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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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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作者:落十

    第3节

    窗外的夏蝉仍旧喧嚣着,没有一刻肯消停。难得的一阵热风也不能平息它们的热闹,却稍微带动了停在王海两边太阳穴上的汗水。

    醒过来后,他头脑一时还没有清醒过来,两眼放空,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又带着热睡后的疲倦伏在桌面上。

    白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了,整间课室只剩下王海一个人,他是睡到了放学时间,偌大的一间课室显得比上午更安静。

    王海站在车站前,他离开了课室,放眼望去都是些下班的成年人以及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成为了整个车站的主角。王海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喂!”

    伴随着一声宏亮的叫喊声,王海的肩膀被着实有力的拍打一掌,沉浸在自我怜惜的他,哪里容得外面的人打扰他的自怜。

    自我怜惜是王海的一个习惯,每逢他遇到不顺的事就会自我可怜,自我安慰,仿佛如此做了也就没什么值得他伤心的事了。

    他带着横眉冷眼转过头去,可是这横眉冷眼还没有射杀敌人之前就被过长的刘海和黑框眼镜扼杀在内部。

    转过头本想,是是哪个王八蛋如此不知趣。可是见不到一个人,左边的肩膀被同样的力度拍了一掌,王海有点生气了。

    迅速转向左边,冷不防的,带着嬉皮笑脸的廖柏鹤的脸近距离地放大在王海的眼前。

    王海这几日对他与廖柏鹤两人的关系的淡化感到心烦,如今一看当事人一幅毫无任何事发生的样子,王海生气了。

    可是不争气的,到底是他的心出卖了他,王海对于廖柏鹤的主动搭讪是感到高兴的。

    他曾经劝诫自己不要再理会廖柏鹤一事,只当两人的往来没有存在过。然而,他知道的,不断地劝诫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而已。王海也知道一旦廖柏鹤主动向他打招呼,以前对他的恼恨会瞬间土崩瓦解。

    “有事吗?”

    王海冷淡地回了一句,仿佛是对着空气说话。他还是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他不能太过表现于外,应该显示出一点生气,好教廖柏鹤察觉到他生气了。

    廖柏鹤早已熟悉了王海往日的冷淡,丝毫没有察觉王海此刻装作出的不爽。廖柏鹤依旧寻着自己的调子,搭着王海的肩膀自然地说:“回家啊,一起!。”

    “嗯?为什么?”

    “最近,我们两人的相处时间变少了啊!”

    “是吗?”

    贸然出口的话还来不及被大脑过滤就从王海的口中说出。一旦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是吗”不正是表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会伤害了对方,而且有可能令对方生气。

    想到这一层,故作冷静的王海收起了冷漠的视线,胆怯地瞄了一眼廖柏鹤,试探廖柏鹤是否生气了。

    廖柏鹤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洒在他身上的夕阳红不仅没为他增添多少活力,反而添加了几点静谧。

    让王海有着一种错觉认为他的话的确是打击到对方了,急得王海整个人都转向廖柏鹤眼前,拉下脸皮说:“只是骗你的。”

    廖柏鹤依然没反应,王海认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就在他打算解释之时。廖柏鹤的头逐渐垂下,双肩颤抖着。

    这是要哭吗,王海惊讶地想。他的话不至于让廖柏鹤哭吧?难道是廖柏鹤装的?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好像真的在哭。王海糊涂了。

    对于廖柏鹤重新搭理他,王海是感到高兴的,如果现在惹他生气了,廖柏鹤不再搭理他,这滋味他是受不了的。王海非常憎恨自己在感情上对廖柏鹤的执着,如果,他是一个淡薄之人,他或许活得很自由,王海想到。可是,王海是不会好言好语或者温声细语地道歉和安慰的,天生的性格是不允许他如此做。

    一时之间想不出法子的王海唯有手足无措地看着廖柏鹤,倒成了是王海欺负了廖柏鹤的景象。

    “什么?”听不清廖柏鹤的话,王海再一次问。

    “你知道你现在顶着个猫脸吗?”

    廖柏鹤用手指指着他的脸,抬起头重新露出笑容。

    “什么猫脸?”想不明白廖柏鹤的话意,加上廖柏鹤的欺骗以及他的笑似乎带着一点看戏的味道,让王海火气又重新上来了。

    对方却一点不介意王海的生气,自然地伸出手摸向王海的脸,用力在脸上一擦,王海的脸上立刻留下了几道淡淡的印痕,吓得王海惊叫一声,惹来了周围人的奇怪视线。

    “脸上的笔墨没了!”

    经得廖柏鹤的提醒,他才明白过来所谓猫脸的意思,可是只要廖柏鹤老实认真地告诉他就可以了,何必弄这么多无意义的动作呢,王海纳闷地瞪着廖柏鹤。

    噗嗤一声,这是廖柏鹤对他的还礼。

    “有什么好笑的!”王海低下头嘀咕地说,他摸着被廖柏鹤摸过的脸颊,上面有点发烫。

    等到他再次抬头时,迎面而来的就是廖柏鹤俊朗的脸,脸上纯真的笑容使得王海的心脏受不了,不禁向后退一步,暗暗地以为廖柏鹤是要亲他。

    喧嚣的马路在白天是难有安静的时刻,一辆汽车驶过,另一辆汽车接着驶来,连成了一条不断的线。

    红灯停,绿灯走,就像是一位导演指挥着十字路口这个舞台上的演员。斑马线两边的人群从蠢蠢欲动到如带着打仗的气势在斑马线上向前快走,如同两方军队相遇。

    “只是骗你的!”

