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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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夜谈 作者:全芷言
第4节
我们似乎都忘记了那晚的事，也许是因为刚刚确定欧朝没事，所以才放松下来吧。
我望着远处，深吸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我听见有人在楼上笑，四周一片漆黑，我被吸引着往上走去。我的心里充满恐惧，可是我却忍不住一直向上走着。
是谁在那儿？我冲着楼上叫道。
声音突兀地回响在楼道里，阴暗冷酷。
我的心不由得哆嗦起来。
我终于走到了顶楼，一个男孩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一直背对着我。
你好！我轻声说。
我听见低低的抽泣声，让人心疼的抽泣声。
你还好吧？我轻声问。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他还在哭，可是我却分明看到了他的笑脸。
我着急地想要闭上眼睛，我不要看，可是眼皮不听使唤，它们一直睁着，看着眼前的那张丑陋的脸。
他嘴角两端的长长的伤疤挂在脸颊的两边，使他的嘴角看起来像微笑一样。他的左额头上有一块红褐色的刀型的胎记。
他的眼泪从脸颊不停流下，使那张丑陋的脸上的表情显得特别诡异。
我在笑，你看到了吗？他看着我，幽幽地问。
我想逃，可是脚迈不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向我靠近。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他一直不停地问。
醒过来，醒过来。我对自己说。眼睛闭不上，我怎么也回不到现实。
尖叫，唯有尖叫可以叫醒我。
我尝试了，不停尝试，他的手指在慢慢靠近我。
我终于叫出了声，我很快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中午？
所有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汉娜在看书。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揉揉眼睛问。
她没有理我，一边看一边飞快地写着字。
汉娜…我轻声唤她。
女孩对男孩说：对我笑笑吧，我快要死了。
男孩只知道伤心地哭泣，他抱着女孩，不知所措，他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就对我笑一下，最后一下。女孩说。
她的声音多么虚弱，她的眼皮在打架，她已经无法支撑住了。
可是怎么办，男孩还是笑不出来。
男孩很着急，最后他终于想出了办法。
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不是汉娜，从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不是。她转过脸来，看着我。
她在笑，那个没有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的女孩，她唯一有的大嘴巴在对着我笑。
她的声音像从黑暗幽深的地底发出的一般，紧紧揪着听话的人，似乎要将我拖入地狱。
男孩拿出了刀，划开了自己的嘴角。
他笑出来了，可是当他回过头来，女孩已经死了，她最终没有看到那张残忍而恐怖的笑脸。
她凑近我的蚊帐，她黑色的嘴唇贴在我的蚊帐上。
你觉得感动吗？她笑着问。
她伸出手，准备掀开我的蚊帐。
我拼命往后躲去，我的背靠在冰冷的墙上，我拼命地推着，想要将墙推的远一点。可是我不能，我眼巴巴地看着她掀开蚊帐，一步一步靠近我。
青灵！苏瑞的声音传来，似乎在楼下，又似乎在很远的远方。
青灵！她的声音近了，急促地穿破了我的耳膜。
青灵！我在她的声音中惊醒过来。
什么事？我惊魂普定地问。
借你的笔记我看看好吗？苏瑞说。
我抬起头，天有些昏暗。
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再睡下去，晚上就没有办法睡着了。苏瑞说。
估计是做了一个美梦舍不得醒吧。飞扬的笑声传来。
已经傍晚了吗？我无力地问。
对啊，不是要去图书馆吗？刚刚林娟已经打电话来问了。飞扬说。
你去不去啊，要是不去，她就准备回来了。飞扬说。
我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做。
让她回来吧，我不想去了。我说。
想想刚才的梦，又不太想呆在宿舍，于是只好阻止了苏瑞，起床去图书馆。
第18章 游泳馆丽影（二）
怎么啦？我到时，林娟正四处张望，脸上有些不安的神情。
没什么？她摇摇头。
我们进去吧！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我听见有人叫林娟，她像电击一般，突然愣住了，呆呆地不愿动弹。
有人叫我吗？她轻声问。她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水。
你没事吧？我忍不住问。
是易婷。我说。
她不自然地笑了，然后转身冲易婷打招呼。
看来易婷有事要和她说，我便自己先进了图书馆。
一直是我排遣不安的好帮手，当自己畅游在舞会和晚礼服之间时，所有的感觉都只被心中的虚荣代替了。
准备好回去了吗？林娟打断我的瞎想。
还没到关门时间呢，还很早。我有点不舍。
不过看上去，林娟已经没有心思呆下去了，她看上去心不在焉。
我想回去了。她说。
我将书放回原处，总觉得林娟怪怪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回去的路上，我笑着问。
我总是听见怪怪的声音。好长时间的沉默后，林娟轻声说。
我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自从，自从我看到雕像之后…她说。
她鼓起勇气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了雕像前。
我不敢再看那雕像第二眼，那张酷似欧朝的脸，一如我的梦境，恐怖异常。
告诉我，你看到了。林娟看上去快要哭了。
汉娜被我吓坏了，她已经不敢和我一起出来了。她说我疯了，可是我没有。林娟说。
我总是听见欧朝的声音，其实我也不敢肯定，我总是听见有人叫我，我只是觉得那个人是欧朝而已。她害怕地说。
