就抱!怎么着、你准备去变性了?”

    郑直看着杜哲那欠扁的小表情,眼眸一暗,一弯腰将杜哲整个人给扛了起来,扛着他就将人给送进了卧室里、丢到了床上:“行了,折腾一晚上你也累了,早点睡!”

    杜哲扁了扁嘴,心想多半郑直是不好意思去变性,他笑嘻嘻地在床立滚了一圈,抱着被子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看着郑直要关门出去,杜哲探头探脑地从被子里冒出来:

    “谢谢。”

    说完,杜哲迅速地用被子蒙住了头,红着脸挂着满脸的笑昏昏睡去。倒是没想,郑直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们家里进进出出,全没半点防备。

    郑直收拾好了客厅的杯盘狼藉,看了看床上鼓起来的那一团,翘起了嘴角笑了笑,然后替杜哲关上了房门,从鞋柜上层摸出了杜哲家的备用钥匙,堂而皇之地溜之大吉。

    但是,郑直忘记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而此时,距离很多年后在【催更攻略】上红极一时的帖子《818那个借内测机会撩玩家的渣g》的出现,还有一年零六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修到这里,不得已只能打断后面的第二个世界的一些开头……要是是新入坑的小伙伴……你们可以先……憋两天再看?_(:3ゝ∠)_

    ☆、攻略20

    杜哲第二天一早醒来,倒是全然没了在游戏里面的压抑,精神抖擞地替郑直把文件给看了,也把有问题的地方给郑直标注了:

    他们公司要引进的是克苏鲁神话世界体系,这个体系虽然是由美国作家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菲利普创建的,但是他并没有完善整个神话体系,而且他因为肠癌去世的时候,设定和书籍甚至都没有写完。

    所以想要授权,可能只能偏重某一家公司后来的衍生产品,否则要被告侵权也太容易了。

    杜哲的短信发出去,没想到听见了不属于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转头看了看家里发现郑直的手机落在了他家里,他正准备去给郑直送的时候,郑直的手机又响了。

    某果手机,你们懂的。

    杜哲无意中看见了一条来自公司x总的信息:“小郑啊,你那个新地图做好了没有,好多玩家都说现在都在催更中国古代作家没有趣味了。”

    杜哲挑了挑眉:催更?古代作家?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郑直提着早餐站在外面冲他微微一笑:“我下楼跑步,顺便买回来了。”

    杜哲愣愣地看着他,郑直没有察觉到杜哲的异常,他绕过杜哲进门,一边布置早餐一边说:

    “其实我是把手机落在你这里了,顺便给你带了早餐,对了,你看见我手机没?”

    “郑直。”

    “嗯?”

    “你是不是在绿丁丁文化公司上班?”

    郑直布置饭菜的手僵直了一会儿,他回头看见杜哲手上他的手机,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可是想起来某果手机必须指纹解锁,大概是杜哲看见了什么短信内容吧,于是他点点头:

    “是啊,怎么了?”

    杜哲内心艹尼玛狂奔,他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郑直,心想妈的哪有这么狗血的事情,他不服!

    不过包子蛮好次的t口t

    ◎◎◎

    吃过早饭,送走了郑直。杜哲再次登入了游戏,认真地看了看当时他的存档,很快进入了状态:

    上巳那日杜哲同曹雪芹胡闹得过头了,又是早春时候,虽然天气已经暖了,但是他们都出了一头的汗,被冷风扑着便十分不成了。

    曹雪芹倒还好,不过流了几日清鼻涕,吃下两一帖药便好了。苦的是杜哲,回来就又倒下病了十来日,气得他每夜总要在曹雪芹的脖子上咬几口才解气。

    而且,因为那位曹雪芹请来的“蒙古大夫”开的药十分苦,杜哲喝着总觉得从嗓子到胃里面都在烧着,喝了几次便不大愿意喝了。每一次喝药都要闹得曹雪芹同丁荣连哄带骗的,被这小院中的人笑话“跟个孩子似的”,总之杜哲不愿改。

    “曲爷,良药苦口呐,喏、您再喝一口,就一小口,”丁荣追着杜哲,“您喝了这一口,下午我就上城里的铺子里给您买荷花酥,好不好?”