    就在他的脸与他的脸贴近之际,廖柏鹤狡猾地一笑,然后在王海的耳边脱口说出上面一句话。廖柏鹤留下这一句话就搭上恰好停靠在站牌前的公交车。

    那辆载着廖柏鹤的公交车也重新归入了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队,向沉下去的夕阳行驶。

    此时王海才稍稍反应过来,用一只手掩盖着廖柏鹤对他细语过的那一只耳朵,它在发热,而且热度传染到了另一只耳朵。王海在黑框眼镜下的神色多了几分羞涩。

    傍晚间的夏风吹来,丝毫吹不走王海双耳的热,更带不走他紊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奇怪自己会感到羞怯。他奇怪自己为何只因廖柏鹤的一次主动搭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原谅了他。

    他平常是这样的吗?

    ☆、第 12 章

    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地疏远后,又莫名其妙的恢复正常,至今王海对此一直很疑惑。他不明白为何之前会被廖柏鹤冷淡。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奇妙,就像一个蜘蛛网,有时很容易就被风吹断,被雨打断。有时却顽强地粘在树枝上,接住雨后残留的水珠,经阳光的穿透下发出闪亮的光芒。

    气温越来越高,人们的衣袖,裤脚越来越短,翠绿色的枝叶里夏蝉叫得越欢快,蓝色的天空间或飘过几朵白云。

    暑假如期而至,高一的学习生涯伴随王海手中出现的期末成绩单结束。

    王海的成绩仍旧处于班上的中间,既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刚好符合王海眼中的平凡标准。

    相反,廖柏鹤的水平仍是处于不平凡的地位,成绩一如往日的拔尖。

    不过不管怎样,两人总之在各种好的与不好的事件中,一同度过了两人的唯一一次的高一生活,共同的回忆加深两人的羁绊,使得两人的关系更加密切。

    在暑假,王海按照往年的习惯是要到乡下探望外婆的。从城市到农村的旅途每次都让王海感到新鲜,他非常喜欢这种旅行。

    当从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回归到缓慢的乡村生活,王海感觉就像听惯了刺激的摇滚乐后,再听些抒情缓慢的轻音乐,是那么的别有一番风味。

    王海的此次旅行说平凡也是平凡,因为他也是在同一个时间,向同一个地方出发,搭乘同一辆车,带着平凡的自己的一次平凡的旅行。

    也可以说是不平凡,因为此次旅行多了一个人,廖柏鹤。

    “你每年暑假都回去?”首先发话的是廖柏鹤,他坐在公交车上靠窗边的位置,望着车窗一幅又一幅景色的出现又消失,而其间隔只需要一次眨眼的时间。

    举起水杯喝水的王海,放下水杯,慢吞吞地回答:“是的。只不过往年是和弟弟去,今年弟弟却突然说不去了。”

    说完王海勉强地一笑,然后用手背擦干留在嘴边的水渍。

    对于他的干笑廖柏鹤也只是回以淡淡的点头,望着窗外,没有继续追问。

    王海的外婆是住在较偏僻的农村,从王海的家到外婆家需要搭乘两个小时的公交车,途中还得换一趟车,然后在小城镇的车站下车,徒步从小城镇走进村子里。

    公交车每到一个站就会停下,车上的旅客有上来的,也有下去的。望着又上又下的乘客以及窗外的站牌,王海估计离外婆家还有一段距离。

    双手抱着背包的王海瞄了一眼身旁的廖柏鹤,他仍旧默默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王海望着廖柏鹤俊朗的侧脸纳闷起来了,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与他一同到农村去。

    不过廖柏鹤心里怎么想的,王海估计自己永远也猜不透,因此他在心中劝自己不必太纠结原因。

    公交车司机一个猛刹车,根据惯性原理,没有任何准备的王海很配合地把额头与前面的椅子做了个亲密接触。车厢传来司机对突然抢道的小轿车的愤怒骂声。

    原本他会认为廖柏鹤会取笑他的出丑,但是廖柏鹤把头摆到一边望着车外的景色,宛如没有见到王海的出丑,反而是王海感到失望。

    王海揉着额头,希望通过这个动作可以减轻疼痛,他觉得廖柏鹤变得如此安静实属难得,不禁把头凑近廖柏鹤。

    察觉到王海的靠近,再也装不下去的廖柏鹤脸色发青痛苦地望着王海说:“想吐。”

    “什么!”王海惊慌失措地大叫,他想不到廖柏鹤竟然晕车,而且忍着!