就在她说话的空隙，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雕像，它似乎望向了我们，只是望了一眼，很快的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因为那一眼快到让人难以察觉，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林娟在说什么，我已经没有接着听了。
我看到了。我轻声打断了她。
我看到了你看到的一切。我说。
真的吗？林娟激动地抱着我，她看上去开心极了。
终于还有一个人看到，终于证实我没有疯了。她说。
其实我们从前从来没有关注过雕像的样子不是吗？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很像欧朝呢？我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问。
她陷入了沉思。
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吗？我轻声说。
很多事情越想越感觉真实，也就越害怕了。我说。
她点点头，笑了，只是还是有些抑郁。
你的头发好长啊。我站在一个女孩的身后，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说。
她就坐在我的面前，我伸出手刚好可以抚摸到她肩膀以下的头发。
真的吗？她轻声笑了。
你喜欢吗？她的声音真好听。
喜欢啊。我说。
你也可以有啊。她转过身来。
她那唯一的嘴巴现出笑容。
第19章 游泳馆丽影（三）
我看不到了。林娟突然开心地对我说。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是那些啊。她悄悄地提醒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已，你说的太对了，我想着你的话，不再想奇怪的东西，渐渐的，就看不见听不见了。她看上去好开心，我都被她的情绪感染了。
很好啊！我笑着说。
你呢？她急忙问。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其实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为了安慰我，所以骗我的吧？她说。
我笑着点点头。
如果我可以像她一样什么也看不到该多好啊。
我捧着一大堆书出图书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天空下起了小雨，我将书紧紧捧在怀里，我可不希望这些书毁在我的手上。我淋了雨最多感冒一下，它们可就不一样了，那是要影响整体外观的。
校园的路上没有几个人了，大家都躲在宿舍了吧！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遇见一个人，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我身边，走向湖的方向。
我承认我不该扭过脸去看他的，那张惨白的脸，那口暴露的牙齿，那腥红的双唇，让人心惊肉跳。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飞快地朝宿舍跑去。
我一直跑，一直跑回宿舍，然后将门紧紧锁上，才敢放心呼吸。
你没事吧？汉娜已经坐到床上去了，看着我，一脸惊讶。
你看起来很不好。汉娜关心地问。
我没事。我轻声说，可是我知道要我忘记那张脸的可能性太小了。
也许灯太暗了，让人的五官有了变化。我对自己说。
那绝不是我看到的脸，跟电影里的吸血鬼太像了，像的不太真实。
或者是最近老是做噩梦，所以有点混淆了，思维不太正常。
我找着各种借口，可是那张脸在我脑海一直挥之不去。
苏瑞谈恋爱了。飞扬笑眯眯地说。
真的吗？我笑着问，真为他们开心。
王维学长很好的，你们很般配哦。我笑着说。
苏瑞突然变了脸色。
小精灵，你对我的事也太不关心了吧。她说。她的心情很好，虽然她看起来有些生气，可是我知道她是装的。果真，不好的情绪很快消散了。
是我们同年级的啦！飞扬说。
她们班班长。飞扬补充道。
真的？我望着苏瑞。
是真的，我们准备这周末请大家一起吃饭。苏瑞红着脸说。
大家都欢呼起来，我很高兴，我们又回到了之前温馨的状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漆黑的夜时，我的心隐隐地不安？
我看到冰冷的黑暗爬上了云层，将皎洁的月光狠狠扯下。
天下着大雨，我只是在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可是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泳池那边。我忘记了我怎么会到那儿的，泳池并不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我到的地方应该是食堂才对。
游泳馆的馆主不在，门敞开着。
我听见泳池传来戏水的声音。很奇怪，这么大的雨，游泳馆是不会开的，因为怕露天的泳池会受雷电所扰。
我走进去想要提醒里面的同学注意安全。
偌大的泳池只有一个人站在岸上，根本没有我听到的戏水声。
小娟，你怎么会在这？我困惑不解地问。
她转过身，一脸忧伤地看着我。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泳池这看到一个溺水的女孩吗？她轻声问。
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地方说这件事？我有些害怕，但强装镇定地说。
我们回宿舍吧。我走过去拉她，我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的手冰凉极了。我这才发现她全身都在滴水，她的睡衣已经湿透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我吃惊地问。
我看到那个女孩了，她不是自己溺水的，是有人将她按进水里的。她一字一顿地说。她的语调很慢，我觉得她一定很冷，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感觉。
你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指着不远处。
一个女孩被狠狠地按在水里，她在挣扎。
住手！我忍不住叫道，我顾不得听林娟继续说下去，就跑向那儿。我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按着女孩的人。
