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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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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际之孵蛋记 作者:晏十日

    第9节

    三觭龙族是占中下级军官数量最多的种族,尽管战斗力无法和都库塔相比,但也是一种非常凶猛的种族了。据说史上最强的三觭龙曾经和都库塔正面战斗过,并且不落下风。

    霍根将卡尔推回身后:“帮我保管好衣服。”

    总教官已经被霍根的态度激怒了:“既然你要求战斗,我不会拒绝!但我要警告你,身为军人,我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

    霍根道:“好巧,我也是。”

    好像有群乌鸦从空中飘过了一般,大家脑门上点满了点点。

    在霍根即将走出最后一步时,卡尔低声问道:“您有把握吗?”

    霍根注意到他突然变化的用词,看了他一眼,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便只是答道:“没有。”

    “……”卡尔想把霍根拉回来,但是霍根已经走了出去。

    他、一、定、会、死。卡尔的内心是崩溃的。

    总教官果然实践了他说的话,他没有任何留情,铁拳几乎把空气都洞穿。看着霍根每次险而又险地躲过去,卡尔的心情变得如同过山车一样。

    再一次躲开那威力可怕的拳头后,霍根突然出现在了总教官身后,一拳勾向总教官的后脑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出击。

    “偷袭?”总教官就在那一刹那转过身,冷冷地扬起拳头,准备给这个不自量力的新生一个痛快。

    但霍根的速度非常之快,转眼间他便退了好几米远,拳头和总教官擦过,即使只是这样轻微的接触,霍根的拳头都被那种摩擦的力量擦去了一块皮。

    看到霍根拳头上流出血,卡尔知道自己完了。

    霍根和总教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卡尔准备冲上去替霍根挡住接下来的拳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霍根即将落败的时候,总教官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大吼一声,衣衫猛地爆裂开来,碎片甚至飞到了高空中。

    “吼!”一声吼叫后,总教官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正值壮年的三觭龙!那标志性的颅骨和号角般的尖锐长角,让卡尔面色发白,来不及多想,便冲了上去。

    但霍根比他更快,快得多。在总教官适应变身阶段的这短短毫秒的时间之内,他已经一个箭步,从安全地带冲了上去,一跃而起抓住了三觭龙的长角,随即手臂肌肉猛地用力,一个过肩摔,将巨大的三觭龙四脚朝天地翻了过去!

    落地之后的巨大弹力,甚至让地面都颤动了一下。

    在愤怒的三觭龙即将暴走之前,霍根踩上了他的肚皮。

    “我踩在你身上了,可以免除我的训练了吗?”

    “或者我还需要踩过去才算?”霍根抬起脚,从三觭龙的肚皮上踩了过去。

    “吼——!!”三觭龙的吼声在训练基地经久不散。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柯拉简直满眼都是敬佩的星星符号,“你不可能有那么大力气!”比划这自己和对方的体型差距,柯拉觉得对方瘦削的身体简直是个美妙的谜团,“拜托了,告诉我吧,我也好想那么酷!”

    “就你……?”卡尔仿佛憋着气一般,说话带刺,“你会随身带着变形花米分吗?就算你带着变形花米分,你能靠近总教官,让他吸收到变形花米分吗?就算你真那么走运,你得像个球一样滚过去,才能像霍根一样快,抓住三觭龙变身的那一刹那,再以自身为支点,把那根长角当做杠杆一样使用,用远超于自己能发挥的力气,把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掀翻过去!”

    柯拉目瞪口呆地听完,没有计较他极其冲的口气,看了看自己和皮球没什么区别的身材,笑嘻嘻道:“至少我能做到像球一样啊。”

    “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卡尔道,“上帝,你该减肥了!”

    柯拉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卡尔的背:“兄弟,别这么大火气。”然后他看了看淡定的霍根,“亲爱的,你知道你已经成了机甲系最有名的人物了吗?”

    他说着拉开门:“你得去看看那些海报,他们连教官都不在乎了……”还没等他完全拉开,门已经“啪”地一声被门外的人挤开,兴奋的男生们寻找到霍根身影的那一瞬间,都目露饿狼见到食物的激动目光。

    “请您务必收下这个!”

    “我愿意像对待老师一样侍奉您!”

    一瞬间淹没在人潮中的卡尔,艰难地寻找柯拉和霍根的身影。最终他在门板背后,看到了几乎漏气了的柯拉。

    “帮帮我……”柯拉欲哭无泪。

    卡尔没管他,继续寻找霍根,霍根此时已经被挤到了最里面。即使淡定如霍根,此时也不禁满身冷汗了。

    再挤蛋要碎了啊……

    就在这混乱之中,一位教官从天而降,拯救了霍根。站在门口的教官大吼一声,狂热的脑残米分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霍根!”那名教官叫道,“长官要见你!”

    他说的长官,自然就是总教官了。

    ☆、第34章

    霍根到了办公室,总教官坐在办公桌后面打量了他一眼,命令旁边的人都出去,要和霍根单独说话。

    此刻千辛万苦挤出人群而来的卡尔,看着走出来的人里没有霍根,忙拉住一个人,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兄弟……嘿。”

    “嘿”是什么意思?你“嘿”完说明白啊。

    那人耸耸肩,给他科普了一下长官的事迹。总教官大名俾斯麦,十几年前也是帝国的风云人物,跟着西本弗元帅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当年西本弗元帅单枪匹马杀进重围救出皇帝,俾斯麦一直是跟在他身边最近的那个人。

    说起这段往事,原本要走的几人也留了下来。他们中有个老兵,亲身经历过这场著名战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那时皇帝处在叛军包围之中,西本弗元帅驾驶机甲冲入包围圈之时,身边的警卫已经全部阵亡。俾斯麦正和那名老兵浴血奋战,驾驶的制式机甲已经处在半报废状态。西本弗长枪横扫,厉喝一声:“陛下就在前方,谁敢与我前往?!”