    从背包慌乱地找出一个塑料袋,王海对廖柏鹤说:“如果想吐就吐在袋子里。”然后他掏出风油精在廖柏鹤两边的太阳穴上涂上药油,可是廖柏鹤的晕车情况似乎没有多大改观。

    “闭上眼睡一下吧。”

    带着同情和安慰的口吻王海轻声地说。

    话音刚落,廖柏鹤听话的闭上双眼,头枕在王海的右边肩膀。瘦削的肩膀令廖柏鹤感到不太舒服,不免在心中轻轻地抱怨一下:“好硬。”

    渐渐地王海右耳边传来廖柏鹤安稳的呼吸声,看来他是睡着了,王海侧着脸望着肩上的睡脸。

    肩膀的沉重,廖柏鹤的存在感。

    王海不敢移动肩膀,为的是怕惊醒廖柏鹤,即使肩膀开始感到酸麻。

    车窗外沐浴在阳光下的景色,城市的高楼不见了,沿路多了野生的草木,少了人工的修饰,多了天然的野性。

    空中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顺着车驶去的方向,越过车顶发出清脆的叫声,叫声一越而过就像用树枝在水上划破,只有短暂的裂痕,稍纵即逝。

    王海想不明白靠着自己肩膀睡着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晕车,也知道需要搭乘长途汽车,为何还是硬要一同来呢。

    ☆、第 13 章

    一条满是泥土的小路,宛如一条蛇蜿蜒地向前爬行直□□村子里面。进到村子后,这条小泥路突然变得宽阔,泥路的旁边有一棵大榕树,听村人说这棵榕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可能再过多几百年就可以成精了,因此村里面的老人家对于不听话的孩子总会忽悠孩子说要是再淘气晚上榕树精就会抓走你。小时候的王海就是被外婆如此吓大的,一听见树会成精就生了害怕之心,自此每每经过这棵树的时候王海总是担惊受怕地避开得远远的。

    上高中了,王海早已经知道外婆的谎话,可是避开大榕树走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走了一段小路后廖柏鹤的晕车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在车上是灰白的脸也恢复了些血气。

    中午时分的温度比早上高上几度,特别是夏天,在早上还忍受得了的气温一到了中午就不行了。人走在路上,不用几分钟就被炽烈的阳光晒出汗水。

    “真热!”

    在夏天习惯躲在室内吹空调风的廖柏鹤颇不满地抱怨。他用手当作扇子在脸上扇风希望可以带走点热量,效果不明显。

    “早就说过不要跟来的。”听见廖柏鹤的话,王海没有半分犹豫地驳斥,并且拿出纸巾递给他示意让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快走吧,早点到外婆家,就不用晒太阳了。”王海用手搭凉蓬盖在双眼上遮挡射下来刺眼的阳光。

    迎面走来了一个农民,卷着裤脚和衣袖,戴着顶草帽,□□在外的黝黑手臂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看来这个人是有事到县城一趟。

    农民与两人擦身而过之时,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王海和廖柏鹤,打量的时间不长也只是两三秒,农民就收回视线继续赶他的路。

    过了二十分钟,满头大汗的王海带着廖柏鹤来到了外婆家,他早已跟外婆说要带同学一起来。

    外婆听见后非常高兴,知道王海的性格非常孤僻,常常担心他交不到朋友,也很少向她谈起学校里的事情。

    今天听见说要带个人,外婆是惊讶又高兴的,心想小海在学校过得还是挺好的。

    “怎么在这么热的钟点来呢!”

    外婆一见自家外孙,带着点亲热又带着点埋怨说,往厨房内用有点嘶哑的声音喊“老头子,把放在冰箱里切好的西瓜拿出来,小海和他的同学来了,满头大汗的。”

    “知道了!”里面的人拉长声音回应,显得中气十足,看得出来外爷的身体十分健康。

    “外婆,你好。”

    廖柏鹤细细地打量王海的外婆,尽量用热情的微笑柔和的声音向初次见面的老人家问好。

    老人家身体看起来有点瘦弱,束起来的黑色头发上隐约可以看见几根有意藏起来的银发,尽管后背有点驼,丝毫也影响不到她的气质,娴静端庄,与王海身上的气质相似,大概王海的气质就是遗传于他外婆吧。

    “这娃儿长得真秀气,越看越耐看。”

    外婆凑近廖柏鹤面前,细细品味道。

    “奶奶你也是很有气质。”他客气地回与一句。

    “那也是,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朵有名的花。”被人称赞的外婆感到得意,不免把往年之事也拿出来讲。

    “若是你不信,我现在回房拿相册,这里面就有我年轻的样子。”说完也不等廖柏鹤说声好便赶到房内打开箱子取出相册。

    在一旁的王海早已撇下廖柏鹤,跑到饭桌旁美滋滋地吃起冷藏过的西瓜,任由一小一老地相互忽悠。

    “你小子,哪有你这样待客的,自个儿竟吃起来了,还不快拿块西瓜给你同学。”从厨房端出饭菜的外公毫不客气地在王海的头上用手一敲。

    “外婆要给他看相片没空。”

    “老婆子也是的平时扯上两个外孙就够了,今天倒好,放过小海,扯上人家同学。”