她被撞到在地，她望向我，其实我只是感觉她望向了我，那张只有嘴巴的脸朝着我。
你救不了她的！她在笑。
我可以。我强迫自己不去害怕那张脸，固执地说。
因为我拉住她了。我说。她的手指向林娟所在的地方，我看到林娟在不远处对我微笑，然后一跃跳进深水池。
不！我尖叫起来。我知道我必须去救她，马上。我很用力地拉着我要救的那个女孩，更准确地说是被她拉住了。我怎么也无法拉她上来，也无法放手。
林娟在挣扎，我着急地看着她。我咬着嘴唇，使出全身气力，她却突然轻了，顺着我的手上了岸。因为太突然，我差点摔倒在地。
你没事…我还没有问出口，却惊呆了。我救的这个女孩竟然和林娟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溺水的女孩就是我。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她的声音也是林娟的。
她说完裂开嘴笑了，然后我看到她的鼻子像被腐蚀一样慢慢消失了，然后是眼睛，然后是脸，最后只剩下一张嘴巴，那张带着笑意的嘴巴。
救我啊？那张嘴巴嘲弄地叫着。
救我啊。她说。
救我啊…救我啊…
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我们所有的人，警笛一直在校园里鸣响。我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五十。
谁死了？这么吵。苏瑞不耐烦地叫道。
我的心猛的抽了一下，忍不住朝林娟的床位看去。
她已经坐起来了，正在冲我微笑。
还好，只是噩梦而已。我对自己说。
汉娜离挂机最近，所以由她接听了电话。
到底是谁死了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苏瑞厌烦地问。
你丫的闭嘴！汉娜朝苏瑞生气地吼道，她看起来很严肃，她拿着听筒，几乎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应声，她很快便抽泣起来。
怎么啦？我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第20章 游泳馆丽影（四）
汉娜没有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命令我们赶快起来。我们都感觉到了异常，苏瑞虽然不习惯汉娜那命令的口吻，可是她还是听话地起床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路上时，飞扬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汉娜说，她向我这边看看。
泳池那边出了事，好像是林娟。她轻声说。
林娟，她闯祸啦？苏瑞突然有些生气起来。
你们到了就知道了。汉娜说，她看上去很紧张。
会是什么事情呢？我在心里想。
似乎我们都被闪电击中了，我们都呆在了那儿，不愿动弹。
我们看到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平放在泳池外。尸体还在滴水。
她们开始哭泣了，而我却只是难过。
小娟。飞扬哭着叫道。
那不是小娟。我说。
那只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我难过地说。
青灵，是她，教务处打的电话，我说不出口。汉娜说。
可是我刚刚还看到她了，她跟我们一块下楼来了。我说着，开始四处张望，我没有找到林娟的影子。
她一定是还在宿舍里，我们起床时我还看到她了，她还对我笑了呢。我着急地说。
汉娜，你相信我。所有人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我只好拉住汉娜，就像拉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青灵，不要这样。汉娜难过地说。
不，她不是小娟，她不是…我扑过去，掀开了白布。
你们看，不是小娟啊。我对她们说，我太急切地想要证明我所说的一切了，以至于我还没有看那个躺着的女孩。
所有人都看着我，带着怜悯的眼神。
我知道你难过。汉娜说。她望着地上的人儿，更加难过了。
我呆呆地看向地面，我竟然不敢看。
过了许久，我才慢慢睁开双眼。
我只能说她和林娟有点像，可是她不可能是林娟的，绝不可能。
我飞快地朝宿舍跑去，我的呼吸都不顺畅。林娟不在宿舍。
她一定去图书馆了。我对自己说。
我立马朝楼下跑去。
林浩拉住了我。
放开我，我要去找林娟，我要证明那不是她。我一边挣扎一边叫着。
你知道那是她。林浩冷冷地说。
那不是她，她在图书馆，我早上起来还看到她了。我说。
是吗？那为什么她没有跟你们一起下楼，为什么她要独自一人去还没有开放的图书馆呢？林浩问。
我看着他，我没法解释这些，我也不想解释。我只知道我真的看到了她，她就坐在床上看着我笑。
我们回到了宿舍，所有人都在哭，而我没有。
我望向林娟的床，很整齐，跟昨天的一样，所有人都因为太匆忙，所以床都乱乱的，只有她的还是那么整齐，没有动过。
我真的看到她了。我想说。
可是我没有说出口。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理我，我一直沉浸在林娟的死亡里，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离群。
我整天埋头于的世界里，只是它们已经无法帮助我了。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娟会莫名地淹没在泳池里，我们都会游泳，根本不可能会那么容易溺水的。
第21章 游泳馆丽影（五）
您好！我去找了泳池的馆主。自从出事后，泳池暂被关闭了。据说要关两周，估计要等待大家都忘记那场意外才会开放。
您还记得出意外的那天吗？我问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本来和颜悦色的，一听我的问题便阴沉了脸。
我想知道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会放人进去游泳呢？我问。
我已经跟警察说了很多遍了，是那个女孩要帮她同学找手链，答应只找一会儿，我才答应她们进去的。他说。
我在接电话，就没有陪她们进去，可是我一挂电话就进去找她们了。他说。
那为什么…我刚要问，就被他打断了。
她们不在，我就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我，我以为她们在我去找她们前离开了，就锁门回去了。他说。
