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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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种田:《你这个小妖精》 作者:燃香抚琴

    第18节

    红蕖只当迷榖老伯是气急了,毕竟,现在这个局势,任谁心情也不会好,但,红蕖虽然也一心为妖界,可白诺毕竟唤他一声‘三叔’,有些事,他开始在想,是不是,都没有给白诺一个选择的机会。

    沉默许久,见迷榖老伯不停的摆弄迷榖树,红蕖才问:“找到小诺了吗?”

    迷榖老伯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兀自思索着不理红蕖,待迷榖藤终于给出一个确切答案时,他的心不由的狂跳一拍。

    戒灵观?

    迷榖老伯神色愈发的难看,连众妖被收时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难看的神色,可现下,他的表情使得那张一向慈和示人的脸变的扭曲起来。

    那太虚真人,若按年岁资历能耐来算,早该成神了,只是因为其师妹一直未曾进阶,才待在观中不愿飞升,后来,师妹亡故,他便更无成神的意愿,至今为止也只是一个上仙。

    这么久以来,除了三百年前白诺受刑时出现过一次外,其余时候根本不见其人影,任由外头闹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他难道也知道了,还是因为那是他师妹的孩子,所以才出手相救?”

    迷榖老伯自言自语起来,想着自三百年前发生的事起到现在,脑海里慢慢捋清了一个思路,拄着拐杖缓缓的踱步,表情凝重的仿若泰山压在了他身上。

    红蕖伤重,见迷榖老伯不答应自己,也无法再在这里看他发神,只因,他已快撑不住,身子开始显出了原形,立刻寻了个狐狸洞钻进去开始疗伤。

    迷榖老伯一直来回踱步,来回的捋着思路,直到想到应子珏一出现便直直的击向白诺的腹部才猛地想了个通透。

    “原来,神君早已知晓,连雷神也知道了。”

    言罢,迷榖老伯站定,神君知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他也是想得到大地之晶的,并不会在乎大地之晶究竟由谁所化,只要最后能得到就行。

    可,雷神却不同,雷神不在乎大地之晶,他在乎的,是白诺。

    应子珏在太虚真人的陪同下进了白诺的房间,白诺消耗太多,虽伤势无碍,但他急需休息,吃了些金龙带来的食物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幸亏我聪明。”

    瞧着白诺安静美好的睡颜,金龙自豪的出声。

    太虚盯着他,他便更自豪的解释道:“我在小狐狸的粥里面放了安神药,有助他睡眠。”

    太虚点点头,想说金龙蠢,但想想也觉得无妨,放点安神药确实是好,有时候,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也是一种幸福,比如现在。

    应子珏坐在床畔,抚摸着白诺的脸,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到白诺的睡颜,嘴角也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来。

    “走吧,你好不容易回来,给老夫劈点柴火去。”太虚开口便往外走,金龙却不动,一对龙眼死死的盯着应子珏。

    “我不,万一我走了,他又劈小小狐狸怎么办?”

    太虚扶额,真是,千万不要说这蠢龙是从我这儿出去的,“他要是真劈,咱俩加起来恐怕都挡不住他。”

    “师父你就骗我吧,谁不知道他受了重伤,眼睛又瞎了,不用我们联手,师父您一人就能把他撂倒。”

    太虚一阵语塞,只管将拂尘一扬,卷起金龙的身子,道:“老夫让你走便走。”接着,便消失在了房中。

    房中终于只剩下了应子珏同白诺二人。

    应子珏微微侧头,知道四周再无一人才脱了鞋袜上床躺在白诺身边。

    白诺睡觉的姿势未改,那是在村子里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喜欢朝内侧着睡,因为他说,这样睁眼闭眼时,看见的都是应子珏,而不是空荡荡的屋顶。

    双手探着往前抚摸着白诺的脸,脑海里勾画着他的音容笑貌,最后将他紧紧的拥在了怀里,那一刻的感觉,让应子珏觉的,自己仿佛已有千百年没有这样抱过他了。

    慢慢的,手开始往下滑,落到了白诺的屁股上,只轻轻一点,那条唯一的尾巴就现了出来。应子珏抚摸着它,毛绒绒的,一如第一次揪住它时的触感。

    突然,白诺的腹部一动,抵到了应子珏,应子珏这才缓缓将手挪到了白诺的腹部上。

    感受到应子珏掌心的温度,小家伙在里头欢快的蹦跶起来,他一蹦跶,白诺便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应子珏忙道:“你别动,你一动,你爹爹会睡不好。”

    小家伙听懂了这话,马上便安分下来,只如平日里抱着白诺的手指那般抱着应子珏的手,将脸庞隔着一层肚皮贴在应子珏的掌心上。

    不知怎的,应子珏仿佛听见了他愉快的笑声。

    “你知不知道,你一出来,你爹爹便会变成一块晶石。”应子珏平淡的开口,被掌心软软的触感弄的有些痒,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有了这个小家伙是他和白诺的孩子,这样的觉悟,可是,觉悟了又如何,事实总是那般残忍。

    小家伙蠕动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便再不动了,沉静了下去。

    应子珏感受到他的情绪,只觉的心尖掠过一丝尖锐的疼痛,只那么紧紧的搂住白诺,同他一起睡了过去。

    以至于白诺醒的时候,见到面前放大了那么多倍的脸,竟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回到了和应子珏的竹屋,回到了和应子珏一起挖地种菜的日子。

    如果不是小家伙突然动了下,白诺便会以为这个梦要一直延长下去,可当知道这不是梦的时候,白诺整个人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似乎还没有想过如何反应,或许是从未想过还能和应子珏这样相处,所以,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

