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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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死前49天 作者:蜀墨生香
第16节
说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啊啊啊……”祁少峰大叫一声，手指开始动作。
可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沉默了许久叶子琛终于发出了声音，“都他|妈|的别吵了！郑泽他不是自杀的！我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第71章 死后的那些天（3）
可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沉默了许久叶子琛终于发出了声音，“都他|妈|的别吵了！郑泽他不是自杀的！我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吵杂的吵闹声瞬间沉寂下来，现场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祁少峰连退了几步，调转了枪头的方向，指着叶子琛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叶子琛毫无惧色，甚至站了起来朝祁少峰的方向走了两步，反问：“你觉得郑总会是那种因为一点感情上的小问题就寻死觅活的人？”
祁少峰想也不想的反驳：“他当然不是。”
父亲出轨倒戈相向，都能冷静的分析、计划，最后绝地反击的郑泽，又怎么会是那种为了一点小情小爱就放弃生命的人？
“那不就得了。”叶子琛嗤笑一声，“你也知道郑总不是那种人，那为什么还要怀疑俞一心？”
祁少峰语塞，其实刚才那一番激烈的言行不过是他发泄的出口，这些天他压抑的很了，需要一个爆发点，所以在听到遗嘱的内容以及分析出郑泽的死因存疑之后才会那么激动。
其实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他的猜疑有多么荒谬了。
最难的时候郑泽都挺过来了，车祸的时候更是死亡线上走了一圈，他怎么可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之后再自杀？
况且按照郑泽的脾性，俞一心要是真背叛他了，将人抓回来阉了然后关起，来日日夜夜的折磨倒是可能性大一点，要真跟个小女生一样，一哭二闹上吊，最后还寻死那到不是郑泽了。
祁少峰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枪，目光深沉的看向叶子琛：“那你刚才说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倒是有个东西，你们看看就明白了。”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在场几人几乎都认得那是郑泽的。
俞一心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郑泽的遗物在下葬之前警方就已经返还了，但是俞一心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手机，还以为在车祸的时候撞掉了，却没想到竟会在叶子琛手里。
“因为……我才是第一个知道他死讯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朝着李律师的方向看了看，不过一个而已，李律师立刻心领神会。
“既然几位还有事情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好像里头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似得。
也是走远了，他才想起那是自己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还好他反应快立刻转头吩咐了助手，叮嘱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去打扰之后他才心有戚戚的离开了会议区。
李律师走后，叶子琛并没有急着说话，环视一圈扫了一遍所有人的眼神之后他才缓缓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都不说这些的时候。”
“那你想说什么？”俞一心握紧双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你刚才说你是第一个知道郑泽死讯的人？这不可能，明明……明明警察第一个联系的是我，赶到现场时我也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连jane都是我后来通知的。”
说到这里俞一心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当警察通知他郑泽死讯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惊异，慌张还是恐惧？他记不清了，他只觉得从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一场梦中，他一直想着赶紧醒来赶紧醒来，却事与愿违。
他只能看着郑泽的身体越来越冷，直至完全失去温度，再也无法睁开眼来。
“你是警|察第一个通知的人，这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你是第一个知道他死讯的人。你就没想过郑泽出事后，警|察为什么会联系你而不是他的家人，亦或是祁总？”
“那是因为……”是什么呢？
俞一心其实也曾怀疑他并不被外人所熟知人，警|察为什么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因为你的电话是我交给警察的，也是我让他们先通知你的。”叶子琛眼眸转了转才继续道，“而我能提供信息那是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
