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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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从心所欲 作者:卿小双
第39节
下属站在门口敲门，温煦环顾左右观察环境。
没过一会儿门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别敲了。”
门里站着的那个男人胡子拉碴，头发几天没洗了一样油腻，看着门外站着的温煦一行人，下意识的就关上了门，大喊，“蒋忠那死老头早跑了，找我们也拿不到钱！他欠的钱你们找他还！”
温煦左右看了看今天带出门的几个下属，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是郁闷，虽说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在做着暴力的事情，但好歹他们也没在脑门上写了“坏人”两个字吧？怎么一见他们就吓成这样。
温煦给了下属一个眼神，那下属一边敲门，一边说：“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有点事想问你们而已，开门吧。”
门里没有动静，下属抬脚就在门上踹了一脚，不太结实的木门晃了几下，从门缝开始掉灰，预计再来一脚可能门框都会垮掉。
“别踢了！”那男人哭喊着赶紧把门打开，“我们真的没钱，你们要打就打我，别动我妈！”
温煦一挑眉，说：“谁说要打你了？问你几个事情，老实回答就行。”
那男人一抹脸，一幅从容就义的样子站了出来，顺手把门关上，说：“问吧。”
“你母亲是不是姓葛？”温煦问，“以前住在旧巷那边的葛大娘？”
那男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温煦，仿佛是确认了温煦的确不是来要钱的才呆愣的点了点头说：“是。”
温煦点点头说：“我们有点事情想跟你母亲确认一下，方便进去吗？”
那男人满脸窘迫，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屋里，有点乱。”
温煦当然知道那屋子里肯定不止乱这么简单，从这个男人狼狈的模样也能猜测出一二来，然而让老人出来见自己，温煦还是不想这样折寿。
“阿让阿让，是收钱的人来了吗？”葛大娘腿脚有些不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语气中的焦急倒是让人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只不过一出来看到温煦等人，也是有些意外，“我我这还有点东西，可能不值钱，但”
那男人赶紧将葛大娘扶住，说：“妈，他们不是来要钱的。”
“葛大娘，我们不是来收钱的。”温煦耐着性子说，“我只是有点事情想问你。”
葛大娘看了儿子一眼，那男人跟她点了点头，葛大娘确认不是来收钱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但仍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问你问”
温煦从下属手里接过几张照片，说：“我想请你帮我认一认，这里有没有你见过的人。”
那男人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给葛大娘看，直到葛大娘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个小伙子！”
温煦拿过那张照片一看，眼神微微转暗，问：“你还记得在哪儿见过他吗？”
“当然记得！”葛大娘有些激动，“他来旧巷找人，第二天就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搬家，就是那笔钱才让那老头子学坏了，赌钱还借钱自己跑了，就剩我们娘俩天天被人追债。”葛大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温煦沉默的看着，什么都没说，直到葛大娘不哭了，温煦才接着问：“那他去旧巷找谁？”
“就是对面姓林的那个小子，叫林尹。”葛大娘说。
温煦听了这个答案下意识的皱眉，又问了一次：“你确定，这个人去找的人是林尹？”
“确定。”葛大娘点着头说，“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可不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有他这么标致的，一定不会错，就是他！”
温煦从葛大娘手里拿回照片，看着照片上笑得美好的叶涵，温煦满脑子都是困惑。
之前林尹确实跟他说过见过叶涵一面，但温煦并没有太相信，但不相信不表示温煦不会去求证，所以温煦从林尹以前的生活圈子开始调查，终于找到了葛大娘，这才亲子带着人来确认，不过这结果还真是有些出乎温煦的预料。
叶涵为什么要去找林尹呢？林尹跟叶涵有什么关系呢？
早在一开始，温煦就已经知道了叶涵的所有情况，亲戚朋友公司同事，所有人际关系网都非常清楚，唯独林尹这个人，在那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查遍了所有信息都无迹可寻。
温煦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同样敲破头都想不明白的人还有一个。
刘廷霁反复的看着检查报告，从页眉到页脚，仔仔细细的看了八遍，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事情。
“刘主任，你看咱们怎么跟家属解释啊？”一个小医生大着胆子开了口，寂静到恐怖的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廷霁。
怎么解释？
刘廷霁非常想把报告一扔，掀桌大喊：谁他妈能给我个解释！脑死亡了的人还能醒过来，这他妈该怎么解释！
“你们都去忙吧，我先想想。”刘廷霁扶着额头说。
其他医生互看一眼，一言不发，像是被鬼追一样，逃也似的跑出了会议室。
刘廷霁觉得自己很委屈，分明给叶涵做了那么多的检查，每次检查的结果都是同一个结果，谁知道居然这样都能被打脸，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萧飏才不会直接揍死他但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这个时候非常有必要场外求助！
“喂，你打不打得过萧飏？”刘廷霁毫不迟疑的将电话打给了饲主，“他要是动手揍我，你拦着他，能给我争取多少逃跑时间？”
电话那头的唐回风半天没接话，开口时那不爽的语气几乎都要顺着电话线冲出来掐死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无语的人了。
“你又怎么惹着他了？”又，没错，唐回风加重了这个字的发音，“知道他心情不好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刘廷霁说完这句又心虚了，“反正你别管，回答我，我能顺利登机逃走吗？”
“我会直接告诉萧飏你逃走的目的地。”唐回风淡定的回答。
愤恨的挂上电话，刘廷霁觉得自己非常应该在被萧飏揍死之前，给自己换个饲主！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明，然而始终守着叶涵的萧飏却没有一丁点的困意，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叶涵看，仿佛能看着叶涵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从叶涵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萧飏内心的狂喜和幸福不停的上窜下跳，折腾得他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睡觉，他其实也在害怕，怕睡醒之后，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虚构的一场梦，所以他不敢睡，更不敢放开叶涵的手，再也没办法承受又一次的失去。
希望叶涵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自己，带着这样幼稚的念头，萧飏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守着叶涵，等着他醒来。
“噔噔——”
几不可闻到敲门声响了两下，萧飏没去理会，毕竟门口24小时都有人守着，但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上下来回的反复朝门里看。
萧飏确定自己的保镖不会有这样傻缺的举止，会这样做的人他这辈子只认识一个。
萧飏舍不得放开叶涵，又不想吵醒他，只好压着声音说：“安静的过来。”
听见萧飏这句话，刘廷霁立刻进了门，以一种进村偷鸡的模样，踮着脚贼呼呼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萧飏此刻对唐回风深表同情，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死心塌地的爱上这么一个二货？
刘廷霁在距离床边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想好好看看躺在病床上睡得正熟的叶涵。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萧飏的眼睛，萧飏又岂会不知道刘廷霁现在在想什么，别说是他好奇，其实就连萧飏自己都对此有些忐忑不安，刘廷霁也算是来得刚刚好了。
“好奇你就走近点看，我不会揍你，但要是敢吵醒他，我一定揍死你！”
刘廷霁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的改变了下姿势，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我就是想来看看”刘廷霁小声的说，其实昨天在叶涵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刘廷霁就被其他医师叫了过来，当时的震惊不必现在好多少。当机立断的立刻安排各部门给叶涵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报告就是他刚刚反复看了八遍的那一份，这一份跟之前检查了三次得出的报告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脑部的活动突然变得活跃，换句话说，就是从将死的状态变成了健全状态，这从医学角度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这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而且还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刘廷霁心想，幸好自家老爷子出国开会去了，不然这事情让他知道了非得跳起来不可。
“我知道你已经又给叶涵做过检查了，结果如何？”萧飏问得轻松，可内心却一点不淡定。
听到萧飏这么问，刘廷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糟心的事情，跟唐回风的孽缘都可以暂居第二了。
“报告显示，叶涵的状态很好，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应该能慢慢恢复。”
听了这句话萧飏忍不住笑了，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好友这么笑过的刘廷霁一时间傻了眼，连刚刚心里百转千回的纠结都已经忘了。
“他真的能好起来吗？好到跟以前一样？”萧飏带着无限希冀，看着刘廷霁，等待着她的回答。
被这样的眼神和笑容晃了眼的刘廷霁傻楞楞的点了头，说：“如果不去追究原因，只看看着的报告结果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比现在的状态更好。”
“我没有兴趣知道原因。”萧飏转回头温柔的凝视着叶涵的睡脸，如同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一般深情，握着他的手也不自觉的变更轻柔，“只要他能醒过来，完整如初的回到我身边，原因是什么我根本不关心。”萧飏伸手抚过他好看的眉眼，“你知道吗？还能像现在这样真实的拥抱住他，我已经欣喜若狂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像从前一样在我身边，别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刘廷霁知道自己刚刚白担心了，害怕挨揍的担忧虽然消失了，但看着这样的萧飏却又觉得心疼了。
六年的时间不算短，足以改变很多事情，然而萧飏为了叶涵，竟然真的做到了六年如一日，每天每天都想着他爱着他，即便是已经拥有了挚爱的刘廷霁，也不敢夸口若遇上同样的事情，自己会比萧飏做的这些还好。
他真的已经为叶涵做到极致了。
“放心吧！”刘廷霁走过来拍了拍萧飏的肩膀，“老天爷一定是被你感动了，所以把叶涵还给你了，等叶涵好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萧飏被天生乐观的刘廷霁感染了，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暖意，是啊，所有苦难都已经结束，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然而，当萧飏以为以后都是甜蜜幸福的时候，林尹却在经受着苦痛的考验。
“你说，如果你死了，萧飏会伤心吗？”
林尹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恍惚听见魔鬼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念着魔咒。
“我很好奇萧飏得知你死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猜他会说什么？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是他自己亲手将挚爱赶上了死路，想想还真是可怜呐。”
☆、第一六五章 是敌是友
当清晨的阳光带着金色的粉末飘进房间，萧飏也终于在等待一晚之后，看见叶涵睁开了眼睛。
“醒了？今天感觉好些了吗？”萧飏不舍得放开叶涵的手，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躺着舒服吗，我把床给你摇起来一点好吗？”