    外公口上如此说到,身体却是诚实的,用围裙擦干净双手,快乐地跑到外婆身边指着相册上的一张黑白相片说起当年自己年轻时的风光事。

    一时间,廖柏鹤成了两个老人的宠儿,两个老人家争相说与他听,让廖柏鹤招架不住。

    一顿饭后,外婆和外公对追忆往事的热情渐渐地淡下来。

    饭后闲不住的老爷子不知从哪儿扯出一张蓝布和一把剪刀,笑吟吟地走向王海,用宽大的手掌拍拍王海的肩膀,就像江湖兄弟之间的感情交流。

    “饭吃完了,该剪头发了。”

    愣头愣脑的丝毫找不出外公话里的逻辑,饭后与剪头发有何关系?可是,王海瞥见外公手中的剪刀,知道的是自己的头发将要面临贞操危机。所谓男子汉发不可断,泪不可流,岂能轻易地让外公剪掉。

    便想寻着个机会趁机逃脱,逃得一时是一时。王海在心中打着个小主意。

    正当王海要逃跑的时候,廖柏鹤用双手禁锢着他,限制了王海的行动,此时王海真后悔让廖柏鹤与两位老人家混得太熟了。

    王海可怜巴巴地瞧着满地黑丝堆积,多年被头发遮住的额头又重见天日,没有了了头发遮挡的双眼也看得真切,然而视线的明亮一时令他难以适应。为了表示他的不满,王海紧皱双眉,用他的两只近视眼盯着廖柏鹤模糊不清的脸,仿佛这样就可以表达出对廖柏鹤的憎恨之心。

    “你的眼镜。”妄图用别的事转移话题的廖柏鹤主动地替王海戴上。

    王海现在顶着个像被狗啃过的发型,真是既笑不出来也无泪可哭,这真是亲外爷啊!

    “喂,女儿你不是和我打赌这次剪不了小海的头发。”

    “对的,你输了,记得约定。”

    没等对方回应,外婆任性地挂上了电话。

    原来在王海到达外婆家之前,外婆早已与王海妈打了赌,赌的内容则是能不能把王海的头发剪掉,估计王海妈也是看着他的头发感到心烦,才设计王海的。然而,王海妈也不想让王海知道她的意图,没想到王海的外婆就在王海面前当众出卖了她。

    其实,王海早应该想到,自家两个老人不会安分地欢迎他来的,势必要弄出些花样。只是没想到这次竟是自己成为了两个老人家的目标。

    为了这一件事,王海足足与外婆,外公和廖柏鹤冷战三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外连续躲在卧室内,。

    三天后,乐得独自在房间的王海丝毫没有要外出之意,这可是急坏外婆了。

    之所以每年要求王海回一趟外婆家除了是陪两位老人之外,更是因为一到暑假王海就像只乌龟缩在龟壳中不出来,整天窝在家中,不适合健康良好的青少年的生活方式。

    为了改变他的不良之风,王海妈决定让他到乡下去,比整天躲在家中强得多。

    如今,他连续三天都没有出过家门一步,事与愿违了。

    为了引出房内的懒虫,老爷子是想到了个法子。

    法子就是烟花,看起来显得幼稚,却管用。在密集的城市中是禁止放烟花的,瞬时在夜空绽放的烟花却是王海所爱。王海打小就喜欢它,一到春节势必要回到外婆家放烟花,放了烟花他才会觉得这才是春节。

    可惜上一次春节,两个老的出去旅游,狠心丢下了他,使得王海在春节没放成烟花,成了心中的一个空洞,总觉得不是滋味,满满的失落感更是不用提的。

    “小海,你外公我今天买了几束烟花就趁今晚天气好到附近河边放吧,把小廖也叫上,怎样?”

    老爷子敲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问。

    里面那位一听见放烟火,瞬间来了劲,只是碍着面子,拉不下脸,打不定主意显出焦虑的表情。

    “你不是说上次春节没放成,打算暑假时放烟花的吗?”继续投放诱饵的老爷子仍旧不放弃地守在门外。

    “好吧,如果你不放,我就与小廖一起放了算。”

    最后放下狠招,采取激将法,老爷子知道这种法子对他的外孙是很管用的。属于他的东西,王海可以不要,但别人也是要不得,他舍不得。

    外公也是非常了解王海的这种性格,毫不犹豫就使出个杀手锏,这是外公每次哄王海而对方又不领情的时候的常用招数。

    这不,没有十秒,里面的人就开始有动静了,打开门冷眼瞧着老人说“谁说不放的。”

    噗嗤一声,老爷子看着孙子硬要装出的冷淡样子笑了说“不生气了吧,不生气就把它拿着,今晚好好地玩。”

    把手中的烟火递给他,拍拍王海的后背转身就走了,可是内心仍旧想着下一个整他孙子的法子,谁叫他的孙子容易生气,生气的样子又让他感到好玩,总是让人禁不住要与他开个玩笑,更重要的是只需简单的东西便可以使他回心转意。

    唉,他的孙子真真是个傻得可爱的人,真不知是好还是坏,老爷子背着手踱步到外寻他的老棋友去了,总算是完成了老婆子交代的事,把孙子哄回来,他整个人是轻松自在的。

    果然有外孙的日子过得就是乐啊!

