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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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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金手指不太对 作者:清凉油小王子

    第16节

    “我也不知道那说书人究竟想了什么,会往这么一条死路上奔。”雅子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抚子身前,“但是后来我明白了……”

    “他不是运气不好撞上了死路。”

    “而是自己主动撞上去的。”

    抚子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推了雅子一把,将她推离了自己。

    雅子因为她的动作而退了几步,可她并没有生气,脸上反倒是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似是满意又似是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当你和别人不一样,当你像个怪物一样存活在他人之中,当你每日担忧着自己会不会被吃掉……”

    “你就会明白那些女子的话。”

    她又再次上前,将脸贴近抚子的耳朵:

    “‘你会后悔的。’”

    “你猜山下那些人会怎么对你?嗯”她伸手为抚子理了理耳边的乱发,语气愈加轻柔起来,只是听在我耳中,像一条黏腻冰冷的毒蛇盘踞在身上,同时死死勒紧了脖子,“是将你剖皮生炖,还是吸血吮骨”

    抚子强做镇定:“他们不会那么做的……”

    “因为你已经牺牲了一次,所以不会对你再来第二次吗?”雅子露出了一个异常浮夸的笑容。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英雄从来不是用来尊重和膜拜的。”

    英雄是用来维护他人利益和牺牲的。

    我默默将她未完之话补全。

    一旦灾难来临,他们会像最不重要的石子一样,被人们推出去,阻挡万千洪流。人们会将最高度的期望,最严苛的标准强加在他们身上,将他们拔高到极点,却又轻易就将他们推下去,不管这坠落的过程又多痛苦,粉身碎骨的瞬间有多绝望。

    他们只会以一句“辜负了期望”,作为这个陨落的英雄,最后的结语。

    他们从头到尾只在意自己,英雄的名号不过是裹着糖衣的催命符。

    可许多人却看不清,他们被那层糖衣晃花了眼,又自认为劳苦功高,所做的一切抵得上这荣耀,兼那些小恩小惠又是他们所需的。于是这些英雄便在他人窥伺的目光中,欣然饮下□□。

    饮下这□□,生命便等于被他人掌握在了手里。一旦哪天舆论逆倒,这些英雄们便会像任人揉搓的玩偶一般,被摆上台面,接受世人们的口诛笔伐。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我们这个时代,不需要英雄。”

    倘若人人各得其路,遵守规则,何须出现一个英雄来接受人们的顶礼膜拜但是谈何容易。

    谈何容易。

    抚子脸色彻底颓败了下来,她颤抖着身体,半天嚅喏不出一个字。

    “你知道吗……”见话已起效,她也直起了身体,收起了那些阴阳怪气的笑容,恢复了原本的冷漠,“无论如何都想回去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你好自为之。”

    她不再浪费时间,捋了捋衣领,转身像门口走去。

    “等等——!”抚子大声道。只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仍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如果不止我一个,那她怎么样了那个想要回家的人怎么样了请告诉我!”

    雅子微微屏住了呼吸,似是在忍耐着什么:“她离开后没多久,山下大人就告诉我们,她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

    待雅子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抚子才重新抬起头,卸去了一脸的迷茫和难以置信,露出她最真实的情绪。

    满脸的漠然。

    很奇妙的是,我却能透过她毫无漏洞的表情,感觉得出她内心里深深的鄙夷之情。

    她见识过更肮脏,更不堪的东西。她被他人考验过人性,也考验过他人的人性。

    她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了。

    所以刚才雅子那些诱导性的话对她来说,就像最浅薄的把戏,除了加重她对于世人的厌恶,其它什么也动摇不了。

    抚子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榻榻米上,她燃起了一丝灯火,然后望着它,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她才回过神来,一口吹灭了灯火。

    房间里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模糊的视野中,我隐隐听见了“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

    ——

    山下隔了好几天才来找抚子,他的状态看上去不怎么好,面容显得有些憔悴。

    “抚子,最近我在忙一些事,没有来见你真是不好意思。”他皱起了脸,也不敢坐在软垫上,只是挺直了腰,跪坐在硬邦邦的榻榻米上。见抚子没说话,他立刻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语调也变得软糯起来:“抚子酱是生气了吗?是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好不好~抚子酱如果因为我而生气了,我会难受得哭出来的……”他的语调愈见低沉,一副只要抚子承认了,就立刻哭出来的模样。

    抚子虽有些不开心,但对着这么个怒也怒不得,冷也冷不得的活祖宗,也只得先缓了口气,开始反过来劝起他来。

    见对方脸上再无愠色,山下很快收了那副表情,开始具体解释起来:“前几天茶奈子来找我帮忙,让她能永远留在这里。”