    杜哲故意嘟着嘴,圈住在一旁看书的曹雪芹,哼哼道,“雪芹你不爱我了!你的小厮欺负我逼着我喝药,你都不帮我!”

    “噗嗤——”曹雪芹放下手中的书,将他整个人抱起来坐在膝上、刮了他的鼻头一下道,“荣儿是为你好,再说你身子弱,吃些药调养也是要的。我们相约百年,我没由来长命百岁了,你却早早病死了怎么成?东流,相守可是两个人的事儿,你不许在这上头偷懒!”

    “唔……”杜哲扁了扁嘴,接过那碗药来,“可是……很苦……”

    曹雪芹笑嘻嘻地看着他喝完,然后压着他缠绵地来了一个深吻,任是再苦的药也变作了甜津蜜糖。杜哲红着脸别过头去不同曹雪芹说话,曹雪芹却和丁荣哈哈一笑,重新拿起书来,圈着杜哲在怀里重新看起来。

    “爷,曲爷,有客到——”

    管事匆匆忙忙从外头跑进来,曹雪芹同杜哲都是一愣,两人连忙分开站起身来。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小院门口,却惊讶地看见了一个叫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曹公子,曲……”尹继善看了杜哲一眼,轻咳一声,才复道,“曲公子,今日唐突来访,不知府上可方便?”

    对于尹继善的这个称呼转变,杜哲不解其意,曹雪芹却心里了然,他当下笑起来,对着尹继善做了个“请”的手势,“方便、方便,大人这边请——荣儿,去取我收着的洞庭碧螺春。”

    “哎”丁荣应声去了,曲别意也跟着曹雪芹将尹继善迎进了小院里。

    尹继善看了看这个小院,叹了一句,“昔日萱瑞堂、棟亭,今不在已。”

    “萱瑞堂”三字是康熙在其保母孙氏大寿时,亲手题写的匾额,正是在曹家于江宁鼎盛之时。棟亭则是曹家的一处亭子,曹寅在时,总是在棟亭附近教养自家子孙,甚至以棟亭为号,许多曹寅的集子都以“棟亭”名。

    尹继善提起曹寅和曹府旧事,杜哲心下恍恍,曹雪芹却兀自笑笑,引着尹继善到堂内坐了,“大人今日前来,莫不是要同我叙旧的吧?”

    “……”尹继善皱眉看着曹雪芹,又看了看杜哲,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声叹息。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江宁织造的事儿……”尹继善一向是个直言不讳的人,今日说话吞吞吐吐,看着曹雪芹的眼神也有闪躲,“你明明年前就已探知,若在那时上表皇上。”

    “大人此言差矣,”曹雪芹摇头,抿嘴微微一笑,“我虽然有心探查,却没有本事查出事情真伪不是吗。这头份功劳还是大人您的,您也不必自谦了。”

    “可是那陈四……”

    “那陈四是个义士,不是么?”曹雪芹截断了尹继善的话,“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实属不易。”

    尹继善为官多年,察言观色功夫了得,当即闭嘴不提,只端起查茶碗来押了一口,又看了杜哲一眼,尹继善忍不住,还是问,“……为什么?”

    知道尹继善是问他为什么同曲别意在一起,曹雪芹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东流,就是我的命定。”

    尹继善目瞪口呆,倒抽一口凉气,“老夫不明白,三年前,京中见曹家二公子,并非如此。当时,满汉八旗皆知霑哥儿你是个……不肖子弟:狎玩戏子,登台作戏,无心仕途。为何、为何如今转了性……?”

    曹雪芹对待江宁织造的手段不可谓是精明,尹继善作一方封疆大吏也不见得有如此周详考虑:江宁织造在地方盘踞已久,势力盘根错节,加之每年贡上的布匹多半同皇室牵扯着。盐铁又是要命的政事,急不得、缓不得。

    好似打蛇,若不能一举捏住七寸,白费功夫是枉然。

    曹雪芹见尹继善疑惑,他走到杜哲身边,当着尹继善的面儿捉了杜哲的手,笑道,“大人奇怪我为何突然转了性,那是因为从前我没有遇见东流。哪怕时至今日,我也最恨走这仕途路。”

    “那为什么?!”

    “因为东流,”曹雪芹眼里深情款款,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天,他朗声道,“您说京中人人都知道我曹霑是个不孝子弟,无心功名,更成日里同优伶混在一处。大人何曾明白,这十丈轻尘、韶华如梦,能寻胜侣相伴此生,才是我此生所求的快意!”