    说到这里,这位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兵轻笑一声,道:“那个小子啊,他可真是不要命了,我们刚一愣,他就已经跳出来,大吼一声‘是男人就上’,举着死光炮就跟西本弗元帅冲了上去。妈的,我们都反应慢了一拍,谁他妈不是男人?”

    卡尔一向崇拜罗夫特和锡德里克,对老朽古怪的西本弗很看不上,没想到今天却在这名老兵口中,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西本弗元帅。

    “然后呢?”

    老兵道:“数万大军的包围圈将陛下围的水泄不通,只有俾斯麦跟着西本弗元帅,像一把尖刀一样笔直地插入敌人的咽喉,叛军不断派出敢死小队来阻拦,可俾斯麦把元帅的后背防得连蚊子都钻不进来,谁也别想通过他的死光炮。别说是叛军,连我们帝国军的人,都看傻了,直到元帅把陛下救出来,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时候的元帅和俾斯麦,还是充满干劲的小伙子啊。”

    “再然后呢?”

    “再然后……”老兵眼中光芒渐渐熄灭,他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根烟,哆哆嗦嗦地点上,“老了,都老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外走,“走吧,该集训了。”

    老兵是这个训练基地的督查官,专门负责监督教官的。年轻的教官们一看时间,收起笑容,不再闲聊,保持着听完那个热血故事的好心情,去操练那帮可怜的新生们了。

    被自己的教官拎走的时候,卡尔欲哭无泪:那位兄弟,你那声“嘿”是什么意思还没说啊。

    “为什么不愿意训练?”总教官俾斯麦道,声音意外的平静。

    霍根道:“原因都在证明上了,你可以打开智脑,看看电子版。”

    俾斯麦打开智脑,调出电子版证明,看到最后几行时,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异常精彩。

    “你……”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哪来的胆子?!”

    霍根看着一滴口水呈抛物线朝自己直射过来……

    俾斯麦几乎在咆哮了,疯狂地喷霍根:“怀孕了还乱跑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你老公没把你干死还肯让你出来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你知道我的训练有什么吗!你就仗着老公宠你蹦跶吧,他迟早被你逼疯把你干死!妈的,老子还以为这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了,今天又见到了一种奇葩!”

    霍根退一步,俾斯麦就逼近一步,等俾斯麦咆哮完,霍根抹了把脸,坚强地说:“报告教官,我真的不知道您会做这样的改革。”

    “我知道,像你们这种‘聪明人’……”俾斯麦满脸都写着“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蛋”,“是不是总是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总是觉得事情的发展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结果呢?你的自作聪明为你带来了什么?自大!狂妄!傲慢!无礼!愚蠢!你老公的名字!号码报给我!”

    可怜一向冷静顽强的霍根,这时已经在俾斯麦一连串的口水炮轰之下晕了头,他的大脑还在处理着那些形容词的含义,嘴上却已经下意识地报出了锡德里克的通讯仪号码。

    俾斯麦拿起通讯仪走出办公室,可是办公室的门根本挡不住俾斯麦在走廊上传来的更加凶残的咆哮声。

    过了一会,俾斯麦终于歇了火,回到办公室,硬皮鞋磕在办公室地板上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霍根。

    霍根看到俾斯麦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

    “跑什么?我会吃了你吗?”俾斯麦不耐烦地把通讯仪扔过来,霍根一伸手接住,“你老公要跟你说几句话。”

    霍根把通讯仪拿起来放在耳边,脸色还有些发白,嗓子干涩地说:“喂?”

    “霍根?”锡德里克的声音依然沉着有力,同以往不一样的是稍带了一些命令的语气,“听我说,现在走出那间办公室的门……”听到对面传来的走动声,锡德里克放柔了声音,“对,很好,然后慢慢呼吸,调整你的心跳,慢慢走几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霍根缓过劲来,道:“……挺好的。”

    锡德里克沉沉地笑了起来,那种喉咙里发出来的低沉笑声,通过电流传递到霍根耳边时,仿佛他把霍根压在胸口,让他感受到自己胸腔的微微震动。

    听到霍根声音恢复了正常,锡德里克的声音也没那么严肃了:“你还是第一次被吓到吧?”

    霍根有些脸红,想想之前自己的“承诺”,怎么想都觉得像个大言不惭的笑话。锡德里克还早就预料到了似的,专门等在这里反击霍根呢。

    霍根靠在了墙上,微微垂下头,耳朵更贴近通讯仪,好像这样能和锡德里克更近一些。

    锡德里克收敛了笑意,沉声说:“我是在你坐上前往训练基地的飞船时,才知道俾斯麦的改革的,但是我不告诉你,确实是故意的,你能理解吗?”

    “嗯……”霍根道,“你想给我一个教训。”

    “别用那么冷酷的词嘛。”锡德里克立刻不装深沉了,讨好地说,“我也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不然你能记忆这么深刻嘛?亲爱的,等你生完,随便你想去哪个基地玩我都带你去,但现在不行,你肚子里还有个小宝贝呢。我发誓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你得信任我。”

    霍根平静道:“我当然信任你,毕竟我是个自大、狂妄、傲慢、无礼、愚蠢……”

    “谁说的?!”锡德里克嚷嚷道,“谁说的让他站出来!我老婆明明聪明又机智,温柔又贤惠,就差能上天了,谁敢那么说我老婆?!”