叶涵轻轻眨了眨眼睛。
已经知道该如何跟叶涵沟通的萧飏立刻拿起遥控器，将床摇起来了一下，让叶涵微微坐起来一些，但因为叶涵的身体还需要康复治疗，所以萧飏也不敢将角度调整太高。
“这样可以吗？还是再躺下一点点……”
“萧飏……”
以为自己幻听了的萧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说什么，愣神了良久才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涵，说：“叶涵，是你在叫我吗？”
“是……”叶涵艰难的开口，但却没能再多说一个字，仿佛这几个字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萧飏眼眶一瞬间泛红，亲吻着他的手，视线却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你醒过来了，你终于醒了……”萧飏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答应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叶涵再一次轻轻眨了眨眼睛，靠在枕头上静静的看着萧飏，不再讲话。
“累了吗？那你再睡一会儿。”萧飏有些紧张，确切的说应该是患得患失，“我守着你，你好好休息。”
躺下来的叶涵盯着萧飏，眼神有些恍惚，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疑惑又像是难过。
“怎么了？”萧飏没有错过他这个细微的表情，连忙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涵微微摇了摇头，半天之后才发出了声音：“水……”
“口渴了是吗？”萧飏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水壶，立刻说，“等我一下，我让人去拿。”说完万分不舍的放开了叶涵的手，起身朝门口走去。
萧飏打开门对守在门口的保镖说：：“你去那一壶水和干净的杯子回来。”
“是。”
离开的保镖与一个医生擦身而过，正准备进门的萧飏停住了脚步，这里是刘廷霁特意安排的一个独立区域，并且位于走廊的尽头，只有叶涵所在的一个病房。平时这里根本不会出现什么人，然而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径直朝萧飏面前走过来，除非他是迷路了，不然就一定是来这个病房。
萧飏的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负责叶涵的医生都是刘廷霁的心腹，而且萧飏都已经熟悉，但此刻出现的这个医生，萧飏可以万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
守在门口等另一个保镖也像是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侧过身挡在了萧飏的面前，拦住了那个医生的脚步。
“萧总你好。”那位年轻男医生被拦住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是朝着萧飏友好的伸出手，笑着说，“我叫戴振浩，是刘廷霁在医学院的校友，他特意请我从国外回来帮忙。”
萧飏听了并没有立刻就让他进去，而是以一种防备的姿态站在门口，说：“稍等。”说完也不管戴振浩的反应，自顾自的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廷霁的电话。
“喂？”刘廷霁很快接了起来，“怎么了萧飏？是振浩到了吗？”
一听刘廷霁主动提起戴振浩的名字，萧飏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至少可以确认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你在哪儿？”萧飏平静的问着。
电话那头的刘廷霁立刻一阵哀嚎：“替我家老头来市里开会，全是废话，简直浪费生命！这么大热的天，到底是想折磨死谁啊！难怪那狡猾的老头自己不来，让我来！”
萧飏的耐心在刘廷霁的呱噪中即将耗尽。
像是感觉到危险一样，刘廷霁立刻停止了哀嚎，认真的说：“振浩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比我大两届，毕业后去了国外留学，之后就一直在国外的医学研究院工作，是脑科方面的专家，我昨天给他打了电话，他一听说叶涵的状况，就连夜坐飞机回来了。我也是刚刚才接到他落地的消息，没想到他直接就去医院了，真是个急性子。”
确认了戴振浩的身份，萧飏立刻拒绝再听刘廷霁的喋喋不休，二话不说就讲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此时，正好保镖拿了东西回来，萧飏便推开了房门让了一步，侧身靠在门边，对戴振浩说了句：“请进。”毕竟关系到叶涵，一贯高高在上的萧飏非常难得的用上了“请”字。
戴振浩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跟着萧飏走进了病房。
萧飏看着保镖将东西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退了出去以后，才走到茶几边问戴振浩：“要喝水吗？”
“谢谢，我不渴。”戴振浩摇了摇头，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叶涵说，“我现在能先看看病人吗？”
萧飏即使百般不愿让别人碰触叶涵的身体，但如果那人的身份是医生，就不得不另当别论了，于是萧飏职能僵硬着点了点头。本也想亦步亦趋的跟上去看看究竟，但萧飏想起叶涵刚刚想喝水，便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戴振浩的动作，可惜的是，从他的角度不能看见侧过了脸的叶涵，否则他或许能从叶涵那闪烁的目光里看出一丝端倪。
趁着萧飏转身的片刻，戴振浩将食指抵在唇上对着叶涵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而后才戴上口罩进行检查。
“病人的身体虽然很虚弱，但器官的损伤并不是太严重，如果日后好好照料并且按时做复健的话，完全康复也不是没可能。”检查完毕后，戴振浩摘下口罩说的第一句话就博得了萧飏的好感。
“需要多久时间？”萧飏虽然开心，但并不满足这样的答案，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叶涵，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叶涵。
“我现在无法给你答案。”戴振浩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情况，恐怕还需要再给他做一些其他的检查才能确定，我带回来了一些最新的仪器，应该能帮上忙。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毕竟能从那样的状态清醒过来，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萧飏当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有多么幸运，可是
“哐哐——”
病房门口传来两声巨响，萧飏下意识的要往门口走，但戴振浩伸手将他拦住了。
还没来得及等两人再交流两句，病房的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看着齐缌带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萧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有事？”萧飏已经看到了门口被制服的保镖，又顾忌着病床上的叶涵，所以没打算直接撕破脸。
齐缌往前走了两步，越过萧飏的肩头清楚的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那人的模样，虽然比起六年前憔悴了许多沧桑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当年漂亮到让人觉得刺眼的感觉，但却多了一份惹人怜爱的病态美。
“居然真的回来了”齐缌一瞬间失了神，忘记了自己准备好了的开场白，“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
萧飏虽然不高兴齐缌将诅咒一般的死字挂在嘴上，但又担心情绪激动的齐缌会伤害到叶涵，只能直接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说：“带着你的人出来，不要打扰他，我们单独谈谈。”
齐缌将目光转到了萧飏身上，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在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叶涵，还是带着人走出了门口。
萧飏回头看了一眼局外人一样的戴振浩，不知怎的，心里那股不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来回翻腾。
戴振浩显然没有被刚刚到动静给吓到，看着萧飏投来的目光，像是知道他的担忧一般，微笑着说：“现在的医生都不容易，所以我学过两年泰拳，虽然没资格上台打比赛，但至少也能撂倒几个。”
听了这话萧飏稍微放心了一些，然而那股不安仍旧没有消散，不过此刻也来不及去细想，毕竟还有其他麻烦急待解决。
在确认萧飏和齐缌走远了之后，戴振浩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不意外的发现了几个监视器，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戴上了听诊器和口罩，来到了叶涵的病床边。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真是让人意外。”戴振浩假装在给叶涵测试脉搏和心跳，用口罩遮住了嘴唇，这样即便有监视器，也没有办法通过唇语来分辨他在说什么。
戴振浩感觉到叶涵的手在微微发颤，随即笑了笑说，“别紧张，人一紧张大脑就会运转不灵，从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和决定。冷静一点，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但你也要保证，将你知道的事情守口如瓶。”戴振浩眼神一凛，声音都冷了几分，“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只能相信死人了。”
☆、第一六六章 李代桃僵
戴振浩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侧过头佯装看手表的样子，实际上他是在仔细听门外的脚步声。在确定没有萧飏还没回来之后，戴振浩走到床尾拿起了叶涵的住院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
而与悠然自得的戴振浩反应截然不同的人，只有叶涵一个。
如今行动不便也暂时无法开口讲话的叶涵，此刻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恐惧，对站在病床边上穿着白衣天使服装却如同魔鬼一样的人，叶涵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戴振浩像是非常仔细认真没有丝毫敷衍的看完了叶涵的报告，又确认了门外没有人来之后，戴振浩背对着监视器开口道：“说来你也是运气好，当年九死一生居然都能让你撑到了现在，而且……”说到这里戴振浩停了一下，转头看了叶涵一眼又转回来继续说，“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不怕你哪天能开口了就跟萧飏揭发我？”
无力挣扎的叶涵脑子里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但其实叶涵的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全是叶涵从萧飏的口中得知的，而他自己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萧飏会对自己这么好。
想起萧飏看着自己醒来那副激动的模样，如果不是萧飏口口声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叶涵几乎都怀疑萧飏是认错人了。
其实叶涵从萧飏对自己的态度和语气里猜到了一些事情，却又不能也不敢去求证，这对叶涵来说，这样的绝处逢生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一样，好像自己什么努力都没有做过却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虽然这礼物并不是他一开始想要的，但没有人会拒绝更好的东西，哪怕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接受去适应。
叶涵自己知道，其实他的意识是不久前才恢复过来的，在那之前都像是被困在幽深黑暗的海底，被压制着呼吸，喘不过气，找不到光亮，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更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然而突然有一天像是摩西分红海一样，身边的海水褪去，让他得到了呼吸空气的机会，脑海里的思维也逐渐清晰过来，渐渐的，他能感受到周围的光亮，也能听到耳边有人在讲话，从哪些少得可怜的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虽然他费尽了全力也没能睁开眼睛醒来，却已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救了的时候，却因为萧飏和许啸的到来，不知道哪个开关被莫名戳中，就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终于让他醒了过来。
然而醒过来之后的世界完全是一片陌生，所有以前不认识的人都好像跟自己很熟一样，莫名其妙又怪异的状态因为无法开口而起到了缓冲。
这几天叶涵都在默默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原本以为以后能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安享太平，却没料到只过了短短两天，就迎来了截断他美梦的魔魇。