    “这……”

    “大人可知,我曾眼睁睁瞧着东流遇险,看着他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在皇权富贵当中周旋。东流叫人追杀时,我不能一力护他周全。在世为人,若连所爱人的性命都不能保全,若所爱人的幸福都不可追寻,活着,又有什么趣儿?东流,他虽生在薄祚寒门,却也是玲珑心肠,必不能为人随意欺凌、驱制驾驭。大人问我为什么,我便答大人一句:为了东流,进退,全是为了东流。”

    杜哲在旁边听得曹雪芹这般发自肺腑的剖白,一时间激动起来,却只能紧紧地握着曹雪芹的手,浑身颤抖、咬紧了嘴唇极力忍熬,断不能让眼中的泪落下来。

    “我不想,日后东流再被人欺凌的时候无能为力,只能苦苦哀求天地神佛。我不想,日后东流跟着我颠沛流离,只能吃糠咽菜。我更不想,日后东流会后悔、后悔遇上我,后悔跟了我,只能忍受世人冷眼、遭得一世骂名!”

    曹雪芹说完这话,迎风而立,却让尹继善不可逼视。

    “罢了,”尹继善又叹了一声,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杜哲面前,“曲公子。”

    杜哲站起身来。

    “我为当日在江宁织造府中所言向你道歉,那日是我考虑不周,言语唐突,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尹继善朝着杜哲欠了欠身,他态度诚恳、目光如炬。

    杜哲笑了,一直憋着的泪水也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他没有开口、却冲着尹继善连连点头——谢谢这位大人用这样的方式认可了他的曹雪芹,从今往后,这天地间,没有比这更大的幸福了。

    ◎◎◎

    江宁织造在任上犯下重罪,皇帝震怒之下却宽恕了他的家人,只是将他革职流放,家眷还可留在江宁旧宅之中。不过如此一来,他们一家人恐怕此生都再难相见了。

    几个月后,曹雪芹被补做了江宁织造,时隔多年之后重新回到了当年曾祖父、祖父、伯父、父亲做过的位置上,圣旨宣布的那一天,江宁城中十分热闹欢喜,来到织造署中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在当天的晚宴上,江苏巡抚尹继善还特来道贺,当着一众江南士人的面儿,对着杜哲改了称谓、更提及了在京中他勇救皇后、端慧皇太子的一段美事来。虽然尹继善没有解释什么,可是在场的南人看得真切也听得明白,对杜哲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再不提什么戏子的事儿。

    今日盛筵,戏班里点的两出戏竟然正是《密誓》同《埋玉》两折,曹雪芹同杜哲坐在首座,看着台上舞袖的杨妃同唐明皇,想起他们从初遇走到今日的点点滴滴来,两人相视一笑、把盏言欢。

    渔阳颦鼓惊破霓裳羽衣舞,看着唐明皇与杨妃生离死别的场面。在场众人无限唏嘘,更引得杜哲恍惚中想起一件十分要紧的头等大事来!

    眼前的幸福同欢宴差点叫他忘记了这件事,其实自从大病痊愈以来,杜哲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却总没来得及同曹雪芹说。如今万事顺利,日子也渐渐安稳下来,他可一定得逮着机会对曹雪芹说明白——

    他是过来玩游戏的,任务完成,他就要去下一个任务了。

    他,就要离开曹雪芹了。

    他……

    游戏而已,可是杜哲却总觉得自己当真了。

    “曲爷,”丁荣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杜哲身边,悄悄地拉了拉杜哲的衣袖,“您来,我有话对您讲。”

    丁荣何曾这般神神秘秘,杜哲连忙找了个由头离席到后院找到了丁荣。丁荣还有平日小院中伺候的一班下人都等在院中,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不少的烟花,脸上兴奋得红光满面,杜哲挑眉看着他们,“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好事儿要庆祝。”

    “曲爷,”丁荣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您莫不是不知道吧?今个儿是二爷生辰!”