    “醒了?”应子珏轻声问道,双眼无焦距,却努力的想要对上白诺的眼睛;白诺看着,沉寂的心竟然会莫名的颤动,可是,他的手却已弯曲,尖利的狐狸爪子现了出来,猛地剜上了应子珏的左胸,那心脏跳动的地方。血,就那么从指甲缝里慢慢的溢出。

    应子珏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即将要被剜心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只徐徐的说道:“你放心,他们都很好,只是被关入了锁妖塔中,性命无虞。”

    白诺的手随着这话朝里头又进了几寸,血开始大量的从缝隙里流出,再次浸湿了早被鲜血浸湿过的衣袍。

    白诺抬头看着他,想要对上他的双眼,可是,应子珏的眼里再无光芒,他再也看不见那个会眼带笑意,目光含情的应子珏了。

    不知为何,白诺觉的自己心里突突的跳着痛,爪子却已再次深入,几乎就快要摸到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只要把它挖出来,他就会死,魔君就会出世,妖界就会安然无恙,众妖都能回家。

    应子珏嘴角流出了血,房中寂静无声,只有白诺面无表情却缓缓深入爪子的动作。

    应子珏脸色苍白,就在那爪子即将探到自己的心脏时,他才猛地一把拽住了白诺的手腕,制止了他。

    这一瞬,白诺没想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

    “诺诺,我不能死。”应子珏平淡的说道,将他的爪子渐渐的从自己身体内往外拉,那语气就如从前他们躺在床榻上,他讲解人类的诗书礼仪给他听一般。

    爪子被抽出,变回了手,白诺看见,自己的手已被应子珏的血染红,仿佛刚从一个红色的大染缸里捞起,那血鲜艳的直刺自己的眼睛。

    “这个,算作我打伤你的补偿,可好?”

    应子珏说道,白诺愣了愣,突然跳起来,沉沉的说道:“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你难道还认为,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吗!”

    应子珏翻身坐起,转动着眼想要找寻白诺的身影,然而,白诺就在他面前直直的注视着他,他却看不见,只说道:“魔君绝不能出来,你放心,来之前,云伊保证过,一定不会让你的妖们受到伤害,时机到了,自然会放他们回来。”

    白诺盯着他,想要再嘶吼什么,却觉的再无什么多说的,只紧闭着眼,不愿去看应子珏现下那虚弱的样子。

    “只有魔君出来,看到神界被灭,我才会觉得心安。”

    “我不是你的金大腿么,从前,诺诺不是看到我就会觉的心安么?”应子珏说着,扬了扬嘴角。白诺死死的咬住唇内壁的肉,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应子珏的新战术。

    “我不会再伤害他,你放心。”

    白诺知道应子珏说的是谁,忙垂下头看着还在里头的小家伙,忆起应子珏先前那一身肃杀非要得到大地之晶的模样,便又觉得恨了几分,“你自是不会伤他,你不过是想要把他从我体内带走罢了。”

    应子珏不语也不反驳,现在,整个神界的人都在找自己和白诺,这戒灵观怕是也待不长,必须要在这短暂安生的时日里,想出一个解决之法来。

    “我一定会救他们。”

    白诺淡淡的说道,语气里的坚定却是不容忽视,只是,应子珏却在他说完后,从床上往地上栽倒而下,整个上身的衣袍,被胸腔里溢出的血悉数浸湿。

    第72章 四面楚歌

    天宫之上,神君大发雷霆,连派数名天神下界却都寻不到白诺同应子珏的踪迹,神界法宝无数,能够躲过那些法宝藏身而不被发现,这天地究竟有哪个地方如此厉害?

    神君凝着眉,端坐在华贵金椅上,问着下首众神,众神却都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神君将目光落到了云伊身上。

    云伊仍是那么温和从容的站在一旁,感觉到神君的目光,不咸不淡的与之对上,“臣也不知。”

    “你与雷霆乃挚交,你也不知道?”神君冷声问道,云伊欠了欠身,说:“雷霆的性子,神君知道,淡漠疏离,一向不喜与旁人打交道,臣不过只是平日里与他的话多了几句,挚交算不上,既算不上,他何必告诉我他的行踪。”

    神君气的猛拍了下桌案,众天神唯唯诺诺皆不言语,云伊也只是再度垂首,并不出声。

    “雷霆若胆敢背叛神界,朕”

    “神君请放心,许多事,孰轻孰重,雷霆自是知道,只是,小诺毕竟对他来说与旁人不同。”云伊温和的说道,自从知道白诺才是神君的目标后,他整个人都处在矛盾与自责之中,从前,所做那些事,他都可以说只是为了六界,只是借用白诺的身体,并不会伤害白诺,可现在,原来,从头到尾,伤害的都是白诺,到最后,连他的命也要搭上。

    神君盯着他,目光里透着天地主宰不可侵犯的威严,那种威严,连应子珏都无法比拟,越是威严,便越是冷漠。

    “朕记得,你飞升成神那日立下重誓,说今后已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朕才封你为守护神,现下,你是忘了自己的职责了吗!”

    “臣没有忘,臣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是苍生的守护神,可是,臣今日在想一个问题,何为苍生?是不是只有人类才是,其余的,譬如妖,就不是么?他们也是生命。”

    云伊想起白诺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不由的开口问道。

    神君冷漠的盯着他,似乎很不习惯一向脑子里只装着三界的云伊,突然还装了妖。

    “朕不管你知不知道,传话与雷霆,若三日后,他再不带白诺出现,朕便屠了锁妖塔中的妖!”

    云伊凝目,妖界虽也曾作恶多端,但如此赶尽杀绝未免太过残忍。

    “若不这样做,白诺如何出现,他不出现,得到大地之晶的你可知会是谁!”

