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凶暴天使的支配 作者:[日]水上ルイ

    第9节

    ……好可怕……

    我紧紧抱住路西法大人，拚命忍住不哭出来。

    ……如果被发现，会变成怎么样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经过我们身边，缓缓朝另一头远去。

    「是卫兵，看来天界已经发佈了戒严令。八成是为了防止巴托罗密欧逃跑吧。阿兹拉艾尔一定早就预测到我会来。」

    路西法大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他抬头看向建筑物的另一边。

    「……不晓得能不能顺利到达那里……」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远处一座巨大得惊人的礼拜堂。旁边矗立着高不见顶的高塔。一大片浓密的黑云笼罩在塔上，天色阴暗得看不清楚天边。

    「巴托罗密欧就在那上面吗？」

    我看着令人头晕的高塔，害怕地轻声询问。路西法大人点了点头。

    「那个地方专门用来禁闭犯了罪的高阶天使。巴托罗密欧一定就在里面。」

    路西法大人看着塔，轻声回话。

    「空气中充满了愤怒，八成是巴托罗密欧的傑作吧。上次感受到这种剧烈的空气振动……正好是那一天。」

    「……那一天？」

    路西法大人没有回答，抓住我的手站起来。

    「巴托罗密欧被关在塔里，现在正在等待审判。……没有时间了。」

    我和路西法大人在建筑物阴影下，观察了一会儿四周。确认没有人影后，立刻压低脚步声向高塔奔去。

    「……啊……」

    我们穿过数条小路，一个转弯后，眼前的景象突然一片开阔。我差点直接沖进广场中央，路西法大人连忙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躲进柱子的阴影之中。

    「……好壮观……」

    我战战兢兢地从柱子后探出头来，眼前壮阔的景色让我顿时呆然不动。

    广场的造型与电视上看过的梵带冈广场雷同，只是……两者的规模几乎完全不能够相比，入口处还矗立着一道没看过的巨大铁门。

    四周回廊围绕着正中央的椭圆形广场，面积之广大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回廊上数量惊人的圆柱，静静立在一旁守护着广场。

    前方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圣堂。正中间的屋顶呈巨大圆顶状，矗立其上的十字架，现在笼罩在一片黑云当中。

    在巨大圣堂旁，静立着一座人界梵蒂冈所无的高耸石塔。

    不知是否因为路西法大人口中的「戒严令」之故，广场上看不到半个天使。

    空中黑云密佈，巨大的圣堂笼罩在这一片令人害怕的寂静之下。

    「阿修特，这里有点危险，你离我远点。」

    路西法大人说完后，双手向上高举。我慌忙离开他身边，躲在柱子阴影下。

    路西法大人轻声吟诵着不知名的咒语。

    啪雳啪雳啪雳！

    一阵爆裂声响起，他的手中闪过金色的电光。

    「……唔……」

    耀眼的光芒刺得我张不开眼……侍光芒渐散，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唔哇……」

    我虽然看过巴托罗密欧的长剑……可是，却从没见过路西法大人拿出武器。毕竟在和平的恶魔界，是不太可能有使用武器的机会。

    ……可是……

    「……好……厉害……」

    路西法大人的双手分别握着一把半月刀，粗犷的造型和他纤细的容貌一点都不搭。

    他举起青铜色的沉重刀身，轻轻挥了一下。

    咻！

    淩厉的风声响起，惊人的威力吓得我差点腿软。

    他手上的武器虽然吓人……不过，手持武器的路西法大人仿佛变了个人，散发出难以接近的气息，这才更教人害怕……

    平时有如碧蓝大海般温柔的视线，如今却锐利得吓人。而他那蓝色眼眸中不见平日沉稳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青蓝色的火焰……