叶涵跟戴振浩并不认识，在刚刚之前也并不知道戴振浩的名字，然而他却忘不了自己当年被救起来的时候，隐约睁开眼睛时看见戴振浩冷漠的眼神，意识模糊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明明他有能力救自己的，他却选择了漠视，明明自己已然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他却又将什么东西注射到了自己身体里。
长久的沉睡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和开口讲话的力气，但不代表他不记得所有事情。
但比起仇恨，叶涵现在更多的是害怕，叶涵忍不住的微颤不是因为空调冷气太过于强烈，而是因为他对戴振浩的恐惧，眼下没有其他人，如果他想要对自己动什么手脚，完全无法反抗的自己该如何求救，叶涵根本不能阻止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自己会不会再挨上一针，再睡上六年……
就在叶涵魂不守舍的时候，戴振浩将他的住院记录挂回了原位，又走到了旁边的仪器边上，认真的观察着上面显示的各项数字，就好想刚刚那句话并不是他说的一样，此刻的他就像是一般的查房医生一样，认真的做着极为本分的事情，连一眼都没去看叶涵。
直到将所有常规检查都看了一遍之后，戴振浩才转过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一边揉了揉脖子说：“飞机坐久了真让人不舒服。”随意的伸展了几下之后，戴振浩起身倒了一杯水，而后来到叶涵床边，看着他笑着问：“你想喝水？”
听到戴振浩这么问，刚刚还觉得口干舌燥的叶涵忽然就不渴了，普通的一杯水在戴振浩手中无疑是砒霜是毒药，试问叶涵哪里敢喝？
就在叶涵担心戴振浩会不会强灌着自己喝的时候，戴振浩却一口将水全部喝完了，喝完还像是没解渴一样，又喝了一杯，而后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你是叶涵，然而萧飏喜欢的那个叶涵却不是你。”戴振浩低着头一边玩手机，一边几乎没动嘴唇的开口，“你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毕竟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萧飏都深爱着叶涵，你不是想得到所有失去的东西吗？家庭、亲情、名利，甚至健康，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这番话听在叶涵耳朵不可能毫无感觉，但正像是每个苦恼着该怎么回答斯芬克斯谜语的可怜人一样，叶涵也想不清楚这个选择题的答案。
叶涵不得不承认，戴振浩说的每个东西都是他想要的，从小就失去父母，虽然有亲人却没有亲情，所谓的亲戚也只不过是为了他父母留下来的遗产才不得不照顾自己而已，所以成年之后他们像是要甩掉自己这个包袱一样举家移民后，叶涵也再也没有跟他们联系过。
叶涵恨过、气过，所以当初才毫不犹豫的找门路进入了宥天，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有一番作为，想要靠着自己获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让曾经那些看不起他、不在乎他的人都后悔。
却没想到一切都还没开始，就因为意外而陷入了沉睡，再醒来时物是人非。
“只要你有本事继续演下去，让萧飏相信你，我就不会揭穿你，反而我还会帮助你。”戴振浩说，“相反，如果你想要揭穿我……我想你该知道后果……”
叶涵当然知道那是怎样的后果，即便是经历过生死，叶涵也不愿意再回想那段可怕的记忆，在戴振浩出现之前，叶涵都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好了，然而现在却得知噩梦可能会再次降临，叶涵心里害怕得发疼，该怎么选择，其实轮不到自己做主，已经有人替自己选好了后路，而今还能说不吗？
叶涵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如果没有醒过来，如果当初就那样直接死掉，说不定才是一件好事……
齐缌跟着萧飏来到了一个露台前，周围艳丽的蔷薇花开得正好，将夏日的阳光也映衬成了瑰丽的颜色。
齐缌就那样看着站在阳光之中，被瑰丽的阳光晕染了一层光芒的萧飏，就像是当年第一次对萧飏心动的感觉一样，齐缌被此刻的萧飏迷惑了心神，不止因为外貌和家世，更是因为萧飏这个人。
“你来做什么？”萧飏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眉头紧皱的样子像是随时会生气。
然而这样的萧飏却是齐缌六年来早已经习惯了的模样，没有喜乐只有忧愁，好多次齐缌都以为自己可以化解萧飏深藏在心底的悲伤，却每次都只能接近却不能靠近，他看到的萧飏永远只是萧飏愿意让他看到的模样，萧飏从未曾将藏在心底的情愫对齐缌坦白，也未曾告诉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所以齐缌实际上是满意的，毕竟谁都没有不同，而其他人都没有竞争力。
然而这个“其他人”绝不包括叶涵。
从当初知道叶涵开始，齐缌对他就只有嫉妒，再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凭什么是他陪在萧飏身边而不是自己！
原本以为这六年没做到，以后还有更多机会去打开萧飏心扉的齐缌，却在听到林尹告诉他“叶涵回来了”的时候信念崩塌。
“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够清楚了。”萧飏的开场白简单直白，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如同他这几年的行事风格一样，简单明了却也没有丝毫感情。
齐缌莫名的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却又为了自己心里的不甘心而挺直了腰板，直视萧飏说：“我只是随便来看看而已……”
萧飏打断了他的话，问：“昨天也只是随便打人？”
齐缌知道昨天林尹那事肯定也瞒不了萧飏，不过齐缌也知道，正因为是林尹所以即便是被萧飏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那从来都不是萧飏放在心尖上的人。
“为什么总是针对他？”萧飏问出了一个存留已久却始终选择不去深究的疑问。
这句话有些出乎齐缌的意料，这不是萧飏对待一般人的态度，这几年的萧飏对叶涵之外的任何人事物都不上心，有什么事情即便是不高兴不满意也懒得去追求，然而他现在却问起了自己针对林尹的原因。
然而这个原因却是齐缌不想告诉萧飏的。
因为林尹跟叶涵实在是太像了……
像到了连齐缌都隐隐觉得害怕的地步，害怕萧飏看见了林尹就会移情别恋，害怕萧飏看到了林尹就再也看不进其他人……
“林尹把你跟他的对话都说了，”萧飏看着走神的齐缌，皱着眉头说，“他不是第一个被你处理的人，还有谁？你都把那些人怎么样了？都跟林尹一样被丢到大海里了吗？”
这是当初齐缌将林尹扔下海里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原本以为这些话永远也不会传到萧飏耳朵里，却没料到居然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齐缌感觉到萧飏非常生气，因为自己害人而生气，所以齐缌下意识的开口道：“不，我给了他们其他东西作为交换，给了他们其他身份让他们离开这里，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真的，你相信我！”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齐缌也不想再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虽然已经有太多印记没办法磨灭。
“既然能放过其他人，为什么不能放过林尹？”萧飏没有因为齐缌这么说就放过这个问题，依旧在继续追问，“他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我……”齐缌不想说出那句话，仿佛说出口就是将机会拱手让人一样，“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
别的人怎么会有林尹那么像叶涵？
其他人不过学了个皮毛，拙劣的模仿者叶涵的动作，每个举动都带着刻意和不自然，就像是明明习惯了用右手，却偏要邯郸学步用左手那样的别扭。
之所以齐缌能一眼看穿，因为他自己也曾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学着叶涵的讲话方式放慢了语速，学着叶涵的喜好开始吃有辣椒的菜，学着叶涵的举止改变了惯有的习惯。
然而当齐缌以自己模仿后的模样出现在萧飏面前时，除了得到他一句“你是哪儿不舒服吗”之外，别说看出叶涵的影子，甚至连正眼都没有多给他。
那时候齐缌以为那些人都不足为惧，不过是跟自己一样拙劣的模仿者，得不到萧飏的关注更不会让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如愿，但齐缌也不会放任这样的人留在萧飏身边，毕竟谁也说不准是否会有万一。
但是当齐缌第一眼看到叶涵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不能留。
那相似到骨髓的感觉，没有丝毫的模仿痕迹，举手投足都是那样自然，让齐缌忍不住觉得就像是叶涵借尸还魂了一样。
虽然没有了叶涵那让人惊艳的面容，也没有对出现在他面前的自己有丝毫的差异表现，但那份相似就已经足以让齐缌惊慌失措。
如果在那个时候让萧飏见到了林尹，一定会被他吸引，以为那是轮回之后的叶涵，从而掉入别人设好的圈套。
所以齐缌也说不清是出于嫉妒、害怕还是为了萧飏好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林尹。
在将林尹投入大海的那一瞬间，齐缌有一种亲手将叶涵杀死了的错觉，如果当初不是有人抢先一步对叶涵下手，齐缌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萧飏的身边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别想！
没有机会，他也不会给这个机会！
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新的开始即将到来。
却没曾想到，萧飏早已经怀疑自己，林尹被萧飏救起藏了起来，这让齐缌嫉妒无比的同时，又害怕萧飏会爱上林尹，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让家族的人将自己从看守所弄了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解决林尹。
自己既然得不到，作为叶涵复制品的林尹也不要想！
但，千算万算，齐缌却没有算到，那个早被自己划定为死人的人，那个在萧飏心里建了堵高墙的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第一六七章 各怀鬼胎
然而萧飏仍有困惑的问题远不止这一个，看见齐缌欲言又止的样子，萧飏换了个一问题。
“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萧飏皱着眉问。
被问到这个问题，齐缌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相比起跟叶涵极为相似的林尹来说，这些问题反而不是重要的事情。
“一开始我也只是偶然在去宥天找你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感觉他的举动有些奇怪，所以就格外留意，”齐缌说，“私下找到他，几经盘问之下他才承认了这件事情，但他也不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只是因为被人设计陷害，拍下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照片，遭到了威胁才不得不妥协，不过他也想要是能搭上你这条线说不定能飞黄腾达，所以才敢这样冒险。”
齐缌说完看了看萧飏，发现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又继续说：“后来我就安排人调查了一下宥天的新人，到了第二年才发现又有一个情况差不多的。”齐缌看萧飏依然愁眉不展，立刻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去调查宥天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萧飏眉头紧皱，坦白讲，齐缌这种做法确实有些过，伸手到别人公司去调查，放哪儿都不是一件值得被表扬的事情，然而萧飏知道这事情自己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就算齐缌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但对方毕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然而萧飏也没办法跟齐缌说感谢，毕竟也有人差点因此而丧命。
“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萧飏看着齐缌说，“六年前就已经告诉过你，除了叶涵，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这六年来你应该也看得很清楚。没有叶涵也不会有其他人，何况现在叶涵已经回来了。”
听见萧飏提到叶涵，齐缌的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会不知道叶涵在萧飏心里的地位呢，可是不甘心，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我感谢你这六年来为我做的事情，但真的不用再做什么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将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我这边会继续追查下去。”萧飏看着齐缌说，“至于林尹那件事情，萧飏看着齐缌说，即便齐家有本事把你弄出来，但并不表示你没有做错，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犯下的错。”
齐缌低着头没有讲话，逆着光的角度让萧飏看不清齐缌的表情，然而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在萧飏提步要离开的时候，齐缌伸手拉住了萧飏的手臂，说：“我从没后悔为你做的一切，我只是后悔自己晚了一步。这些年来我总是在想，明明我比叶涵先喜欢你，不过是比他晚出现了那么一点却没有了机会，我不甘心。”