    此话一落,众神本欲要求情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神君却不再说,只哼了一声,便散了朝会。

    朝会散去,云伊独自一人仍站在金殿之上,瞧着云里雾绕的天宫,不知为何,很想念三百年前带着白诺漫山遍野玩耍的时光。

    东海风平浪静,魔君待在封印下头,却从未兴风作浪,想来,也是没有力气兴风作浪。

    此时,海面上突然驶来一艘小舟,那小舟很是奇怪,乃是用树藤缠绕而成,而那上头赫然站在一个手持木拐,略佝偻着背,面目单看,瞧着很是慈和的老人。

    那藤舟才驶入海中心,一直平静的东海突然震起百丈高的海浪。那老人用木拐朝那海浪上一圈点,那浪便落了下去,紧接着便传来魔君夹杂着许多声线的重叠之声。

    “你终于来了。”

    “参见魔君。”老人拄着木拐站在藤舟上,恭敬的说道。

    魔君笑了几声,很是愉悦的说道:“计划要成功了?”

    老人表情变了几变,终究仍道:“本来快了,但出了点意外。”

    “意外!”海浪伴随着魔君突然的喝声而震了起来,淋湿了老人的衣衫,魔君接着怒道:“你让本座等了十七万年,如今却跟我说出了意外!”

    老人大概是料到了魔君会如此震怒,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毕竟,十七万年的计划,眼看到了最后一步,却随时都有失败的可能,想不震怒都不行。

    “雷神知道了。”老人说道,魔君却又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能让雷神身心受创,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位有着不败之名的雷神,如今瞎了眼的模样,究竟如何?”

    老人静默着,果然,魔君说完后,独自哈哈的笑了一阵,才又说道:“那小妖王腹中的那把钥匙还有多久能出世?”

    老人估摸了下时日,道:“约莫还有五十八天。”

    “呵呵那你便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它缩短到八天。”

    老人顿住,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请魔君指教。”

    “把你那藤子的根部剜下来熬成汤给白诺喝下,那藤子乃天地初开之时,随地而生,灵气甚笃,喝下后,便谁也无法除掉那钥匙了。”

    老人听闻,脸色难看了一分,那藤子指的是什么藤他自是知道,没了根部,它便再无作用,只是,现在却是别无选择,大地之晶就在眼前。

    “我马上去办。”言罢,藤舟方向一转,就要离开,魔君却又说道:“昨日,云伊来过,给这封印又加了几道法力,在他们没加之前,我明显感觉到封印有所松动,所以,雷神一定受了重伤。”

    老人一躬身,恭敬的说道:“我明白了。”

    藤舟远去,东海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魔君在海底,黑雾下面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那眼中的光芒是胜券在握的笃定,沉寂了十七万年,上一次好不容易出世,也愿意再被束缚,只为得到真正的大地之晶,这种忍耐与等待的煎熬,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但,若是做到了,他的爆发力便是最强的。

    “哈哈哈哈哈”蚀骨的笑声从东海底蔓延开来,惊的虾米鱼虫,皆往外逃。

    金龙在房中摇着龙尾看着太虚,问道:“师父,你说神界的刑罚怎么就那么多种类呢?”说完,又看了一眼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儿好地儿的应子珏,一对龙眼里满是不解之光。

    太虚给应子珏服下疗伤的丹药,却不理金龙,只瞄了一眼一直未有出声,且背靠着门框的白诺,无所谓的说道:“这有什么的,火刑而已,不就是受刑的时候,用火球鞭在身上不停地来回鞭挞吗,看他这伤的模样,大概连着受了许多个夜晚,估摸算,有大半年的样子,所以,习惯就好。”

    说完,太虚太拍了拍金龙的爪子,示意他淡定,可金龙就是淡定不了,他也见过不少刑罚,可这全身上下一道道的血红的沟壑,泛着的皮肉旁都是被烧伤的痕迹,瞧着实在他恐怖,这不看还好,看到了,还能淡定,那真是做不到。

    “师父,他这个受刑的时候应该很疼吧?”

    太虚听了,很是不以为意的说道:“哪有多疼,不就是跟被火烧一样嘛,这火刑不过就是比天火极刑厉害了一点点而已,毕竟天火极刑是一下就烧完了,感觉不到什么痛苦,这个是慢慢的折磨人,况且,他每晚被烧一次,都烧习惯了,淡定。”

    金龙眨了眨眼,这实在淡定不了,而且,很奇怪啊,“师父,他是雷神耶,据说六界能单独打败他的人几乎找不到,怎么会受这种伤,他不知道跑啊。”

    太虚一面给应子珏的伤口上着药,一面又拍了下金龙的脑袋,声音略大的说道:“我戒灵观怎么就有你这么蠢的神兽,他触犯了天条,自然是要受罚,若是不受罚,那么他想做的事就做不了。”

    “他不是执法天神吗,还会触犯天条?”金龙不解的问道,太虚却放下药瓶,捋着自己的拂尘,也道:“就是啊,知法犯法,所以才罚的更重啊。”

    “那为什么要大半年啊?”金龙还是不明白,瞧着这个躺着的英俊的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男人,脑袋里充满了问号。

    “本来不止半年,如果他一直知法犯法下去,这火刑就会每夜追随着他,直到他放弃。”言罢,太虚又瞥了眼白诺,白诺仍是倚着门框站着,不过头却垂了下去,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来是长久战术,那他撑不过半年就放弃了?”金龙问道,不知怎的,还来了兴趣。

    太虚本想捋捋胡子,装作高深的模样,可一摸下巴才发现自己没有胡子,只得干咳一声道:“这个嘛,就要问他了,或许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以雷神的意志力,应该会一直坚持下去才对。”

    “依我看,肯定是撑不过半年放弃了,这种刑罚,要是我,一次就受不住了,他还受了半年。”

    “对啊,据说以前也有神受过,支撑了三次,就哭爹喊娘了。”