    听山下的话,显然,他对于之前茶奈子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

    “那这就要进行一个仪式,才能做到。这整个过程会异常繁琐和复杂,所以脱到今天才彻底结束。”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抚子,却见她对此一脸的无动于衷。

    “抚子酱想不想做这个仪式,如果抚子酱想做的话,多累都没关系哒!”他有些急切地开口道,只是还想再继续的时候,被抚子打断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什么……”

    “为什么要把大家以祭品的名义带到这里为什么要将我们转换成半妖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抚子似是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疑惑,不顾对方愈发僵硬的神情,认真地问道 。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事……”山下露出了一个苦笑,“你在这里呆得不开心吗?或者有什么人惹你生气了吗?”

    “如果都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会考虑这些几乎没有人考虑的事呢?”

    “最开始的时候,她们为了履行好祭品的职责,没有人提过想要离开,因为她们怕自己若是离开了,我会生气,那一年村内便没有丰收,大家都会饿死。”

    “到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渐渐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再也不愿意离开了。”

    “我没有强制一个人留下,她们如果想走,我绝对不会拦着。但是……”他脸上浮现出了极度的认真和重视,“如果是你,我绝对不会同意。”

    “……为什么”

    “因为如果想想你有一天会离开,我的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没有半分开玩笑成分地道,“会疼,很疼很疼,疼到难以呼吸。”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这家伙讲情话的技能绝对是满级,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无法从他的话里感受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

    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这种东西是任何一个见惯了谎言的人,所无法抵抗的。

    强大如抚子,在这一刻,也碎了面具,溃不成军。

    但我清楚,不出一刻她又会重新戴好面具。

    因为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他们之间是永远没有可能的。

    “那我就不离开,永远陪着你。”她戴着面具半真半假地说道,“不过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呢……”

    山下听了这几乎是许诺的话,自然喜不自胜,他向抚子的方向坐近了些,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又更进一步握住了对方的手。

    他拉着抚子的手,像得到了什么无价之宝一样,笑得非常纯粹,一副哪怕下一刻是世界末日也不会害怕的模样。

    我能感觉到抚子的犹豫,她没有再催促对方吐露实情,而是目光柔柔地看着他。

    “我的养母,是一个妖怪。”许久后,他才收拢了一些喜色,改将对方的手和自己的,十指相扣穿插、进各自的指缝中,“但是,我其实不是妖怪,我是一个人类,或者说,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一个人类。”

    “一个被妖怪收养的人类。”

    我猜对了。

    他是八尺大人的第一个孩子。

    ——

    时间线要拉回到几百多年前,那个满月的夜晚,一切都要从这里开始。

    不愿堕胎而跑上山的贵族小姐和正在觅食的妖怪八尺,在这个夜晚,有了一次几乎是不可能的相逢。

    当只剩一口气的贵族小姐将刚刚出生,还浑身是血的他递到八尺大人手中的那刻,一场历时20年的考验,就此拉开了序幕。

    ——

    “我的养母起先非常讨厌我,她觉得我只会哭,而且哭得极其恼人,可她又不能像对待其它食物一样,一口咬断脖颈,还得按时喂点食物,清洗身体。”

    “她跟我说,她曾经很多次将我放在有人经过的地方,等着别人将我带走。可每次她才刚刚把我放下,我就会哭得撕心裂肺,吵得她实在受不了,只能又将我抱回去。”

    “后来时间长了,她也习惯身边跟着我这么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哪怕有妖精只是想舔一舔我尝尝味道,都会被她揍个半死。”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面前的巨人,是可以保护我的人。”

    “和妖怪混住的人类,如果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一定的界限,要么是人类被同化为半妖,要么是妖怪日亦消亡。”

    “幸也不幸,我的养母和我,是前者。”

    “差不多是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发现,一旦我吞食了什么东西,我就会得到对方相应的所有记忆。”

    “一开始是鱼鸟,后来是鸡鸭牛羊,再到后来,我的养母给我分享了她的食物——人类。”

    “我的养母每年只猎食一次,每次只能带走一个人类。但自我开始,她就像是打破了什么禁制,猎食的频率由一年一次,提高到了每月一次。”

    “不过我的养母很聪明,她知道惹祸上身是相当愚蠢的事。所以每次觅食,她都会去非常远的地方,带回一些人来,而不是直接下山带人。”

    “第一次吃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的肉,我只吃了一小块,就得到了他全部的记忆 。”

    “我被放养了多年,像个动物一样生活了多年,可在吃完肉后,我原本空空如也的脑袋里,突然多出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知识,当然还包括一个让当时的我,觉得异常新奇的东西——羞耻心。”

