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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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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相亲 作者:炮姐

    第10节

    “远航,黎明他,知道吗?”

    “我暗示过他,他,没给我答复。我想过完年再说。”徐远航打起十二分精神撒他人生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谎,他盯着妈妈的眼睛,心里并不发慌。

    徐远航一夜未眠,去了好几趟卫生间,每次都看见妈妈房门上的磨砂玻璃透出昏黄的灯光。后来他索性坐在妈妈卧室门旁的地板上,靠着墙壁直到天光渐亮。

    “远航,你进来一下。”徐妈妈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苍老不少。徐远航内疚地推门进去,看到老太太衣着整齐地靠在床头,显然一夜不曾安睡。

    “妈……”徐远航跪在床边抱住妈妈,头扎在你妈妈怀里羞愧难当。“我不孝顺,我对不起您。”

    “不是你的错儿子,妈想开了,咱又没做啥亏心事,以后照样腰杆儿挺得直直地过日子。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你不许跟我撒谎。”

    “您说。”

    “燕黎明今年三十五了吧?我以前听温青说他没结过婚,对吧?”

    “嗯。”徐远航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他真的不知道你喜欢他?”

    “是啊……”徐远航紧张起来,隐约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可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吃点饭上班去吧,”徐妈妈的脸色有些灰败,她转过身冲里躺下。“妈累了,想睡会儿,你那药可不许再喝了。”

    徐远航没吃早饭,看看时间太早,直接去了燕黎明家。燕黎明还在酣睡,感觉到徐远航带着寒气钻进他的被窝儿,他闭着眼睛一把搂住他。

    “你这是来查岗还是来找操徐所长,”燕黎明的声音磁性暗哑,异常性感。“要是查岗就给我盖个戳儿,要是找操就把裤子脱下来。”

    徐远航翻身上去压住燕黎明,牢牢按住他的双臂,觉得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了才开口。

    “我昨晚上跟我妈话赶话把咱俩的事说了。”

    燕黎明身上一僵,睁开双眼。

    “咋说的?”

    “说我对女孩子没感觉,喜欢你,不过我说你不知道。”几句话耗费了徐远航很多体力,听上去气喘吁吁。

    “老太太怎么说?”燕黎明的后背刷地出了一层冷汗,努力保持镇静。

    “还行,我妈好像没受太大的刺激,有点难受,但多数还是心疼我。”徐远航回想起妈妈早晨的问话,心里又有些不笃定。“就是临走前她问我你是不是三十五了,以前没结过婚什么的,没头没脑的不知啥意思。”

    “你搞砸了远航,”燕黎明镇定地说。“放开我,我不打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他在徐远航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傻小子。如果不是遇见我,你这一辈子得让别人欺负死。”

    徐远航一脸惊诧地翻身下来:“我哪里搞砸了?我妈也没说啥框外的……”

    燕黎明摇摇头,眼神看上去非常黯淡,起床开始穿衣服。

    “你一宿没睡吧?躺一会儿,我下楼给你买早点。”

    徐远航被燕黎明的样子吓住了,一骨碌爬起来抓住他。

    “到底怎麽啦?”

    “别问了。这几天要勤回家看着点老太太,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告诉我。”燕黎明爱怜地摸了一把徐远航的头,突然变了脸色。

    “你脸怎么了?谁干的?”

    李乐在阿娟家门外晃悠很久了,吹了无数声约定好的口哨也不见阿娟出来。他心里暗骂着这只猪丫头,昨晚敢不等自己就跑了,今天怎么叫也不出来,妈的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他转身愤恨地向胡同外溜达,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是个三十来岁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

    “干什么?有病啊你。”李乐不认识,但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离那个傻丫头远点儿,不许再见她。”

    “咦?你是她爹吗?”李乐不屑地笑。“难不成你才是她亲爹?她脑子不好使是遗传自你吧?”

    那人一拳击中了李乐的脸,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摇晃几下站稳,发现自己嘴里鼻子里都在窜血。他是个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八十斤的精壮小子,打架从没吃过亏,突如其来遭受重击后像一只疯狂的棕熊一样扑了上去。

    那个人一侧身轻轻闪开,抬脚蹬在李乐的腰侧。李乐踉跄着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脚踏在他的裆部狠狠地碾压。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胡同都在跟着回响。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我x你妈!”李乐不住声地咒骂来减轻自己的疼痛。那人开始踢他的肋骨,一脚接着一脚,李乐的嘴角不停冒血。

    “不了,他妈的我再也不了……你这个疯子……”

    这时有几个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劝架,那人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钱扔在李乐身上。

    “带他上医院,”他怒气未消地又踢了他一脚。“敢再找那个傻丫头的麻烦我下次直接废了你!”