    ☆、第 14 章

    银白色的月光滴落在泛着涟漪的河面,点点碎光荡漾在黑漆漆的河流上,河的对岸闪耀着火花的碎片,那是属于瞬间绽放,却永恒凋落的火花。

    “你拿着这根,用火机点燃。”

    空旷的泥土地上,趁着月色投射出两个淡淡的拉长的影子,烟花上火光映出两人的脸庞。

    “点着?”一个影子向另一个影子问。

    “是的。”王海带着得意的语气回答。

    “你是没有玩过这个?”

    外表像一条柔细的绿绳子的烟花被捏在廖柏鹤拇指与食指之间,被打火机的幽蓝色的火点燃爆发出惨白的光。

    “没有,这是第一次。”与烟火的声音同时绽放的还有廖柏鹤的声音。

    “漂亮吧!”注视着廖柏鹤手中的烟火,王海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的确是漂亮!”

    听见王海的赞叹,廖柏鹤抬头望向他,火光映照着王海的侧脸的轮廓,黑暗中漆黑的瞳孔映照着火花的跳跃。

    “比这个漂亮的还有。”讲起自己心爱的东西,王海整个人表现得异常兴奋,与他平时孤僻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从放在背后的袋子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烟花,有手臂般粗,长约一米,那是专门用来向天空燃烧的烟花。

    “这个更好玩,很漂亮!”

    举起那一支烟花,点燃,在空中绽放最美好的瞬间,并在最美好的瞬间消逝,随后又迸发另一朵烟花。

    原本单膝蹲在地上的廖柏鹤也站起来了,他手上的烟花已经燃烧殆尽。

    廖柏鹤走到王海的身旁,与他肩并肩地站着,仰头望着夜空中的烟火,偷偷瞧了几眼被烟火迷住的王海。

    或许注视到旁人的目光,王海本能地望向廖柏鹤。

    两个人四目相视,仿佛整个世界就融汇在这两束视线中,两人都被对方的目光深深地吸引住。

    望着对面的面孔越来越靠近,王海显得不知所措,内心的想法是面前的家伙是要干什么,两人的距离早已靠近许多。

    手中烟花已经烧完了,只剩下冷烟缠绕着静谧的夜空,火药味弥漫空中。

    “啊,烧完了!”他慌张地别过头望着举向夜空中只剩下空壳的烟花。王海知道自己是有意别过头去的,他在意自己这样做是否表现得太明显。但是,如果要他面对逐渐靠近的廖柏鹤,他的心会不自觉地跳快,王海办不到。

    “是啊。”

    拉回正常距离的廖柏鹤只是平淡地回应。

    手上的烟花重新燃烧,王海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兴奋,他安静地看着手中的火花,另一旁的廖柏鹤也沉默了。

    两人的距离被无言的沉默拉开了。表面的平静,内心是暗含汹涌的,王海的心颇乱,视线总是透过手中的光亮瞟向一边的廖柏鹤,一旦廖柏鹤有什么动作就会惊得王海把视线移开,生怕会被廖柏鹤发现。

    王海猜不透刚才廖柏鹤打算要对他做什么,似乎是要吻下来,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吓得王海的心紧张地一揪。

    不可能,不可能!王海动摇地否定刚才的想法,这个想法着实吓了自己一跳。言情看多了吧,王海嘲笑自己,何况还是两个男的!王海觉得是自我意识太过了。

    “走吧!”

    在黑暗中久久不出声的廖柏鹤扔拿着手中烟花的残片,站起来说。

    惊得王海的手抖了几下,他以为廖柏鹤又要对自己做什么。此刻对于王海来说廖柏鹤的存在感变得更强,廖柏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着王海的心,使得他一惊一乍的。

    “嗯,走吧。”

    伴随着王海的回答,两人离开了河岸,头顶上的冷月被浮云挡住,只能透过稀薄的云边看见朦胧的月晕。河流的声音平静地流着渐渐地消失在两人背后的黑夜中。

    回来的路上,两人没有并肩走,廖柏鹤走在前面,王海在后面望着廖柏鹤模糊的背影慢悠悠地走,他是有意与廖柏鹤拉开点距离。

    两人没有交流任何一句话,路的两边长满野草闲花,间或会发现野草闲花间飘动着幽绿色的光点,那是萤火虫发出的微光环绕在整条路边。

    夜是显得那么静,从云边卸下的光纱罩在路上沉默的两人身上。

    按照一般人的反应,王海认为两人需要在距离上稍微拉开一点。

    ☆、第 15 章

    “表哥!”稚嫩的小手紧握住外婆苍老的手,仰起带着婴儿肥的脸把王海的身影镶嵌在水汪汪的双眼中。

    外婆今天带来了一个三岁孩子是王海的表妹,因她的父母工作上临时有安排需要到外出差,没空照顾小孩,便让老人家照顾几天。

    小表妹一见到王海兴奋地用软绵绵的声音叫表哥,没有一点害羞。

    小小的身体,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脑袋,她的整个身体在王海的眼中都是小小的,面对如此弱小的孩子王海不知该怎样对待,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弄伤了她。

    小表妹挣脱老人的手,踉跄走到王海的脚下,扯住王海的裤脚说:“抱抱!”