“什么！？”
在场众人全都惊异的看向叶子琛的方向连jane都瞪大了眼睛，一副错愕的表情：“你不是说你去找一位朋友了吗？怎会在郑总身边……”
叶子琛解释道：“我的确是去找一位朋友了，这个稍后再说。而我会在现场也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因为……我一早就知道郑总会在那里出一场车祸。”
“什么叫做你早知道郑泽会在那里出一场车祸？”逻辑思维能力向来数一数二的林雨在听到这话时候也愣了一下，迟疑了好些秒才难以置信的问道，“等等……你是说，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难道你有预知能力。”
“不是预知能力，而是我曾经做过一场梦，梦里郑总就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的车祸，所以当天我才会等在那里，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只是很可惜……”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黯然，带着未尽的忧伤。jane悄悄伸过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并给予了安慰的眼神，但叶子琛只是摇头示意没什么。
叶子琛话说完，林雨皱起了眉头，学医多年他一向信奉的是科学的唯物主义，但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用科学解决不了，就比如梦。
国外也曾有过好几个这样的案例，梦与未来发生的事情相互重叠，有些人通过梦可以躲避灾难，但也有些人梦会变成现实。
所以他无法就叶子琛的一番话下定论，只是探究的看过去，等待他下一步的解释。
“我知道空口白话，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所以我也不多说了。”叶子琛将郑泽手机放在了桌面上，调到了视频播放界面，“这是我在郑泽出车祸后赶到现场捡到的，当时视频还在录制，因为里面的内容十分关键所以我当时自作主张留了下来。”
“手机里记录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保证这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剪辑处理过。”
说完他打开了手机，将第一个视频播放了出来。
郑泽的面容出现在了画面里时，现场众人眼眶都不由的湿了，他还穿着车祸那天穿的那件衣服，领口微微有些皱了，但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很难想象他之后就是穿着这样一件衣服，安静的躺在了医院的停尸房里，靛青色被染满了黑红的血污，一如他的人一样，不复往昔的光彩，再也没有醒来。
俞一心看着面容依旧的郑泽，嘴唇微微颤抖，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低的叫了一声：“郑泽。”
也就在这个时候，视频里的郑泽也好想是在回应他一样，嘴角弯了弯，眼神温柔轻轻的叫了一个名字：“俞一心……”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录制就被打断了，而打断他的正是“俞一心”。
“就知道你在这里。怎么没开灯？”
俞一心的声音轻快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喜意，插|入之后郑泽立刻惊惶的将手机收了起来，然后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我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
接着是一番和平的对话，俞一心声音低柔，他回忆了过去，也剖析了一番内心，他直言自己的错误，也不讳赞许自己的努力。
最后他眼神温柔缱绻的着向郑泽：“我现在想求你给我个机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得机会，你……愿意吗？”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无限的希冀与期许，他渴望一个答案，更渴望一个机会。
而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安静的背景音突然变的有些吵杂，像是走进了车水马龙的街头一样，喧闹声，轰鸣声，渐远渐近，视频里的画面更是变的有些模糊，像是跳帧一样，一闪一闪，看不真切。
郑泽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一样，他并没有慌张，也没惊恐，他只是放柔了声音一句一句的道：“以后别那么傻了。”
……
“以后我不在。”
……
“心里想着什么就说出来。”
……
“俞一心，我不后悔遇到你。”
……
“俞一心，再见了。”
……
巨变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就在郑泽最后一句“再见”说完之后，一声尖锐儿急促的刹车声响了起来，而后便是天旋地转，手机从郑泽的手中飞了出去，掉在了不远处。
这时候手机的录制还没有停止，郑泽挣扎了两下想要爬起来，但一切只是徒劳，血污从他嘴角溢了出来，扭曲变形的手已经撑不起他的身体。
他耗尽了力气也没能再向前一步，最后他只能侧过头，看向马路上与他几步之隔，仍然在录制的手机。
虽然明明隔着千山万水，但郑泽却像是透过镜头在对他们做告别一样，目光专注，带着浓浓的不舍。
他竭力的勾起嘴角，甚至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污，说出了在这世上最后一句话。
“再见……”
这一次是……永远。
第72章 死后的那些天（4）
画面停住，之后视频里的人再无回应。
俞一心突然大叫一声，疯了似的冲过去将手机抢了过来，牢牢抱在了怀里：“郑泽……”
眼泪如决堤之水奔涌而下，再一次“重温”郑泽死前的境况，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那天，俞一心赶到医院的时候郑泽已经被送到了太平间，他甚至来不及歇口气就赶了过去。