    燕黎明找了个公用水龙头洗手,掬了一把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和头上,眉毛和头发立刻结了一层霜。他心里的焦躁似乎好转了一些,寻到自己的车坐进去,并没有马上发动。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但他还是鼓不起勇气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燕黎明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该送的礼一份不落,饭馆员工的红包也挨个儿派好,他甚至没请保洁,破天荒的自己给家里来个大扫除。徐远航百忙之中不放心跑来看看,见他衣冠不整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像凤凰变土鸡。

    “你要是呆着没劲就找杨志云他们玩儿去,等过了除夕我就能休几天,这些活儿到时候我干。你别干这些。”

    “没事儿,凭啥都得你干,你又不是我童养媳。”燕黎明说话时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对了,老太太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就是不咋吃饭也不爱说话,没事儿就坐那发呆。”徐远航低下头捡起个啤酒罐儿捏着玩儿。

    “可以理解,谁家儿子像我这样当妈的也得缓一阵子。”

    两个人脑袋靠在一起发傻,有那么点驼鸟一样的幸福感。徐远航看看表该走了,突然想起什么递给燕黎明一个纸袋。

    “差点又忘了,我给明明买了一身小警服,你给捎过去。”

    燕黎明看看没有接,突然一把薅起徐远航把他按在墙壁上。

    “你他妈疯了?”徐远航有点懵,扭头骂了一句。燕黎明咬牙切齿地解开他的腰带,一把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大白天的你吃错药了!”徐远航奋力挣扎,冷不防燕黎明照着他的屁股狠狠就是一巴掌,部位有些暧昧,把他的腰打软了。

    “觉得自己挺大度挺贤惠是吧?你就不能长点脑子!我和唐鹏之间以后怎么相处我自有分寸,你上赶着给我们俩制造机会,到底是缺心少肺还是根本就没心没肺?把你的心思都用到你妈你妹、我和工作上面就足够了知道吗?别惦记那些没用的行吗?!”骂完还不解气,燕黎明又给了他一巴掌外加拧了两把。

    徐远航平白无故挨了顿打,开始很愤怒,而且被燕黎明骂了个狗血喷头也没明白对方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刚想要打回去,转念一想算了。这人最近心情不好,在家憋闷坏了,大概就是找茬儿。自己皮糙肉厚挨两下没什麽,这家伙要是大过年的郁闷出病来就麻烦了,发泄发泄也好。他默默地提上裤子系好,低着头往外走。

    “你自己送去!”燕黎明把袋子扔了过来。徐远航捡起来小心地放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换鞋穿外衣,一点儿也不生气。

    “燕黎明,你真不去送?你不去晚上我去,我正好有事要和你的老情人儿探讨一下。”

    “探讨什么?”燕黎明立刻警觉起来。

    “也没啥,我就问问当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持久力怎么样,为什么现在一进去就泄呢?比打个哆嗦还快。实在不行年后得领你去看看男科……”

    “徐远航!”燕黎明扑上来,徐远航笑呵呵地拉开门一溜烟儿跑了。

    燕黎明笑骂着坐在地上把小警服拿出来抖开,真是又精神又漂亮。真不知道整天忙得水都顾不上喝的徐远航是从哪里淘来的。他看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徐远航,穿着警服憨厚地冲自己呲出一口小白牙儿。燕黎明心里有些歉疚,心想活驴如果有儿子,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他对明明发自内心的喜爱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是潜意识里父爱作祟。

    “让你这辈子当不成爹我不后悔,你也不许后悔。”燕黎明坚定地一声叹息,洗了把脸换好衣服,拿起袋子出门。

    本想约唐鹏带着孩子出来吃顿饭,但他的手机关机,燕黎明只好去他家。工学院的宿舍楼里静悄悄的,燕黎明按门铃好久也没人应,大概是带着孩子回他父母哥哥家过年去了。燕黎明又用力敲了几下,转身刚要走,邻居家的门突然开了。

    “燕叔叔。”明明探出头叫了一声。

    “你爸呢?”

    “中午果果叫我到她家吃饭一起玩儿,爸爸说他在家里写东西。”

    门后又探出个小脑袋,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冲燕黎明一边笑一边咯吱明明玩儿,俩个孩子看上去相处得非常愉快融洽。燕黎明发现明明比刚来的时候开朗多了,果然换个环境对孩子很有益处。

    “你爸爸怎么不开门呢?”

    “肯定是又喝酒睡着了,他最近没事老喝酒。”明明嘟着小嘴儿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从脖子上拿下一串钥匙。“我有钥匙,燕叔叔你进去叫他,不醒就堵他的鼻子,管事儿。”

    房间里和上次来时一样大方整洁,唯一显得有些凌乱的是沙发,唐鹏裹着条毛毯正窝在上面熟睡。燕黎明走过去,闻到淡淡的酒味儿。他没有立刻叫醒他。

    茶几上立着一个空的威士忌酒瓶,方形酒杯里残留着快要融化掉的冰块儿和淡褐色的酒液,看上去让人略感惆怅。

    第34章

    燕黎明掀开毛毯的一角,唐鹏咕哝着咂了下嘴,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连根细纹都很少见。燕黎明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十几年来自己喜爱的类型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拍拍唐鹏的脸,将毯子整个扯下去。

    “醒醒唐老师,上课了!”