    “看来,小英很喜欢表哥啊”在一旁的外婆慈祥地看着自己的一对外孙。

    “喜欢!喜欢!”小英傻傻地重复外婆的话。

    “呃。”面对他人的喜欢,王海受宠若惊,变得局促不安,他一直认为像他这类人,性格别扭孤僻,是很少受到别人的喜欢。他曾经想过要改掉这种性格,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最后不但没有结交到朋友,性格变得更加孤僻。

    “这小孩真可爱。”从外面买来冰棍的廖柏鹤一进到客厅见着脚下的小孩就赞起来,他温柔地摸摸小英的小脑瓜,小英咯咯地笑。

    “这是小海的表妹,她父母让我带几天。”外婆接过廖柏鹤的冰棍,取出一条给廖柏鹤,一条给王海,一条给自己,袋子变得空空如也,小表妹看见冰棍,口水都流出来,眼巴巴地看着。

    “给你!”看出了小英的嘴馋,廖柏鹤把没吃过的冰棍递到小英的面前,带着邻居大哥哥特有的微笑说。

    小女孩面对比自己高许多的廖柏鹤先是感到诧异,眼镜睁得大大地打量廖柏鹤,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脸,露出个大笑脸撒娇般地依旧展开双臂说“大哥哥抱抱。

    廖柏鹤怔了一下,怎么这小孩突然要抱呢?

    “这孩子,对她喜欢的人都要求抱抱的。”外婆用粗糙的手掌擦掉小英额头上的汗水向廖柏鹤解释。

    因为小孩子睡觉不踏实,所以需要腾出一间空房让外婆照顾小英睡觉。但是,原本这间老屋子就只有三间房,一间就是两个老人的卧室,一间让王海用了,剩下一间是廖柏鹤正在用。

    在如此的情况下,外婆只得委屈廖柏鹤搬出现在的房间,与王海共用一个卧室。

    “事先说明,我的睡相很差的,你最好睡在里面去,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在何时把你一脚踹到床下。”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两个人一走进卧室,王海就以训话的口吻对廖柏鹤说。他打算利用自己睡相差的借口,逼廖柏鹤主动要求睡地板。毕竟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一直让王海耿耿于心,对廖柏鹤的一举一动都在意得不得了。更不用说是要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简直就是酷刑。

    可是,对方似乎没理解到王海的话中之意,天真地以为王海是在担心他说:“没关系,我睡靠外边的也可以。”

    一句“没关系”了断了王海的后路,看来今晚是要与他睡在一起。

    外婆家的床仍旧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用的木板床,用几块木板搭建而成,在上面铺了一张凉席,再用两条细竹杆串起蚊帐挂在床板上。如此就是一张简陋的床。

    睡在木板床靠里边的王海睁开眼看着淡黄色的旧蚊帐和蚊帐后的白墙,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的不安稳。王海不敢转过身瞧一眼廖柏鹤,担心自己转过身后就要近距离地看着廖柏鹤的脸,而且极有可能会碰到廖柏鹤身体的一部分,毕竟是谁一个人的床硬挤上两个人。

    王海背对着廖柏鹤自个儿猜测背后的人是否已经睡着了,直到从王海耳边传出平稳的呼吸声,才让王海明白他是睡着了,自然而然地不安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渐渐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在床的另一边却是与王海截然不同的情况,早已安然入睡。廖柏鹤自小睡惯弹簧床,板床是他第一次用的,因此自从来到王海的外婆家后,他就一直没有睡好,今天或许是逐渐习惯了睡板床或者是连续几天的失眠到了今晚达到了极限,躺下不用几分钟就睡着了。

    夜里,窗外的蟋蟀声不停地着,间或插上几声青蛙的呱唱,却没有惊动屋内平稳睡着的人类。

    半夜醒来的廖柏鹤睁大着眼睛看着围绕在身旁的黑暗不知道是半夜几点。

    突然一只手猛地一下打到廖柏鹤的左脸上,只不过已经习惯了王海的睡相后,廖柏鹤已经学会安然地把王海这只不安分的手摆回原位。

    接下来又是一脚踢到廖柏鹤的大腿上,临睡前王海已经告诉廖柏鹤他的睡相差,可是廖柏鹤还是没想到他口中所说的睡相差竟会差到如此地步。

    若是照着这种情况,估计到早上廖柏鹤是不能平安地睡着的。

    无奈之下,只有采取下下策。廖柏鹤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原则决定对王海采取捆绑方针,然而如果真的用绳子绑住他是不可能的。鉴于此种情况,廖柏鹤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用自己的手脚禁住王海不安分的四肢,达到限制他的动作的作用。

    行动能力强的人,在脑海中有了计划后就立刻实施。不用多大功夫,王海便整个人被廖柏鹤拥抱在怀中,双手被强迫地放在廖柏鹤的胸怀,他的双腿被夹在廖柏鹤的双腿中,动弹不得。