您没有好好找找吗？我着急地问。
找？我很仔细地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泳池，一望无余，我还叫了她们好几声。我怕她们躲在浴室，还特意一边叫一边去浴室找了找呢。馆主说。
有工作人员为我作证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馆主说。
再说，法医不是鉴定那女娃去的时间是两三点吗？我们关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不是我们的问题。一个女工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谢过了他们，离开了游泳馆。
真是可怜的娃，那么年轻。我听见那个女工说。
真是奇怪，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女工正说着，只听嘘的一声，被馆主打断了。
什么女孩？我已经转身过去，问他们。
就是那个丢了手链的女孩啊。馆主不想说，他身边的女工却答话了。
两人一起进了馆。女工说。
那您还记得那个女孩的样子吗？我连忙问。
只知道她头发很长，晚上灯光有些暗，没有看清楚脸。女工说。
我很明显地看到一旁的馆主听到这话时打了个哆嗦。
那您呢？您让她们进去的，不会也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吧？我问馆主。
灯光太暗，我也没有看清。他说话时，带着颤音。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汉娜，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找到汉娜，对汉娜说。她对我的话根本不感兴趣，可是我顾不上了。
我问过馆主了，那天晚上有个女孩跟林娟一起去的，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女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说。
警察已经断定是意外了。汉娜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那不是意外，我梦到了，我梦到林娟，她说是有人将她按到水里的，我看到那个女孩了。我说。
那你看到那个女孩的样子了吗？是那个和林娟一起进去的人吗？汉娜看着我，她在冷笑。
我看到了那个女孩，不过…我没有看到她的脸。我犹豫了一下说。
是吗？我告诉你，那个和林娟一起去泳池的人是我，你梦到的是我吗？她看着我，问。
我一下子失去了主意，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们的梦境真奇怪，你梦见我将林娟按在水里。林娟梦见你告诉她只要找到那条什么手链就能辟邪，化解危机。汉娜冷笑着说。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我竟然真的陪她去了，还被馆主赶了出来，因为馆主急着下班。她说。
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
你们没有进去？我问。
对啊，然后我们就回宿舍了，林娟怎么也不肯回去。她说。
然后呢？我急忙问。
没有然后，我回宿舍了。汉娜说。
那林娟呢？我问。
我怎么知道？她反问。
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了。我说，我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感想。
我离开时泳池的灯已经关了，林娟最怕黑了，我想着她一定会跟上来的。汉娜说，她的脸上充满了羞愧，可是那羞愧很快消散了。
有很多事压在心里不明白。
苏瑞…我在路上碰到了苏瑞，可是她就像没有看到我一样。
苏瑞。我追上前去，拉住她。
你想知道什么？还没等我说话，苏瑞已经开始问了。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内疚吗？是的，我们都很内疚。汉娜内疚是因为她没有带林娟回来，我内疚是因为林娟来找我时，我却在约会，没有管她。苏瑞不耐烦地说。
她没有听我说话，直接走了。
看来你跟你的室友关系不是很好。王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你都看到了？我轻声问。
应该说看到也听到了。王维淡然地说。
第22章 湖（一）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娟时的场景。她是凌晨五点到的，那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都在睡觉。
当时因为她吵醒了大家，大家都有些生气。
第二天醒来，就看到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坐在床上看着我们笑。
我叫林娟。她介绍说。
今天早上打扰了各位美梦，真是不好意思。她说。
你说的好像是昨天吧，我从来都把天亮之前的时光看成前一天。汉娜伸了个懒腰说。
我们都乐了，那件事就成了过去。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林娟的床铺早就已经空了，桌子也空了。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去世后，她的物品会那样一件一件少了。然后什么也没有剩下，只剩下回忆。
我们都没有提过林娟，有时我有种错觉，林娟只是出现在我们梦中的一个人，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出现过。
这两个月是平静的，我没有再做过噩梦，也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一切都静止了。
一直到我和林浩重新相遇。
看到我，他显得很不自然。
最近怎么样？我打破了尴尬的境地。
很好，你还难过吗？他问。
我还没有回答他，已经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位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没有理会她的话，我只是紧紧盯着他们握住的手。
是一个学妹。他解释说。
哦。女孩说。
我看到那边有我喜欢的书，我先去看看！我对他们说。
为什么我还是很难过？