那时候平常冷清到无人问津的门口站了许多人，而他却一个最慌乱的一个。
他多么想这只是一个荒诞的玩笑，但白色的帘布拉开的一瞬间，却宣告了这个玩笑的真实性。
郑泽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体不再温暖，嘴角不再上扬。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在家里跟他谈天说话，还在嘱咐着他细碎的琐事，而一个小时后的现在他却孤单单的躺在这里。
也许是车祸的关系，他的衣服破烂的厉害，他的肩膀已经变形，松软软的区成一个诡异的形状。然而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胸口下方的位置，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一片暗墨的黑，依稀可见从皮肉中露出的森森白骨。
他的外套被堆在一角，俞一心小心翼翼的找了出来，抱在怀里：“你不是说你只是找个东西嘛，现在东西找到了，咱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想带他回家，想用身体温暖已经冰冷的躯体，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郑泽死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一直责怪自己没有拉住郑泽，责怪自己那一瞬间的惊异。
可是如果早知道……早知道郑泽已经命不久矣他会怎么做，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郑泽去死，然后陪着他倒数生命的计时嘛？
俞一心不敢想下去。
他的哭声低哑压抑，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一样，不高亢，不嘹亮，却悲凉的让人心酸。
现场几人都愣住了，就连一直有些漠然的叶子琛也被他情绪所感染，情难自已。
他们基本早就看过了郑泽车祸现场的录像，但无声的第三方录像哪儿有直观的感受来的震撼，视频从郑泽的角度录入，让在场所有人都如身临其境般，感受到了当时的氛围。
当屏幕暗下来之后，几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俞一心，眼里波涛汹涌。
如果视频里记录就是郑泽死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他们总算可以理解俞一心为什么会那么异常了——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任谁都无法无动于衷。
但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有视频作证据，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后还是林雨先开的口。
世界观被推翻，唯物主义信仰被质疑，他声音颤颤悠悠，带着对为止世界的恐惧以及朋友生命逝去的伤感。
叶子琛抿着唇，似乎在考虑措辞，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道：“其实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就像是预言一样，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即使时间空间调转，但命运的齿轮还是按照他既定的轨迹运转。现在想来郑泽他，当时就已经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不可逆转的吧，所以最后才那么平静。”
“可是这也太荒谬了！”林雨低吼一声，“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
“那我们现在是在梦还是在现实里？”jane补充完林雨的问话，探究的看向叶子琛。
可叶子琛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梦太真实以至于我醒来后很久还游离与梦和现实之中，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醒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梦，还是现实。”
庄生晓梦迷蝴蝶，是庄子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子，无人知晓也无人清醒。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也不重要了。”叶子琛道：“管他是梦还是现实，只要……只要这一刻我们都是真实的就好，现在我们活着就是现实，我们在这里讨论着过去种种就是现实。”
“对……管他是梦还是现实。”林雨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问道，“所以现在也算是解释清楚了，郑泽不是自杀，也没有人逼迫他，他只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而已。疯子，虽然这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但是这就是事实。你们……”说罢他转向俞一心所在方向，“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吧，郑泽他……已经死了。”
林雨眼角含泪，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哽咽了。
祁少峰转头看了眼抱着手机无声哭泣俞一心，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从来挺直的脊背渐渐有了些弯曲，他轻笑一声，终于把武器放了下来。
“你说的对，郑泽已经死了。”他轻声呢喃，“已经死了……”
到这一刻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终于不再逃避。