    “就是,你看他没有哭爹喊娘,还能不耽误的打架,确实也挺英勇。”金龙说着,倒还有些崇拜起来,“怪不得他未成神前是公子的主人,公子那时要被问斩的时候,他也不顾一切的来救他,据说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雷神,一个凡夫俗子,敢劫法场,挺厉害的,还是比较重情义。”

    太虚听了,又看了眼白诺,发现白诺正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皮。

    “你说的有道理。”说完,太虚便准备要撤了,应子珏的伤能处理的都处理好了,胸上的伤口也止了血,被羽扇伤的心口,戾气也悉数被太虚化掉,至于这火刑的伤嘛,就算药再好,始终也要一百年伤口才会结一次疤,无计可施啊。

    “你说他受了伤,干嘛要用障眼法藏着,要不是刚才昏过去,法力撑不住了现出来,我们都不知道。”

    太虚站起身,理了理坐皱的青袍,看着昏睡的应子珏道:“总有那么几个神爱当无名英雄嘛。”

    金龙听了,赞同的点着头,过会儿却突然大声的吼道:“遭了!”

    “怎么?”太虚拧眉,金龙愣愣道:“要是神君知道我偷偷的离开了皇上,也用火刑烧我怎么办?”

    太虚叹气,一阵无可奈何,“神君现在没那闲工夫管你,走吧。”言罢,拂尘一动,卷起金龙就往外走去,直接无视了门口的白诺。

    待他们都走远了,白诺才动了动站僵的身子,抬起了头,看着满身疮痍的应子珏,最后,终于朝他走了过去。

    方才站得远还不觉得,如今近了,看到那一道道沟壑般的还往外翻着烧焦了的皮肉的伤痕,白诺坐在床畔,淡淡的说道:“风水轮流转,你两次用雷刑劈我,用天火极刑烧死我的原身,斩断我的尾巴,如今,终于尝到苦头了。”

    说完,白诺一阵静默,只看着应子珏的睡颜,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接着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中还有了泪。

    小家伙突然动了下,白诺垂头,低声道:“你心疼了?”

    小家伙又动了下,白诺却大声的骂道:“你胡说,我没有心疼!我没有”

    第73章 字面意思

    太虚带着金龙花了三天的时间把戒灵观各个角落走了个便,还特别嘱咐金龙不能用飞的,而是必须用走的,今日,即将走完最后一个山头,金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觉的白诺能那么傻乎乎的坐在应子珏床头不说花光是那么盯着他看,还真好;起初还觉得那么坐着一动不动肯定特别累,可跟自己现在一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师父,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走,走了三日了都。”金龙终于忍不住抱怨,自己的龙爪都起水泡了。

    太虚也不好受,额上全是汗,倚着一颗常青树,拂尘搭在肩头,喘着气道:“你以为老夫乐意,要是不这么走,就掩不住他们俩身上的气味和踪迹,很快就会被找到。”

    金龙趴在地上同样喘气,他们戒灵观有个神奇的东西,便是这些种类繁多的常青树和周围所有的花草,这些植物看着与旁的植物没什么区别,却是每一株里头都载有特殊的灵气,如同守卫自身一样守卫着戒灵观,任何法宝都无法探进来,就算探进来,也无法让那法宝看到主人不让看的东西,当然,除了同为树的迷榖藤。

    “师父,早让你好生修炼,这样就不用挨着每一片山每一棵树的走,来告诉他们了。”

    太虚在金龙头上敲了一下,道:“你怎么不说这些树怎么就不能再厉害点,能感知到老夫的意思,奔走相告,不用我一颗颗一寸寸的说。”

    “那都是灵树,人家昆仑山的怎么就能奔走相告。”金龙不悦的说道,太虚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是西王母的地盘,咱能和人家比吗?”

    言罢,太虚继续走,金龙嘟嘟囔囔的跟上,走了几步后才又突然问:“师父,他们又不听我的,为什么我也要走。”

    “那你想为师一个人来?”

    金龙无言以对。

    待终于将整个鹿台山周围的植物都安排好,一仙一龙才回了道观,落于院中时,却看到了一观的天兵天将,为首的不是云伊,而是雷公与电母,还有于鏊。

    “师父,咱的法子怎么不管用啊?”

    金龙问道,眼看着白诺被他们围在中间,焦急不已。

    太虚拧着眉,语气变的冷冽起来,“不是不管用,是神君猜到了,真是难得,神君还记得,下界还有个叫戒灵观的地方。”

    言罢,太虚一个闪身站到了白诺身边,金龙也跟着飞了过去。

    瞧着雷公电母,太虚不屑的瞪了一眼,那二位却是连瞪都不想瞪人,只想赶紧抓了白诺回去交差。

    “太虚真人,神君有令,令我等立刻捉拿妖王回天宫。”

    雷公沉声说道,手里的雷凿紧紧的握着,随时准备劈雷。

    “老夫和妖、魔、仙都交过手,唯独神还没有,今日,正好试试手。”太虚一面说一面将拂尘往前一甩,霎时,那柄拂尘便变成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金龙也将身子现回了放大版,随时准备用龙尾摔人。

    电母往前几步,笑着道:“太虚真人好兴致,不过我们不能奉陪,因为,妖王已答应与我们回天宫。”

    “什么,小狐狸?”金龙跳了起来,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白诺,太虚亦然,但片刻后就想了个通透。

    白诺一直沉默着,也不看金龙和太虚惊讶的样子,只瞧着雷公电母冷冷的说道:“神君确定会放了众妖。”

    “当然,只要你回天宫,锁妖塔中的小妖们都会安然无恙,但若你执迷不悟,那么”电母说着,银白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威胁的笑。