沈青灵。正在我发呆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我们似乎都忘记了那晚的事，也许是因为刚刚确定欧朝没事，所以才放松下来吧。
我望着远处，深吸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我听见有人在楼上笑，四周一片漆黑，我被吸引着往上走去。我的心里充满恐惧，可是我却忍不住一直向上走着。
是谁在那儿？我冲着楼上叫道。
声音突兀地回响在楼道里，阴暗冷酷。
我的心不由得哆嗦起来。
我终于走到了顶楼，一个男孩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一直背对着我。
你好！我轻声说。
我听见低低的抽泣声，让人心疼的抽泣声。
你还好吧？我轻声问。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他还在哭，可是我却分明看到了他的笑脸。
我着急地想要闭上眼睛，我不要看，可是眼皮不听使唤，它们一直睁着，看着眼前的那张丑陋的脸。
他嘴角两端的长长的伤疤挂在脸颊的两边，使他的嘴角看起来像微笑一样。他的左额头上有一块红褐色的刀型的胎记。
他的眼泪从脸颊不停流下，使那张丑陋的脸上的表情显得特别诡异。
我在笑，你看到了吗？他看着我，幽幽地问。
我想逃，可是脚迈不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向我靠近。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他一直不停地问。
醒过来，醒过来。我对自己说。眼睛闭不上，我怎么也回不到现实。
尖叫，唯有尖叫可以叫醒我。
我尝试了，不停尝试，他的手指在慢慢靠近我。
我终于叫出了声，我很快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中午？
所有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汉娜在看书。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揉揉眼睛问。
她没有理我，一边看一边飞快地写着字。
汉娜…我轻声唤她。
女孩对男孩说：对我笑笑吧，我快要死了。
男孩只知道伤心地哭泣，他抱着女孩，不知所措，他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就对我笑一下，最后一下。女孩说。
她的声音多么虚弱，她的眼皮在打架，她已经无法支撑住了。
可是怎么办，男孩还是笑不出来。
男孩很着急，最后他终于想出了办法。
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不是汉娜，从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不是。她转过脸来，看着我。
她在笑，那个没有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的女孩，她唯一有的大嘴巴在对着我笑。
她的声音像从黑暗幽深的地底发出的一般，紧紧揪着听话的人，似乎要将我拖入地狱。
男孩拿出了刀，划开了自己的嘴角。
他笑出来了，可是当他回过头来，女孩已经死了，她最终没有看到那张残忍而恐怖的笑脸。
她凑近我的蚊帐，她黑色的嘴唇贴在我的蚊帐上。
你觉得感动吗？她笑着问。
她伸出手，准备掀开我的蚊帐。
我拼命往后躲去，我的背靠在冰冷的墙上，我拼命地推着，想要将墙推的远一点。可是我不能，我眼巴巴地看着她掀开蚊帐，一步一步靠近我。
青灵！苏瑞的声音传来，似乎在楼下，又似乎在很远的远方。
青灵！她的声音近了，急促地穿破了我的耳膜。
青灵！我在她的声音中惊醒过来。
什么事？我惊魂普定地问。
借你的笔记我看看好吗？苏瑞说。
我抬起头，天有些昏暗。
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再睡下去，晚上就没有办法睡着了。苏瑞说。
估计是做了一个美梦舍不得醒吧。飞扬的笑声传来。
已经傍晚了吗？我无力地问。
对啊，不是要去图书馆吗？刚刚林娟已经打电话来问了。飞扬说。
你去不去啊，要是不去，她就准备回来了。飞扬说。
我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做。
让她回来吧，我不想去了。我说。
想想刚才的梦，又不太想呆在宿舍，于是只好阻止了苏瑞，起床去图书馆。
第18章 游泳馆丽影（二）
怎么啦？我到时，林娟正四处张望，脸上有些不安的神情。
没什么？她摇摇头。
我们进去吧！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我听见有人叫林娟，她像电击一般，突然愣住了，呆呆地不愿动弹。
有人叫我吗？她轻声问。她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水。
你没事吧？我忍不住问。
是易婷。我说。
她不自然地笑了，然后转身冲易婷打招呼。
看来易婷有事要和她说，我便自己先进了图书馆。
一直是我排遣不安的好帮手，当自己畅游在舞会和晚礼服之间时，所有的感觉都只被心中的虚荣代替了。
准备好回去了吗？林娟打断我的瞎想。
还没到关门时间呢，还很早。我有点不舍。
不过看上去，林娟已经没有心思呆下去了，她看上去心不在焉。
我想回去了。她说。
我将书放回原处，总觉得林娟怪怪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回去的路上，我笑着问。
我总是听见怪怪的声音。好长时间的沉默后，林娟轻声说。
我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自从，自从我看到雕像之后…她说。
她鼓起勇气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了雕像前。
我不敢再看那雕像第二眼，那张酷似欧朝的脸，一如我的梦境，恐怖异常。
告诉我，你看到了。林娟看上去快要哭了。
汉娜被我吓坏了，她已经不敢和我一起出来了。她说我疯了，可是我没有。林娟说。
我总是听见欧朝的声音，其实我也不敢肯定，我总是听见有人叫我，我只是觉得那个人是欧朝而已。她害怕地说。
就在她说话的空隙，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雕像，它似乎望向了我们，只是望了一眼，很快的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因为那一眼快到让人难以察觉，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林娟在说什么，我已经没有接着听了。