他最好的朋友死了……他却没能做最后的告别。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凄凉，祁少峰说完话后房间里整个静了下来，直到一道声音打破这片平静：“没有……还没结束……还没死……”
这声音嘶哑的厉害，像是破旧的风向最后的哀鸣，众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俞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大，精神有些恍惚。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涣散，他走到了叶子琛面前，低声问道，“既然梦可以做一次，为什么……不可以做第二次？”
林雨皱着眉头看过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假如这是梦的话，那再做一个梦就好了，假如是现实的话，那就变成梦就好了……”
这一问没头没脑，但仿若醍醐灌顶，林雨林雨惊诧一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叶子琛，你的那个梦，当初是怎么醒的？”
叶子琛摇摇头：“只是个意外，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但是……”他一句话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环视一圈直到注意力都到他身上之后，他才缓缓道：“但是俞一心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所谓的‘梦’也许真的可以再做一次。”
jane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再做一次梦？”
叶子琛点点头道：“我既然可以做一次这样的梦，为什么你们不可以？我改变不了结局，但是你们呢？”
“对啊！既然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这就跟那些电视剧里所谓的穿越一样，既然可以穿越第一次，为什么不可以穿越第二次！？”林雨惊喜的大叫起来。
“这也是我把这些告诉你们的原因。”叶子琛低声道，“我刚才说过，在郑泽死前我曾去找过一个朋友，那个就是我觉得可能帮我们重新‘做梦’的人。”
众人反问：“帮我们重新做梦？”
“是的，虽然郑泽最后的结局我们无法改变，但许多事情跟人的轨迹却因为我们受到了影响，比如白小羽，比如郑继宇。”叶子琛道：“所以我想既然没死的人可以死，那死了的人是否也可以活？如果能找到一个梦里的变数，那是否就可以证明梦境的内容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
说着叶子琛的眼神忽的亮了起来：“索性老天还是仁慈的，最后我找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在梦里早就应该已经死了，但如今却好好的活着的人。”
“竟然有这样一个人？”林雨迫不及待，说着就要拉人离开：“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既然他能活下来，那是否说明，郑泽也有机会“活下来”？
可他刚准备出门，叶子琛就拦下了他：“别急，这事急不得。其实今天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人了，他人还在西|藏，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明天……”
虽然已经心急如焚，但无奈关键人物还没到。
商议之后众人决定明天一早，一起去机场接人。刻不容缓，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几人确定好时间之后就分散开来各自回家准备，jane有事同李律师商量所以走在了最后。叶子琛为了等他，自然也没急着离开，只是想着却先去车库把车开车来，到大门口等人。
却没想到，出了门来他却碰到了正靠在车前吸烟的祁少峰，寥寥烟雾从他口中吐出，他的眼神虚茫，微微的出着神。
“等我？”叶子琛走进两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嗯。”祁少峰有些忐忑，踩灭烟头，他定定的看向叶子琛好些秒，直到对方收起了玩味的笑容，他才用着从未有过祈求语气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之前所做的梦里，郑泽是为什么会出车祸的么？”
叶子琛眼神一闪，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轻笑一声淡淡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
“其实我在车祸前曾给郑泽打过一次电话。”叶子琛轻叹一口气，“我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救他的方法，让他告诉我在哪儿，可他却拒绝了，他挂断了电话，最后只跟我说了一句，‘谢谢，不用了’。”
祁少峰疑惑的皱眉，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郑总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轻松，带着一丝认命妥协的意味。我想他是真的觉得不用了吧，毕竟比起上辈子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好的结果。但是那又如何？”叶子琛嘴角带笑，眸光含着不容忽视的自嘲味，“那只是他的认为的最好结果而已，对于我们却不是。”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他想要试着改变命运，改变可能发生的悲剧。
叶子琛不信命所以他赶到了车祸现场，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可是还是失败了，他亲眼见到郑泽从虚空中出现，然后就跟上辈子一样，为了救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儿被飞驰的汽车撞起。