    ……对了，路西法大人在离开天界，创立恶魔界之前是……

    我充满畏惧地看着他，背后不禁一阵发冷。

    ……最接近神的存在，天界最上位的上级天使……

    「阿修特。」

    路西法大人转过身，我被他散发的惊人魄力震慑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这给你。」

    路西法大人递出一把半月刀给我，我不禁一怔。

    「……咦……？」

    「要打仗必须先有武器……这把刀你拿着。」

    「可是，我……」

    我从来没拿过真正的武器，不由得迟疑地看着他手上的半月刀。

    「……我以前老是翘掉剑术的课程……」

    「你不想救巴托罗密欧了吗？」

    路西法大人一语点醒了我。

    「再过不久，他就会被带到上帝面前进行审判，说不定会被处以消灭之刑。」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顿时痛得像要裂开。

    「……不行……」

    我双手颤抖，接下他递过来的刀柄。

    「……呜！」

    刹那间，一阵电流窜过手心，我吓得差点把手缩回去。但是……

    「……我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我双手紧握着刀柄，咬牙忍住几乎要麻痹肩膀的强大电流。

    接着，我使出全力举起沉甸甸的刀身。

    「……我绝对要救出巴托罗密欧。」

    「很好。」

    路西法大人摸了摸我的头，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走吧。你准备好了吗？」

    「嗯。」

    在我回答完的瞬间，路西法大人便立刻全力朝广场疾奔。我抱着沉重的半月刀，拚命跟在他的后面。

    看似矗立在遥远彼方的高塔，逐渐现出清晰的面貌。

    ……巴托罗密欧……

    我抱着半月刀，努力忍住泪水，在心中不断呐喊着。

    ……不要死……

    路西法大人带我穿过无人的广场，途中我还好几次差点跌倒，最后，我们将於来到了巨大石塔的底部。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肺部则因为吸入太多刺激性的空气，疼得像是快要爆炸了。

    我一边调整紊乱的呼吸，一边抬起头，看着眼前阴森的高塔。

    ……巴托罗密欧，就在里面……

    「走吧，阿修特。」

    路西法大人率先冲向高塔入口。我用发麻的手臂抱紧半月刀，努力设法跟上他的脚步……

    「路西法大人。」

    寂静无声的广场上，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和路西法大人不由得一惊。

    高塔另一边……出现了银发天使欧菲尔的身影。他的身边站着一整团武装士兵，他们身着闪闪发亮的金属盔甲，手上还拿着令人胆寒的巨大铁斧。

    「就算您是上帝锺爱的天使，我也不能让您继续往前走。这是异端审判官·阿兹拉艾尔大人的命令。」

    说完，他口中念念有词，向空中高举着双手。

    啪雳啪雳啪雳！

    一道炫目的闪电，出现在他的两手之间。

    我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再次睁眼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巨大弓箭。

    这把石弓和昨晚被路西法大人毁去的银弓相比，不仅体积大上好几倍，更发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他从空中取出沾有鲜艳毒液的箭矢，架在弓弦上。

    「这个恶魔蓄意诱惑巴托罗密欧大人，罪孽深重。有意保护他者，一律视为同罪。路西法大人，请不要试图抵抗，否刻我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唷。」

    他的脸上露出複杂的表情，语中带着一丝苦涩。

    「中了我的箭，即使是您也无法活命……请放下武器，将那个罪孽深重的恶魔交给我。」

    「阿修特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将他交给你们这种冷酷的异端审判官。」

    看着路西法大人毫不退让的眼神，欧菲尔突然轻笑了一下。

    「看来，是我搞错交涉的对象了。」

    他把弓箭对准了路西法大人，改向我开口。

    「小恶魔，你不希望路西法大人被杀的话，就立刻放下武器。」

    「……啊……」

    欧菲尔皱紧了秀气的眉毛，毫不留情地撂下话。

    「那个拥有强大力量，俊美又优秀的巴托罗密欧大人……是不可能爱上你这种恶魔。」

    他的话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那位大人已经迷失了自己，我要代替他除掉你。如此一来，巴托罗密欧大人就可以完全忘记你的存在……这是最好的方法。」