    锡德里克一句话,不但趁机定下了自己的名分,还再一次嘲讽了霍根,霍根一时都惊住了。

    “诶等等等等别挂别挂……”锡德里克见好就收,认错态度一向诚恳,“对不起老婆我错了。”他再一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名分问题。

    霍根就装作没听出来,笑了笑。

    锡德里克心里已经美翻了天,道:“不过老婆,我还是很机智的,我让卡尔换了宿舍,跟在你身边,确保你的安全,这几天他表现怎么样?”

    锡德里克以为,俾斯麦为难霍根的时候,是卡尔帮忙了,霍根才能脱离困境的。

    “卡尔是你安排的人?”霍根道,把自己这边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怪不得他好像随时想冲上来的样子啊。”

    锡德里克却险些气晕过去,卡尔那头吃多了的三觭猪!

    “他就这么让你去挑战俾斯麦了……他就这么让你去了……他就这么让你去了?!”锡德里克神经质地重复,霍根刚开了个口要打断他,锡德里克粗暴地说,“之前的事我们都揭过,不说了,但这件事我一定不能放过你,那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俾斯麦那个疯子你也敢去招?我早晚把你干死在床上!”

    “……”霍根镇定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锡德里克道:“这是刚刚俾斯麦的强烈建议,我说怎么总感觉我们之间缺了点什么,霍根,你觉不觉得这种粗俗的话特别有感觉?有没有扑进我怀里来一发的冲动?”

    霍根:“……”

    俾斯麦果然是无敌的,他只用了一个电话,就把锡德里克从一个纯洁青年污染成了满脑子黄暴的流氓。

    霍根深深地怀念那个光溜溜的幼崽。

    “如果扑进你的怀里,我应该会下意识拿出刷毛器吧。”霍根道,“你之前的样子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面对霍根犀利的反击,锡德里克还没有满级的厚脸皮有点顶不住:“别提那件事了,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什么时候约好了?”霍根道,刚说完,通讯仪就被人强行拿走了。

    “行了,调情时间结束。”俾斯麦按断通讯,对霍根道,“你该干点正事了。”

    下一秒通讯仪震动起来,俾斯麦按掉,通讯仪再响,俾斯麦再按,通讯仪再响……俾斯麦接通通话,准备开喷,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俾斯麦黑着脸把通讯仪塞回霍根手心:“最后一句话。”

    “等你回来,房租能不交了吗?”锡德里克问道。

    之前霍根有给亚琼房租的。

    霍根道:“你先把我交过的房租还给我,行吗?”

    “好。”

    以后,霍根不再是借住,那个房子就真的是他们的家了。

    ☆、第35章

    跟着俾斯麦到了基地医务室,霍根才知道,俾斯麦说的正事是——孕妇瑜伽。

    霍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俾斯麦把霍根放在医务室之后就走了。医务室只有唯一的医生,兼职护士,在和霍根对视了半天后,医生尽职尽责地教授了起来,反正也不会有病人,现在终于有事可以做了呢。

    和俾斯麦教官恐怖的咆哮比起来,医生温柔很多,可却令霍根无法抗拒他的指令,如果霍根不做,或者做的不够到位,他就会不断重复,一遍,两遍,三遍……一直到无数遍,直到霍根将动作完美地做出来为止。

    霍根由衷地说:“您真是一个耐心的老师。”

    医生欣然接受。

    霍根:“……”他一定会得产前忧郁症。

    晚上霍根回到宿舍,一天都没见到霍根的卡尔差点疯了,他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晚一点霍根还没回来,他就去和俾斯麦拼了。

    想到明天还要去医务室报到,霍根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答道:“去吧去吧,反正你的少校认识俾斯麦,说不定可以劝说俾斯麦留下你的尸体。”

    胖子柯拉听得一头冷汗:“俾斯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看着霍根虚弱的脸色,柯拉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绝望。谁能相信,今天的训练中教官为了让他能从匍匐训练的铁丝网下面钻进去,竟然试图将他踩得扁一点?这里的教官都继承了俾斯麦的风格,犀利而冷血。

    卡尔关注的重点和柯拉不同,他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若无其事地天真地说:“您在说什么呀?少校是谁?”

    霍根看着天花板,困意涌上来,眼皮渐渐黏到了一起,没心没肺地答道:“你老公啊。”

    “……”卡尔跳了起来,“抱抱抱抱歉夫人!是我错了!我不该隐瞒您!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少校会杀了我的!”

    霍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zzzzzz……

    柯拉小声说:“他睡着了。”

    “……”卡尔瞪了一眼柯拉,低吼道,“我看到了。”

    柯拉睁大眼睛:“你为什么叫霍根夫人?”

    卡尔硬邦邦道:“那是他的绰号。”

    柯拉为难道:“你骗人的时候能走心点吗?”