他身下留下了一片墨黑的血迹，像是被折断翅膀的天使，掉落人间再无力飞起。
由人及己，他不敢想象自己之后是否也会这样，他的梦中断了，但故事没有中断，他跟jane的结局会怎样，他们又会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叶子琛这一番行为不仅是在救郑泽，也是在救自己。
最后他叹息似的低叹一声：“祁少峰，我们都对不起郑泽，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救回他的机会，也是我们救赎的唯一机会。我们都带着一身的罪孽，等待着重生的救赎。”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留祁少峰一个人呆在了原地。
我们都对不起郑泽，我们都带着一身的罪孽，等待着重生的救赎……
重重击中胸口，祁少峰不禁呼吸一滞，心痛如绞，脑海里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第73章 死后的那些天（5）
隔天几人一大早就到机场等着，快十点半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能改变命运的人。
叶子琛甚至还没做出招呼手势，那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伸出手，那人友好的一笑，他主动招呼道：“你们好，我是蒋绍。”
“原来你就是蒋先生，可算把你等来了。”林雨热情的回应，虽然来之前叶子琛就已经介绍过对方的身份，但见到来人他还是很吃了一惊。
原以为有这样奇特经历的人，怎么说也是个桀骜狂放带着几分敢与天争的英气魄力，却没想到从机场走出来的竟然是个斯文俊雅，面容俊逸不输在场几人的青年。
来人大概三十出头，留着短短的板寸，大概是西藏的太阳太过毒辣，他皮肤晒的有些黝黑，不过仔细一看五官却俊挺，眉宇间甚至带着几分超然脱俗的仙气，竟是难得一见的俊美。
他的模样与jane有三分的相似，不过气质却差了很多。
jane是淡淡的儒雅，带着一股子禁欲的味道，那人却不然。举手投足间却带着难以忽视的久居高位的威严，但开口的时候却很好的收起了那份若有似无的疏离，很是亲和的道：“叫我蒋绍就好，都是子琛的朋友，不用那么客气。”
“那好，就叫蒋绍。”林雨微微一笑给予一个友好的回应。
叶子琛在这时也适时地插|进了话来，他眼里带着一丝惊喜：“阿绍好久不见，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几个朋友，刚跟你说话的是林雨，本市的名医，这位是祁总，实业家。至于这位小朋友，你叫他俞一心就好。”
蒋绍听着这大有讲究的称呼介绍，嘴角微微翘了翘：“幸会，幸会。”
“好了也不耽搁时间了，其他话我们路上讲还是先往回走吧。”几人心急如焚自然不愿再在琐事上耽搁，所以接到了人就立刻往回赶。
蒋绍也是模糊知道几人的情况，所以也不含糊跟着就上了车。
jane因为要处理公司的事没来，一行五人正好凑上一车，往郑氏大楼驶去。
开车的是祁少锋，林雨在副驾，其余三人坐后面，这个座位很微妙，但索性谁也没说出来。
只等上车之后叶子琛才试探的问道：“阿绍，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我打了好些个电话都没找到你。打回楚氏又说你已经辞职了，要不是前两天有朋友生日你寄礼物回来，我还真找不到你了。”
蒋绍原本就职于叶子琛友人的公司，楚氏，也就是这样两人才有了接触的机会成为朋友。
蒋绍笑笑道：“也没去哪儿，只是到云贵川周围走了一遭，放松心情陶冶情操，算是去接受大自然的精神洗礼了。”
“看出来了，你这晒得，黑的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用轻松的话题破解上车之后就略显尴尬的气氛后，叶子琛这才切入主题道：“对了，我电话里说的事你还记得么？”
“你是说你那个梦？嗯，记得……”蒋绍眼神闪了闪，“怎么那个梦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问题，而是……”叶子琛踌躇了一下措辞，最后实在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干脆道：“而是那个梦里的一些事情成真了。”
蒋绍挑眉：“梦境成真？”
“是的。”叶子琛点点头道，“有我一个朋友前几天发生车祸，过世了。这件事单独看没问题，但奇怪的就是我做的那个梦里我那个朋友也是出车祸死的，而且时间地点都一样。”
“所以你怀疑了梦境的真实性？”蒋绍问道。
“是的，但最让我怀疑的还不是因为那些可能的‘巧合’而是一个视频。”说着叶子琛朝着俞一心的方向看了看。
对方在收到他示意的眼神后迟疑了两三秒，视线在蒋绍略带微笑的脸上扫了又扫他才拿出手机道：“麻烦蒋先生看看这个视频。”
“都说叫我蒋绍就好了，不用那么拘束。”
俞一心轻轻颔首，将手机接了过去。
随即，车厢里又一次的想起了郑泽的声音，只是不管几次在听到最后那声告别的时候，几人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俞一心更是在第一声呼喊响起的时候就红了眼眶，但他却只是倔强的瞪着眼睛，不肯让眼泪留下。
视频播放完之后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叶子琛才：“这是我朋友最后留下的影像，相信你也看到了，这段影像很奇怪时间、空间上都出现了问题。”
“的确，看起来很玄幻。”蒋绍将手机递还了回去，然后轻声道：“那你为什么找到我？”
叶子琛定定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道：“因为在我的梦境里，绝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虽然过程有些偏差，但结果都一样。唯独你除外。”
“嗯？”蒋绍微微眯起眼睛，瞪着他下一句话。
叶子琛注视着蒋绍的眼眸，认真的道：“阿绍，其实在我的梦境里，你也已经死了，就在一个多月以前。”
“但我现在还好好的在这里，不是吗？”蒋绍表情不变，面容淡定。
“是的，就因为如此。”叶子琛深吸一口气道，“为什么别人都按照梦境真，你却不一样？”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梦境里的你不论性格还是行事作风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他甚至有些怀疑梦境与现实，哪一个才是他真正认识的蒋绍。