    ……巴托罗密欧会忘记我的存在……

    眼前，路西法大人正受到弓箭的威胁。

    ……对我来说，那将会比死还要痛苦……

    我的眼眶一热，泪水险些掉下来。

    「天使……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低语。

    「……我有做什么坏事吗……？」

    欧菲尔端整的脸上，露出了不相称的惊诧表情。

    「我只是爱着巴托罗密欧而已！」

    一想到巴托罗密欧说不定会死，我就……

    「我们只是深爱着对方，这样也不行吗？」

    我放声大喊，下一瞬间，身体突然开始发热，像是电流通过一般，发出了轻微爆裂声……

    「阿修特！这样很危险！举起你的刀！」

    路西法大人着急地大喊出声。我听得一头雾水，慌忙举起手上的半月刀……

    啪雳啪雳！

    半月刀的前端发出一小束强光，一道金色闪电应声而出。

    闪电在空中画出锐利的曲线，直击欧菲尔手中的弓箭。石弓在闪电的冲击下，发出了炫目光芒，喷出熊熊的火焰。

    「……啊！」

    转眼间，欧非尔的弓箭便被火焰吞没了。在他慌忙放开自己的武器瞬间，路西法大人乘机挥着半月刀向他飞去。

    「阿修特，快飞！」

    路西法大人压制住欧菲尔，拿刀抵在他脖子上。四周的士兵蜂拥而上。

    「快飞，阿修特！」

    「我不会飞啊……」

    「快飞！巴托罗密欧就在塔上！」

    路西法大人手指着塔顶，那里确实传来了巴托罗密欧的气息。那感觉既强大，又充满了温暖……

    「巴托罗密欧！」

    我大喊一声，朝着高塔奔去。

    「唔哇！」

    士兵手持巨斧向我砍来，我连忙举起路西法大人的半月刀挡下攻击。

    喀铿！

    光凭腕力，我绝不可能赢过比我高大，又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可是，路西法大人的半月刀上似乎施了某种魔法，让我勉强弹开了对方的武器……

    「唔喔喔喔！」

    我激动地挥舞着半月刀，接连弹开了士兵们的攻击。

    喀铿！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一口气展开翅膀……

    我的身体逐渐离开地面。士兵们伸手阻拦，却被我一一闪过，还狠狠踢了其中一人的头盔一下，藉势往高处飞去。

    「巴托罗密欧｜」

    我用无法想像的高速在空中疾飞，同时放馨大喊。

    沉重的半月刀、高耸入云的高塔，加上痠痛的翅膀和艰难的呼息，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只想着必须持续拍动着翅膀……！

    「巴托罗密欧！」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飞到了塔顶的窗外。

    铁窗对面，出现了巴托罗密欧那令人心痛的身影。他的手上铐着手铐，双手被天花板垂下的铁炼高高吊起。

    巴托罗密欧抬起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阿修特……怎么可能……」

    看到他平安无事，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高贵的他竟然受到如此对待，我不禁气到脑中一片空白……

    「巴托罗密欧——──！」

    我边哭边挥动半月刀，对着铁窗用力砍下。

    喀锵……锵！

    尖锐的金属声响起，强大的冲击震得我手臂隐隐发疼。金属碎片擦过我的脸颊，划出数道血痕。

    封住窗户的铁条碎成片片，掉落塔底。我向下望去，正好看见士兵们从底部的入口涌入塔内。大概是因为盔甲和武器太过沉重，所以他们没办法用翅膀飞上来吧。

    ……不过，动作要是不快一点，他们很快就会沿着阶梯爬上来！

    这时，我的身体差点失去平衡，连忙用单手抓住窗台，另一手则抱着半月刀，顺势跳进巴托罗密欧所在的房间。

    「……呜啊……！」

    着地时，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我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跌倒在地。

    「……呜呜……」

    我的翅膀又痠又痛，无力地垂落在地上。手臂因为挥舞沉重的半月刀而失去了知觉，经不住发着抖。过度的疲劳使得我胸口发出了痛苦的喘息。

    肉体上的痛苦已经到达极限了，我恨不得抛开一切，坐下来大哭一场。可是……

    我使劲地抬起头来，看向巴托罗密欧。

    他手上铐着一副生鏽的大型手铐，上头所附的铁炼直接连向天花板。

    看见高傲的巴托罗密欧被当成罪人一样对待，我的胸口不禁疼痛了起来。

    我将路西法大人的半月刀当成拐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可恶……竟然给你铐上手铐……」