    ☆、第59章 十四

    十四、

    “我懵懵懂懂地拥有了人类看待事物的方式,那时我什么也不懂,只觉得人类是一种异常愚蠢的事物。因为他们对于食物,有一种近乎是病态的追求。”

    “为了做到美味,他们将一大堆的食物通过许多繁琐的程序,舍弃掉每个食物的一部分,最后仅仅烹饪成了一小碗的菜肴,却依然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青年就是这样的一个贵族子弟,终日只在意吃穿二字,要靠哥哥嫂嫂赔本贴补才能过活,直吃得他哥哥失了一座又一座大宅,一个又一个财源。”

    “最后他嫂嫂实在受不住,背着丈夫下药,找人背进了有尽无出的林子里。”

    “我的养母告诉我,不尊重食物的人,他的身体必将被病痛折磨。”

    “后来我的养母为我带了第二块肉,它来自一个小男孩,一个比我还无知的人。”

    “他会被我的养母带走,是因为他和家人闹了矛盾,仗着自己得宠,竟以离家出走的方式来威胁自己父母妥协。最后在山上迷了路,出不去,结果正好遇到了我的养母。”

    “我的养母告诉我,没有实力还敢肆意妄为的人,如今坟头草已有1米高了。”

    “后来我又吃了第三第四等等等等,直到我接收到了一份老者的记忆。”

    “那位老者的记忆,系统而完整,对于史书典籍更是有尤为详细的介绍。他的记忆,才是我真正的启蒙,从人情世故,到万事万物,他是我的老师。”

    “只可惜他不擅御下,生了一个儿子,枉费他苦苦熏陶了十多年,到头来年老力衰的时候,竟被儿媳妇已浪费粮食为由赶了出来,而他儿子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是一个真正的枉死者。”

    “因为他,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咽下人肉,甚至跟着了魔一样,劝我的养母不要再残杀人类的了。全然完记了,半妖才是真正以人肉为生的。”

    “不过对于我的这种举动,我的养母反应非常直接。只要有肉了,就直接说往我嘴里塞,哪里管什么道德与羞耻。”

    “于是有一段时间里,我都处于一种,满口假仁假义地吃着人肉的状态。”

    “嘴上说这是不道德的,有失尊重的,可另一方面,对于养母被迫似的塞取食物,却保持一种欣然接受的姿态。甚至在内心深处,我有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因为我吃肉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

    “我的养母扮演了恶者。”

    我听到这心里一惊,如果把食肉换成别的什么东西,那山下的这番话,其实是非常标准的键盘侠和圣母们的专用说辞。

    其核心都是将自己放置于道德的最高点,以俯视的姿态,批判那些他们认为与最高道德标准相左的人或事。可因为他们判断对错的标准太高,太理想且脱离实际状况,所以往往没说几句,就会被冠以各种讽刺的名号喷回去。

    我有时会觉得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大错,只是他们把自己和他人的程度想得太崇高了一些。和英雄一样,他们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还不够美好的时代。

    “我就这么吃吃吃,直到某一天,我吃到了一个和我生母有关系的人。”

    “他是一个负责外院安全的护卫,当年追寻母亲的队伍里也有他的身影。”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记忆中那个已逝的‘大小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她死亡的时间和我出生的时间异常接近。所以就去问了我的养母。”

    “我的养母真的是个非常蠢……单纯的人,或许妖怪的思维都比较简单吧,她甚至也没有花时间去考虑,直接就把真相告诉我了。”

    “她说的简单,但是对于我来说,这难以接受。”

    “我说人类我是妖怪抑或只是这两者的混合物——一个比妖怪还不如的怪物”

    “而我的养母呢她是养育我长大的亲人,还是我的弑母仇人”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思量,因为正式的祸年又到了。”

    他微微垂下了眼帘,似乎想起了什么非常遥远的记忆,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混合着迷茫和哀伤的神情,这让他看上去显得像个刚失了家人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

    他顿了许久,才继续道:

    “在我11岁那年,我的养母第一次带我下了山,她说以妖怪的年龄来说,我已经成年了,需要学习捕捉猎物的技巧。”

    “所以她带我回了村庄,带我回到了人类集聚的地方。”

    “在最后一个晚上,她带我进入了一户农家。”

    “那是一个三口之家,家徒四壁,一家人都挤在一张床上,寒冷的冬夜里,只盖着一层破旧的棉絮。”

    “他们没有在门外挂上驱赶我们的东西,也可能挂了,但是……”

    “你知道的,这是定下的法则,一年带走一个人。不想自己被带走,就只能想办法让别人走。”