    这招儿果然见效,唐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勉强睁开双眼,一见是燕黎明咣当一下又躺回去。

    “行了,借酒浇愁也要找个好地方,把自己灌得跟杨贵妃似的没人看见也白搭。”唐鹏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更衬托出皮肤白得耀眼。燕黎明觉得晃眼,又把毛毯给他盖上。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是杨贵妃你就是唐明皇。”唐鹏看上去醉得厉害,对着燕黎明痴笑。

    “不过听说杨贵妃有狐臭,我可没有,不信你闻闻。”他欠起身张开双臂出其不意把燕黎明搂个正着。

    “你有酒臭!”燕黎明觉得好笑,这人一喝酒年龄难道要倒退回去吗?眼前的唐鹏竟然又恢复少年时的娇憨可爱。他这个样子没法跟他说话,燕黎明给他沏了一杯热茶,又拧了一条冷毛巾给他擦脸。人看上去清醒了一点。

    “遇到事了?就明明你们父子俩怎么还酗酒,对孩子不好。”燕黎明在他身边坐下来。

    “没啥,快过年了心里有点难受,开学忙起来就会好的。我没有酒瘾,你放心。”唐鹏似乎有点冷,往燕黎明身上靠了靠。

    “你怎么来了?咋进来的?”

    燕黎明给他看了小警服,心里暗骂徐远航有八婆的潜质。果然,唐鹏略带嘲弄地看着他,夹了夹眼睛。

    “喂,被徐所长吃的死死的吧?整天屁颠儿屁颠儿的一点都不屌了。”

    “你不懂,人到现在这岁数屌不屌的不重要,关键是踏实暖和地过日子。我们徐所长看着糙点儿,那可是贴心小棉袄。”

    唐鹏默默地躺下去,头枕在燕黎明的大腿上。

    “我也想做你的贴心小棉袄啊,可惜晚了。”他伸出手臂搂住燕黎明的腰。“你知道吗,刚结婚我就后悔了。我,不大硬的起来,每次都很辛苦,对两个人都是折磨。”

    “那还不早做了断,拖这麽多年……”燕黎明忽然意识到他的酒还没有醒利落,不动声色地向一边挪了挪。

    “有了明明嘛,就一直凑活着。后来他妈妈虽然做得有点过分,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把房子啊存款啊什么的都给她其实有点赎罪的成分在里面。”唐鹏仿佛在自言自语,一只手却不知不觉摸上了燕黎明的裆部轻轻揉搓。

    “这些年总是梦到你,洗澡的时候一边想着你一边自慰,我该早点回来的……”

    燕黎明抓住他的手放在一边,扯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腿上拉下去。

    “还没醒酒是吧?知道自己干什么呢吗?”

    “知道,”唐鹏笑嘻嘻地就势从沙发上滚下去跪在燕黎明面前。“想你了呗。知道你对徐所长有颗赤诚忠贞的心,我不要你的心,我要你的这个,这些年想死我了……”

    唐鹏脸和身体上的皮肤泛着水嫩的粉红色,眼神有点狂热。他拼命地乱扯燕黎明的腰带,燕黎明一边推他一边使劲护着,觉得自己的家伙变成了一只被耍酒疯的猴子觊觎的大香蕉。

    “我他妈的不是你的按摩棒!”燕黎明终于抓住了他的两只手拢在一起。“孩子就在隔壁,你就不怕他回来看见?”

    “我不怕……”唐鹏突然哭起来,把脸埋在燕黎明的腿间。“我错了燕子,我知错了啊。我不奢求你再要我,只求你跟我做一次,就一次……你就当可怜我,只有咱俩人知道没关系的……”

    燕黎明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骂着徐远航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拾掇你。唐鹏本来长得就俊美,这么赤身裸体的在燕黎明身前一跪,脑袋还在他的腿间一个劲儿地拱,含羞带怯悔恨交加的“你上我吧你上我吧……”就是个铁人也要化了,更何况还是老情人呢,燕黎明起了生理反应。

    “妈的你是徐远航派来考验我的吧?”燕黎明铁青着脸站起来,一把架起唐鹏拖进卫生间把他塞到浴缸里,拧开喷头就往他身上浇。刚出来的水流很凉,唐鹏惨叫一声抱住头缩在角落里发抖,燕黎明心里一酸,把他搂在怀里。

    “鹏鹏,”他用力摩挲着唐鹏的后背。“不要这样鹏鹏。”

    唐鹏痛哭失声,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悔死我了啊燕子……”

    “不要后悔鹏鹏,”燕黎明拿过一条毛巾给他擦脸。“已经放下的就放下,继续往前走。前面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对不起,我真喝多了。”唐鹏裹了件浴衣从卫生间里出来,对坐在沙发上黑着脸的燕黎明道歉。他这回真清醒了,脸红是因为不好意思。

    “憋多久了?”燕黎明把茶几上的凉茶灌下去。“回来这麽长时间就没找个人做做?”