    杜哲一愣,想着曹雪芹不是润年芒种生日吗,系统提供的资料上可写得清清楚楚。见杜哲兀自出神,丁荣坏笑起来,塞了一包大的给杜哲道,“那您可惨了,过生辰可不最记挂着心爱的人送的礼物,您什么都没准备,明个可别下不来床。”

    “臭小子!”杜哲气笑了,抱着那一簇烟花,眼睛一转,在心里却也有了一个主意。

    这会儿曹雪芹见杜哲出去半天都没有回来,也就找机会离席来后院找杜哲,才走了没有两步、杜哲就从阴影中跳出来,笑着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东流?别闹。”

    “嘻,我哪里是闹,”杜哲笑着,从怀中摸出一条汗巾来,悄悄将曹雪芹的眼蒙住,才牵着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攻略21

    曹雪芹的眼睛看不见,却能够感觉到脚下的道路。他能感觉到,杜哲是小心翼翼地将他带出了院子,然后往一片软的泥地上带,之后的路面不太平稳,杜哲捉着他手的力度也在加大。

    掌心汗津津却又热乎乎的,曹雪芹心里很是舒坦安稳,就由着杜哲那么牵着。

    他们二人走走复停停,终于来到了江宁织造署外头的一处小丘上,杜哲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笑吟吟地将曹雪芹眼前的汗巾给解了,曹雪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见耳边“嗖”地一声,他们面前的一小片天空中呼哨着窜上去不少的烟火。

    深蓝色的夜空下,烟花绽放开来,在月色星空的映衬下,竟然好似身临仙境。

    这时候,身边又传来了窸窸窣窣一阵轻微的响声,一道亮光闪过,在他们所在的小丘上,杜哲点燃了他事先放好的一堆的冷焰,焰火从筒匣中蹿出来,正好将他们两个人围在当中,白茫茫一片照得小丘上一片明亮,头顶焰火辉煌。

    杜哲笑着朝曹雪芹走过来,大大方方在他面上落下一吻,“雪芹,生辰快乐。”

    曹雪芹是生在芒种节的,芒种节又是花神的节日,那日里百花盛开,正是好兆头。可是那时候曹家正逢变端,曹疃杂诙拥某錾切拟玮纭h缃袷崩丛俗耪苄ψ趴醋挪苎┣郏种馗戳艘槐椋安茈暎娇炖帧!?

    昨日种种,历历在目。

    哪怕游戏,也是真实。

    曹雪芹张开双臂将杜哲紧紧拥在怀中,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来,恰若星辰散落、尤如海上仙山唐皇与杨妃的重逢。待烟花散了,曹雪芹才放开杜哲,捏了捏他的鼻尖,“东流,是丁荣那坏小子做的吧?你什么时候也学人使坏起来了?”

    “咳,”杜哲笑,躲开了曹雪芹的手道,“这些是那个坏小子准备的,我这里,却还有一样是我备下的,想要送与你。”

    “是……什么?”

    “你猜猜?”

    “这我可猜不着了,”曹雪芹卖乖,偏着头故作苦恼地说,“我这妃子巧夺天工,天上的仙乐都可给我作出来,这回、却是什么精巧玩意?”

    杜哲摇头直笑,却也微微红了脸,他轻咳一声、捏了戏腔道,“还请陛下与我回宫去来!”

    他二人自那小丘而下,也不管那满堂的宾客、还有等在后头的丁荣等人,只管取了马并骑回小院,杜哲笑着将曹雪芹引入了屋内,点燃了屋内的灯火。

    在屋内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曹雪芹惊呼了一声,他看见了整整齐齐的一套龙凤对帔,还有点翠头面盒,明黄皇帽。这些东西杜哲一直都收得很好,他从不知晓杜哲还带着。

    杜哲拉着曹雪芹的手来到了桌边,桌上放着满满的妆面盒,杜哲拈起了一支笔递与曹雪芹,他坐在了曹雪芹的面前,轻声道,“替我上妆,好不好?”