萧飏没有甩开齐缌的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着齐缌说出了一句在他看来最直白的一句话：“在爱与不爱的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早与晚的说法，即便你比叶涵先出现，我也不会喜欢你。”
齐缌的表情很难看，但拉着萧飏的手仍旧没有放开，仿佛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你说你了解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有多少感情的人，这六年来你也该看得很清楚，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救了叶涵。”萧飏的思绪飘远，那已经很久很久的画面依旧清晰如昨，“在亲眼看见他掉进海里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死。当时还有那么多人在，我明明不是离他最近的一个，却在茫茫大海里抓住了他的手，当时不明白那份感觉是怎么回事，后来懂了，却自责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对他更多点关心。”
“所以，有些人是注定的，我并不是你注定的那个人。”萧飏说完这句话，轻轻挪开了齐缌的手，绕过他身边，朝着叶涵所在的病房走去。
留在原地的齐缌，悬空的手迟迟不肯落下。
这六年来对萧飏的明示暗示置之不理，就因为知道只要那个人不在，就还有机会。
在这一刻击垮齐缌长久以来执念的，不是萧飏的拒绝，而是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没有你……如果从头到尾都没有你……
该有多好。
萧飏走回到病房门口，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齐缌，内容里只有几个名字，萧飏知道这是被齐缌“处理”的那几个人。
齐缌处理他们的手法简单，打发走了就行，但自己跟他的目的不同，要找出幕后的那个人，这几个人就是钥匙。
不过不急。
这些事情比起陪伴叶涵来说，都算不上大事。
萧飏推开病房门，发现戴振浩居然没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怎么的，萧飏并不喜欢这个人，固然有刘廷霁担保，仍旧对他很难产生信任之感。
径直走到叶涵的床边，见他没有睡着，明亮的眼睛转来转去，让萧飏一时间心情转好。
“不困吗？”萧飏拿起遥控板问，“要不要把床升起来一点点？”
叶涵眨了眨眼睛，他现在确实是睡不着，单独跟戴振浩待在一个空间里也觉得压抑，现在萧飏回来才感觉到好了一些，但叶涵心里非常不踏实……
“你是叶涵，然而萧飏喜欢的那个叶涵却不是你。”
戴振浩的这句话还清晰的在耳边回响，叶涵心里很清楚，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抱歉，刚刚忘记喂你喝水了，现在喝点水好吗？”萧飏坐在床边看着叶涵，替他整理睡乱了的头发，眼神温柔如水，让人沉溺。
比起戴振浩来说，叶涵更加信任萧飏，于是轻轻眨眼表示同意。
萧飏立刻起身，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戴振浩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戴振浩抬头看着萧飏，察觉到他的情绪，一边放下报纸，一边起身说：“不要紧张，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会放心叶涵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才充当保镖而已。”
即便萧飏心里不舒服，但听到戴振浩这么说，也不可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只好点了点头说：“谢谢。”然后拿起水壶为叶涵倒了杯水。
“我看过叶涵的病例了。”戴振浩说，“情况还算不错，廷霁刚刚打过电话给我，明天早上我们会对叶涵做一次细致的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准备康复治疗方案了。”
听到这句话，萧飏心里像是放下了积压了六年的一块大石头：“谢谢。”这一次的谢谢远比刚刚那一句真诚得多。
“好了，我也不打扰了，做了太久飞机真是累。”戴振浩揉着脖颈说，“我先走了，明天见。”
萧飏点头道谢将他送出了门。
萧飏拿着一个棉签沾了杯子里的水，温柔又仔细的抹在叶涵干涩的唇上。
“感觉好点了吗？”萧飏担心的问，“他们说你现在还不太能吃东西，怕胃会受不了，水也只能这样一点点的喝。”说到这里像是给叶涵打气一样，萧飏撑起一个笑容，“等你好起来，带你去吃你最喜欢吃的所有东西，好不好？”
叶涵微微牵动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萧飏。
仅仅是这一个表情就让萧飏开心不已。
萧飏放下杯子，双手轻轻的握住叶涵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快点好起来吧。”萧飏微笑着红了眼眶，“想让你陪着我，或者我陪着你，以后一步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叶涵回应着萧飏的眼神，为他此刻的笑容而心动。
这样一个男人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吧，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很好，将所有的温柔都留给爱的那一个人。
多希望自己就是他爱的那个人。
庆幸自己就是他爱的那个人。
戴振浩一路随意的走着，直到走出医院上了出租车，感觉后面跟着的保镖已经被甩掉之后，才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车，往另一个路口走了一段，换了个出租车。
这时候才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谈妥了。……那小子现在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等他站稳了就不好说了，还是早点解决吧。……对了，另一个怎么样？……也是有意思。……再等等吧，不急。”
挂断电话，戴振浩看向窗外陌生又熟悉的街景。
早就已经开始的局，势必要走到最后才算结束。
☆、第一六八章 风波初起
暂停了工作的谢晖百无聊赖，即便陆明佑已经改在了家里办公陪他，两个孩子也围绕身边承欢膝下，还是让谢晖觉得非常无聊。
陆明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笔记本上的文件，一边腾出手来安抚躺在自己腿上，不停的将电视换台的谢晖，停下了收下的工作，温柔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晖把遥控板随手一扔，坐起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明佑说：“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开玩笑，能这样跟谢晖好好的待在家里是陆明佑这几年最珍惜的，哪里会觉得无聊，但谢晖居然会觉得无聊，这对陆明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于是陆明佑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了一边，倾身凑到他面前笑着说：“无聊？要我陪着你做点不无聊的事情？”
纵然已经是老夫老夫了，谢晖还是会因为平日严肃的陆明佑这样偶然的不正经而害羞，趁着脸还没红，谢晖将陆明佑推离了一些：“我说正经的呢！”
“好吧。”陆明佑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谢晖伸出手指着电视说：“一天播八遍我们要结婚的事情他们不烦啊！”
陆明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谢晖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环着他的腰将他抱紧，在他耳边带着诱哄的语气说：“害羞了？”
谢晖顺手把陆明佑的脸拍开，然后借着陆明佑抱着自己，弯腰去捡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遥控板想要换台，但下一条娱乐新闻倒让谢晖暂时停下了动作。
“昨日晚，有媒体拍到娱乐圈一直以来的好丈夫代表宋远航和妙龄少女出入酒店的照片，消息曝光后，微博上热议不断，网友们纷纷各抒己见，有人说‘这年头人设都是用来颠覆的吗’，而直到此刻，宋远航以及他所在的宥天传媒还没对此发表声明。”
虽然跟宋远航并不熟，但好歹也一起在宥天共事了这么多年，谢晖对于这个事情还是感到震惊，即便不太了解，谢晖也知道宋远航跟他的结发妻子从来都是娱乐圈的模仿夫妻楷模，很多综艺节目都曾邀请夫妻两人参加，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儿。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打破了多少人对娱乐圈真爱的幻想。
“在想什么？”陆明佑见谢晖脸色不对，关心的问。
谢晖皱着眉头，说：“我跟宋远航不熟，但也算是有过几次合作，不觉得他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何况他的妻子我见过，虽然不是圈里人，但出身很好，家世也好，而且很漂亮气质也很好，夫妻俩相处的感觉也不像是装的，我想不明白。”
电视里的娱乐新闻还在播放着这条消息，已经将宋远航的出轨对象锁定，原来是刚入宥天不久的一个新人，没有过任何出镜机会就直接傍上了宋远航，如果没有被踢爆，以后也肯定能靠着宋远航帮忙拿到很多机会。
想到这里陆明佑把谢晖搂紧了一些说：“你也别多想了，普通夫妻俩都有吵架离婚的，何况是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妻子年老色衰，男人变心看上年轻女孩子的例子还少吗？无非就是演了一出夫妻和睦的戏演崩了而已，你就别操心了。”
谢晖抬眼，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陆明佑看，看得陆明佑心里发慌。
“怎么了？”自从和好之后，陆明佑从来都不怕谢晖跟自己发脾气，反而最怕的是他像这样不讲话生闷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收拾包袱转身就走一样，想到这里陆明佑不自觉的扣住了谢晖的腰，坚决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年老色衰？变心年轻的？是常事？”谢晖半眯着眼睛，虽然带着微笑，但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随着他的手指戳到陆明佑脸上，让陆明佑背后一冷。
“我是说他们，当然我是例外。”陆明佑赶紧表态，“何况，这世上有几个能比得上你的？”
即便陆明佑已经说了好话，但谢晖还是没想着轻易放过他。
反客为主，谢晖换了个姿势跪坐在陆明佑腿上，庆幸这个时候两个小孩都去睡午觉了，也不怕影响未成年成长。
从来就被谢晖美色所迷的陆明佑，在谢晖一个笑容迷惑下，轻易就放下了戒心，看着他红润的唇，凑上去就想讨个吻。
可惜早一步看透了陆明佑想法的谢晖伸手抵在他胸口，没能一亲芳泽的陆明佑在谢晖细腰上捏了一下，谢晖立刻不争气的软在了陆明佑怀里。
没人比陆明佑更了解谢晖身上每个敏感点，就连谢晖自己也不能比。
气不过的谢晖张口就在陆明佑肩上咬了一口。
陆明佑没动，因为压根不疼。
安抚的顺着谢晖的头发，陆明佑轻声说道：“比起这个，你这几天都没去看叶涵，合适吗？”
说到这个事情，简直就是谢晖另一件烦心事。
“去看哪个？”谢晖皱眉道，“医院那个还是被藏起来的那个？”
陆明佑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确实让人为难，想了想说：“你以前跟叶涵关系那么好，他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只去看过一次，萧飏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谢晖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陆明佑肩上，看着他说：“就是要让他觉得奇怪！”看着陆明佑疑惑的表情，谢晖好心的解释，“我为什么不去看？因为医院里躺着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小呆子，我都能看出来，亏他萧飏当局者迷，既然他看不出来，就等他自己发现不对劲呗。”说到这里，谢晖忽然眉头一紧，看着陆明佑说，“其实我那天在医院看见醒过来的那个叶涵，心里毛毛的，但我看着林尹就不会有这种感觉，明明两个人的状况可以说都是借尸还魂，给我的感觉却不一样，就好像……好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陆明佑感觉到怀里的人打了个颤，赶紧把谢晖搂紧怀里，轻声说：“别想那么多，现在无非就是各归各位而已，萧飏已经够烦的了，眼下又有宋远航这一出，要知道宋远航一家三口可是前不久才刚刚拿到远恒百货的代言资格。”
“那个不是一直都没有代言人了吗？”谢晖靠在陆明佑胸口疑惑的问，“自从叶涵失踪之后，为什么忽然又决定他当代言人了？”
“好像是因为最近几年亲子节目大热，所以远恒那边的策略也跟着改了，何况萧飏这几年别说远恒了，就连宥天都没怎么管，所以这个决定他没有什么意见。”陆明佑说出了自己知道的行业秘密，“不过突然来这一出，恐怕宥天和远恒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今天是周末，可能明天一早，宥天的股价就会开始走低了。”
谢晖即便是不懂也知道影响会有多大，不过比起这些，他其实更想知道被藏起来的林尹到底去了哪里？自己跟温煦都打听不到具体位置，是不是也太过小心了？
萧飏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宋远航惹出来的事情，不过眼下的他算得上心情极好，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能让他分心。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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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下属站在门口敲门，温煦环顾左右观察环境。