    卡尔翻了个身,背对着柯拉,柯拉也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寝室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霍根在医务室“兼职”的消息渐渐传开,他那天和俾斯麦的战斗仍然是机甲系新生的热门话题,于是头疼脑热的新生越来越多,他们在医务室看到霍根果然能免除训练了,对俾斯麦的认同度从9999上升到了8888——原来那个怪咖还是讲信誉的啊。

    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喜可贺。

    霍根在医生的24小时监督下,过起了吃—睡——瑜伽的平静生活。刚成年不久的霍根,前十八年都是一个固执己见、不受任何人束缚的人,即使是他古板□□的舅舅也从来都拿他没办法,可现在,他终于被压制了。

    当霍根偷偷找出智脑,准备进入虚拟实验室的时候,会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回头一看,刚才还在看报纸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霍根在那种令人浑身发凉的温柔笑容中,只能乖乖交出智脑。

    有时候霍根想干脆劫持一艘飞船溜回家算了,尽管他从来没机会开过这大家伙,事实上他开过的交通工具只有飞摩而已,他实在太穷了。他一向能用淡定的表情掩饰住胆大包天的内心,在他几乎就这么做的时候,医生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昨天有个恐怖分子慌不择路,夺走了一艘飞船,还没开出港口,就被飞船智脑识别出来,当场击毙了,可惜啊,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呢。”霍根直觉他是对自己说的,惊愕地回答道:“是吗,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霍根觉得自己一定会得产前忧郁症,可医疗机器人的检查结果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霍根就只能在医务室里,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他几乎已经喜欢上了孕、妇、瑜、伽,他冷静地想,这种锻炼真是太他妈有趣了。

    如果他的抱怨让正在军训中欲仙欲死的柯拉听到的话,柯拉一定会难以置信的,和地狱般的军训生活比起来,霍根的生活根本就是天堂了好吗?

    俾斯麦把新兵入伍三个月的要求,压缩在了短短半个月内,要求所有新生必须完成,如果遇到柯拉这种无法完成的人,全员都会受到牵连。是的全员,也就是所有新生。

    柯拉无数次想抛弃自己那至少两百斤的身躯,摔倒、等死,为什么不呢?他不可能完成那些苛刻的项目!

    但是如果因为他一个人的放弃,所有新生都要在吃完饭后加训三个小时的话,他只能咬着牙,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去坚持。他早在军训第三天就精疲力竭,初晨升起的朝阳在他眼中已经镀上了恶魔般的黑色光斑。他不停地摔倒,不停地绝望,直到那次五十公里越野的时候,他无法完成,卡尔将他背回终点。

    柯拉直到自己有多么重,也知道卡尔很瘦,他趴在卡尔身上,卡尔一向笔挺的脊背完成了一个可怕的弧度,额头几乎碰触到地面的灰尘。

    即使是为了卡尔,他也必须要改变。

    不过是短短半个月,耗也能耗过去,怕什么?

    柯拉把自己的脂肪当做燃烧的热血一般消耗,他的体重没有下降太多,但他体内的每一分力量都被他用了出来,他不要做战友的包袱,再也不要了。

    尽管这么坚定地想着,可是他仍然无法赶上大家的进度,一开始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只有卡尔面色冷漠地不动声色地帮助他,可后来,在军训即将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帮助他,因为这种不被允许的帮助,他们甚至被惩罚加训到凌晨。没有人抱怨。

    “他们很优秀。”老兵站在俾斯麦身边的时候,评价道,“比我们优秀多了。”

    俾斯麦一言不发地看着底下咬紧牙关、苦苦坚持的新生,不置可否。

    片刻后他道:“军训快结束了,我们也能松一口气了。”

    老兵道:“是啊。”他看向第一排一个看上去和其他人没有区别的新生,“知道陛下将他安排进一年级,还和其他人一起参加军训,我可是替你捏了把汗……没想到你真能扛住,把他和普通学生一样对待。”

    俾斯麦轻笑一声:“普通学生?你以为这里哪个学生普通?安排在他身边的高年级学生斯帕克,是塔塔利亚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之一,最右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个子,是全帝国最富有的二代,柯拉的舍友卡尔,是亚伯拉罕家族的私生子,目前效忠于都库塔家族罗夫特中将的儿子,名为锡德里克的年轻人。而他的另一个舍友,则是那位锡德里克已经怀孕了的未婚妻……还需要我列举吗?”

    老兵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慢吞吞道:“您知道得可真多。”

    “是啊……未免太多了。”俾斯麦自嘲,然后充满恶意地挑眉,“既然都这么尊贵,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该教训的时候,就得教训。”他突然冲那个第一排的新生大吼一声,“第一排第三个!晚餐没吃饱是吗?你的动作让我以为你是在跳舞!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在这里我竟然还能看到艺术生?!”

    新生涨红了脸,引发了其他人的哄笑。他旁边的斯帕克轻声安慰道:“您没事吧?”

    新生更加用力地挥出拳头:“请不要照顾我。”

    斯帕克看了一眼俾斯麦,道:“是。”

    老兵难以置信地看着俾斯麦:“你疯了,至少顾及一下殿下的脸面!”

    俾斯麦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早就没有未来了,管那么多干什么?以后我还可以对自己的孙子说,你的祖父是教训过皇太子的大人物……哈,他一定不会相信,我都能想象到他瞪圆的眼睛,就像你这样,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老兵不得不打断他的幻想,耿直地说:“老伙计,你到现在还没有老婆,哪来的孙子?”