    尽管睡梦中的王海依然要动起他的手脚,但是在被禁锢的情况下,睡梦中几番无意义挣扎后也就变得安分下来。

    床上的座扇发出嘶嘶的响声,带走了床内的热气。

    “廖柏鹤。”睡梦中的男子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

    “什么事?”以为王海醒过来,廖柏鹤心虚地问。要说廖柏鹤为什么感到心虚,那是他们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很暧昧。

    “你拿绳子绑着我干嘛!”闭上的双眼,紧皱的眉头说明王海确实是感到不舒服,也说明他没有醒来。

    地上的虫儿仍然叫着,天上的月悬挂树梢上,慢慢地,廖柏鹤也闭上眼安稳地睡了。

    ☆、第 16 章

    “抱抱?。”小英把头搁在硬板床的边沿,张大着她那双好奇的眼睛用樱桃般的小嘴问。

    “小英!”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见到的是趴在他们身上的小英俯下的小脸,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廖柏鹤和王海。

    “对了,你进来有什么事?”王海趁机找别的话题转移表妹的注意,顺便一脚踹开抱着他的廖柏鹤。

    “玩!。”

    浓密的眼睫毛顺着眼皮上下动了动,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嬉笑,然后才慢慢吐出玩字。

    王海是有起床气的,一大早他的身边就围绕着低气压,面对小孩子,理智压抑了王海对孩子的发怒,他勉强地露出笑意说:“找外婆去。”

    “外婆,出去。”

    “和表哥玩。”

    小英活泼地趴在王海的身上,对他说,一只胖胖的小手抓住王海的头发自娱自乐。

    “疼!”被小英抓得痛的王海不免拉开小英的手,暗叫了一声。

    站在一边看戏的廖柏鹤望着王海滑稽的样子,扭过头抿嘴偷笑。

    外面的阳光依旧那么明媚,仿佛告诉天下的人天会一直晴下去,但是沉闷的空气压得人有点透不过气,四肢无力,即使是刚睡醒的人也会困乏。

    小孩子是不懂得累的,身体看上去小小的里面蕴含的体力却有无限可能。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下午的小英仍然生龙活虎,相反平时就缺少运动的王海感到自己体力透支,很想就地躺下,躺到天荒地老。

    “捉迷藏,玩捉迷藏。”兴奋地拍着小手掌,小英在廖柏鹤的脚下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嚷叫。

    对于平日有运动的廖柏鹤,应付仍然充满兴奋的小英还是可以的。“好。”汗珠挂在廖柏鹤的额头上,用他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

    “玩。”

    一边激动地叫着,一边迈着小短腿跑到王海的身旁,小英拖起有气无力的王海走到房子前面的一棵树底下,苍翠的树叶中不断传来聒噪的蝉鸣,阳光经过树叶的切割,把剩下破碎的光片掉落于树影下。

    剪刀石头布,第一轮输掉的是小英,知道自己输掉的小英很主动地用肥胖的小手放在树干上,闭着眼含糊地数数,往往是从一数到五就一下子跳到八然后十,如此数了几轮。

    对于小孩子的游戏,很多人都不会认真对待,或者说是没把她们当成自己真正的对手。廖柏鹤和王海同样没有与小英较真地玩捉迷藏游戏,两个人打算随便藏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等待小英的寻找。王海是有意躲在离廖柏鹤远一点的位置,尽量地不与他靠在一起。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小英的后背,听着她没有规律且从没有念对过的数,就像一首催眠曲,催得困意更浓了,王海揉揉双眼。

    逐渐听不见了小女孩的数数声,可是小小的身体依旧依靠在树干上没有动静。生怕孩子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廖柏鹤从藏身的地方走到小英的身后,轻轻地拍打小英的肩膀说:“小英”。

    没反应,有点心慌的王海见事不好也赶到,跪下从下面看着小英的样子,发现这孩子其实是睡着了,顿时王海和廖柏鹤舒了一口气。

    廖柏鹤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回房中,小心地放在床铺上。跟随其后的王海以防止小英睡觉会滚到床下为由,在小英身旁睡下了,却把廖柏鹤赶到屋外。倒在床上的王海舒舒服服地躺着,原本抑制的倦意瞬间爆发,迷迷糊糊地入睡。

    在梦中,王海感到有人在摸他的头发,一缕缕地拾起揉搓,他没有感到反感,反而感觉很舒服,很惬意,王海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想抬起头看清。身体却突然往上飘,,不知要飘去何方,原本抚摸他头发的那个人不见了。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措不及防地身体直线坠落,惊得王海猛地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廖柏鹤放大几倍的脸,两人的脸紧紧贴着。

    “在干什么?”这是王海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句话。接下来想到的是放烟花那晚的事。

    身体跟上意识后,他一把推开了廖柏鹤,这个过程只需要两秒。

    “你在干什么,出去!”带着点生气,他训斥着廖柏鹤。

    表现得异常冷静的廖柏鹤,静静地望着愤怒中燃烧的他,似乎早已经知道王海的反应,又仿佛没有听见王海刚才的大叫,平淡地留了句:“好吧。”就退出房间,关上门。

    留下的王海这下子开始胡思乱想。他望着没有被吵醒的小英想着他这是要亲自己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要亲自己,更令王海不解的是当廖柏鹤要吻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他是个男的而感到厌恶,但是自己的心却跳得很快,是受到惊吓。如果是这样,那又怎样解释自己的脸为何感到如此炙热。很多个问题排山倒海般地涌入王海容量不大的脑壳中。