    “毕竟想要不被猛虎吞噬,你只要跑得比别人快就行了。”

    “但是我的养母不会在意这些,她没有人类那些复杂的想法,对于世间万物,她和其它妖怪一样,只有最简单的辨识——比我强的,要逃;比我弱的,可以吞掉。”

    “我既是她的利益共同体,又是她所有利益的最终受益者。”

    “我无法阻止她,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几近崩溃的边缘了。”

    “我十一年的茹毛饮血告诉我,我是妖怪,我以此为生。弱肉强食,面前的只不过是一盘即将上桌的食物。”

    “但是同样的,那些属于人类的思想告诉我,这是一场屠杀。”

    “就在这个时候,被严严实实裹在中间的那个小女孩醒了过来。”

    “她眨着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但是这一点都不有趣,我的养母不会留情,她会咬断女孩细嫩的脖子,就如同她咬断其他人的一样。”

    “我再无法承受这一点,我的大脑就跟装满了膨胀发酵的气体一般,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突破口。我叫住了我的养母。”

    “我请求她放弃这一户,去寻找其他的猎物。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直接回去。”

    “我的母亲没有说话,她当着我和那个女孩的面,咬断了那个父亲的脖子。”

    “‘法则无法违背,人类不能,我也不能。’”

    “鲜血喷了那个女孩一脸,温热咸腥的气味盈满了整个屋子。”

    “可那个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还伸手触了触父亲尚带余温的脸,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向做游戏一样,用那些液体在他的脸上画了一个个圈圈。”

    “这味道在过去,是我最钟爱不得的,可那一刻,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极端作呕的恶心。”

    “我的养母最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杀死剩下的猎物。她甚至连那男人都尸体都没有拖走,就带我离开了。”

    “我不知道,明天天亮的时候,那里是否会变成人间地狱。”

    “但那个女孩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我终身的噩梦。”

    “可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苦笑,眼里隐隐有水光,“我的养母刚踏入山口,就被带走了。”

    “带走了被谁?”抚子反扣住他的手,有些急切地问道。

    “一些穿着黑衣,身体透明的妖怪。”山下望着抚子,然后慢慢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被他抢了位置,只能努力缩成一团,向里边靠拢。

    他靠了一会儿,然后从唇间溢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叹息非常奇怪,或者说,有点不合时宜。

    他显然并非为自己的母亲被带走而悲伤叹息。

    他似乎是……在为眼前的人叹息

    难道说……

    我心里一紧,一个有些不可能的想法从我的脑海里萌生了。

    山下讲了这么多,并不是因为痛苦无法削减,急于寻求一个发泄口。而是为了试探抚子的反应。

    ……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企图找出一丝破绽。可他却像是疲惫了一样,阂上眼,面容重归于平静。

    但是故事却没有结束。

    “我的养母收养人类的事,被那些高等的妖怪知道了。”

    “违背规则,和人类过分亲近的妖怪,千百年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甚至不止自己不会有好下场,这可怕的因果还会影响到别人。更何况我的养母还通过我,得到了可以每月下山一次的漏洞。”

    “所幸的是,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或者说,不是一个纯然的人类了。”

    “所以我的养母并没有受到十分苛责的惩罚。”

    “但她的活动范围和活动时间被严格地限制住了。”

    “而我也再不能与她见面。”

    “因为我既是人类,又是妖怪,所以它们无法定夺我的去留,只能把我动作一般的妖怪一样,划了个范围的村子给我,让我收取供奉,聊以为生。”

    “我不是可以带来福泽的妖怪,但是我的养母有很久以前就有替我考虑到这一点。”

    “她将自己的半颗妖核制成了丹药让我吞下,这样哪怕我有一天无法猎取食物,我也不至于饿死。”

    “因为那些人类可以为了丰收,做出任何事。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自那一夜后,我再没有食用过人肉。我本以为以此维生的我,会很快死去。结果没有想到的是……”

    “这片贫瘠的总是收获不丰的土地上,居然隐藏有那样一件足以令许多妖怪心动的东西。”

    “不老泉。”

    不老泉!

    我可以感受得出来,抚子的心跳声加快了。她显然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不老泉,一个古老的传说,饮一滴,便可多得10年的寿命。若是自己守着这一整个泉……

    山下得到的,是一比足以令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财富!