    “平时带着明明,再说现在社会太复杂,不敢。”

    “穿衣服,”燕黎明站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把明明托付给邻居,说好晚饭后来接他。唐鹏忐忑不安地上了燕黎明的车。

    “今天是我不对,可你也不能随便出去给我找个人啊。”唐鹏有点害怕,早年间燕黎明霸道起来也挺不像话的。

    燕黎明也不说话,把他带到那间意大利餐馆。

    两人要了牛排和意面坐在二楼的栏杆边,燕黎明拿着叉子指着楼下角落里的一个空位。

    “每年除夕夜这里都会有个化装舞会,你把明明送回他爷爷家过年,到时候穿得精精神神的过来。这里很安全,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那个座位上有个美妞儿,到时候你请他跳舞,跳咱们小时候的那种探戈。”

    “我,我只会女步……”唐鹏看着他有点为难。

    “这几天回家抱着枕头练!我告诉你啊,那美妞儿不爱理人,你无论使什么手段,一定要请到他跳舞,还得把他跳high了。”燕黎明恶狠狠地把叉子扎在牛排上。

    “完事了跟我汇报,搞砸了我连这次的事一块儿收拾你!”

    “你,你能不能带我来,我想和你跳个舞……”唐鹏期期艾艾地望着他,燕黎明心里叹口气,觉得不能对他抱太大期望。

    “不行,三十晚上我有重要的事要办。”燕黎明悲壮地望着远方。“不成功则成仁!”

    大年三十天还没有亮徐远航就被燕黎明的电话吵醒,约他去泡汤子。他撩开窗帘看看外面黑漆漆一片,觉得燕黎明一定是发癔症了。悄悄起床穿好衣服下楼,对方的车已经在楼道口静静等候。

    “来多久了?”徐远航随口问道。

    “有一会儿了,车里暖和起来才给你打的电话。”燕黎明看上去非常清醒,一贯晚睡晚起的人今天很反常。

    “想去市郊的温泉,你还得赶回来上班,所以咱们早点出发。”

    “哦,到地方叫我。”徐远航没睡够,偎在燕黎明身上又开始打盹。燕黎明撸了一把他的寸头,微笑着发动车子。

    到了目的地天还没亮,半山腰上一间间小木屋的窗户里透出柔和的橙黄色灯光,仿佛是一个童话世界。徐远航没来过这里,新奇地看着三三两两上山的人们。

    “怎么会这麽多人?”

    “干干净净精精神神地过年嘛。”燕黎明从山脚下前台的手里领了钥匙,带着徐远航也开始往山上走。小木屋里被屏风隔开,外面是更衣室,里面是浴池。两人飞快地脱光衣服走进里间,徐远航吹了声口哨。

    打开开关,冒着袅袅热气的山泉直接顺着劈开的竹子引进来,屋里汤池、按摩床、摇椅应有尽有。

    “过来。”燕黎明站在竹管边上招呼他。徐远航晃悠过去双手撑膝低下头,燕黎明驾轻就熟地给他洗头。

    “你今天晚上得值班吧?”

    “对啊,除夕所长值班是惯例。晚上事情可多了,主要是防火,这旧小区烟花爆竹放起来不得了,不到凌晨两点以后甭想睡。”徐远航抹了一把额上的泡沫。

    “那年夜饭不回去吃了?”

    “够呛,正是放炮最厉害的时候。没关系,我妈包好的饺子都在所里的冰箱里冻着呢。”

    把头发冲洗干净,燕黎明示意徐远航去池子里泡着。他刚要给自己洗头,徐远航突然扶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一带,两个人一下子吻在一起。身旁泉水汩汩地不停流淌,他们在弥漫的水汽里亲得不可开交,浑身冒汗。

    “想要。”徐远航低声咕哝着跳进池子里,扶着池沿的石头塌下腰。燕黎明跟着跳下来站在他身后,有点犹豫。

    “行吗?要忙一天一宿呢。”

    “你轻点,”徐远航把脸埋在胳膊上。“时间长一点,我们一起放个过年的礼花。”

    燕黎明伏在徐远航的背上轻柔地进出,不时亲吻着他的后颈和肩头。徐远航闭着眼睛头稍向后仰低声哼叫。

    “你今年没法去我家吃年夜饭了。再忍忍,咱俩这戏演到年后我妈估计该吐口儿了。”

    “坏小子!”燕黎明在徐远航的肩头咬了一口。“你还想让老太太来求我不成?混蛋到家了。”

    “那你……”

    “别管了,集中精力放礼花!”

    两个人擦干身体向外间屋走,徐远航不放心地看看池子,红着脸拧开放水的闸门悄悄吁了口气。

    “哎呦,干嘛呢?”燕黎明笑他。

    “放生,”徐远航侧过脸不看他。“给小蝌蚪放生。”

    “爸爸!爸爸!”燕黎明捏着嗓子摇尾巴。“小蝌蚪要找爸爸!”