    他会如此烦恼,只是还没意识到一种新的感情诞生在他青涩的心灵中,只因这种感情太过陌生不自觉地选择了逃避,以至于王海没有察觉到内心的真实感受。

    夏天的夕阳红彤彤地挂在晚天的彩霞上,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暖橙色的夕光投射在窗上,连同身体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的王海也染成了橘红色。他本想闭上双眼睡过去,不再想他与廖柏鹤之间的事。但是,越想睡,反而越睡不着,一旦闭上双眼,王海就按耐不住,在脑海中反复想起廖柏鹤,整个人更清醒了。

    醒来的表妹是扔下王海一个人,跑出去与外婆一同玩耍,此时小英在门外喊王海。

    “什么事?”带着疲倦的脸色,王海推开门低头看着小英说。

    “外婆叫问,大哥哥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听见表妹的话,他下意识地重复一遍,他还没有理解她口中的意思,廖柏鹤不是在外面吗,怎么问起他在哪儿呢,王海在心中想着。

    远方的夜空慢慢地浮现第一颗星。

    到了这个时间点,王海才明白过来,廖柏鹤走了,离开了外婆家,回到城市中。这样倒好,发生了那件事,若是与他见面,自己也只会感到尴尬,倒不如两人分离一段时间。王海试图通过这样的借口减少自己当时对廖柏鹤的无礼行为。如此一来,就感到并不是自己赶走他的。

    在愧疚的感情之外,他还感到一种失落感。王海幻想,如果有那么一个曾经过,如果自己曾经在他离开前去挽留廖柏鹤,他是否会为了自己留下。

    一旦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理性会让王海狠狠地扼杀掉。

    接下来的时间,为了使自己不再纠结有关廖柏鹤的事,王海便埋头把暑假作业给做完。

    夏天的炎热可以灼伤人的眼,油绿的树叶传出的蝉鸣划破高空纯净的蓝色,农村的一排黑色的电线,一到傍晚就站满黑色的燕子,发出轻细的叫声,呼朋唤友。

    这些的农村景色统统化作了王海暑假的一张张相片,被藏进他的追忆之箱。

    ☆、第 17 章

    高中三年看似很长,其实当你一迈入高二,时间就像从手缝中无声流去的水流,无论抓得怎样紧,终究还是逃不过流完的结局。

    高一的暑假对于王海来说既是平凡,也是不平凡的。平凡的是这个暑假如同往年的暑假结束了,不平凡的是期间发生的事却是往年暑假所没有的。经历过了一个不确定吻后,一时害怕的王海向廖柏鹤撒了一通脾气,就再也没有见到廖柏鹤。虽然,王海多次在心中劝慰自己见到廖柏鹤后,不管怎样也要与他和好。

    事实是上了高二后,重新分班,明显地,王海没有与廖柏鹤分到同一个班上,因此两人从开学后还没有见过一次面。或许是廖柏鹤有意躲避王海吧,毕竟受到了无情的拒绝。

    说也奇怪,在被偷吻的那天,王海是十分不情愿见到廖柏鹤,可是时间一久,他开始惦念廖柏鹤了。王海是在害怕着,虽然他被廖柏鹤偷吻感到生气,但是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害怕再次受到廖柏鹤的冷淡,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愿意选择他的人。

    不自禁地让王海想起了高一时有一段时间廖柏鹤的有意疏远,那段时间王海为此消沉好一段时间,如今想起来,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虽然不知道廖柏鹤在几班,王海打算每个班都问一次。但是,王海了解自己的性格,天生地怕生,见到陌生的人就会说不出话,严重地还会打退堂鼓。懦弱的他,打算从本班问起,他探头探脑地来到班上的一个男同学身边,男同学在高一的时候是和王海同一个班的,胆小怕生的王海一年间只曾和他说过几句无意义的话。

    “那个,你知道廖柏鹤在几班吗?”王海小心翼翼地问。

    “廖柏鹤?唉!难道你不知道,他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男同学惊讶地说。“你们两个人平时不是很要好的吗?怎么?你不知道?。”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王海。

    “对了,记得高一暑假时,约他出去聚会,他都拒绝了,说要准备留学的事。”旁边的一位女生带着遗憾的语气□□一句。

    “怪不得,自从开学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面。”在王海的内心中有一把惨厉的声音。就如一滴小水珠坠落平静的水潭,虽小却足够点起层层涟漪,王海的心开始不平静了。

    “谢谢。”机械毫无感情地谢了同学。此刻,王海知道了廖柏鹤站在他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的”的意思。

    踩在云海似的,一幅迷茫的样子,分不清东西南北,摸索着回到座位,王海怔怔地坐着。突然,他想起了与廖柏鹤做同桌时的往事。

    往事成风,无形,摸不透,抓不住。

    没有任何征兆,爆发性地,王海握拳捶打在书桌上。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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