    我伸长了手，试着解开巴托罗密欧的手铐。

    「用这把半月刀说不定可以砍断……」

    我手持半月刀往上一跳，试图破坏手铐。可是，巴托罗密欧的身材本来就高，再加上伸长手臂的高度，我根本就构不到。

    「用飞的就没问题了！飞，快飞啊！」

    我虽然想飞……翅膀却因为过度疲累，完全不听使唤……

    「……你为什么要来？」

    巴托罗密欧维持着双手高举的姿势，用苦涩的声音问我。

    「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在恶魔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什么……？」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独活？」

    我看着巴托罗密欧，出声大喊。

    「我深爱着你啊！」

    瞬间，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绝对不会让你消失──！」

    在我大叫之时，身体又开始发出惊人的热度。

    「啊！」

    我吃惊地伸出手，发现手心隐隐有火花跳动，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这是……？

    我想起刚才发射闪电的经验，拼命举起沉重的半月刀。

    「因为……我……」

    我将半月刀对准了锁住巴托罗密欧双手的铁炼。

    「你是我最爱的人——！」

    我哭着大声喊着。

    刹那间，我感到自己全身发出光芒。接着，光芒汇聚在半月刀上，化成一道耀眼的闪电飞向空中……

    强烈的电光闪过，铁炼顿时断成两截，发出清脆的声音掉在地上。巴托罗密欧被炼住的双手终於受到了解放。

    我安心地吐出一口气……头晕得几乎无法站稳。

    「阿休特！」

    巴托罗密欧朝我飞奔而来，我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巴托罗密欧！」

    「……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小恶魔。」

    巴托罗密欧的手铐还没解开，双手无法自由行动。他把脸埋在我的头发里，用沉痛却又充满怜爱的声音又开了口。

    「……可是……我好爱你……！」

    「……巴托罗密欧……！」

    看到他平安无事，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恶魔和天使相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房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得我身子微微一僵。接着，房门被打开……阿兹拉艾尔走了进来。

    「身为上帝使者的天使，不可能有爱的感情存在。」

    他以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和巴托罗密欧紧紧相抱的模样。

    「巴托罗密欧，你被这个恶魔骗了。快点清醒吧。」

    「不，和阿修特相恋，是我自己的选择。」

    巴托罗密欧抬起头，一脸严肃地回瞪着阿兹拉艾尔。

    「天使一定也有爱这种情感。否则，我胸中这份充满甜蜜的激烈情感……又该做何解释呢？」

    巴托罗密欧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他手上的手铐缓缓发出金色光芒。阿兹拉艾尔淡淡地看了手铐一眼，皱起眉头。

    「不要白费力气了。那副手铐上，有我这个异端审判官之长的强力封印……」

    刹那间，金属制的手铐发出耀眼的金光。我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再次睁眼时，手铐已经断裂成好几片，散落在地上了。

    「不可能，就算你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

    阿兹拉艾尔看着地上的碎片，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还只是中级天使，怎么可能破坏我的封印？」

    「这是爱的力量。」

    巴托罗密欧说完后，恢复自由的双手向上高举。

    啪雳啪雳啪雳！

    一阵爆裂声过后，巴托罗密欧的手上出现了闪耀着神圣光芒的黄金色长剑。

    「为了守护阿修特，就算是同门师兄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阿兹拉艾尔听了，脸上出现些微动摇的神情。

    巴托罗密欧接着又说道：「他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无限爱怜，我想要永远保护他。为了他，我甚至连性命都可以舍弃……这种感情，除了爱以外还能是什么呢。」

    「你说，爱……？」

    阿兹拉艾尔痛苦地皱起眉头。

    「下级天使尚且不论……高阶天使的心早已冰冻，不可能会产生那种感情的。」

    「你错了。」

    巴托罗密欧抱紧我，用脸颊亲密地摩擦我的头发。

    「我和阿修特彼此深爱着。我们不能失去对方。」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拚命忍住想落泪的冲动。