我看到了。我轻声打断了她。
我看到了你看到的一切。我说。
真的吗？林娟激动地抱着我，她看上去开心极了。
终于还有一个人看到，终于证实我没有疯了。她说。
其实我们从前从来没有关注过雕像的样子不是吗？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很像欧朝呢？我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问。
她陷入了沉思。
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吗？我轻声说。
很多事情越想越感觉真实，也就越害怕了。我说。
她点点头，笑了，只是还是有些抑郁。
你的头发好长啊。我站在一个女孩的身后，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说。
她就坐在我的面前，我伸出手刚好可以抚摸到她肩膀以下的头发。
真的吗？她轻声笑了。
你喜欢吗？她的声音真好听。
喜欢啊。我说。
你也可以有啊。她转过身来。
她那唯一的嘴巴现出笑容。
第19章 游泳馆丽影（三）
我看不到了。林娟突然开心地对我说。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是那些啊。她悄悄地提醒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已，你说的太对了，我想着你的话，不再想奇怪的东西，渐渐的，就看不见听不见了。她看上去好开心，我都被她的情绪感染了。
很好啊！我笑着说。
你呢？她急忙问。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其实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为了安慰我，所以骗我的吧？她说。
我笑着点点头。
如果我可以像她一样什么也看不到该多好啊。
我捧着一大堆书出图书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天空下起了小雨，我将书紧紧捧在怀里，我可不希望这些书毁在我的手上。我淋了雨最多感冒一下，它们可就不一样了，那是要影响整体外观的。
校园的路上没有几个人了，大家都躲在宿舍了吧！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遇见一个人，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我身边，走向湖的方向。
我承认我不该扭过脸去看他的，那张惨白的脸，那口暴露的牙齿，那腥红的双唇，让人心惊肉跳。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飞快地朝宿舍跑去。
我一直跑，一直跑回宿舍，然后将门紧紧锁上，才敢放心呼吸。
你没事吧？汉娜已经坐到床上去了，看着我，一脸惊讶。
你看起来很不好。汉娜关心地问。
我没事。我轻声说，可是我知道要我忘记那张脸的可能性太小了。
也许灯太暗了，让人的五官有了变化。我对自己说。
那绝不是我看到的脸，跟电影里的吸血鬼太像了，像的不太真实。
或者是最近老是做噩梦，所以有点混淆了，思维不太正常。
我找着各种借口，可是那张脸在我脑海一直挥之不去。
苏瑞谈恋爱了。飞扬笑眯眯地说。
真的吗？我笑着问，真为他们开心。
王维学长很好的，你们很般配哦。我笑着说。
苏瑞突然变了脸色。
小精灵，你对我的事也太不关心了吧。她说。她的心情很好，虽然她看起来有些生气，可是我知道她是装的。果真，不好的情绪很快消散了。
是我们同年级的啦！飞扬说。
她们班班长。飞扬补充道。
真的？我望着苏瑞。
是真的，我们准备这周末请大家一起吃饭。苏瑞红着脸说。
大家都欢呼起来，我很高兴，我们又回到了之前温馨的状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漆黑的夜时，我的心隐隐地不安？
我看到冰冷的黑暗爬上了云层，将皎洁的月光狠狠扯下。
天下着大雨，我只是在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可是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泳池那边。我忘记了我怎么会到那儿的，泳池并不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我到的地方应该是食堂才对。
游泳馆的馆主不在，门敞开着。
我听见泳池传来戏水的声音。很奇怪，这么大的雨，游泳馆是不会开的，因为怕露天的泳池会受雷电所扰。
我走进去想要提醒里面的同学注意安全。
偌大的泳池只有一个人站在岸上，根本没有我听到的戏水声。
小娟，你怎么会在这？我困惑不解地问。
她转过身，一脸忧伤地看着我。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泳池这看到一个溺水的女孩吗？她轻声问。
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地方说这件事？我有些害怕，但强装镇定地说。
我们回宿舍吧。我走过去拉她，我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的手冰凉极了。我这才发现她全身都在滴水，她的睡衣已经湿透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我吃惊地问。
我看到那个女孩了，她不是自己溺水的，是有人将她按进水里的。她一字一顿地说。她的语调很慢，我觉得她一定很冷，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感觉。
你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指着不远处。
一个女孩被狠狠地按在水里，她在挣扎。
住手！我忍不住叫道，我顾不得听林娟继续说下去，就跑向那儿。我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按着女孩的人。
她被撞到在地，她望向我，其实我只是感觉她望向了我，那张只有嘴巴的脸朝着我。
你救不了她的！她在笑。
我可以。我强迫自己不去害怕那张脸，固执地说。