    ☆、第60章 十五

    r1

    奥斯特历253年,冬。

    与寻常时节不同,今年的寒意来得特别早。

    不过所幸凯拉斯二世通过祭祀捕捉到了一些风声,在寒历来到之前就部署好了一切,所以就帝都而言,今年与往年并没有什么分别。

    平民们依旧聚集在火炉前祈祷着明年的丰收,而王公贵族们则在舞池里享受糜烂的夜生活,顺便传递一下从王宫中得来的最新八卦。

    “听说了吗,列位?关于奥娅王妃!”出声者是一位披着金丝薄纱的贵妇人,她说完后便用羽扇遮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狡黠的眼睛环视着四周。

    一时间聚集在她附近的贵妇人都望了过来,似是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事关王妃的八卦,而奥娅王妃平时为人正派得不行,在丈夫塞克琉斯亲王死后更是鲜少出门,一心扑在照顾丈夫的遗嗣珀莉(polly)公主身上--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今年年仅5岁的小公主其实是塞克琉斯亲王的私生女。

    但谁让凯拉斯二世接近迟暮才得了塞克琉斯这么一个孩子,千娇万宠的,却又年纪轻轻就因为热感而去世了,只留下珀莉这么一个子嗣。要不是帝国法律早在百年前就允许公主继承王位,以现下的局势,说不定老国王就不得不向他最讨厌的哥哥--德西斯一世讨要一个过继的继承人了。

    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那位说话的贵妇人见大家都望了过来,顿时有些为自己成为他人瞩目的焦点而沾沾自喜,毕竟以她一个子爵夫人的身份,在这种大场合一般是很难插上话的,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对着一群公爵夫人,侯爵夫人夸夸其谈了。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想要做出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却殊不知他人正等着拿住她把柄好告上一告呢!

    “列位,我接下来要说的可绝不是信口开河,我以我的家族亚纶起誓,接下来你们听到的全是最可靠的秘辛。”

    几个平日就看不惯她的子爵夫人闻言当即笑出了声,以家族起誓?就她那个凭着挖矿而立起来的暴发户家族?她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是吧?

    她们轻蔑的笑声显然激怒了这位暴发户夫人,她立刻涨红了脸,高高地抬起下巴道:“夫人们,贵族的礼仪呢?难道你们所学来的皆是在旁人说话时打断他们吗?”直到刚才那几人讪讪地闭了嘴,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她的‘高谈阔论’:“前几日我因为有要事,所以求见了奥娅王妃一面,谁料就在我于庭前等候的时候,我竟意外遇到了珀莉殿下。列位,当时那可吓了我一跳,毕竟早先王宫内对于这位尊贵的小公主,可一直是以体弱多病来一笔带过的,可我当时所见却并非如此。”

    说到这,她还刻意顿了一下,意料中的,她收到了许多催促的眼神。她这才摇了摇羽扇,做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继续道:“我竟看见被打得脸上都带着伤的小公主从远处跑过!”

    “慎言!”一位模样刻板的贵妇人突然开口了,她脸色不善地瞥了那位说话者一眼,“先不提奥娅王妃的人品,如果满身是伤的珀莉殿下当真从你面前经过了,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事地出来吗?”

    “我附从艾琳的言论。”举办这场舞会的巴雷特公爵夫人正好从这边经过,见一个泥巴贵族在这胡言乱语,当即皱起了眉头。

    她从分开的人流中走来,姿态优雅地接受着他人的提裙礼,直到站定才再次开口道:“卡利子爵夫人,是什么样的胆量让你敢在这种公开的场合造谣生事?我与奥娅王妃算是熟识,深知她是一个道德高尚的淑女,更何况珀莉殿下是未来帝国的继承人,奥娅王妃怎么会如此对待她未来唯一的依仗?”

    说罢,她眼露轻蔑地道:“众所周知,珀莉殿下自三岁起就不在贵族中露面,甚至因为身体的关系,不得不深养在闺中,所以少有人识得她的面容。你又是怎么确定,那个从你面前经过的女孩就是珀莉殿下?而不是你一时头晕眼花,将厨房的小女仆当成了尊贵的殿下?”

    “这……可那女孩身上佩戴有王族的徽章啊!”

    “你也说了,是‘远远看见’,远远看见竟能看得如此仔细,本人也是甘拜下风。”一个年轻的贵族适时插了一句,当即引来了多位夫人附和的笑声。

    巴雷特公爵夫人也冲她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但转头后对着那位“造谣”的子爵夫人时,目光则透着冰冷:“卡利子爵夫人,我看你是身体不适才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以后这样的舞会你还是少参加比较妥当,否则下次说不定你就要开始说桂妮维亚王后的风流韵事了。”说罢,她微微举高了手,当即就有一个训练有素的仆人走了过来。

    “主人,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

    巴雷特公爵夫人扫了一眼早已脸色煞白的子爵夫人,毫不留情地道:“这位子爵夫人大抵是没休息好,头脑有些不清醒,你送她到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说是去休息,其实在场的哪个心里不明白公爵夫人这是在赶人呢!