    曹雪芹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庞,心头一动,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当年他在查楼上初见曲别意的样子。拈了眉笔在手中,略微一沉吟,便动作起来,描摹那动人的眉眼——

    曹霑尤善丹青,只不常作画。

    杜哲记得系统里头的这些话,曹雪芹的生日他什么都没有准备,想来想去、就算当真如同现代狗血剧里面说的那样,将自己绑上个蝴蝶结送过去,也不过与他们平日的欢好没有什么区别。

    唯有这丹青妙笔,还有梨园里头的眉眼如丝,是杜哲觉得世间独一无二的。那年,他虽然浑身狼狈、穿着大红的裙子,脸上的妆也乱七八糟,可是他遇见了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曹雪芹。

    待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曹雪芹终于笑着开口说了一句“好了”,他让开的时候,杜哲睁开眼睛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那绝对不是一个梨园戏班里头的妆面,旦角的妆总是要有漂亮的眼线、细致的眉,这样在台上亮相的时候才漂亮。

    杜哲的眉眼,曹雪芹几乎没有画。镜中的人还是他,却是他这一生当中,他见过最好的自己。

    曹雪芹轻轻地搁下了笔,将双手轻轻放在杜哲肩上,他开口缓缓说出了一段往事,“东流,其实我第一次见着你,并不是在那日的追杀当中。”

    杜哲一愣,没有等他问,曹雪芹复继续说道,“那时,坤班刚来京中没有几日,我同小厮丁荣悄悄来到戏班后头。我见了你,一个人站在一株桃树下,反反复复地在背一段唱词。你似乎是第一回登台,十分紧张。我突然现身,吓着了你,然后你告诉我,你叫东流。”

    “是了,”杜哲想起来,在曲别意的记忆中,确实有这样一个青年,可是时光久远,他未曾留心,这会儿想起来,才明白个中真意,“那时,我便对你十分有心。旁人问起我的名号,我只会说曲别意、同字离情两样,惯不会告诉人‘东流’二字。纵知道这号,也从没人敢这般叫我。”

    杜哲站起身来,看着曹雪芹的眼睛道,“你也是我的命定,从一开始就是。”

    曹雪芹不说话,只将杜哲紧紧抱住,炽热的唇吻了上去。他们两人互诉衷肠,在屋内秉烛夜谈了一宿。次日,日上三竿都没有起来。丁荣同管事在院内看着他们房间动静,丁荣叼着一根草杆,“我赌一两银子,曲爷等会儿出来会扶着腰。”

    管事皱了皱眉,还没有说什么,曹雪芹同杜哲两个就携手走出来,可是杜哲的身板挺得很直,压根没有什么不适。丁荣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们两个,倒是管事笑嘻嘻地冲着丁荣伸手道:

    “小荣儿,你输了。你还年轻,还不懂呢!须知天下间的痴儿女谈情说爱的本事,可不止有床笫之欢这么一样。”

    ◎◎◎

    自乾隆六年,到乾隆二十六年上,曹雪芹在江宁任织造,兼管盐铁政,又兼过苏州织造。政务处理上并无大不妥,期间皇帝两次南下江南,都是由曹雪芹带领一班江南士人接洽,行宫的开销以及应接等等钱粮,曹雪芹同杜哲一起想办法,总归是没有落下什么大的错漏。

    杜哲是游戏里面的高端玩家,而且看了不少穿越,其中少不了经商种田走上人生巅峰的套路。借用过来使用一二,接了一两个任务,自然也有法子赚得盆满钵满,两人的日子倒也和乐富足。

    只一样,杜哲的身子怎么调养也总不见大好。江南天气多变,他也就渐渐多病。孝贤皇后故后,皇帝念及旧情,总是惦记杜哲的病,也从宫里找了不少好药来养着,却总是时好时坏。

    曹雪芹忧心,却没有表现在明面上,还是同杜哲好好过日子。他的书稿终于只有最后一两回就可成了,杜哲看了喜欢,总央求着他快些完笔结局,又要他在任上的时候,一定要找人板印此书,断不可借给人私藏或者传抄。

    后世《红楼》多散佚,多半是因为曹雪芹贫居西郊,又遭人借阅传抄的缘故。杜哲留心,一心一意要曹雪芹这部传世之作早早留存下去。

    新年开春的时候,杜哲又偷偷看过一回系统:曹霑在癸未年除夕泪尽离世,是因为爱子的惨死,加上贫居西郊的贫病交加,才会年仅四十就早早去了。

    如今,杜哲看着专心在案上作画的曹雪芹,现在他是皇帝心中可用的人,又是一方封疆大吏,未曾婚配,自然不会有儿子。比起他来说,曹雪芹的身体也很好,杜哲放了放心,抬头冲着曹雪芹一笑。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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