因为我拉住她了。我说。她的手指向林娟所在的地方，我看到林娟在不远处对我微笑，然后一跃跳进深水池。
不！我尖叫起来。我知道我必须去救她，马上。我很用力地拉着我要救的那个女孩，更准确地说是被她拉住了。我怎么也无法拉她上来，也无法放手。
林娟在挣扎，我着急地看着她。我咬着嘴唇，使出全身气力，她却突然轻了，顺着我的手上了岸。因为太突然，我差点摔倒在地。
你没事…我还没有问出口，却惊呆了。我救的这个女孩竟然和林娟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溺水的女孩就是我。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她的声音也是林娟的。
她说完裂开嘴笑了，然后我看到她的鼻子像被腐蚀一样慢慢消失了，然后是眼睛，然后是脸，最后只剩下一张嘴巴，那张带着笑意的嘴巴。
救我啊？那张嘴巴嘲弄地叫着。
救我啊。她说。
救我啊…救我啊…
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我们所有的人，警笛一直在校园里鸣响。我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五十。
谁死了？这么吵。苏瑞不耐烦地叫道。
我的心猛的抽了一下，忍不住朝林娟的床位看去。
她已经坐起来了，正在冲我微笑。
还好，只是噩梦而已。我对自己说。
汉娜离挂机最近，所以由她接听了电话。
到底是谁死了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苏瑞厌烦地问。
你丫的闭嘴！汉娜朝苏瑞生气地吼道，她看起来很严肃，她拿着听筒，几乎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应声，她很快便抽泣起来。
怎么啦？我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第20章 游泳馆丽影（四）
汉娜没有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命令我们赶快起来。我们都感觉到了异常，苏瑞虽然不习惯汉娜那命令的口吻，可是她还是听话地起床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路上时，飞扬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汉娜说，她向我这边看看。
泳池那边出了事，好像是林娟。她轻声说。
林娟，她闯祸啦？苏瑞突然有些生气起来。
你们到了就知道了。汉娜说，她看上去很紧张。
会是什么事情呢？我在心里想。
似乎我们都被闪电击中了，我们都呆在了那儿，不愿动弹。
我们看到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平放在泳池外。尸体还在滴水。
她们开始哭泣了，而我却只是难过。
小娟。飞扬哭着叫道。
那不是小娟。我说。
那只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我难过地说。
青灵，是她，教务处打的电话，我说不出口。汉娜说。
可是我刚刚还看到她了，她跟我们一块下楼来了。我说着，开始四处张望，我没有找到林娟的影子。
她一定是还在宿舍里，我们起床时我还看到她了，她还对我笑了呢。我着急地说。
汉娜，你相信我。所有人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我只好拉住汉娜，就像拉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青灵，不要这样。汉娜难过地说。
不，她不是小娟，她不是…我扑过去，掀开了白布。
你们看，不是小娟啊。我对她们说，我太急切地想要证明我所说的一切了，以至于我还没有看那个躺着的女孩。
所有人都看着我，带着怜悯的眼神。
我知道你难过。汉娜说。她望着地上的人儿，更加难过了。
我呆呆地看向地面，我竟然不敢看。
过了许久，我才慢慢睁开双眼。
我只能说她和林娟有点像，可是她不可能是林娟的，绝不可能。
我飞快地朝宿舍跑去，我的呼吸都不顺畅。林娟不在宿舍。
她一定去图书馆了。我对自己说。
我立马朝楼下跑去。
林浩拉住了我。
放开我，我要去找林娟，我要证明那不是她。我一边挣扎一边叫着。
你知道那是她。林浩冷冷地说。
那不是她，她在图书馆，我早上起来还看到她了。我说。
是吗？那为什么她没有跟你们一起下楼，为什么她要独自一人去还没有开放的图书馆呢？林浩问。
我看着他，我没法解释这些，我也不想解释。我只知道我真的看到了她，她就坐在床上看着我笑。
我们回到了宿舍，所有人都在哭，而我没有。
我望向林娟的床，很整齐，跟昨天的一样，所有人都因为太匆忙，所以床都乱乱的，只有她的还是那么整齐，没有动过。
我真的看到她了。我想说。
可是我没有说出口。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理我，我一直沉浸在林娟的死亡里，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离群。
我整天埋头于的世界里，只是它们已经无法帮助我了。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娟会莫名地淹没在泳池里，我们都会游泳，根本不可能会那么容易溺水的。
第21章 游泳馆丽影（五）
您好！我去找了泳池的馆主。自从出事后，泳池暂被关闭了。据说要关两周，估计要等待大家都忘记那场意外才会开放。
您还记得出意外的那天吗？我问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本来和颜悦色的，一听我的问题便阴沉了脸。
我想知道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会放人进去游泳呢？我问。
我已经跟警察说了很多遍了，是那个女孩要帮她同学找手链，答应只找一会儿，我才答应她们进去的。他说。
我在接电话，就没有陪她们进去，可是我一挂电话就进去找她们了。他说。
那为什么…我刚要问，就被他打断了。
她们不在，我就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我，我以为她们在我去找她们前离开了，就锁门回去了。他说。
您没有好好找找吗？我着急地问。
找？我很仔细地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泳池，一望无余，我还叫了她们好几声。我怕她们躲在浴室，还特意一边叫一边去浴室找了找呢。馆主说。