    白诺嗤之以鼻,垂首看了眼体内的小家伙,终究还是迈开了腿,他下不去手再伤应子珏,那么,这便是他要承担的后果。

    太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猛地一揪,握着剑的手指在颤抖,三百年前他没有阻止,是因为知道神君要的是大地之晶,并不会伤白诺性命,可是,他也同应子珏和云伊一样,万万没想到的是,神君要的就是白诺的命,因为,他真是真正的大地之晶。

    眼看着他们已上了云头,太虚二话不说,提着剑就攻了上去,金龙还愣了一拍,见师父都身先士卒了,那自己也不能干看着。

    白诺顿住脚,想叫他们住手,然而,这一次,没有自己的命令,嶀琈玉却已自化为舟,将白诺载着直往后退。

    “嶀琈。”白诺唤道,玉舟上却突然升起数根玉柱,如牢笼般将白诺困在里头,不让他出去。

    “师父,我早说不该遣走那些道童,现下好了吧,咱俩对那么多的天兵天将。”金龙愤愤的吼道,龙尾被打了好几次,疼的龇牙咧嘴。

    太虚却没工夫和他绕嘴皮子,他已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突然打起架来倒还有些手生,不过,习惯习惯也就好了,他的能耐,雷公电母加起来也不是其对手,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开打,必会惊动神界,那么前来帮雷公电母的天神便会多了,终究还是应了那句双拳不敌四手。

    “太虚,亏你是仙界中人,怎如此糊涂!”说话的是好久不曾见的于鏊,太虚觉的,他成神后,那股狠劲儿比起以前又增长了不少。

    “于鏊兄,究竟是我糊涂,还是你们太过一意孤行。”太虚与于鏊对阵,两人功力不相上下。

    “你不过因为他是你师妹的孩子,才如此护短,难道你忘了我们身为神仙的职责了吗?”于鏊理直气壮的吼着。

    太虚冷笑两声,利剑一转,观中房瓦悉数往于鏊身上打来,“我没忘,瑶光也没忘,所以她才遵循了神君的旨意,下嫁老妖王,然而,她的结局是什么?她孩子的结局又是什么!为了一个预知,为了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你们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吗!”

    太虚悲愤怒喝,声音空灵寂寥,直抵云霄,金龙听了,才发现他的师父还有这样不同于自己面前的时候。

    白诺在玉舟上一顿,他知道,太虚口中的瑶光,是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瑶光上仙,原来,她是戒灵观的上仙,怪不得太虚三番两次的救自己,而听到太虚这样说,白诺眼中也顿起杀意。

    “嶀琈,你放我出去!”白诺沉声喝道,他要去帮太虚,这么多神兵合攻他一人,如何抵得住。

    然而,嶀琈玉还未动作,观众却忽起一阵大风,吹的众人睁不开眼,待好不容易能睁开眼时,却被方天画戟的杀气震的往后退了数步。

    众神仰头一看,应子珏正着一身玄袍立于上空,风吹的他的袍子猎猎作响,那一头极地的长发也随风舞动,发丝缥缈,许多往脸上吹去,那肃穆疏离的表情在发丝半遮半掩的情况下,让众神瞧着不由的心底发寒,都忘了雷神已双目失明。

    应子珏手臂一扬,方天画戟回归掌中,风停了下来,众神也跟着停了下来。

    “雷神,神君有令,让我们立刻”

    “我知道了。”

    雷公的话还未说完,应子珏便冷不丁的打断了他,声音冷如万丈玄冰。

    白诺没有去看应子珏,太虚和金龙却都盯着他,尤其是金龙,一脸的崇拜相,但听了这话后,又纠结了起来,想骂应子珏没心没肺,但又骂不出口。

    正当众神都松口气的时候,却听应子珏道:“回去替我转告神君,我不会再有别的动作,请他放心。”

    “雷神的意思是?”于鏊不等雷公发话,直接上前一步,凛冽的盯着应子珏,不得不说,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雷神的,除了魔君和神君外,他还是第一个,当然,白诺也算一个。

    应子珏现下没有功夫与他计较这个,只淡淡道:“字面意思。”

    一句话堵的于鏊双脸涨红。

    “神君的旨意是让我们带回妖王,否则便屠尽锁妖塔中众妖,以示惩戒。”电母顶着一张银白色的脸,沉声说道。

    “云伊呢?”应子珏沉默了会儿,问道。

    “云神犯戒,正被勒令在云水池中面壁思过。”

    应子珏再度沉默,他一沉默,众神便都不说话,仿佛空气里有什么东西被凝结住了一般。

    “那请回去转告神君,若神君执意如此,便要恕臣不忠之罪了。”

    “你什么意思!”雷公喝道,喝完后才忙闭了口。应子珏也不计较,仍是淡淡道:“字面意思。”

    众神对垒,盯着上空的应子珏,都在盘算着合攻的胜算有多少,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胜算不是没有,只是怕是要付出些代价,况且,雷神并不只是一个人,还有太虚和金龙,以及白诺,况且,若雷神执意要救妖王,带走他的方法也是极多的。

    众神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分析了下,雷神话中之意,他们自是明白,他不会阻止大地之晶现行,但条件是要在这个地方,在他眼前现行。

    最后,雷公电母带着众天兵撤退,却在临走时散尽了鹿台山花木的庇佑,使得戒灵观再无遮挡,如此一来,神君便能随时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待众神退去,嶀琈玉才松了白诺,应子珏才从云头落下。这一次,他似乎看见了白诺的方向,那双无光的眼眸盯着白诺,露出了一个浅笑。

    可是,白诺却不知该如何对上他的双眸,只对太虚道:“真人,我母亲是您的师妹?”

    太虚听了此言,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问道:“你想看看她的画像吗?”