没过一会儿门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别敲了。”
门里站着的那个男人胡子拉碴，头发几天没洗了一样油腻，看着门外站着的温煦一行人，下意识的就关上了门，大喊，“蒋忠那死老头早跑了，找我们也拿不到钱！他欠的钱你们找他还！”
温煦左右看了看今天带出门的几个下属，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是郁闷，虽说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在做着暴力的事情，但好歹他们也没在脑门上写了“坏人”两个字吧？怎么一见他们就吓成这样。
温煦给了下属一个眼神，那下属一边敲门，一边说：“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有点事想问你们而已，开门吧。”
门里没有动静，下属抬脚就在门上踹了一脚，不太结实的木门晃了几下，从门缝开始掉灰，预计再来一脚可能门框都会垮掉。
“别踢了！”那男人哭喊着赶紧把门打开，“我们真的没钱，你们要打就打我，别动我妈！”
温煦一挑眉，说：“谁说要打你了？问你几个事情，老实回答就行。”
那男人一抹脸，一幅从容就义的样子站了出来，顺手把门关上，说：“问吧。”
“你母亲是不是姓葛？”温煦问，“以前住在旧巷那边的葛大娘？”
那男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温煦，仿佛是确认了温煦的确不是来要钱的才呆愣的点了点头说：“是。”
温煦点点头说：“我们有点事情想跟你母亲确认一下，方便进去吗？”
那男人满脸窘迫，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屋里，有点乱。”
温煦当然知道那屋子里肯定不止乱这么简单，从这个男人狼狈的模样也能猜测出一二来，然而让老人出来见自己，温煦还是不想这样折寿。
“阿让阿让，是收钱的人来了吗？”葛大娘腿脚有些不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语气中的焦急倒是让人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只不过一出来看到温煦等人，也是有些意外，“我我这还有点东西，可能不值钱，但”
那男人赶紧将葛大娘扶住，说：“妈，他们不是来要钱的。”
“葛大娘，我们不是来收钱的。”温煦耐着性子说，“我只是有点事情想问你。”
葛大娘看了儿子一眼，那男人跟她点了点头，葛大娘确认不是来收钱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但仍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问你问”
温煦从下属手里接过几张照片，说：“我想请你帮我认一认，这里有没有你见过的人。”
那男人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给葛大娘看，直到葛大娘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个小伙子！”
温煦拿过那张照片一看，眼神微微转暗，问：“你还记得在哪儿见过他吗？”
“当然记得！”葛大娘有些激动，“他来旧巷找人，第二天就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搬家，就是那笔钱才让那老头子学坏了，赌钱还借钱自己跑了，就剩我们娘俩天天被人追债。”葛大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温煦沉默的看着，什么都没说，直到葛大娘不哭了，温煦才接着问：“那他去旧巷找谁？”
“就是对面姓林的那个小子，叫林尹。”葛大娘说。
温煦听了这个答案下意识的皱眉，又问了一次：“你确定，这个人去找的人是林尹？”
“确定。”葛大娘点着头说，“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可不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有他这么标致的，一定不会错，就是他！”
温煦从葛大娘手里拿回照片，看着照片上笑得美好的叶涵，温煦满脑子都是困惑。
之前林尹确实跟他说过见过叶涵一面，但温煦并没有太相信，但不相信不表示温煦不会去求证，所以温煦从林尹以前的生活圈子开始调查，终于找到了葛大娘，这才亲子带着人来确认，不过这结果还真是有些出乎温煦的预料。
叶涵为什么要去找林尹呢？林尹跟叶涵有什么关系呢？
早在一开始，温煦就已经知道了叶涵的所有情况，亲戚朋友公司同事，所有人际关系网都非常清楚，唯独林尹这个人，在那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查遍了所有信息都无迹可寻。
温煦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同样敲破头都想不明白的人还有一个。
刘廷霁反复的看着检查报告，从页眉到页脚，仔仔细细的看了八遍，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事情。
“刘主任，你看咱们怎么跟家属解释啊？”一个小医生大着胆子开了口，寂静到恐怖的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廷霁。
怎么解释？
刘廷霁非常想把报告一扔，掀桌大喊：谁他妈能给我个解释！脑死亡了的人还能醒过来，这他妈该怎么解释！
“你们都去忙吧，我先想想。”刘廷霁扶着额头说。
其他医生互看一眼，一言不发，像是被鬼追一样，逃也似的跑出了会议室。
刘廷霁觉得自己很委屈，分明给叶涵做了那么多的检查，每次检查的结果都是同一个结果，谁知道居然这样都能被打脸，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萧飏才不会直接揍死他但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这个时候非常有必要场外求助！
“喂，你打不打得过萧飏？”刘廷霁毫不迟疑的将电话打给了饲主，“他要是动手揍我，你拦着他，能给我争取多少逃跑时间？”
电话那头的唐回风半天没接话，开口时那不爽的语气几乎都要顺着电话线冲出来掐死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无语的人了。
“你又怎么惹着他了？”又，没错，唐回风加重了这个字的发音，“知道他心情不好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刘廷霁说完这句又心虚了，“反正你别管，回答我，我能顺利登机逃走吗？”
“我会直接告诉萧飏你逃走的目的地。”唐回风淡定的回答。
愤恨的挂上电话，刘廷霁觉得自己非常应该在被萧飏揍死之前，给自己换个饲主！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明，然而始终守着叶涵的萧飏却没有一丁点的困意，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叶涵看，仿佛能看着叶涵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从叶涵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萧飏内心的狂喜和幸福不停的上窜下跳，折腾得他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睡觉，他其实也在害怕，怕睡醒之后，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虚构的一场梦，所以他不敢睡，更不敢放开叶涵的手，再也没办法承受又一次的失去。
希望叶涵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自己，带着这样幼稚的念头，萧飏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守着叶涵，等着他醒来。
“噔噔——”
几不可闻到敲门声响了两下，萧飏没去理会，毕竟门口24小时都有人守着，但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上下来回的反复朝门里看。
萧飏确定自己的保镖不会有这样傻缺的举止，会这样做的人他这辈子只认识一个。
萧飏舍不得放开叶涵，又不想吵醒他，只好压着声音说：“安静的过来。”
听见萧飏这句话，刘廷霁立刻进了门，以一种进村偷鸡的模样，踮着脚贼呼呼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萧飏此刻对唐回风深表同情，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死心塌地的爱上这么一个二货？
刘廷霁在距离床边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想好好看看躺在病床上睡得正熟的叶涵。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萧飏的眼睛，萧飏又岂会不知道刘廷霁现在在想什么，别说是他好奇，其实就连萧飏自己都对此有些忐忑不安，刘廷霁也算是来得刚刚好了。
“好奇你就走近点看，我不会揍你，但要是敢吵醒他，我一定揍死你！”
刘廷霁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的改变了下姿势，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我就是想来看看”刘廷霁小声的说，其实昨天在叶涵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刘廷霁就被其他医师叫了过来，当时的震惊不必现在好多少。当机立断的立刻安排各部门给叶涵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报告就是他刚刚反复看了八遍的那一份，这一份跟之前检查了三次得出的报告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脑部的活动突然变得活跃，换句话说，就是从将死的状态变成了健全状态，这从医学角度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这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而且还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刘廷霁心想，幸好自家老爷子出国开会去了，不然这事情让他知道了非得跳起来不可。
“我知道你已经又给叶涵做过检查了，结果如何？”萧飏问得轻松，可内心却一点不淡定。
听到萧飏这么问，刘廷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糟心的事情，跟唐回风的孽缘都可以暂居第二了。
“报告显示，叶涵的状态很好，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应该能慢慢恢复。”
听了这句话萧飏忍不住笑了，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好友这么笑过的刘廷霁一时间傻了眼，连刚刚心里百转千回的纠结都已经忘了。
“他真的能好起来吗？好到跟以前一样？”萧飏带着无限希冀，看着刘廷霁，等待着她的回答。
被这样的眼神和笑容晃了眼的刘廷霁傻楞楞的点了头，说：“如果不去追究原因，只看看着的报告结果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比现在的状态更好。”
“我没有兴趣知道原因。”萧飏转回头温柔的凝视着叶涵的睡脸，如同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一般深情，握着他的手也不自觉的变更轻柔，“只要他能醒过来，完整如初的回到我身边，原因是什么我根本不关心。”萧飏伸手抚过他好看的眉眼，“你知道吗？还能像现在这样真实的拥抱住他，我已经欣喜若狂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像从前一样在我身边，别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刘廷霁知道自己刚刚白担心了，害怕挨揍的担忧虽然消失了，但看着这样的萧飏却又觉得心疼了。
六年的时间不算短，足以改变很多事情，然而萧飏为了叶涵，竟然真的做到了六年如一日，每天每天都想着他爱着他，即便是已经拥有了挚爱的刘廷霁，也不敢夸口若遇上同样的事情，自己会比萧飏做的这些还好。
他真的已经为叶涵做到极致了。
“放心吧！”刘廷霁走过来拍了拍萧飏的肩膀，“老天爷一定是被你感动了，所以把叶涵还给你了，等叶涵好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萧飏被天生乐观的刘廷霁感染了，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暖意，是啊，所有苦难都已经结束，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然而，当萧飏以为以后都是甜蜜幸福的时候，林尹却在经受着苦痛的考验。
“你说，如果你死了，萧飏会伤心吗？”
林尹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恍惚听见魔鬼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念着魔咒。
“我很好奇萧飏得知你死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猜他会说什么？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是他自己亲手将挚爱赶上了死路，想想还真是可怜呐。”
☆、第一六五章 是敌是友
当清晨的阳光带着金色的粉末飘进房间，萧飏也终于在等待一晚之后，看见叶涵睁开了眼睛。
“醒了？今天感觉好些了吗？”萧飏不舍得放开叶涵的手，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躺着舒服吗，我把床给你摇起来一点好吗？”
叶涵轻轻眨了眨眼睛。