    「我也爱着巴托罗密欧。如果非降下惩罚不可……请将我们两人一起处死。」

    闻声，巴托罗密欧低头看向我。

    「真的吗，阿修特？」

    「嗯和你一起被消灭，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我和巴托罗密欧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竟然如此重视这个恶魔……？」

    阿兹拉艾尔发出了痛苦沙哑的声音。

    「……爱？不可能，天使不会有那种情感……唔呜……」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201页图片』

    「……我好像快要想起某件事了……不过……」

    他举起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有某种力量正在阻碍我想起这段记忆……」

    ……记忆……？

    我吃惊地看着他异常的举动。

    ……对了，阿兹拉艾尔之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要勉强去想比较好。那是上帝的力量，试图反抗说不定会死喔。」

    窗边突然传来了声响，路西法大人从视窗飞了进来。他直视着阿兹拉艾尔，缓缓开了口。

    「以前……你曾经爱过我。」

    对於路西法大人的话，不只阿兹拉艾尔，连我和巴托罗密欧听了都大吃一惊。

    ……这个恐怖的异端审判官，以前曾经爱着路西法大人……？

    巴托罗密欧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对了，之前你说过，你不记得路西法大人。可是，我曾经听老师说过，在我诞生之前，你还跟着老师修行时，路西法大人经常去那里玩。」

    阿兹拉艾尔一脸茫然地看着路西法大人。

    「我……完全不记得你的事……」

    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照理说，上级天使不可能遗忘任何事情……可是……」

    阿兹拉艾尔停了一下，用忧伤的表情看着路西法大人。

    「……我看着你的时候……却有种莫名的心痛。」

    「这该不会是……」

    听了他的描述，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某种惩罚吧……？」

    路西法大人缓缓点头。

    「没错。这是上帝给我们两人的惩罚。」

    路西法大人看着阿兹拉艾尔，眼里浮出泪水。

    「我和你互相爱着对方，可是在天界，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我离开了天界，你的记忆也被消除。……后来，我听说你成了毫不容情、严厉的异端审判官。」

    「我……」

    阿兹拉艾尔欲言又止，来回看着我和巴托罗密欧，接着迟疑地开口。

    「你被驱逐出天界，而我却忘了这一切，在天界过着安稳的生活。假如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

    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说话的声音沙哑得惊人。

    「这就表示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弃你於不顾。」

    「错了。」

    路西法大人眼中盈满了泪水。

    「那是我做的。我用魔法让你陷入沉睡，然后自己离开了天界。上帝也默许了这件事。」

    晶莹的泪珠自路西法大人的脸颊缓缓滑落而下。

    「直到最后，你都没有放弃保护我。」

    「看着那个恶魔纯洁的眼神，我总会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阿兹拉艾尔直视着路西法大人。

    「那种无法掌握的不确定感，让我内心焦躁不已。当我看见你时……」

    阿兹拉艾尔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我的心中立刻涌出了强烈的渴望。」

    「当你陷入沉睡之前……」路西法大人眼泛泪光地说：「曾对我许下承诺『就算记忆被消除，我也会找到你，再次与你相恋』。」

    ……路西法大人哭了……

    我发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流下了泪水。

    ……当年，他们两人一定非常相爱……

    ……然而，当他们的恋情被上帝发现之时……

    我的背部不由得窜过一阵寒意。

    「……天界发佈了戒严令，这是代表上级天使和上帝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吗？我和巴托罗密欧究竟会变成怎样……？」

    「我现在只是待罪之身，正式的判决还没有下来。」

    巴托罗密欧的声音，让互相凝视的两人顿时惊醒。

    「向上帝述说我的罪名，是阿兹拉艾尔大人您的责任。」

    阿兹拉艾尔沉默不语地紧盯着我和巴托罗密欧。

    他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我不禁一怔。

    阿兹拉艾尔缓缓看向路西法大人。

    「这两人并非相爱的恋人。」

    阿兹拉艾尔接下来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阿修特只是单纯的研究对象，金色翅膀不过是一种突然异变。而巴托罗密欧则是清廉洁白，不带私情的优秀天使……我会这样向上帝和上级天使们报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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