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叶子琛还是没有问出来，他只是敛眉看向蒋绍，等待着一个答案。
这时候一直观察者蒋绍动作的俞一心也突然开了口，他的语调不是开始的犹疑与不确定，而是坚定的肯定句：“蒋先生，我们曾经见过。”
蒋绍饶有兴趣的歪头看了过去：“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是我确定，我见过你。”俞一心眉头紧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蒋绍的一瞬间他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不是长久相处得来的，而是记忆深处因为震撼而产生的深刻印象。
所以刚才他一直观察着蒋绍的言行，直到看完视频蒋绍仍然淡定无波之后，他终于确定下来。
“本来还以为这一趟来是放松做客的，没想到竟走了趟龙潭虎穴。”对上俞一心坚定的眼神，蒋绍忽然笑了出来，原本打算推脱敷衍的解释都被抛弃，他轻叹了口气：“算了，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了。子琛你所谓的梦境其实只是空间与时间转换之后留下的残影，所以那根本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蒋绍说这话的时候车刚好也抵达了郑氏大楼门口，一路狂奔，祁少峰只在最后才一个急刹车。
不过其他人都没空责怪他，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蒋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实发生的事情？”林雨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虽然他也有过类似的猜测却没想到真会是这样。
“是的……”蒋绍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皱起了眉，他嘴巴张了张明明已经做出了发声的动作，但却像是哑剧一样，没有发出声音。
也就在俞一心察觉到不对劲，准备上前拍他一把的时候，他终于说出了话来：“是的，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并且真实存在的事情。”
林雨转身，整个人都快把椅子趴倒了：“你等等，根据量子力学理论与相对实践论，你的意思说……有人回溯了时光？”
“嗯，你很聪明。”蒋绍点点头，给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谢谢。”林雨并不因这个夸赞表示高兴，反而很惊异，“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是谁回溯了时光？”
“这重要吗？”蒋绍反问，“你们今天找到我，相信绝对不是为了讲个故事，然后证实猜测吧。你们是想了解我会与梦境不同结果的原因，然后尝试‘再做一次梦’，救回已逝的那位吧？”
心底的话被说出来，连祁少锋都无法淡然了，他厉声问道：“你会读心术？”
“不会，只是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而已。”他点了点脑袋，笑笑摇头，“你们其实并不需要了解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需要知道我是能帮助你的人就好了。”
“怎么帮？”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祁少峰此时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蒋绍反问：“你们不是想‘再做一次梦’吗？”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
林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骇：“你可以回溯时光？”
蒋绍轻轻的点头，云淡风轻的一笑：“意思差不多，不过不是我回溯时光，而是送一个人回到过去。”
第74章 死后的那些天（6）
蒋绍轻轻的点头，云淡风轻的一笑：“意思差不多，不过不是我回溯时光，而是送一个人回到过去。乐文 章节”
回到过去！？
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神速，也没想到蒋绍的回答竟然如此直接，四人都错愕的愣在了现场，面面相觑，各自有各自的思量。
最后还是下来接人的jane打破了沉默，他敲了敲半敞开的车窗，探过头来询问道：“怎么来了也不上楼？要不是我看时间差不多准备下来接你们，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在门口当门神？”
这么一催促，几人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坐在副驾驶的林雨最先回过神，他尴尬的笑笑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那什么咱们也别在这耗着了，有什么上楼说。那什么……jane，后座的那个就是先前子琛介绍说的朋友，蒋绍。”
jane打开门的手顿了一顿，隔着窗户向里头的人颔首示意之后才将几人请了下来。
只是明明去的路上都很兴奋，回来上楼的路上几人却都沉默了。
尤其是俞一心，走在最后的他视线一直追随着蒋绍的背影像是想要问点什么，却又找不到由头一样，几次欲言又止。
不过最后他还是找到了机会，几人来到郑氏顶楼的会议室之后，才一落座俞一心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蒋先生，你刚才在车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回溯时光，而是回到过去？”