    “燕黎明你这个二x……”徐远航笑骂着把他扑倒在地板上。

    “别闹别闹,”燕黎明笑得喘不上气来,指着他带来的一个大运动包。“穿衣服。”

    红色的内裤和袜子,燕黎明给徐远航穿好又给自己套上。

    “又不是本命年,傻死了……”徐远航小声嘀咕,突然发现内裤的关键部位是挂金黄的鞭炮,袜底上还有个金元宝,极可恶的是,燕黎明的都是大号,他的小。

    “不行!换过来!”徐远航不干。

    “只是个形式嘛。快点穿,上班要迟到了。”

    燕黎明嘴里说要迟到,车却没有往山下开,顺着盘山路七拐八拐开了很久进入一片松柏林。林子里面是个墓园,他们的车开到门口看门人正打着哈欠开门。

    “谁在这里?”徐远航收起了嬉皮笑脸。

    “咱妈,”燕黎明的脸色也很凝重。“我有钱以后就把她的骨灰迁到这埋了。”

    “早说,我给她老人家带束花儿来。”

    燕黎明摇摇头,拉着徐远航向墓园深处走去。两个人呼出的哈气在眉毛上很快结霜,徐远航用手背擦着,心里非常紧张。燕黎明在一个建造得很朴素的墓前扑通跪倒,徐远航紧跟着跪下去。

    “妈,这是远航。”燕黎明平静地说。徐远航看看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妈,我是远航。我是个警察,人挺好的,对燕黎明也好。”他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直直地跪着,好让老人家看清他的脸。

    “以后我会常来瞧您,您记住我的样子。”

    第35章

    把徐远航送到派出所,燕黎明回到家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他睡得不怎么踏实,脑子里有根弦一直绷得很紧,身上忽冷忽热,似乎总在焦躁不安中追逐着什么。大概午后两点左右怔忪着醒来,冬日午后的阳光虚弱地洒在他脸上,他尽管浑身没劲儿,还是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冲了遍澡,围着条浴巾吹干头发,他拉开衣柜的拉门把徐远航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挨件拿下来在身上比划,没一件满意的。

    过年按理说应该穿得喜庆一些,但燕黎明平日里最喜欢黑白灰三色,而且他也不想在老太太面前把自己弄得跟只大马猴似的。犹豫再三,他还是穿上了一套自认为最庄重和潇洒的衣服。

    小翻领的白衬衣,黑色小驳领的的西服,对着镜子仔细地打着深宝蓝色的丝绸领带时他终于犹豫起来——如果有一天他和徐远航举行婚礼,这身衣服再合适不过。

    体察到自己如一个初次登门拜见婆婆大人的忐忑不安的小媳妇儿心理,燕黎明自嘲地笑了。他看看时间还早,去厨房翻出瓶葡萄酒坐在沙发上仰头灌了一口,胸口立刻灼烧起来,感觉意外的好。于是他又灌了一口。

    心里像藏着头不安分的小兽,又兴奋又紧张,燕黎明根本坐不住。他一手举着酒瓶一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镜子前面不成调儿地哼唱:“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尝试摆出各种不同的骚包pose,眼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呦嗬,酒是好东西。”他有些激动地自言自语。“我就喝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燕黎明大概在五点左右出门,步履看上去很是轻盈。他手里提着个大纸袋子,里面是送给徐妈妈的新春礼物:一件做工精美的大红唐装棉袄。给徐远飞的是个红包儿,他也仔细地放在口袋里。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妥,除了从早起就没吃东西,除了茶几上的空酒瓶子。

    出了电梯被冷风吹得直哆嗦,他发现自己没穿大衣,想返回去时又发现自己犯了第二个错误:没拿钥匙。硬着头皮往外走,感受到路人投向他的诧异的目光,燕黎明挺了挺腰板镇定地微笑:怎么着,你们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帅哥儿吗?

    天还没有黑透,等不及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在小区里燃放各种小型的礼花和鞭炮。燕黎明慢吞吞地走着,开始觉得头重脚轻,冷风一吹竟然有点找不到方向。

    “枫树园二期……”他喃喃地念叨着向四周迷茫地张望。这时一个甩炮儿突然在他耳边炸响,碰巧脚下一块冰儿,他吓得扑通一声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小兔崽子……”孩子们哄笑一声跑出去老远,燕黎明笑着骂了一句慢腾腾地爬起来,想拍拍身上的土却发现手里还牢牢攥着那个纸袋子。他站在那用力地思考,心里一会儿觉得今天恐怕要玩完儿,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的的状态刚刚好,就这麽混混噩噩的脚底下打着飘儿一路来到徐远航家楼下。

    徐远飞奉命刚去温青家里送了一趟徐妈妈亲手做的鸡冻儿、酱牛肉和酱肘子,此时抱着一大罐子温青爷爷独家秘方腌制的蜜饯和果脯正匆匆往家跑,经过楼下花坛的时候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头。她停下脚步慢慢退回来,见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儿上正对着她笑,路灯下胸前v字区雪白的衬衫特别扎眼。

    “小飞……”

    “黎明哥!”徐远飞大叫了一声赶紧跑过来,一把将人拉起。“这大冷天你在这坐着干嘛?还穿这么少,你,你喝多了?”