    白诺点了点头。太虚这就带着白诺往自己房中而去,却在经过应子珏身边时被应子珏拽住了胳膊;太虚看他一眼,用密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他才是。”

    “多谢。”说完,应子珏松开了手。

    而此时,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后方,一根藤子悄然无息的沿着墙角爬了进来。

    第74章 意料之外

    白诺静静的看着画中女子,这女子虽没有芜蘅那般清丽脱俗,却也是娇俏可人,从衣袂翩飞间和那红润双颊里,以及那双泛着调皮光芒的眼眸中,白诺看的出,母亲是一个性格活泼好动且极其爱笑之人。

    “娘?”白诺讷讷的出声,看着画中女子,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和那时见到芜蘅时差不多。

    “抱歉,我没有你爹的画像。”太虚瞧着他盯着那画轴时,眼中露出的哀伤之意,开口说道。

    白诺将目光从画像中移了出来看向太虚,“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太虚明白他话中之意,也不打算骗他,点头‘嗯’了一声,说道:“你母亲是上仙,这是她的使命同职责,你父亲归顺神君,自然也是听神君之命行事。”

    虽然早知答案,但亲口听太虚这样说出来,白诺依然忍不住的心痛,这世间可有一个人是像自己这般,从出生到人生之路都是设计好了的吗?

    “他们还在吗?”白诺问道,但想想又觉的多此一问。

    太虚不出意外的摇了摇头,却没说他的母亲是因为诞下他后,灵力耗尽而亡的;白诺也不再问,许久以前他就知道,他们早已不在人世间,或许,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诞下自己,而自己存在的意义便是诞下小家伙,那小家伙存在的意义便是化作晶石,消灭魔君,守护天地。

    “白诺,瑶光是爱你的。”太虚见他神色哀伤,终是叹气与他说道;白诺点点头,并不反驳,他相信他的母亲是爱他的,只是,责任大于了爱罢了。

    太虚离去,独留白诺一人在屋中,他依然看着画像,心里却不受控制的在想应子珏,想着他从前的样子,想着他受伤的躯体,想着他方才的话,即使不愿意承认,但白诺知道,应子珏受那半年火刑,是为换与自己在凡间生活。没有人会因为一只宠物而做这样大的牺牲,所以,应子珏是真心的?

    白诺闭目思索着,屋内墙角处却生出了一根极细的迷榖枝,见到那枝桠,白诺几步走过去,待仔细辨认确定无错时才蹲下身道:“老伯,是你?”

    话音刚落,墙上便显出一个迷榖老伯的投影来,这戒灵观处处都被神界监视着,他不得进,只好用这样的法子,但愿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想来,神君权衡之下,也不会阻止。

    “帝君,你可好?”迷榖老伯的声音里透着焦急。白诺点点头,问及红蕖和芜蘅,迷榖老伯一一说了,但听他们皆都性命无虞时,白诺才放下了心。

    “帝君,老伯现在无法救你出去,现下,你法力大耗,又被日夜监视着,老伯实在放心不下。”

    白诺听闻,略笑了笑,示意自己不是小孩子,无需这么操心;迷榖老伯却一再强调自己的担忧之情,最后指着墙角道:“把这藤子服用了,可调节您的身体,虽说不能抵挡诸位天神,但千钧一发之际,保全只身是绝对可行的。”

    白诺低头看着墙角那根极细的迷榖枝桠,渐渐的,那枝桠在白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根绿油油的瞧着十分鲜嫩的藤子。盯着那藤子,不知为何,白诺却觉的自己心里一阵迟疑,而那莫名的迟疑感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迷榖老伯也不催他,只叹了口气,惆怅的说道:“众妖被抓,妖界被毁,青丘一片贫瘠,如今只剩老伯与红蕖二人,也不知神界下一步会有何动作?”

    话才说完,白诺双眸突地一痛,“只有大地之晶才能拯救我们了么?”

    迷榖老伯听闻,叹息着点了点头,“仙妖之战时便死了那么多狐狸,神界为何还不收手,若不是他们步步紧逼,阴谋滔天,我们怎会如此,从来只会待在青丘嬉笑玩耍的小狐狸们”说道最后,迷榖老伯也快落泪,他的话,句句戳在白诺的心口。

    “帝君快些服下吧,老伯这就要离开了,否则被神界发现了可了不得。”

    “您快走吧。”白诺握着迷榖藤,知道现在四下都在神界的监视之中,迷榖老伯停留越久便越危险。

    迷榖老伯笑笑,温和道:“见您吃了老伯才安心,这样,至少您不会那么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老伯也好想法子救您。”

    白诺看着掌中绿油油的迷榖藤,那藤子正往外冒着绿色的汁液。闻到这汁液的味道,小家伙便在白诺体内大幅度的动了起来。

    “你想吃这个?”白诺问道,小家伙却动的更为厉害,白诺戳了戳他,第一次会错了他的意。

    应子珏在房中打坐调息,他的伤,除火刑和那双眼睛外,其余的已好了七七八八,太虚进来时,他刚好吐尽心中最后一口伤气。

    “诺诺呢?”扭了下头,没有闻到白诺的气息,应子珏拧眉问道。

    “还在我房中,我见他神色伤感,不便扰他,便出来了,小金,你去陪着他。”

    金龙得令,立马飞了出去,但应子珏仍是有些担心,眉头拧着便没有松开;太虚几步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而看了看屋外蓝天,嗤笑道:“放心吧,有你的威胁,神君哪敢轻举妄动,现下,指不定用什么法宝窥探着我们,这观中,哪怕一花一木都在他眼里看着。”

    应子珏沉默不语,但再开口时,面上神情坚定如铁,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无论是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一般,以至于太虚见了他这副模样,神色也不由的严谨起来。

    “除掉他,诺诺可会受影响?”出声之时,应子珏的声音仍旧不受控制的温和了些,且带着心疼之感。

    “你还是要这么做?”太虚问道,当应子珏出现在戒灵观时,他便好说歹说了许多话才将他说的淡定了些,如今看来,淡定与决定并无什么关系,只是时间问题。

    “你觉的,还有别的法子?”应子珏垂眸,不让太虚看到他眸中的无可奈何。

    太虚虽然也想保全白诺,但这事始终也该让白诺知晓,就算不给他选择权,那么至少知情权也该给他吧,“为什么不告诉白诺?”