    俾斯麦瞪大了眼睛:“收、收养……怎么,我不能收养一个孙子吗?”他理直气壮,“明天我就收养一个……嘿你说,霍根肚子里的那个怎么样?我可以让他认我做义父,我的天,这个主意听起来棒极了。”

    老兵无力地说:“那可是罗夫特中将的孙子。”

    俾斯麦狂妄地说:“就算是罗夫特,也比不上我这恩师的情意呀。”

    “……”老兵败了,他明白了,俾斯麦最厉害的不是那张嘴,而是他的厚脸皮。

    “biu——”突然,有个异样的声音突兀地响了一下。

    “你听到什么了吗?”老兵对那声音感到不安,那听上去有点像电磁枪的声音,可是今天没有射击训练,他想看俾斯麦的反应,俾斯麦目光阴沉地看着某个方向,刚刚那种自大又流氓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有人袭击基地。”俾斯麦自言自语,反手抽出了别在腰带上的电磁枪,老兵听到他的话吓了一跳,一秒钟反应过来后大吼一声:“敌袭——!!”这是他战场上带下来的、已经深深植入骨髓的本能。

    俾斯麦握着电磁枪的手指一紧,然后骤然松开:“晚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基地上空的防空罩突然打开,茫然的教官和新生停下训练,不知所措地仰望头顶。老兵那一声警示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而这突然开启的防空罩看上去也不能说明问题,警报一直没有拉响,如果真的有敌人入侵,安保系统的主脑早就应该做出反应,将侵入的敌人击毙。

    只有经验丰富的老兵和俾斯麦知道,这意味着敌人已经完全入侵了基地安保系统的主脑,现在他们利用基地的防空罩将他们所有人圈在了其中,不用太久,敌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眼皮子底下。

    谁会用这么周密的计划袭击一个小型基地?除非对方知道,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基地没有钱、没有资源,连安全系统都不够卖多少钱。唯一值钱的,只有新生中那些肥美的羔羊了。那些家族继承人、富商二代,随便拿出一个,都值得一伙亡命之徒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这里不过是个小型基地,并不难攻克,更别提他们已经成功拿下了基地的安保。

    如果仅仅是为了赎金也就算了,万一……短短一秒内,老兵脑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他的目光惊恐地落在第一排的那个新生上。这是他们刚刚谈论的那个新生,真实身份是帝国年轻的皇太子,皇位的继承人。

    这件事只有他和俾斯麦知道……难道是俾斯麦……老兵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他不允许自己质疑曾经的战友的忠诚。

    俾斯麦低声道:“别看他!你会暴露他!”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找出了机甲空间钮,握在手心,对老兵说,“带着所有新生去地下一层,立刻!”

    基地地下一层有一个防空洞,是最早建造的一个掩体,大门的智能锁没有和基地主脑接洽,是现在唯一能藏住他们的地方。

    “你呢?”

    俾斯麦用行动做了回答,他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对教官们做出了集合的命令,几乎是在同时,几架人形机甲的轮廓隐约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带来了一股浓稠的血腥气。

    一架蓝色持枪机甲,拎着新生们熟悉的那个食堂大叔缓缓走过来。他们曾经私下里讨论这个厨师的糟糕手艺,有一次被大叔听到,他们吓了一跳,但大叔却连连鞠躬,抱歉地表示自已一定会努力。尽管努力的结果依然很糟糕,但新生们仍然对这个大叔充满了好感,在冰冷的训练基地,大叔是很温暖的存在。

    卡尔握紧了拳,愤怒地盯着对面的机甲,手指握住了颈间悬挂的空间钮,作为私生子的他,在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刚刚获得第一架机甲,他还没有用这架机甲战斗过。

    可是他们杀了大叔!卡尔向前跨了一步,他要为大叔报仇!他不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不想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只知道要为大叔报仇。

    俾斯麦听到动静,回过头,拎起卡尔往老兵身上一甩,老兵堪堪接住,差点跪倒。俾斯麦瞪了他一眼,明显是嫌弃他动作太慢。

    “你要等他们走进射程,才开始逃跑吗?”他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惊慌疑惑的新生们,笑眯眯地说,“亲爱的小朋友们,我实在感到抱歉,你们的训练不得不暂停一下……”

    就在新生们对他突然的温柔感到极度不解之时,俾斯麦脸色一变,露出他狰狞的真正面目:“我命令你们!五分钟之内!所有人!我说所有人!进入地下一层!这就是最后的考核,谁做不到,就等着我的惩罚!听明白了吗!”

    还是熟悉的每句话都带感叹号的风格,这才是俾斯麦啊。

    全体新生一抖,下意识地回答:“是!”

    “全体都有!”俾斯麦大吼一声,“向后——转!起步跑!”他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扫了教官们一眼,点点头,猛地握住空间钮,教官们做出同样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光芒闪过,十几架制式机甲从空间钮中跃出,俾斯麦和教官们在那瞬间进入驾驶舱。

    此时是凌晨四点,微白的晨曦中,机甲黑色的外壳上流动着钢铁的意志。“刷”地一声,呈战斗队形的机甲小队同时动作,举起了手中的电磁枪。

    敌人即将进入射程——同时他们也会进入敌人的射程。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内,此时新生们已经能够看到敌人的数量,那至少有三十架机甲,每一个都装备精良。他们踩过大叔身体里淌出的血,安静地走过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风却已经将他们的威胁性带了过来,那血腥味让新生们不由自主地看向明显处于弱势的教官们,俾斯麦带领着他们准备进攻,可怎么看他们都是去送死!

    “走!”老兵厉喝一声,惊醒了新生。卡尔在老兵肩头挣扎,他也要去战斗。老兵抬起手掌,一记手刀,利落地敲晕了他。

    要逃走吗?新生们两腿发软,可是迟疑着不肯后退。

    老兵咬紧牙关又吼了一句:“没听到总教官的命令吗?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天学到了什么?”在俾斯麦即将与敌人交火的一瞬间,他怒吼道,“告诉我军人的天职!”