已经知道该如何跟叶涵沟通的萧飏立刻拿起遥控器，将床摇起来了一下，让叶涵微微坐起来一些，但因为叶涵的身体还需要康复治疗，所以萧飏也不敢将角度调整太高。
“这样可以吗？还是再躺下一点点……”
“萧飏……”
以为自己幻听了的萧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说什么，愣神了良久才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涵，说：“叶涵，是你在叫我吗？”
“是……”叶涵艰难的开口，但却没能再多说一个字，仿佛这几个字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萧飏眼眶一瞬间泛红，亲吻着他的手，视线却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你醒过来了，你终于醒了……”萧飏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答应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叶涵再一次轻轻眨了眨眼睛，靠在枕头上静静的看着萧飏，不再讲话。
“累了吗？那你再睡一会儿。”萧飏有些紧张，确切的说应该是患得患失，“我守着你，你好好休息。”
躺下来的叶涵盯着萧飏，眼神有些恍惚，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疑惑又像是难过。
“怎么了？”萧飏没有错过他这个细微的表情，连忙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涵微微摇了摇头，半天之后才发出了声音：“水……”
“口渴了是吗？”萧飏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水壶，立刻说，“等我一下，我让人去拿。”说完万分不舍的放开了叶涵的手，起身朝门口走去。
萧飏打开门对守在门口的保镖说：：“你去那一壶水和干净的杯子回来。”
“是。”
离开的保镖与一个医生擦身而过，正准备进门的萧飏停住了脚步，这里是刘廷霁特意安排的一个独立区域，并且位于走廊的尽头，只有叶涵所在的一个病房。平时这里根本不会出现什么人，然而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径直朝萧飏面前走过来，除非他是迷路了，不然就一定是来这个病房。
萧飏的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负责叶涵的医生都是刘廷霁的心腹，而且萧飏都已经熟悉，但此刻出现的这个医生，萧飏可以万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
守在门口等另一个保镖也像是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侧过身挡在了萧飏的面前，拦住了那个医生的脚步。
“萧总你好。”那位年轻男医生被拦住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是朝着萧飏友好的伸出手，笑着说，“我叫戴振浩，是刘廷霁在医学院的校友，他特意请我从国外回来帮忙。”
萧飏听了并没有立刻就让他进去，而是以一种防备的姿态站在门口，说：“稍等。”说完也不管戴振浩的反应，自顾自的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廷霁的电话。
“喂？”刘廷霁很快接了起来，“怎么了萧飏？是振浩到了吗？”
一听刘廷霁主动提起戴振浩的名字，萧飏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至少可以确认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你在哪儿？”萧飏平静的问着。
电话那头的刘廷霁立刻一阵哀嚎：“替我家老头来市里开会，全是废话，简直浪费生命！这么大热的天，到底是想折磨死谁啊！难怪那狡猾的老头自己不来，让我来！”
萧飏的耐心在刘廷霁的呱噪中即将耗尽。
像是感觉到危险一样，刘廷霁立刻停止了哀嚎，认真的说：“振浩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比我大两届，毕业后去了国外留学，之后就一直在国外的医学研究院工作，是脑科方面的专家，我昨天给他打了电话，他一听说叶涵的状况，就连夜坐飞机回来了。我也是刚刚才接到他落地的消息，没想到他直接就去医院了，真是个急性子。”
确认了戴振浩的身份，萧飏立刻拒绝再听刘廷霁的喋喋不休，二话不说就讲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此时，正好保镖拿了东西回来，萧飏便推开了房门让了一步，侧身靠在门边，对戴振浩说了句：“请进。”毕竟关系到叶涵，一贯高高在上的萧飏非常难得的用上了“请”字。
戴振浩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跟着萧飏走进了病房。
萧飏看着保镖将东西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退了出去以后，才走到茶几边问戴振浩：“要喝水吗？”
“谢谢，我不渴。”戴振浩摇了摇头，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叶涵说，“我现在能先看看病人吗？”
萧飏即使百般不愿让别人碰触叶涵的身体，但如果那人的身份是医生，就不得不另当别论了，于是萧飏职能僵硬着点了点头。本也想亦步亦趋的跟上去看看究竟，但萧飏想起叶涵刚刚想喝水，便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戴振浩的动作，可惜的是，从他的角度不能看见侧过了脸的叶涵，否则他或许能从叶涵那闪烁的目光里看出一丝端倪。
趁着萧飏转身的片刻，戴振浩将食指抵在唇上对着叶涵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而后才戴上口罩进行检查。
“病人的身体虽然很虚弱，但器官的损伤并不是太严重，如果日后好好照料并且按时做复健的话，完全康复也不是没可能。”检查完毕后，戴振浩摘下口罩说的第一句话就博得了萧飏的好感。
“需要多久时间？”萧飏虽然开心，但并不满足这样的答案，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叶涵，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叶涵。
“我现在无法给你答案。”戴振浩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情况，恐怕还需要再给他做一些其他的检查才能确定，我带回来了一些最新的仪器，应该能帮上忙。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毕竟能从那样的状态清醒过来，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萧飏当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有多么幸运，可是
“哐哐——”
病房门口传来两声巨响，萧飏下意识的要往门口走，但戴振浩伸手将他拦住了。
还没来得及等两人再交流两句，病房的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看着齐缌带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萧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有事？”萧飏已经看到了门口被制服的保镖，又顾忌着病床上的叶涵，所以没打算直接撕破脸。
齐缌往前走了两步，越过萧飏的肩头清楚的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那人的模样，虽然比起六年前憔悴了许多沧桑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当年漂亮到让人觉得刺眼的感觉，但却多了一份惹人怜爱的病态美。
“居然真的回来了”齐缌一瞬间失了神，忘记了自己准备好了的开场白，“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
萧飏虽然不高兴齐缌将诅咒一般的死字挂在嘴上，但又担心情绪激动的齐缌会伤害到叶涵，只能直接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说：“带着你的人出来，不要打扰他，我们单独谈谈。”
齐缌将目光转到了萧飏身上，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在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叶涵，还是带着人走出了门口。
萧飏回头看了一眼局外人一样的戴振浩，不知怎的，心里那股不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来回翻腾。
戴振浩显然没有被刚刚到动静给吓到，看着萧飏投来的目光，像是知道他的担忧一般，微笑着说：“现在的医生都不容易，所以我学过两年泰拳，虽然没资格上台打比赛，但至少也能撂倒几个。”
听了这话萧飏稍微放心了一些，然而那股不安仍旧没有消散，不过此刻也来不及去细想，毕竟还有其他麻烦急待解决。
在确认萧飏和齐缌走远了之后，戴振浩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不意外的发现了几个监视器，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戴上了听诊器和口罩，来到了叶涵的病床边。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真是让人意外。”戴振浩假装在给叶涵测试脉搏和心跳，用口罩遮住了嘴唇，这样即便有监视器，也没有办法通过唇语来分辨他在说什么。
戴振浩感觉到叶涵的手在微微发颤，随即笑了笑说，“别紧张，人一紧张大脑就会运转不灵，从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和决定。冷静一点，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但你也要保证，将你知道的事情守口如瓶。”戴振浩眼神一凛，声音都冷了几分，“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只能相信死人了。”
☆、第一六六章 李代桃僵
戴振浩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侧过头佯装看手表的样子，实际上他是在仔细听门外的脚步声。在确定没有萧飏还没回来之后，戴振浩走到床尾拿起了叶涵的住院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
而与悠然自得的戴振浩反应截然不同的人，只有叶涵一个。
如今行动不便也暂时无法开口讲话的叶涵，此刻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恐惧，对站在病床边上穿着白衣天使服装却如同魔鬼一样的人，叶涵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戴振浩像是非常仔细认真没有丝毫敷衍的看完了叶涵的报告，又确认了门外没有人来之后，戴振浩背对着监视器开口道：“说来你也是运气好，当年九死一生居然都能让你撑到了现在，而且……”说到这里戴振浩停了一下，转头看了叶涵一眼又转回来继续说，“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不怕你哪天能开口了就跟萧飏揭发我？”
无力挣扎的叶涵脑子里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但其实叶涵的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全是叶涵从萧飏的口中得知的，而他自己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萧飏会对自己这么好。
想起萧飏看着自己醒来那副激动的模样，如果不是萧飏口口声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叶涵几乎都怀疑萧飏是认错人了。
其实叶涵从萧飏对自己的态度和语气里猜到了一些事情，却又不能也不敢去求证，这对叶涵来说，这样的绝处逢生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一样，好像自己什么努力都没有做过却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虽然这礼物并不是他一开始想要的，但没有人会拒绝更好的东西，哪怕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接受去适应。
叶涵自己知道，其实他的意识是不久前才恢复过来的，在那之前都像是被困在幽深黑暗的海底，被压制着呼吸，喘不过气，找不到光亮，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更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然而突然有一天像是摩西分红海一样，身边的海水褪去，让他得到了呼吸空气的机会，脑海里的思维也逐渐清晰过来，渐渐的，他能感受到周围的光亮，也能听到耳边有人在讲话，从哪些少得可怜的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虽然他费尽了全力也没能睁开眼睛醒来，却已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救了的时候，却因为萧飏和许啸的到来，不知道哪个开关被莫名戳中，就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终于让他醒了过来。
然而醒过来之后的世界完全是一片陌生，所有以前不认识的人都好像跟自己很熟一样，莫名其妙又怪异的状态因为无法开口而起到了缓冲。
这几天叶涵都在默默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原本以为以后能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安享太平，却没料到只过了短短两天，就迎来了截断他美梦的魔魇。