    徐远飞闻到一股酒气。

    “把这个拿上去,是给老太太的。”燕黎明把袋子递给徐远飞,又笨拙地从兜里摸出个红包。

    “这个给你。”

    “黎明哥,你咋啦?怎么不上去?”徐远飞担心地望着他。

    “我不小心喝多了,不能上去。”燕黎明冲她挤了挤眼睛。

    “怕你妈拿擀面杖抽我……”

    路灯的光线不是很亮,可徐远飞还是看到燕黎明的脸上有几道黑印子,衣服上全都是土,样子狼狈极了。她不知为什么特别心疼,一边拍燕黎明身上的土一边说:“黎明哥,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燕黎明注视着她的脸,目光热切又明亮。“我忘带钥匙了。”

    “那我扶你上楼。”

    燕黎明低下头看着自己脏乎乎的两只手不说话。徐远飞笑了。

    “别怕黎明哥,你又不是我妈的儿子,她凭什么用擀面杖打你。”

    “那可说不准……”燕黎明抬头望着楼上一扇扇灯火通明的窗子。“到时候你护着点哥行吗妹子,哥以后把你放手心里捧着疼。”

    徐远飞和她哥哥一样,是个赤诚热情的好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人恨不得掏心窝子的好。她接过大纸袋子挂在左胳膊上,左手把蜜饯罐子抱在怀里,腾出右手架起燕黎明的胳膊就往楼里拽。有那么一瞬间燕黎明愣怔了一下,产生了会被小姑娘轻松扛在肩头的错觉。

    出了电梯燕黎明耍赖不肯再走,笑嘻嘻地靠着墙往地上出溜。徐远飞掏出钥匙拧开门,回过头拖死狗一样来拖燕黎明。从来都是衣冠楚楚潇洒自如的黎明哥如今变成一个脏兮兮傻乎乎的醉鬼,刚才还在楼下可怜巴巴地说求自己护着他,徐远飞的少女之心被激发出类似母爱的强烈保护欲,誓要为她的黎明哥遮风挡雨。

    徐妈妈正在厨房里搅拌年夜饭的饺子馅儿,忽然听见客厅里小飞急赤白脸地嚷嚷,赶紧放下筷子走出来。

    “妈,快来帮忙!”徐远飞示意老太太接自己手里的罐子,客厅的防盗门大敞着,她的另一只手上还拉着一个人,看那意思好像在门口打坠儿不肯进来。

    “诶哟怎么啦?”徐妈妈赶紧接过闺女手上的东西,“外面这是谁呀?”

    燕黎明一听老太太的声音腿立马就软了,徐远飞没费啥力气一把将他拽进来。她气喘吁吁地关上门,回头刚想去扶他,没想到她黎明哥已经笔直地靠着墙站好,轻轻摇晃着脑袋冲老太太有些谄媚地笑。

    “伯母好。”

    徐妈妈懵了,眼前这个人是燕黎明没错,可是,这形象也忒惨了点儿。冻得惨白的脸上有两块儿不正常的红晕,还有几道猫抓似的脏指印;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白衬衣的胸前也都是污渍;再瞅那一身西服就更别说了,跟在土里打过滚儿一样。自上次徐远航跟她坦白以后,徐妈妈心里对燕黎明其实是起了一些隔阂的。但此刻他这样往自己跟前一站,徐妈妈根本没顾上想那些,一颗心嗖地提到嗓子眼儿——将近一年来她和燕黎明之间早已产生了母子一样的感情,见他这幅倒霉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孩子你这是,你这是,伤着哪儿没有?快让我看看!”

    “妈您别着急,”徐远飞抄起茶几上的一杯凉白开咕咚咚灌了两口,抹了把嘴大咧咧地递给燕黎明。“我回来的时候路过楼下花坛就看见我黎明哥坐在那儿,他让我把东西拿上来自己不敢上来。”

    “喝多了怕您打他。”她凑到妈妈耳边低声说。“您可别介,这大冷天的我估计他把大衣钥匙手机啥的都喝丢了,也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还惦记着给您来送年礼儿,你可别不讲理。”

    徐妈妈疑惑地望着燕黎明,印象里这小子总是那么成熟稳重,跟眼前的醉鬼半点可都挨不上边儿。燕黎明的嗓子此时像在喷火一样,但他拿着小飞递给他的水杯拿不定主意:这是水还是酒呢?酒可不能再喝了,待会儿还有重要的话跟老太太说呢。

    “笨丫头!”徐妈妈瞪了徐远飞一眼,“他都冻成冰棍儿了你还给他喝凉水,快去厨房给他沏杯热茶拧个热毛巾,瞧这脏的……”

    “快,先坐沙发上暖和暖和。”徐妈妈拉住燕黎明的手,凉得彻骨。她心疼的用自己关节肿胀变形的粗糙的双手使劲揉搓,燕黎明低着头用力把手抽出来。

    “太脏了,”他羞怯地把手背在身后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我跟头土驴儿似的……”

    “你还知道自己脏!”徐妈妈抬手在他的脑门上扇了一巴掌。“大年三十儿喝成这样,这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小飞!”徐妈妈突然不说话了,按下燕黎明的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去。“快拿体温计来!”

    三十九度五,娘俩吓了一大跳,七手八脚的把燕黎明拖到徐远航的房间里就往床上拽。燕黎明此刻已经慢慢化了冻,烧得渐渐迷糊起来。可他看到徐远航叠得跟豆腐块儿一样的被子和一尘不染的浅色床单,横着膀子死活也不肯躺下。

    “我不睡觉!”