    应子珏沉默着不语。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太虚便知他是不愿答,便只道:“他会恨你入骨,这世间,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但凡对自己所孕育的孩子,都有一种本能的爱,当年,瑶光生下他,为了想让他开心的多活几万年,便耗尽一身灵力抑制他体内的魔力,从而魂飞魄散。我不知道白诺对他体内的小家伙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但,孩子也好,大地之晶也罢,无论是基于哪种感情,你的行为,必然会造成他无边无际的恨与不甘。”

    说了这么多,太虚只想让应子珏告诉白诺事实,然而,应子珏却只有淡淡的三个字,“我知道。”

    太虚无言以对。

    “既然你不说,那我告诉他便是。”说完,太虚便愤愤起身,暗自后悔自己方才不该受应子珏影响,应该立马说与白诺知晓才是,是福是祸,总要自己承担。

    “我保证,你还未开口便会从戒灵观消失。”

    太虚在门口顿住,回头盯着应子珏。应子珏神色无异,“神君不会给你那个机会,在你即将开口之时,要么是你立马消失,要么便是诺诺立马消失,神君派雷公等人来,便是给我提醒,他有这个能力。”

    太虚惊了一诧,顿时挪不动脚,“神君是否只对妖这么狠?”

    “神君不是狠。”应子珏顿了顿,又道:“他只是比我更冷漠罢了。”

    “你不冷漠,只是狠,不过,有时候,狠比冷漠好多了。”太虚笑道,也不知这笑是什么意思。

    金龙突然飞了进来,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想来是飞的十分紧急。

    “怎么了?”太虚惊道,以为神界这么快就来找麻烦了,自己还没开始说呐。

    “师父,来了只红狐狸。”金龙吼道,还一脸的后怕,只因他看到的那个人,一张脸都被划花了,像棋盘一般纵横交错,十分骇人。

    太虚一顿,有些不明白,这红狐狸指的是什么?正想问一问,应子珏却已抬步走出,临出门时拽住了金龙的尾巴,用来做引路人。

    金龙倒也不介意,忙在前引着应子珏和太虚往前而去,待得太虚房间门外时,正见白诺抱着一只气息奄奄的七尾红狐奔跑而出。

    “你救救我三叔。”白诺噗通一声跪在太虚面前,脸色发白,抱着红蕖的狐狸身子不住的发颤,红蕖算是狐族中他唯一的亲人了。

    太虚看了看应子珏的表情,见其无甚表情,才几步上前搀起白诺,继而拂尘一扬,搭在了红蕖身上,探了些许后才疑惑不解的说道:“他的神魂被打破,就快散了,观这伤势手法,不像是闯进来被神界所伤啊。”

    本以为这狐狸是为了要救白诺硬闯戒灵观被神界所伤,可一探才发现,他的体内萦绕着一团魔障之气,太虚查知到这团瘴气,面色一黑,呼吸突然一滞,这一滞,应子珏便知事情有些严重。

    “怎么了?”应子珏偏头问道。

    “奇怪,魔君被封印,那么,究竟是谁能用魔力伤他?”太虚盯着应子珏,应子珏双眼无神,但神色异常凝重。

    白诺早知红蕖的伤里带着魔障之气,只因红蕖倒在自己面前时,脸上一片乌黑,可是现在,救红蕖才是最重要的。

    “真人?”白诺出声焦急的再唤一声,太虚忙将红蕖卷起进了屋,迟疑了一会儿后才把他放在了自己床上。

    “小金,把续魂丹拿来。”

    金龙得令,忙飞去丹房找了续魂丹来。太虚用水划开,于空中一施法,将那划开的续魂丹凝成一条水柱,从红蕖的眉心打了进去。

    可红蕖吸收完后却猛然的大咳一口血出来,将太虚震的往后略退了几步。

    “老夫法力不够,怕是救不了他。”说完便看了看应子珏。这话倒不是太虚故意言之,他虽说能治理应子珏的伤,那是因为应子珏的伤算作皮外伤,可这神魂即将消散,他区区一个上仙,当真是无能为力。

    白诺也猜到了,他也第一时间施法护住红蕖将散的神魂,可是毫无用处,现在,这屋中能救红蕖的大概只有应子珏。

    应子珏一直在一旁站着,却感觉自己衣袍一紧,竟是被人拉住了。

    白诺动着嘴,半晌开不了口,可红蕖却又再拖不得,他只得对应子珏生硬的说道:“应子珏救救我三叔。”

    白诺叫的,是应子珏,而非雷神。

    可,应子珏的话却让他大失所望。

    第75章 尾巴回来了

    “诺诺,他神魂已散做几缕,我无能为力。”

    应子珏的声音不带任何一点情感,令白诺扯着他衣袍的手缓缓的松了下来,睁着一双泪眼汪汪的眼麻木呆滞的盯着他。

    白诺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红蕖已现回人形,他的脸一团乌黑不说,脸皮还被刮花了,再看不出从前的样子。

    “三叔。”白诺惊惶的叫了一声,指尖一动,想要驱散他体内的魔障之气,却被太虚握住手而阻止,“没用的,他的神魂马上就要散了。”

    果然,红蕖的身子渐渐的开始透明。

    “三叔,三叔。”白诺喃喃的唤着,紧紧的握着红蕖的手,想要从他的肌肤上探知他受伤时的记忆,可那记忆早被这团魔障之气散了开去。

    “小诺,三叔对不起你。”红蕖嚅动着唇,费力的说出了这句话。

    白诺不懂这话何意,只见红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慌的手脚发凉,“真人,可还有什么法子救我三叔,真人,我求你了,我狐族,只剩我和三叔了,我不能再失去他。”