    那个男仆也是心里透亮,当即就温言请子爵夫人随他去休憩一下,但是引的方向却明晃晃的是门边。

    子爵夫人自觉难堪地快要烧了起来,她自是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却苦于此刻人微言轻,无法拗过公爵夫人的颜面,只得不再说话,低着头匆匆地随着男仆离开了。

    见恼人的苍蝇已经离开,巴雷特公爵夫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回身对着旁观的各位小姐夫人道:“我还有些事,不便一一作陪,就只能祝列位好好享受这个晚上了。”

    ——

    此刻,遥隔百里之外的王宫,一个正在熟睡的女孩全然不知这场因她而起的骚乱。她正好不容易忘却掉身上伤痛,趴睡在一张老旧的木床上。

    而梦里,则有她最熟悉的家人、朋友……

    ——

    作为一个华国的赴美留学生,本名为吴桐,英文名是珀莉的猪脚菌,其实在骨子里还是非常倾向于科学无神论的。

    原谅她出国前背政治背疯了吧。

    总而言之,在穿越后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对于外界的一切,她都是时刻处于一种怀疑的态度。

    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闹剧,那些在她面前走了走去的宫装女人只是一群演员,然而当那个被称作是“王妃”的女人将手中的鞭子落下时,她才彻底反应过来,那个她最不敢考虑的可能,成立了。

    “孽种!不洁的产物!因为你和你那龌龊的母亲,我的丈夫断送了性命!”这位身形富态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对向她的目光里充斥着纯然的恶意。她不顾身侧侍女的搀扶,用尽全力挥动着手中的鞭子。

    珀莉下意识地紧缩了一下自己,试图减少被女人伤害的面积。然而这个再简单也不过的举动,却让她发出了一声冷嘶。

    “主人,请注意身体,您现在可怀着帝国的未来呢!”一个看上去年龄颇大的侍女匆匆赶了过来,大声地劝说着女人道,“怒气对于孕妇最是伤身,倘若因为这个孽种而使您心情低落,这必会对您腹中的殿下不利。那这不就正好着了这孽种的道了?”

    见女子收拢起了眉头,侍女知她这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忙示意其他女仆们退散开来,然后凑到女子身边,扶住她的肩头又低语了一会儿。

    珀莉此刻正疼得在地上抽搐,半点没有看到那两个密谋些什么的女人,对她露出的阴冷笑容。

    “娜帕帕,为何你永远都如此贴心?还是你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乐意为我效劳的智者?”

    名为娜帕帕的女仆恭敬地附和道:“我的主人,您就是我一切智慧的来源,若我的存在能为您起到一点作用,那必是女神传达下的旨意,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女子被她的话哄得放松了许多,但只是片刻,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凝视着面前的人,语气十分郑重地道:“希望你的行为比你的赞美更加可靠。至于这个孽种,我就全权交给你了,请务必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见女子用了“请”这个字眼,娜帕帕立刻埋下了头,做出一副不胜惶恐地模样,语气谦卑至极地回应道:“不敢,尊贵的殿下。为了感激您的信任,我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帖,必定不影响您的安眠。”

    女子闻言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望着地上那个早已昏迷的身影,她轻轻抚弄着腹部,眼里却透露出让人不敢与之直视的疯狂。

    我必将生下整个帝国的王,哪怕这是个的产物,但只有他身上流淌的,才是真正的奥斯特帝国上等贵族的血脉,所以王之宝座唯有自己的孩子才能坐得起,哪里轮得到那个混着歌姬污血的孽种来独占?!

    就快到了……那登顶的一天……

    待我产下这个皇嗣后,就连桂妮维亚那个贱人也只能心甘情愿地对我俯首称臣!

    r2猪脚菌的金手指get

    热……好热……

    珀莉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在大火中翻滚一般,那灼热的感觉顺着末梢神经一路向上,燃尽了她的理智。她觉得脑袋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只差那么一点助力,便可全面崩盘。

    啪嗒

    啊啊啊啊!

    ——

    作为娜帕帕的侄女,乌奴儿·塞西一直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得到王妃的重用,然而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得以暗害一位王嗣作为投名状!

    她不敢接过姑姑递来的那瓶药水,只是慌乱地摇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哀求地望向平日里最疼爱她的姑姑。

    无论这位王嗣的生母有多么下贱,她毕竟是流着神之血脉的公主,倘若自己暗害了神的后代,那么自己的家族真的不会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吗?