有工作人员为我作证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馆主说。
再说，法医不是鉴定那女娃去的时间是两三点吗？我们关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不是我们的问题。一个女工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谢过了他们，离开了游泳馆。
真是可怜的娃，那么年轻。我听见那个女工说。
真是奇怪，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女工正说着，只听嘘的一声，被馆主打断了。
什么女孩？我已经转身过去，问他们。
就是那个丢了手链的女孩啊。馆主不想说，他身边的女工却答话了。
两人一起进了馆。女工说。
那您还记得那个女孩的样子吗？我连忙问。
只知道她头发很长，晚上灯光有些暗，没有看清楚脸。女工说。
我很明显地看到一旁的馆主听到这话时打了个哆嗦。
那您呢？您让她们进去的，不会也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吧？我问馆主。
灯光太暗，我也没有看清。他说话时，带着颤音。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汉娜，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找到汉娜，对汉娜说。她对我的话根本不感兴趣，可是我顾不上了。
我问过馆主了，那天晚上有个女孩跟林娟一起去的，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女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说。
警察已经断定是意外了。汉娜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那不是意外，我梦到了，我梦到林娟，她说是有人将她按到水里的，我看到那个女孩了。我说。
那你看到那个女孩的样子了吗？是那个和林娟一起进去的人吗？汉娜看着我，她在冷笑。
我看到了那个女孩，不过…我没有看到她的脸。我犹豫了一下说。
是吗？我告诉你，那个和林娟一起去泳池的人是我，你梦到的是我吗？她看着我，问。
我一下子失去了主意，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们的梦境真奇怪，你梦见我将林娟按在水里。林娟梦见你告诉她只要找到那条什么手链就能辟邪，化解危机。汉娜冷笑着说。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我竟然真的陪她去了，还被馆主赶了出来，因为馆主急着下班。她说。
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
你们没有进去？我问。
对啊，然后我们就回宿舍了，林娟怎么也不肯回去。她说。
然后呢？我急忙问。
没有然后，我回宿舍了。汉娜说。
那林娟呢？我问。
我怎么知道？她反问。
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了。我说，我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感想。
我离开时泳池的灯已经关了，林娟最怕黑了，我想着她一定会跟上来的。汉娜说，她的脸上充满了羞愧，可是那羞愧很快消散了。
有很多事压在心里不明白。
苏瑞…我在路上碰到了苏瑞，可是她就像没有看到我一样。
苏瑞。我追上前去，拉住她。
你想知道什么？还没等我说话，苏瑞已经开始问了。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内疚吗？是的，我们都很内疚。汉娜内疚是因为她没有带林娟回来，我内疚是因为林娟来找我时，我却在约会，没有管她。苏瑞不耐烦地说。
她没有听我说话，直接走了。
看来你跟你的室友关系不是很好。王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你都看到了？我轻声问。
应该说看到也听到了。王维淡然地说。
第22章 湖（一）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娟时的场景。她是凌晨五点到的，那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都在睡觉。
当时因为她吵醒了大家，大家都有些生气。
第二天醒来，就看到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坐在床上看着我们笑。
我叫林娟。她介绍说。
今天早上打扰了各位美梦，真是不好意思。她说。
你说的好像是昨天吧，我从来都把天亮之前的时光看成前一天。汉娜伸了个懒腰说。
我们都乐了，那件事就成了过去。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林娟的床铺早就已经空了，桌子也空了。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去世后，她的物品会那样一件一件少了。然后什么也没有剩下，只剩下回忆。
我们都没有提过林娟，有时我有种错觉，林娟只是出现在我们梦中的一个人，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出现过。
这两个月是平静的，我没有再做过噩梦，也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一切都静止了。
一直到我和林浩重新相遇。
看到我，他显得很不自然。
最近怎么样？我打破了尴尬的境地。
很好，你还难过吗？他问。
我还没有回答他，已经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位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没有理会她的话，我只是紧紧盯着他们握住的手。
是一个学妹。他解释说。
哦。女孩说。
我看到那边有我喜欢的书，我先去看看！我对他们说。
为什么我还是很难过？
沈青灵。正在我发呆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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