    太虚眉头拧皱,摇了摇头。白诺再次看向应子珏,但应子珏始终将头偏向另一侧,无动于衷。

    白诺心痛的发颤,却被红蕖拉住了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小诺,不要吃迷榖藤的汁液,不要吃。”

    白诺愣住,不知红蕖是如何得知的,更不知红蕖怎会如此说,此时,看着红蕖狰狞着脸,张着嘴大口喘气,身子微微向上躬起,难受至极,白诺忙施法相救,奈何无力回天。

    “是谁,究竟是谁!”白诺红着眼怒吼,魔君被压在封印下,不可能有任何动作,那么,是谁用魔力伤了三叔。

    红蕖挣扎着,双目浑圆,方才冲进戒灵观想要阻止白诺已消耗了他最后一丝神力,现下已是油尽灯枯之际,待最后一口气提起,只匆匆的说了一句:“杀了他,不要让他出世!”言罢,红蕖将手猛地放在了白诺的腹部上,抓的小家伙在白诺腹部里一阵跳动。

    白诺不明所以,红蕖却瞪大着双眼,透明的面上一团乌黑,却极力的转过头看向应子珏,应子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将头侧了回来,但红蕖却始终来不及说出最想说的那句话。

    “三叔!”白诺大吼一声,看着红蕖的身子慢慢的幻回狐狸原身,那红色的毛发十分美丽,只是那美丽还未来得及持续的久一些,那原本就要散去的神魂却在这一刻彻底消散,红蕖的身子从透明化作乌有,只余七颗内丹在床沿闪着微光飘零。

    白诺讷讷的伸出手接住那七颗内丹,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床,耳畔里似乎听到了几百年前,红蕖打趣自己的声音,看到了红蕖骗自己喝酒的模样,吃到了红蕖从人间给自己带回来的各色糕点,想象到了红蕖肆意穿梭于人间花街柳巷的风流劲儿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青丘好好的,妖界好好的,三叔也好好的,然而,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妖界不在,青丘被毁,众妖被俘,连从来无忧的三叔都神魂俱灭。

    “三叔?”

    那七颗内丹突地飞进了白诺体内,白诺身上散发出一团白色光晕,体内一阵焦灼,身体膨胀的好似快要裂开,身后的衣袍被一阵连续不断的风吹的直往后翻。

    戒灵观上空原本被神界用天网覆盖着,如若不是舍命相搏,无一物能进入,可此时,那高空天网的边缘处正闪耀着两团颜色不一的光晕,一白一金,相斗凛冽。

    应子珏的嘴角略略朝上一扬,转身一个箭步迈了出去,接着双掌一挥,打退那团金色光晕,使得那团白光能顺利进入观中。待它们飞近后,太虚和金龙才看清,那是八颗白色的内丹。

    此刻,那内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待到院中后,略停留了一瞬便冲向屋中,飞入了白诺体内。

    “尾巴!”金龙指着白诺的身后,惊奇的叫道。太虚看过去,果然,白诺身后正缓缓的长出了八条雪白狐尾,从一开始只有一截,慢慢的长成了同他本身剩余那一尾一般的大小,最后,九条雪白狐尾在他的身后如雪莲般盛开。

    “好漂亮。”金龙不是第一次见到白诺的尾巴,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得知白诺失了尾巴,如今失而复得,让人忍不住欢喜雀跃。

    待身上白光褪去,白诺才从混沌中清醒,扭头看着自己的九尾,心中一阵大恸,他知道,这是三叔的七颗内丹召唤回了它那几颗被神界掌管的内丹。

    嘴一张,口里便吐出了红蕖那七颗已完全失去光泽如废物般的内丹,那内丹落在地上顿时化为一缕青烟,随着红蕖消散而去。

    狐妖的内丹随着尾巴的断裂会离开体内且不会再回归原身,除非用另一修行万年的狐妖所有的内丹入体召唤,本能的血脉相连便能将其不受阻止的唤回。

    白诺不知道有这样的方法,红蕖也自是不知,但应子珏却是知道,他不救红蕖便是知道,哪怕自己倾尽全力相救,也保不住红蕖被打散的神魂,还有便是,也只有红蕖的内丹能唤回白诺的尾巴,也只有拥有完整的九颗内丹,才能保证在之后所发生的事里,白诺的安全能多一分保障。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白诺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还未理清思绪便就感觉到自己双臂大张,脚踝一紧,全身紧绷,好似被绑在了一个无形的刑架上一般。

    “你做什么!”太虚见应子珏突然施法困住白诺,十分不解。

    应子珏抬头感受了下风向,现在,原本湛蓝的天空已突然变作一团灰黑。应子珏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再解释,直接飞身而起,召出了自己的方天画戟。随着方天画戟一出,风云随即变色。

    “师父,怎么回事,他想做什么?”金龙飞过来着急的问道,只因应子珏现在的表情简直太恐怖了。

    太虚沉吟了些许,想起红蕖方才那句‘不要吃迷榖藤的汁液’便感知到了什么,而以应子珏敏捷的反应,当红蕖说完那句话时,自是已先感觉到了。

    “别阻止他。”见金龙要前去阻拦,太虚拉住了他的尾巴,不让他乱动。

    “师父,不管做什么,总得跟小狐狸说一声啊!”金龙大吼着,看着白诺被束缚的不得动弹呆若木鸡的模样,就难受的想杀人。

    太虚紧紧的拽着金龙,只见天空云雾越来越灰,神君下了最后的命令,那云雾后头都是妖界众妖,只要应子珏一动作,他们便会化作飞灰。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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