    “没让你睡觉黎明哥,你发烧了,得盖上被子发汗。”

    “我没发烧,我,我要尿尿……”燕黎明的脸更红了,夹着腿吞吞吐吐地说。他鼓胀多时的膀胱现在也化冻了。

    娘俩面面相觑,同时尴尬地松开手。

    “快去吧,别看尿裤子。”徐妈妈气得直乐,就是自己儿子也不能跟到厕所去。看着燕黎明东倒西歪地走出门去,徐远飞不放心,没心没肺地探出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小姑娘一声尖叫。

    燕黎明进了厨房。

    徐远飞冲在前面,徐妈妈颤巍巍地在后边跟着,进到厨房一看燕黎明正对着整体橱柜的几个拉门一边拉裤链一边研究。

    “混球儿!混球儿喂!”徐妈妈抄起擀面杖照着燕黎明的屁股就是一下子,燕黎明捂着屁股跳起来,迷惑不解地望着她。徐远飞眼明手快地把他拉过来,推着后背把人一路推进卫生间,砰的关上门。

    “妈,别跟醉鬼生气。我哥有次喝多了也在阳台找厕所来着。”徐远飞抹了一把汗安慰妈妈,娘俩忐忑不安地守在厕所门口,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应该给徐远航打个电话——里面那个过会儿还不知会怎么大闹天宫呢。

    第36章

    徐远飞去客厅里打电话,徐远航的手机总是占线。她不放心燕黎明,悄悄又溜回卫生间门口站在妈妈身后。

    “我哥电话打不通,估计太忙了。”

    “算了,你爸爸以前在派出所上班时从没回家吃过年夜饭,别难为你哥。”徐妈妈慢慢镇定下来,心说我都奔六十的人了,燕黎明你个混小子就是耍个毛干爪净的我还怕了你不成!正想着呢卫生间的门怯怯地开了,燕黎明探出个脑袋警惕地四下张望。

    “看什么看!”徐妈妈扇了他一巴掌。“快给我躺床上去!”

    燕黎明的西服扔在卫生间的地上,双手使劲抻着衬衣的下摆扭扭捏捏地走出来。徐远飞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我该回家了,”燕黎明顺着墙壁往外横着挪动。“伯母您别生气,明儿早晨我给您磕头拜年赔罪。”

    “你没有钥匙。”徐远飞非常平静地说。

    “我回饭馆儿……”

    “你钱包也没了,爬着去吗?”

    “我,我……”燕黎明紧皱着眉头,抱着脑袋靠墙痛苦地蹲下来。“我难受,我要去找远航。”

    徐妈妈的心突然之间变得沉甸甸的,酸酸的直往下坠。她看着墙角愣了一会儿,拉着小飞走过去,一人一只胳膊架起燕黎明。这次他没有反抗,昏昏沉沉的任人摆布。把人放在床上,徐妈妈让小飞去找退烧和消炎药,自己费力地把燕黎明的脏衬衣和裤子扒下来。果然不出所料,裤链周围都尿湿了。

    “唉。”徐妈妈叹口气,把只穿着一条红裤衩的燕黎明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给他盖好被子。

    有小飞帮衬着给燕黎明喂了药,徐妈妈支开闺女用热毛巾把他的脸、手和胸脯大腿抹干净,又拧了一条冷毛巾覆在他的额头。忙完了这些老太太腰都直不起来了,挪到厨房和小飞两个人随便吃点东西了事。

    “等到十二点你黎明哥要是好点了咱叫他起来吃饺子。”

    “嗯,”徐远飞点点头。“要是过会儿还不退烧再给我哥打电话。”

    徐妈妈点点头。

    “你看春晚吧,我累了,回屋歇会儿。”她蹒跚地站起来走出厨房,没有回自己屋,取了体温计接了盆冷水回到儿子的房间。关好门,把台灯的光线调到最暗,徐妈妈不停地换着燕黎明额上的毛巾,每隔二十分钟就给他量量体温。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燕黎明的体温降到三十八度。老太太松了口气,趴在床沿上想先歇会儿。

    燕黎明是被午夜的鞭炮声吵醒的,瞪着眼睛回想了半天,忽的惊出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他小心地坐起来惊慌地四下张望。“燕黎明你丢大人了,坏大事了!”