叶涵跟戴振浩并不认识，在刚刚之前也并不知道戴振浩的名字，然而他却忘不了自己当年被救起来的时候，隐约睁开眼睛时看见戴振浩冷漠的眼神，意识模糊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明明他有能力救自己的，他却选择了漠视，明明自己已然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他却又将什么东西注射到了自己身体里。
长久的沉睡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和开口讲话的力气，但不代表他不记得所有事情。
但比起仇恨，叶涵现在更多的是害怕，叶涵忍不住的微颤不是因为空调冷气太过于强烈，而是因为他对戴振浩的恐惧，眼下没有其他人，如果他想要对自己动什么手脚，完全无法反抗的自己该如何求救，叶涵根本不能阻止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自己会不会再挨上一针，再睡上六年……
就在叶涵魂不守舍的时候，戴振浩将他的住院记录挂回了原位，又走到了旁边的仪器边上，认真的观察着上面显示的各项数字，就好想刚刚那句话并不是他说的一样，此刻的他就像是一般的查房医生一样，认真的做着极为本分的事情，连一眼都没去看叶涵。
直到将所有常规检查都看了一遍之后，戴振浩才转过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一边揉了揉脖子说：“飞机坐久了真让人不舒服。”随意的伸展了几下之后，戴振浩起身倒了一杯水，而后来到叶涵床边，看着他笑着问：“你想喝水？”
听到戴振浩这么问，刚刚还觉得口干舌燥的叶涵忽然就不渴了，普通的一杯水在戴振浩手中无疑是砒霜是毒药，试问叶涵哪里敢喝？
就在叶涵担心戴振浩会不会强灌着自己喝的时候，戴振浩却一口将水全部喝完了，喝完还像是没解渴一样，又喝了一杯，而后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你是叶涵，然而萧飏喜欢的那个叶涵却不是你。”戴振浩低着头一边玩手机，一边几乎没动嘴唇的开口，“你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毕竟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萧飏都深爱着叶涵，你不是想得到所有失去的东西吗？家庭、亲情、名利，甚至健康，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这番话听在叶涵耳朵不可能毫无感觉，但正像是每个苦恼着该怎么回答斯芬克斯谜语的可怜人一样，叶涵也想不清楚这个选择题的答案。
叶涵不得不承认，戴振浩说的每个东西都是他想要的，从小就失去父母，虽然有亲人却没有亲情，所谓的亲戚也只不过是为了他父母留下来的遗产才不得不照顾自己而已，所以成年之后他们像是要甩掉自己这个包袱一样举家移民后，叶涵也再也没有跟他们联系过。
叶涵恨过、气过，所以当初才毫不犹豫的找门路进入了宥天，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有一番作为，想要靠着自己获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让曾经那些看不起他、不在乎他的人都后悔。
却没想到一切都还没开始，就因为意外而陷入了沉睡，再醒来时物是人非。
“只要你有本事继续演下去，让萧飏相信你，我就不会揭穿你，反而我还会帮助你。”戴振浩说，“相反，如果你想要揭穿我……我想你该知道后果……”
叶涵当然知道那是怎样的后果，即便是经历过生死，叶涵也不愿意再回想那段可怕的记忆，在戴振浩出现之前，叶涵都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好了，然而现在却得知噩梦可能会再次降临，叶涵心里害怕得发疼，该怎么选择，其实轮不到自己做主，已经有人替自己选好了后路，而今还能说不吗？
叶涵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如果没有醒过来，如果当初就那样直接死掉，说不定才是一件好事……
齐缌跟着萧飏来到了一个露台前，周围艳丽的蔷薇花开得正好，将夏日的阳光也映衬成了瑰丽的颜色。
齐缌就那样看着站在阳光之中，被瑰丽的阳光晕染了一层光芒的萧飏，就像是当年第一次对萧飏心动的感觉一样，齐缌被此刻的萧飏迷惑了心神，不止因为外貌和家世，更是因为萧飏这个人。
“你来做什么？”萧飏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眉头紧皱的样子像是随时会生气。
然而这样的萧飏却是齐缌六年来早已经习惯了的模样，没有喜乐只有忧愁，好多次齐缌都以为自己可以化解萧飏深藏在心底的悲伤，却每次都只能接近却不能靠近，他看到的萧飏永远只是萧飏愿意让他看到的模样，萧飏从未曾将藏在心底的情愫对齐缌坦白，也未曾告诉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所以齐缌实际上是满意的，毕竟谁都没有不同，而其他人都没有竞争力。
然而这个“其他人”绝不包括叶涵。
从当初知道叶涵开始，齐缌对他就只有嫉妒，再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凭什么是他陪在萧飏身边而不是自己！
原本以为这六年没做到，以后还有更多机会去打开萧飏心扉的齐缌，却在听到林尹告诉他“叶涵回来了”的时候信念崩塌。
“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够清楚了。”萧飏的开场白简单直白，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如同他这几年的行事风格一样，简单明了却也没有丝毫感情。
齐缌莫名的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却又为了自己心里的不甘心而挺直了腰板，直视萧飏说：“我只是随便来看看而已……”
萧飏打断了他的话，问：“昨天也只是随便打人？”
齐缌知道昨天林尹那事肯定也瞒不了萧飏，不过齐缌也知道，正因为是林尹所以即便是被萧飏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那从来都不是萧飏放在心尖上的人。
“为什么总是针对他？”萧飏问出了一个存留已久却始终选择不去深究的疑问。
这句话有些出乎齐缌的意料，这不是萧飏对待一般人的态度，这几年的萧飏对叶涵之外的任何人事物都不上心，有什么事情即便是不高兴不满意也懒得去追求，然而他现在却问起了自己针对林尹的原因。
然而这个原因却是齐缌不想告诉萧飏的。
因为林尹跟叶涵实在是太像了……
像到了连齐缌都隐隐觉得害怕的地步，害怕萧飏看见了林尹就会移情别恋，害怕萧飏看到了林尹就再也看不进其他人……
“林尹把你跟他的对话都说了，”萧飏看着走神的齐缌，皱着眉头说，“他不是第一个被你处理的人，还有谁？你都把那些人怎么样了？都跟林尹一样被丢到大海里了吗？”
这是当初齐缌将林尹扔下海里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原本以为这些话永远也不会传到萧飏耳朵里，却没料到居然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齐缌感觉到萧飏非常生气，因为自己害人而生气，所以齐缌下意识的开口道：“不，我给了他们其他东西作为交换，给了他们其他身份让他们离开这里，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真的，你相信我！”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齐缌也不想再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虽然已经有太多印记没办法磨灭。
“既然能放过其他人，为什么不能放过林尹？”萧飏没有因为齐缌这么说就放过这个问题，依旧在继续追问，“他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我……”齐缌不想说出那句话，仿佛说出口就是将机会拱手让人一样，“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
别的人怎么会有林尹那么像叶涵？
其他人不过学了个皮毛，拙劣的模仿者叶涵的动作，每个举动都带着刻意和不自然，就像是明明习惯了用右手，却偏要邯郸学步用左手那样的别扭。
之所以齐缌能一眼看穿，因为他自己也曾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学着叶涵的讲话方式放慢了语速，学着叶涵的喜好开始吃有辣椒的菜，学着叶涵的举止改变了惯有的习惯。
然而当齐缌以自己模仿后的模样出现在萧飏面前时，除了得到他一句“你是哪儿不舒服吗”之外，别说看出叶涵的影子，甚至连正眼都没有多给他。
那时候齐缌以为那些人都不足为惧，不过是跟自己一样拙劣的模仿者，得不到萧飏的关注更不会让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如愿，但齐缌也不会放任这样的人留在萧飏身边，毕竟谁也说不准是否会有万一。
但是当齐缌第一眼看到叶涵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不能留。
那相似到骨髓的感觉，没有丝毫的模仿痕迹，举手投足都是那样自然，让齐缌忍不住觉得就像是叶涵借尸还魂了一样。
虽然没有了叶涵那让人惊艳的面容，也没有对出现在他面前的自己有丝毫的差异表现，但那份相似就已经足以让齐缌惊慌失措。
如果在那个时候让萧飏见到了林尹，一定会被他吸引，以为那是轮回之后的叶涵，从而掉入别人设好的圈套。
所以齐缌也说不清是出于嫉妒、害怕还是为了萧飏好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林尹。
在将林尹投入大海的那一瞬间，齐缌有一种亲手将叶涵杀死了的错觉，如果当初不是有人抢先一步对叶涵下手，齐缌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萧飏的身边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别想！
没有机会，他也不会给这个机会！
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新的开始即将到来。
却没曾想到，萧飏早已经怀疑自己，林尹被萧飏救起藏了起来，这让齐缌嫉妒无比的同时，又害怕萧飏会爱上林尹，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让家族的人将自己从看守所弄了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解决林尹。
自己既然得不到，作为叶涵复制品的林尹也不要想！
但，千算万算，齐缌却没有算到，那个早被自己划定为死人的人，那个在萧飏心里建了堵高墙的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第一六七章 各怀鬼胎
然而萧飏仍有困惑的问题远不止这一个，看见齐缌欲言又止的样子，萧飏换了个一问题。
“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萧飏皱着眉问。
被问到这个问题，齐缌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相比起跟叶涵极为相似的林尹来说，这些问题反而不是重要的事情。
“一开始我也只是偶然在去宥天找你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感觉他的举动有些奇怪，所以就格外留意，”齐缌说，“私下找到他，几经盘问之下他才承认了这件事情，但他也不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只是因为被人设计陷害，拍下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照片，遭到了威胁才不得不妥协，不过他也想要是能搭上你这条线说不定能飞黄腾达，所以才敢这样冒险。”
齐缌说完看了看萧飏，发现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又继续说：“后来我就安排人调查了一下宥天的新人，到了第二年才发现又有一个情况差不多的。”齐缌看萧飏依然愁眉不展，立刻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去调查宥天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萧飏眉头紧皱，坦白讲，齐缌这种做法确实有些过，伸手到别人公司去调查，放哪儿都不是一件值得被表扬的事情，然而萧飏知道这事情自己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就算齐缌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但对方毕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然而萧飏也没办法跟齐缌说感谢，毕竟也有人差点因此而丧命。
“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萧飏看着齐缌说，“六年前就已经告诉过你，除了叶涵，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这六年来你应该也看得很清楚。没有叶涵也不会有其他人，何况现在叶涵已经回来了。”
听见萧飏提到叶涵，齐缌的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会不知道叶涵在萧飏心里的地位呢，可是不甘心，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我感谢你这六年来为我做的事情，但真的不用再做什么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将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我这边会继续追查下去。”萧飏看着齐缌说，“至于林尹那件事情，萧飏看着齐缌说，即便齐家有本事把你弄出来，但并不表示你没有做错，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犯下的错。”
齐缌低着头没有讲话，逆着光的角度让萧飏看不清齐缌的表情，然而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在萧飏提步要离开的时候，齐缌伸手拉住了萧飏的手臂，说：“我从没后悔为你做的一切，我只是后悔自己晚了一步。这些年来我总是在想，明明我比叶涵先喜欢你，不过是比他晚出现了那么一点却没有了机会，我不甘心。”