    “是……服从。”“……是服从。”“是服从!”

    新生们跟着老兵向地下一层跑去,枪声在他们背后响起。

    而同一时间,霍根正在医务室里做那该死的孕妇瑜伽,在他做出一个下腰的动作时,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声枪响。

    他茫然地站直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6章

    医生走进来,摇摇头:“你又在偷懒。”

    霍根困惑地看着窗外:“你没有听到声音吗?”

    “新的借口?”医生道,无框眼镜上滑过一道冰冷的光芒,“做你该做的……”

    “轰——”

    霍根眼神一变,转头道:“医生——”

    “在这里待着别动。”医生惊讶而有些慌乱地跑了出去,霍根刚要抬脚跟上,就听到医生的一声惊呼,“不,别过来!”

    霍根心中一紧,匆忙走出去,只见一架漂亮的银灰色机甲正闲庭信步般地走来。在机甲斜后方不远处,轰然倒塌的建筑形成了这一幕的绝妙背景。

    霍根看到了头顶的防空罩,脑中迅速地分析现状——毫无疑问,有人袭击了基地,并且事先控制了基地的安保系统。

    医生伸出手拦住霍根,低声道:“回去,里面有一间地下室,到那里去。”

    霍根看着他,医生蹙眉,从腰间拔出小巧的□□,这不是战士的枪,而且即使有电磁枪在手,一个人想对付一架机甲也是不可能的。

    看了一眼缓缓举起死光炮的机甲,霍根突然踢了医生一脚,医生手一抖,□□已经掉落在地上。

    “我们投降!”霍根一边把手举过头顶高声喊道,一边示意医生一起做。医生瞪着他不敢相信,霍根无奈:“不然我们怎么办?”他说着为了示意自己无害,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让机甲驾驶员看清自己身上没有武器。

    机甲内传出声音:“站在原地,张开你的手……转过身,好了,别动。”

    霍根老老实实照做,医生一直在瞪着霍根,但机甲驾驶员看上去没把他当回事,满不在乎地走过来。

    “等一下——”霍根鼻尖冒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我已经是您的俘虏了。”他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可以别再用那玩意儿指着我吗?”他看上去毫无杀伤力,单纯而可怜,仿佛觉得投降就能得救似的。

    也许这小白兔似的反应触动了机甲内的驾驶员,他不但收起了死光炮,还从驾驶舱里跳了下来,将机甲收回了空间钮。

    现在霍根看清楚他的敌人了,那是一个健硕的狂野男人,鼻梁上横亘着一道深色刀疤,却一点也不减损他的魅力。

    额……他看上去可不太好对付,至少看上去就不像炮灰。

    战斗的声音几乎传到耳边,以死光炮的杀伤力,这会时间应该已经摧毁了半个基地。

    霍根心跳得快极了。他不知道卡尔、柯拉他们在哪,他连敌人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是单纯的恐怖袭击,还是另有深意?

    “我叫克里斯蒂安,叫我克里斯就好。”自称“克里斯蒂安”的男人好脾气地问道,“你为什么单独在医务室?”

    霍根干笑,看上去脸色发白,充满了恐惧:“我以为您会一个人到这里来,是已经知道原因了。”

    这伙人袭击基地,可自称克里斯蒂安的男人却没有和同伴一起袭击训练场,而是跑到了医务室来。他显然不在乎医生,但他也不认识自己——他是在找人。找谁?必定是一个值得发动一场针对军事训练基地的袭击的人。而且从克里斯蒂安的态度来看,他们不是很想让那个人受伤——这意味着受伤会降低那个人的价值。

    霍根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价值。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足够特别了。在别人都在军训的时候,他在这里悠闲地练习瑜伽。

    可关键问题是,为什么克里斯蒂安会知道,这里有一个特别的学生呢?是因为控制了安保系统后,在监控中看到了吗?

    克里斯蒂安彬彬有礼地问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吗?”

    霍根对他滴水不漏的问题暗暗不满,诚惶诚恐地说:“我只是个普通新生,因为身体不好在医务室休息……我能问问我的教官……”他迟疑着看了一眼克里斯蒂安,“和我的舍友们……”

    克里斯蒂安漫不经心地朝前走了一步:“据我所知你没有说实话,你看,我和我的同伴们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此地,只是为了做一笔小买卖,可想而知,我们心里多么担惊受怕,连我都不知道,再听一遍你的谎言会有多么可怕的后……”他的“果”字卡在了嘴边,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一只脚被黏在了地上。他低头看了看。

    同一时间霍根抬起的手突然一屈,作训服外套的袖子里悄无声息地滑出一支钢笔,而在克里斯蒂安惊愕地抬头时,他已经扣动了钢笔枪的机关。

    “嗖”地一声,麻醉针打入了克里斯蒂安的脖颈。克里斯蒂安睁大眼睛,努力地坚持了一会,但片刻后瞳孔涣散,麻醉药发挥作用,令他失去了意识。他一头栽倒,但右脚还黏在地上,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刚刚霍根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一进一退间,在地上留下了一点强力胶水。留的位置并非随意,而是通过观察克里斯蒂安前进的步伐大小、习惯、情绪等推断出来的。他并不需要胶水困住对方,要的只是那一秒钟的惊愕而已。

    医生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了?”