    窗外的鞭炮声枪林弹雨一样的响着,徐妈妈大概是累坏了,伏在床边依旧沉睡。燕黎明重新缩回被子里躺好,伸出双手握住老人的一只手,小老鼠偷东西一样小心地拖进被窝里捂在自己的心口上。

    “妈。”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老人没有反应,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激动,壮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妈妈。”

    老人没有抬头,但燕黎明发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妈,我本来是向您坦白的。是我先喜欢的远航,是我拖他下水的。”燕黎明把老人粗糙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您别生远航的气,他骗您都是因为我。你心里难过就打我出气吧,憋在心里不好。”

    徐妈妈慢慢抬起头,抽回自己的手。燕黎明的心里极度的空虚难过起来,他瑟缩着钻进被子里去,恨不得马上在空气里消失。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徐妈妈叹了一口气,轻轻揭开他的被角。

    “你说这些我就放心了,我这几天一直等着你来跟我说这些。”徐妈妈试探着抚摸他的头。

    “我还以为自己的傻儿子让人卖了还替人点钱呢,这下我放心了。”

    “远航是个一条道跑到黑认准了就不回头的傻孩子,你这辈子都不要骗他。”燕黎明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上。

    “我会一辈子对远航好,对您和小飞好。”燕黎明把头钻进老人的怀里。

    “对不起,我让您抱不上孙子了妈。你放心,将来科学发达了要是男人能生孩子,我第一个去报名……”

    徐妈妈含着眼泪笑起来,不停地拍打着燕黎明的头。

    “说什么疯话!俗话说儿子是眼珠子孙子是眼眶子,我只要我的远航这辈子过的开心幸福就好,谁去管他什么眼眶子!”尾声燕黎明这一病甚是缠绵,直在徐远航家里躺了三天。初三的晚上徐远航偷偷观察,发现他一共吃了一大碗米饭两只鸡腿整整一条黄花鱼外加一小盆紫菜汤,抹抹嘴又躺回自己的床上摸着肚子哼哼。

    “燕黎明你也不要个脸了。”徐远航默默腹诽。大年初一回家后的惊吓和狂喜过后,他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燕黎明跟个地主老财似的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指使小飞给他削水果拿烟,老太太一摸他的脑门他就装难受哼唧,一天三顿不重样地点餐。这都能忍,最惨的是自己。好容易休几天,每个晚上都得躺在沙发上煎熬——一想到燕黎明理直气壮光溜溜地霸占着自己的被窝,他夜里最少得起来冲两回冷水澡。

    “妈我今晚上值班,顺便把燕黎明送回去。”把燕黎明锁在卫生间里捶巴了一顿,对方总算老大不乐意地穿好衣服答应跟他走。

    “你值你的班,黎明的感冒还没好呢,再住两天。”徐妈妈穿着燕黎明给买的大红棉袄,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神采奕奕的。燕黎明刚想就坡下,看到徐远航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只得作罢。

    “我好了妈,”自从大年初一磕完头徐妈妈认了他这个干儿子,他这妈叫得比兄妹俩都顺溜。“明天得上饭馆儿瞧瞧去。”

    穿着徐远航的大棉袄,燕黎明跟在他身后笑眯眯慢吞吞地溜达。徐远航停下来警告他。

    “再磨蹭信不信我在大街上把你给办了?”

    “不信。”

    徐远航薅住他脖领子往路边的灌木丛里拉,燕黎明好容易挣脱开来撒腿就跑,徐远航在后面紧追。

    燕黎明腿不好,这几天又躺得发虚,没跑多远就抱着棵树大喘气。

    “老电影里两个人谈恋爱我跑你追,那都是要用慢镜头的。你看你,大狗撵兔子一样,丁点都不浪漫。”

    “浪漫你个xx!”徐远航倒剪起他的双手押着他往前走,突然停下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等回到家你要是敢浪我就敢慢,慢死你。”

    一进门燕黎明在客厅里就被剥个精光,徐远航憋了好几天此刻倒是不急了,穿得整整齐齐的把人抱到厨房的餐桌上玩弄。厨房里虽然没开灯,但老大的月亮就在窗外明晃晃的挂着,天空中时不时绽放几簇璀璨的烟花。燕黎明躺在餐桌上双腿被分得很开,两只乳头红肿不堪,徐远航一路亲着咬着,最后埋头在他腿间耐心细致地舔弄。

    “徐远航,过个年你学坏了。”燕黎明懒洋洋地说,抬手从脑后的果盘里抓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徐远航恨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根手指突然捅了进去。

    燕黎明粹不及防咬到了舌头,呜呜地叫着张嘴让徐远航看,苹果汁儿顺着嘴角直往下淌。徐远航再也把持不住,把人抱到床上解开裤子掏出家伙去擦他的嘴角。

    “苹果味儿的jb浪不浪漫?”他笑着顶进去。燕黎明哼了一声,说你懂个屁浪漫!我在你床上等了两个晚上连裤衩都没穿你他妈的咋就不来呢?每次你上厕所我都以为是来找我的。

    “疯了吗你?在我妈眼皮底下?”徐远航用力地撞击他,被他的话刺激的有点失控。燕黎明抬手紧握住床栏,把脸扭向一边。

    “我又不像你一样爱叫……”他说出的话被徐远航顶得断断续续的。“敢在自己,父母家,做爱,才是,真的,爱!”

    这几天燕黎明睡得太多,所以天刚亮就醒了。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充上电,靠在床头开始翻看铺天盖地的拜年短信。都是吉祥话,除了唐鹏。

    “燕黎明我操你大爷!”

    看了下时间,大年初一凌晨两点。

    “咦?这是怎么个状况呢?”燕黎明摸着身边徐远航的脑袋无限感慨:“这年头连唐老师都爆粗口了,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

    ——end——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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