萧飏没有甩开齐缌的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着齐缌说出了一句在他看来最直白的一句话：“在爱与不爱的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早与晚的说法，即便你比叶涵先出现，我也不会喜欢你。”
齐缌的表情很难看，但拉着萧飏的手仍旧没有放开，仿佛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你说你了解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有多少感情的人，这六年来你也该看得很清楚，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救了叶涵。”萧飏的思绪飘远，那已经很久很久的画面依旧清晰如昨，“在亲眼看见他掉进海里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死。当时还有那么多人在，我明明不是离他最近的一个，却在茫茫大海里抓住了他的手，当时不明白那份感觉是怎么回事，后来懂了，却自责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对他更多点关心。”
“所以，有些人是注定的，我并不是你注定的那个人。”萧飏说完这句话，轻轻挪开了齐缌的手，绕过他身边，朝着叶涵所在的病房走去。
留在原地的齐缌，悬空的手迟迟不肯落下。
这六年来对萧飏的明示暗示置之不理，就因为知道只要那个人不在，就还有机会。
在这一刻击垮齐缌长久以来执念的，不是萧飏的拒绝，而是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没有你……如果从头到尾都没有你……
该有多好。
萧飏走回到病房门口，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齐缌，内容里只有几个名字，萧飏知道这是被齐缌“处理”的那几个人。
齐缌处理他们的手法简单，打发走了就行，但自己跟他的目的不同，要找出幕后的那个人，这几个人就是钥匙。
不过不急。
这些事情比起陪伴叶涵来说，都算不上大事。
萧飏推开病房门，发现戴振浩居然没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怎么的，萧飏并不喜欢这个人，固然有刘廷霁担保，仍旧对他很难产生信任之感。
径直走到叶涵的床边，见他没有睡着，明亮的眼睛转来转去，让萧飏一时间心情转好。
“不困吗？”萧飏拿起遥控板问，“要不要把床升起来一点点？”
叶涵眨了眨眼睛，他现在确实是睡不着，单独跟戴振浩待在一个空间里也觉得压抑，现在萧飏回来才感觉到好了一些，但叶涵心里非常不踏实……
“你是叶涵，然而萧飏喜欢的那个叶涵却不是你。”
戴振浩的这句话还清晰的在耳边回响，叶涵心里很清楚，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抱歉，刚刚忘记喂你喝水了，现在喝点水好吗？”萧飏坐在床边看着叶涵，替他整理睡乱了的头发，眼神温柔如水，让人沉溺。
比起戴振浩来说，叶涵更加信任萧飏，于是轻轻眨眼表示同意。
萧飏立刻起身，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戴振浩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戴振浩抬头看着萧飏，察觉到他的情绪，一边放下报纸，一边起身说：“不要紧张，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会放心叶涵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才充当保镖而已。”
即便萧飏心里不舒服，但听到戴振浩这么说，也不可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只好点了点头说：“谢谢。”然后拿起水壶为叶涵倒了杯水。
“我看过叶涵的病例了。”戴振浩说，“情况还算不错，廷霁刚刚打过电话给我，明天早上我们会对叶涵做一次细致的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准备康复治疗方案了。”
听到这句话，萧飏心里像是放下了积压了六年的一块大石头：“谢谢。”这一次的谢谢远比刚刚那一句真诚得多。
“好了，我也不打扰了，做了太久飞机真是累。”戴振浩揉着脖颈说，“我先走了，明天见。”
萧飏点头道谢将他送出了门。
萧飏拿着一个棉签沾了杯子里的水，温柔又仔细的抹在叶涵干涩的唇上。
“感觉好点了吗？”萧飏担心的问，“他们说你现在还不太能吃东西，怕胃会受不了，水也只能这样一点点的喝。”说到这里像是给叶涵打气一样，萧飏撑起一个笑容，“等你好起来，带你去吃你最喜欢吃的所有东西，好不好？”
叶涵微微牵动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萧飏。
仅仅是这一个表情就让萧飏开心不已。
萧飏放下杯子，双手轻轻的握住叶涵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快点好起来吧。”萧飏微笑着红了眼眶，“想让你陪着我，或者我陪着你，以后一步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叶涵回应着萧飏的眼神，为他此刻的笑容而心动。
这样一个男人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吧，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很好，将所有的温柔都留给爱的那一个人。
多希望自己就是他爱的那个人。
庆幸自己就是他爱的那个人。
戴振浩一路随意的走着，直到走出医院上了出租车，感觉后面跟着的保镖已经被甩掉之后，才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车，往另一个路口走了一段，换了个出租车。
这时候才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谈妥了。……那小子现在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等他站稳了就不好说了，还是早点解决吧。……对了，另一个怎么样？……也是有意思。……再等等吧，不急。”
挂断电话，戴振浩看向窗外陌生又熟悉的街景。
早就已经开始的局，势必要走到最后才算结束。
☆、第一六八章 风波初起
暂停了工作的谢晖百无聊赖，即便陆明佑已经改在了家里办公陪他，两个孩子也围绕身边承欢膝下，还是让谢晖觉得非常无聊。
陆明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笔记本上的文件，一边腾出手来安抚躺在自己腿上，不停的将电视换台的谢晖，停下了收下的工作，温柔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晖把遥控板随手一扔，坐起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明佑说：“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开玩笑，能这样跟谢晖好好的待在家里是陆明佑这几年最珍惜的，哪里会觉得无聊，但谢晖居然会觉得无聊，这对陆明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于是陆明佑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了一边，倾身凑到他面前笑着说：“无聊？要我陪着你做点不无聊的事情？”
纵然已经是老夫老夫了，谢晖还是会因为平日严肃的陆明佑这样偶然的不正经而害羞，趁着脸还没红，谢晖将陆明佑推离了一些：“我说正经的呢！”
“好吧。”陆明佑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谢晖伸出手指着电视说：“一天播八遍我们要结婚的事情他们不烦啊！”
陆明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谢晖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环着他的腰将他抱紧，在他耳边带着诱哄的语气说：“害羞了？”
谢晖顺手把陆明佑的脸拍开，然后借着陆明佑抱着自己，弯腰去捡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遥控板想要换台，但下一条娱乐新闻倒让谢晖暂时停下了动作。
“昨日晚，有媒体拍到娱乐圈一直以来的好丈夫代表宋远航和妙龄少女出入酒店的照片，消息曝光后，微博上热议不断，网友们纷纷各抒己见，有人说‘这年头人设都是用来颠覆的吗’，而直到此刻，宋远航以及他所在的宥天传媒还没对此发表声明。”
虽然跟宋远航并不熟，但好歹也一起在宥天共事了这么多年，谢晖对于这个事情还是感到震惊，即便不太了解，谢晖也知道宋远航跟他的结发妻子从来都是娱乐圈的模仿夫妻楷模，很多综艺节目都曾邀请夫妻两人参加，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儿。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打破了多少人对娱乐圈真爱的幻想。
“在想什么？”陆明佑见谢晖脸色不对，关心的问。
谢晖皱着眉头，说：“我跟宋远航不熟，但也算是有过几次合作，不觉得他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何况他的妻子我见过，虽然不是圈里人，但出身很好，家世也好，而且很漂亮气质也很好，夫妻俩相处的感觉也不像是装的，我想不明白。”
电视里的娱乐新闻还在播放着这条消息，已经将宋远航的出轨对象锁定，原来是刚入宥天不久的一个新人，没有过任何出镜机会就直接傍上了宋远航，如果没有被踢爆，以后也肯定能靠着宋远航帮忙拿到很多机会。
想到这里陆明佑把谢晖搂紧了一些说：“你也别多想了，普通夫妻俩都有吵架离婚的，何况是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妻子年老色衰，男人变心看上年轻女孩子的例子还少吗？无非就是演了一出夫妻和睦的戏演崩了而已，你就别操心了。”
谢晖抬眼，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陆明佑看，看得陆明佑心里发慌。
“怎么了？”自从和好之后，陆明佑从来都不怕谢晖跟自己发脾气，反而最怕的是他像这样不讲话生闷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收拾包袱转身就走一样，想到这里陆明佑不自觉的扣住了谢晖的腰，坚决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年老色衰？变心年轻的？是常事？”谢晖半眯着眼睛，虽然带着微笑，但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随着他的手指戳到陆明佑脸上，让陆明佑背后一冷。
“我是说他们，当然我是例外。”陆明佑赶紧表态，“何况，这世上有几个能比得上你的？”
即便陆明佑已经说了好话，但谢晖还是没想着轻易放过他。
反客为主，谢晖换了个姿势跪坐在陆明佑腿上，庆幸这个时候两个小孩都去睡午觉了，也不怕影响未成年成长。
从来就被谢晖美色所迷的陆明佑，在谢晖一个笑容迷惑下，轻易就放下了戒心，看着他红润的唇，凑上去就想讨个吻。
可惜早一步看透了陆明佑想法的谢晖伸手抵在他胸口，没能一亲芳泽的陆明佑在谢晖细腰上捏了一下，谢晖立刻不争气的软在了陆明佑怀里。
没人比陆明佑更了解谢晖身上每个敏感点，就连谢晖自己也不能比。
气不过的谢晖张口就在陆明佑肩上咬了一口。
陆明佑没动，因为压根不疼。
安抚的顺着谢晖的头发，陆明佑轻声说道：“比起这个，你这几天都没去看叶涵，合适吗？”
说到这个事情，简直就是谢晖另一件烦心事。
“去看哪个？”谢晖皱眉道，“医院那个还是被藏起来的那个？”
陆明佑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确实让人为难，想了想说：“你以前跟叶涵关系那么好，他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只去看过一次，萧飏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谢晖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陆明佑肩上，看着他说：“就是要让他觉得奇怪！”看着陆明佑疑惑的表情，谢晖好心的解释，“我为什么不去看？因为医院里躺着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小呆子，我都能看出来，亏他萧飏当局者迷，既然他看不出来，就等他自己发现不对劲呗。”说到这里，谢晖忽然眉头一紧，看着陆明佑说，“其实我那天在医院看见醒过来的那个叶涵，心里毛毛的，但我看着林尹就不会有这种感觉，明明两个人的状况可以说都是借尸还魂，给我的感觉却不一样，就好像……好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陆明佑感觉到怀里的人打了个颤，赶紧把谢晖搂紧怀里，轻声说：“别想那么多，现在无非就是各归各位而已，萧飏已经够烦的了，眼下又有宋远航这一出，要知道宋远航一家三口可是前不久才刚刚拿到远恒百货的代言资格。”
“那个不是一直都没有代言人了吗？”谢晖靠在陆明佑胸口疑惑的问，“自从叶涵失踪之后，为什么忽然又决定他当代言人了？”
“好像是因为最近几年亲子节目大热，所以远恒那边的策略也跟着改了，何况萧飏这几年别说远恒了，就连宥天都没怎么管，所以这个决定他没有什么意见。”陆明佑说出了自己知道的行业秘密，“不过突然来这一出，恐怕宥天和远恒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今天是周末，可能明天一早，宥天的股价就会开始走低了。”
谢晖即便是不懂也知道影响会有多大，不过比起这些，他其实更想知道被藏起来的林尹到底去了哪里？自己跟温煦都打听不到具体位置，是不是也太过小心了？
萧飏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宋远航惹出来的事情，不过眼下的他算得上心情极好，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能让他分心。
第3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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