    霍根收起钢笔枪,匆匆看了一眼战斗声小下去的地方——这并非好事,很可能意味着敌人清扫了障碍。

    “有智脑吗?”霍根问医生道,必须立刻恢复基地的安保系统。

    医生道:“有,但是你不能太过疲劳……”

    霍根打断他:“给我。”

    医生只能点点头,回去取出智脑,霍根打开智脑,手指如飞,很快切入了基地安保系统。进入这个领域,他那种隐藏起来的强大气场几乎无法收敛,而他也无心收敛。他是这个领域的王者,至今从未受挫。

    这次的对手有些棘手,如果是在平时,霍根也许有闲情逸致和对方较量一番,但在这危急关头,他听到战斗声音越来越小,便感到压力越来越大,攻击的力度便越来越凶悍,他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战胜了对手,夺回了安保系统的控制权,与主脑取得了联系。

    一切太过顺利,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霍根按下了攻击入侵者的指令——主脑有能力识别携带着非法武器的入侵者,但是没有得到任何预期的反应。

    并不是指令有所错误,而是一只手迅速地关上了智脑,就在他下达指令的那一刹那。

    霍根脊背上蹿过一阵森森的凉意,下一刻已经被一只冰凉的满是消毒水味的手卡住喉咙狠狠抵在了墙上。他顺着这只手的手腕往上看,医生冷静的面容与平时几乎没有差别。

    “差点让你成功了。”医生笑了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有多厉害。”他提高音量喊了一句,“行了克里斯,别装死了,进来!”

    过了一会,克里斯蒂安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来,那胶水真是让他狼狈。他把脖颈侧边的针头拔下来,揉了揉脖子上的肌肉,道:“梅森,我可差点被杀了。”

    医生——实为名叫梅森的不明人士——冷冷道:“那种剂量,连让你打个哈欠的能力都没有。”

    克里斯蒂安抬眼看了霍根一眼,后者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墙上,双手垂在两侧,几乎喘不上气了:“你该放松点力气,别让他死了,也许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梅森挑唇讽刺地笑了一下:“难道你不知道这位小朋友最擅长示弱?”他一边说,一边掰着霍根的肩膀,卸掉了他的关节,“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变出什么来,这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霍根闷哼了一声,双臂软软地垂在两侧,不过梅森做完这一切,的确放松了对他的钳制,霍根贴着墙滑落在地上,瞳孔涣散,额头上沁满汗珠。但他挪动手指,仿佛要像刚才一样,勾出某个类似钢笔枪的东西来。

    尽管刚刚是在演戏,但谁知道他现在会拿出什么武器?

    克里斯蒂安本能地掏出腰后的电磁枪:“别轻举妄动,这是为了你好,你该认清形势了,告诉我你的姓氏,乖孩子……”然而这一回,他的话仍然没有说完,一只正方形的光栅状囚笼突然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内,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无法再做任何动作,那囚牢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打造,任何动作都是致命的。

    梅森皱了皱眉,拔出靴子里藏的电磁枪,刚要走上前击毁天花板中镶嵌的激光发射装置,便感到眼前一闪,一只同样的光栅状囚笼将他困在其中,紧贴着他的身体,即使他只是做细微的动作,激光发射装置也会在他额头上开个洞。

    而就在他迟疑的片刻,霍根手指一动,钢笔枪发射出针头,射在梅森和克里斯蒂安的手腕上,他们手腕一疼,失去了力气,电磁枪落在地上。

    “正如你所说,梅森医生。”霍根道,“最保险的办法是别让我的手有任何活动的机会。”他看着因为过于惊愕而失语的两人,轻声道,“医务室同样有对付入侵者的装置,我只是将指令改了一下而已。我本来以为用不上,医生,你太让我伤心了。”

    他忍着脱臼的疼痛,艰难地提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电磁枪,但在同时,不远处战斗声结束了。

    克里斯蒂安的通讯仪中发出一声提示音,随后就传出声音来,他设置了自动通话。对方轻松地说:“我们这里已经结束战斗,可怜的羊羔们躲到了地下一层,头儿,你那儿怎么样?梅森说的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皇太子?”

    克里斯蒂安和梅森都瞪着那喋喋不休的通讯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愤怒。

    这下,霍根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霍根正艰难地捡起智脑,听到“结束战斗”四个字,顿了顿,几乎无法继续行动下去。

    他想到了俾斯麦,他无法想象那个男人死亡的场景。

    他是个强大的战士,霍根毫不质疑这一点,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死去?

    而就在这时,激光囚笼倏地消失了——敌人的技术入侵者再次迷惑了主脑,夺走了控制权。

    克里斯蒂安一愣,微笑道:“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站在我这一边呀。”他说着,一步跨过来,将霍根粗暴地抱起来往外走去,这剧烈的动作让霍根受伤的肩膀疼痛感加重了好几倍。

    梅森皱了皱眉:“轻点。”不知为什么,他隐瞒了霍根身体的真实状况,“他身体不好。”医生只是这么说。

    克里斯蒂安回过头,笑容温柔又邪恶,但仔细看绝对是冰冷的,他从未被人戏耍到如此境地,毫无疑问,他真正的愤怒了。

    ☆、第37章

    锡德里克从训练场出来,习惯性给俾斯麦打了个电话——霍根的通讯仪被收掉了。有时候俾斯麦心情好会让霍根接电话,但更多的时候迎接锡德里克的只有他的怒吼。但这次与以往有些不同,片刻的忙音后,对面的信号断了。

    锡德里克愣了一下,再拨,已经只能听到人工合成音的提示了。不在服务区?训练基地又不会变成都库塔飞走。

    他瞪着通讯仪,拨了又拨,如果霍根在这里,就会明确地告诉他,这不是重拨就能解决的问题,很显然,是信号被屏蔽了。

    兰迪就在这时出现了:“锡德。”他说,声音阴沉沉的带着寒意,“你总是一个人来训练呢。”

    锡德里克不耐烦搭理他,抬脚就走,却被一架机甲拦住了去路。他皱了皱眉,回头瞥了一眼,见到了六七架机甲。兰迪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刚刚竟然都没意识到。

    “这里已经被我清场了。”兰迪笑了笑,那语气绝对不是出于善意,“我跟你的帐得算一算。”

    “在这里?”锡德里克道,微微仰着头看兰迪,兰迪却因为他的目光恼怒了起来。为什么他明明处在弱势还一点都不恐惧?为什么他在仰视自己,却让自己感到被蔑视的侮辱?