    娜帕帕知晓自己这个侄女心性最是薄弱,对于王族皆神族的鬼话深信不疑,但若是此事不拉上自己在王宫中唯一的亲人,增加筹码,又怎么能让王妃相信塞西家族投靠的诚意,彻底重用自己?况且现在瓦萨西刚好被王妃派去了凛冬城,她平日里一直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就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她挤下去!

    所以思来想去,虽然有些不忍欺骗自己心性单纯的侄女,但她却不得不出言诱导:“我的好侄女乌奴儿,姑姑平时有多疼你,你是知道的,倘若我存了一丁点害你的心思,你又怎么能在这危机四伏的王城里存活到现在?你我皆是家族送到王妃身边的亲信,若你出了什么事,我又怎能安然离开?”

    乌奴儿闻言红了眼眶,却是哽咽道:“乌奴儿当然相信姑姑不会害我,但那位可是王嗣啊!若她当真死在我们手里,上神不会降下神诛于我们的家族吗?”

    娜帕帕心道:问题果然在这。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拉起乌奴儿的手,温言劝导道:“那可不是王嗣,她身上的神性早就被那妖姬的污血侵蚀殆尽了。你想想她那萎缩不振,见人就躲躲闪闪的样子,可有一点神族的风范?”虽然她心知这是让王妃打怕了的结果,但见乌奴儿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知道这事算是成功了一半,只差再加点火了。

    “你再想想王妃肚子那个孩子,那才是真真的神族后代,你对那些神族的颂歌再熟悉不过了,你想想,那些最伟大的神灵不皆是近亲交合的结果,若照此说来,我们王妃肚子里怀着的才是天定的英雄!血脉最纯的王嗣!若能为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出一份力,将妨碍他登顶的挡路石除掉,那可于你,于家族皆是功德一件啊!”

    “这……真是这样吗姑姑?”乌奴儿的眼中霎时间燃起了对宗教狂热信仰的火苗,见对方点头,她将娜帕帕的手贴住了自己的面颊,语气有些恍惚地道,“若是如此,我必会为小殿下处理好一切,决不让那污浊的血脉踩在他的头上!”说罢,她接过了娜帕帕为她准备的药瓶,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中,脚步坚定地离开了密谈的房间。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娜帕帕才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脸色却暗淡了不少。

    我的好乌奴儿啊……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灵,存在的,只有渴求利益的人心。

    若不是家族衰败,你这种性子的人是决计不可能被送进王城的。既然你现在进来了,就不可能妄想干干净净地出去了。

    唯愿你永远不从这场盛大的梦境中醒来吧,否则你就必须忍受良心的煎熬,承担杀戮的罪责了……

    ——

    乌奴儿推开了偏殿的门,一如预料,那位殿下还因为上午的鞭打而昏迷不醒。

    啊!可不能再这么称呼她了,正如姑姑所言,面前这个身形狼狈的女孩其实只是一个下贱的妖姬之女,决计不配承担王者的冕冠!

    而自己现在所做的,都是在为真正的王者铺路,若有一日她老去,升入神国,必会得到神王的垂青,嘉奖她今日的大举!

    心里如此这般做好了腹稿,乌奴儿握着药瓶的手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抖了。为了坚定自己的意志,她还在脑海中不停地描绘着幼时曾在教堂的彩绘玻璃上看到的,关于天国的各种美好景象,然后一步一步向床上那个瘦小的身影逼近。

    她在床前站定,然后扯动起了拉环。

    “簌啦”一声,随着床帘的拉开,一张精致的小脸也随之露了出来。床上那人有着瓷器一样光滑细腻的皮肤,睫毛又长又密,还会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着,至于她的五官更是柔美的不可思议,细细看来,竟有些异于常人的美感。

    而此刻,那张脸正皱成一团,活像一个粉扑团子!

    可这样一副招人喜欢的模样却让乌奴儿吓了一跳,慌张地后退了好几步。

    妖姬之女都长得这么好看吗?还是这就是她们迷惑世人的表象?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那个孩子漂亮却苍白的脸,再想到自己要对这样的孩子下手,心底那点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恻隐之心又浮了起来。

    乌奴儿平日里只是负责为王妃整理衣物,极少和这个被王妃深恶痛绝的孽种打交道,即使是在那些为数不多的相遇里,她也只能看见一个蓬头垢面,被打得惨叫连连的身影。她本以为这孩子会长得像颂歌里那些货真价实的孽种一般,有着畸形的大脑,同样异于常人,但却是朝着怪物那方面长成的面容。可此刻这个围帐里的小不点却是怎么可爱,皱起的眉头让她看得心都要化了。

    不行,乌奴儿,这可不行!哪怕她长得跟神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也决不能心软!