    兰迪道:“我给你时间进入机甲。”

    锡德里克惊讶道:“你们已经决定以多欺少了,还有必要这么虚伪?”

    兰迪恶狠狠道:“少废话,这是原则……你驾驶机甲,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

    锡德里克环视了一下包围住自己的机甲,笑了笑,瞳孔中有种机械的冰冷:“这可真是……堂堂正正。”他耸了耸肩,像霍根爱做的那样,然后摊开手,无奈地说,“不过呢,我可不是那种堂堂正正的人。”

    他话音刚落,一记钢铁重拳便落在了兰迪的头部,机甲飞出去的同时,兰迪头部震荡,眼前一黑——接驳到大脑的机甲中枢如实地反馈了这一次重创。

    等他勉强站起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歪七扭八,摔了一地。而取代他们站在地上的那些机甲,正不约而同地看向锡德里克,似乎在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看到眼前比自己多出一倍的敌人,兰迪难以置信地尖叫道:“这不可能!锡德里克,你独来独往,什么时候联合了这些乌合之众?”

    “砰!”电磁枪精准地击中了兰迪的发声系统,兰迪的机甲成了哑巴。

    “不好意思,手滑。”那开枪的始作俑者——一架深灰色的轻型机甲,举起手中的电磁枪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但显然他的同伴们都欣赏不了,纷纷站远了一些,和他拉开了距离。

    接下来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是的,只能成为殴打,甚至无法叫做战斗,兰迪和他的同伴们甚至无法逃出机甲求饶。

    兰迪只是被塔塔利亚利用的钝刀,不值得在意,但让锡德里克注意到的是,兰迪来找麻烦的次数增多了。塔塔利亚坐不住了吗?

    作为对手,塔塔利亚不是能够小瞧的家族,它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科里昂,和锡德里克同级,是个阴沉而难以摸透的家伙,他从未与锡德里克发生过正面冲突,但学校里永远流传着他更胜锡德里克一筹的传言。而这个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斯帕克,则是肯帝第一学院四年级最优秀的学生。与科里昂不同,斯帕克脸上总带着灿烂的笑容,看上去不谙世事,是个可爱的青年,很容易招人喜欢。

    这两个人才是锡德里克真正的对手。但锡德里克想不通他们安排兰迪做这件事的目的,于是他不想了。

    在殴打的背景声音中,锡德里克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不断地重拨那个号码,眉头打成了死结。

    俾斯麦把通讯仪关机了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同一时间,军事训练基地,一只穿着高帮皮鞋的脚碾上了一个嗡嗡震动的通讯仪,通讯仪变成了一堆碎片,血水缓缓淌过来,将碎片浸染在其中。

    锡德里克拨了最后一次,终于放弃了这个行为,他该开始新的训练了。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到的灰,前往下一个训练点。那突然出现的十几架机甲同时停下动作,悄悄对视一眼,跟在了他的身后,锡德里克感觉到有人跟着,倏地回头,但这些机甲动作非常灵敏,在那一瞬间有的上树、有的往旁边一滚,及时躲了起来。

    锡德里克有些心烦意乱,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安让他感到烦躁:“都回去。”他抓了抓努力长出来的头发,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强烈的战斗欲望。他得战斗才能排解这种烦躁,他想。

    但是他很讨厌的兰迪不屈不挠地爬出了机甲,又过来了。

    锡德里克一把抓下脖子上挂着的空间钮。兰迪顶着一个猪头脸,却好像获得了胜利的赢家,冷冷笑道:“我承认这次是我小看了你,但你下次不会这么好运的。”他一边抽气,一边说,“你以为你战胜我了吗?不,是我战胜了你。锡德,你就要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了。”

    锡德里克的手指一松,片刻后冷冷看着兰迪。

    兰迪面无表情道:“还不理解我的意思吗?是不是今天的电话没有打通?”他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那个人不能接你的电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锡德里克慢慢地看了一眼兰迪:“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兰迪道,“他、死、啦。”

    下一秒他已经被锡德里克提在手中:“你都知道些什么?”

    兰迪道:“那个军事训练基地被袭击了,皇太子也在里面,但是死的只会是一些倒霉蛋,皇太子会安然无恙。你懂了吗?”

    锡德里克没有回答,他丢下兰迪,转身便进入了机甲,头也不回地说:“我需要帮助,拜托了。”

    黑色机甲近似命令地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冲向了云霄,在他身后懒懒散散偷偷摸摸的机甲们迅速整装完毕,列战斗队形跟了上去。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

    “喂,你知不知道擅自离开学校是要受处分的啊?”等最后一架机甲消失,兰迪才自言自语似的抱怨了一句,“你上次的处分还没撤销呢。”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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