    若是现在不除掉她,来日她就会成为王妃肚子里那位殿下的阻碍!

    乌奴儿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神诫,终于决定要硬下心肠去完成这份任务。

    她解下了身上的帕子,盖住了女孩的脸,只露出那花瓣一样的嘴唇,随即举起了手中的药瓶。

    眼看那瓶中翻腾着恶意的药水就要滴入那孩子的咽喉,乌奴儿却惊叫一声,跌落在了地毯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乌奴儿惊魂不定地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见没有什么异常,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床上那个还在熟睡的稚童。

    她本以为自己刚才发出的惊呼声足以将那人从梦中惊醒,却没想到对方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是一副安惬的模样。

    乌奴儿见此表情有些恍然,难道这都是自己太紧张而产生的错觉,可自己分明感受到了异常的灼热感,像一根淬着毒的银针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胳膊,对对,就在那瓶□□即将倒入那人嘴里的时候。

    她边回忆着,边卷起了袖子,让她难以置信的是,一个似是被灼伤过的伤口正好露了出来。

    这……这不可能……刚才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人,那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难道说……这是神诛?!

    乌奴儿被这个答案吓得僵直了身体,只觉得从那个伤口开始,一种密密麻麻的痛意渐渐蔓延到了全身,让她逐渐产生了恍若濒死的错觉。

    ——

    珀莉费劲地控制着自己的翅膀,摇摇晃晃地停在了这个侍女的肩上,然后找准位置毫不留情地刺了一下。

    快离开我的身体!否则我就刺死你!

    直到那个侍女被这神秘的伤口吓得尖叫连连,彻底消失在了房间里,她才慢腾腾地飞回自己原本的身体旁边。

    女孩依旧在熟睡,珀莉也不急着先回去,她趴在了女孩头顶上,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在那个侍女进门之前,她就已经醒了,但是不知为何,她竟发现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躯体,独立转化成了一只蜜蜂。

    这大概与她在发高烧时听到的那声“啪嗒”有关,当时她实在是太难受了,脑袋里想的全都是怎么离开这个难受的地方,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听到了这个声音,然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发现自己变成蜜蜂后,最开始她也很慌张,但随即她就发现自己只要与人形身体有所接触,她就又可以变回人类。

    仔细想来,这还是一件蛮神奇的事。

    起码跟穿越一样神奇。

    趁着变成蜜蜂的这段时间,她也顺便理清楚了现在的状况。感谢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慷慨,她拥有了与之对应的全部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珀莉·奥斯特,极东大陆奥斯特帝国的唯一王储,三岁以前,她享受着全帝国最高等的待遇,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奢华生活。但这些美好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她的父亲突然死在了女人的双腿之间,然后莫名其妙得了“重病”的她不得不随着父亲的正妻移居到王城的最里面,避不见人。

    此后便是噩梦一样的两年。

    她被隔断了一切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从骄傲的公主沦为了一个在鞭子底下哭泣呻、吟的孽种。她也曾天真地幻想过自己的祖父和祖母能将自己救出生天,然而当她亲眼看着国王和王后御用的来使,被她那“丧夫心痛”的母亲婉言请出宫殿之后,她就知道这个幻想破灭了。

    仆人的冷眼旁观亦或是助纣为虐,每日每夜的咒骂殴打亦或是残羹剩饭,终于在一个温暖的午后,让忍受了病痛折磨整整3天的珀莉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取之而代的,便是一个异界的来者。

    珀莉·奥斯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polly等等!这不是《王城贵族》中的那个女配吗?最后死于情人匕首的那个!

    珀莉现在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本《王城贵族》最近刚好被搬上了银幕,而里面的那个出演女主角的正好是她最喜欢的演员朱莉·凯奇,当时上映的时候,她甚至还买了原著来帮助自己理解剧情。

    就如同这本书的名字一样,《王城贵族》讲述的是一个名叫卡利斯·沃特的贵族青年和一个曾经被他抛弃过的女人之间相爱相杀的故事。作为故事的主人公,卡利斯在一开始不过是一个被家族放养在乡下的私生子,后来因为嫡兄的意外离世,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继承爵位的机会。

    为了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他抛弃了已与他私定终身的农家女孩爱娃,转而投入到了贵妇们的怀抱,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爱娃已怀上了他的孩子。不过就算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也一定是不屑一顾吧。

    总之,此后他一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直到某一天,在一场贵族宴会上,卡利斯意外遇到了已是子爵夫人的爱娃,并且遭到了来自她的疯狂报复

    ☆、第61章 十七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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