再三强调仍然被称呼为“蒋先生”的蒋绍十分无奈，他最后也放弃了挣扎解释道：“就是话里的意思，我无法回溯时光让所有人都回到过去的某个点，但是我却能让你们其中一个人回到过去的某个节点。至于回去之后怎样……那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俞一心皱着眉：“那两种方法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记忆，如果让时光回溯在可能的情况下能保留你们几个人现有的记忆，但如果只是让某个人回到过去……”蒋绍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顿了顿后才继续道：“那回去的那个人可能还会保留部分记忆，但在座几位恐怕对现在这段时间的记忆就会失去了，毕竟对过去的你们而言这段时间的事是没有发生的‘未来’。”
“没有发生的未来……”叶子琛轻声低喃，随即不解的问道：“照你那么说郑泽应该是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改变了事件发生的轨迹，这样的话现场所有人都应该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没有记忆才对，可为什么我会有那个梦，会记得‘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
蒋绍眨眨眼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毕竟事有万一，如果一个人意念够强，那他就有可能对某些有执念的记忆片进行段保留。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保留记忆，相对的我也不能肯定不会有人保留下记忆。”
这话说的绕口但却并不难懂，意思翻译下就是，如果你对一个人的足够执着，对某件事足够执念，那就会跟叶子琛一样，即使重新洗牌，也能保留那部分的记忆。
听完这话现场几人各有所思，最后还是林雨开的口打破沉默：“那你打算送谁回到过去？”
谁回去，谁能改变历史，谁能救郑泽，谁能救赎自己？
俞一心忽然心头一紧，朝着祁少峰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看向他，视线锐利而带着几分寒意。
他们都想做这个人，谁也不肯让步。
但就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时候，蒋绍一句话却替他做出了决定：“这个事我可做不了主，得靠已逝的那位先生来决定。”
“郑泽决定？你什么意思？”俞一心与祁少峰不约而同的开口，止不住的疑惑。
“就是字面上意思。”蒋绍一早就发现了几人诡异的气氛，所以这时候也没多与其他人口舌，走进两步对着他们两人到：“你们是不是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法子将这个视频下载下来，也没办法转移到其他设备上。”
两人迟疑了一下，错愕的点点头：“是。”
他们的确尝试过各种办法，想要将视频另外储存，但最后却都失败了。郑泽最后留下的视频只有在他的手机上能播放，其他设备甚至连找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那就是了，因为这个视频并不应该存在与世界上，能留下来时因为一股很强的执念。”蒋绍介绍道：“人生来便是一股意念在支撑，直到死去之后意念散去，人也就魂归地狱了。但如果死后意念不散，就会变成一股执念，有时候有些人会梦到已逝故人，会在故地重游的时候见到某些幻景就是这个原因。”
“那段视频也是，一般的摄像镜头并不能穿越时间、空间，所以如果真的有镜头记录，那段片段应该是模糊的。而现在那视频却完成且清晰，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它是执念留下的残影。”说着他视线最后落在了郑、俞二人身上：“而执念是相互的，有来源就必定有载体，有时候这个载体是某个地点，某个物品，当然更多的时候这个执念是某个人。只有载体在的地方执念才能发挥效用，所以说那股执念的载体……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
载体就在房间里？
叶子琛心头一跳，回想起第一次打开视频时候的情节，那时候他刚将郑泽送到医院，在门口的停着车场等着来人。
而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是……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将焦点落到了俞一心身上。
是了他怎么忘了呢，郑泽死之前也曾告诉他过，他的指尖有一条执念线，他想解开却剪不断理还乱，现在那载体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感受到视线的注视，俞一心有些惊喜有些怀疑，他颤抖着手指指向着自己，忐忑的开口问道：“是我？”
蒋绍点点头：“嗯，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凝神，脑海里想着那个已逝去的人，执念线就会出现了。”
俞一心闻言赶忙闭上了眼，他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与郑泽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酸的甜的，各种情绪回荡在他的胸腔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指尖一股灼热，再睁开眼时一条深红似血染的执念线便出现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腹上。
“这……”俞一心惊诧。
“这个就是执念线了。”蒋绍道：“联通你和逝去那位最后的执念。”
俞一心看着指尖这条红线，几欲流泪，他以为郑泽从未原谅过他，也以为郑泽不愿给他一个机会，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郑泽未说出口的话语都留在了这条执念线上，他是他割舍不断的执念，是今生对人世最后的眷念。
俞一心摸着手指尖这条灼热的线，低声呢喃：“郑泽……”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压抑的情感，祁少峰闻声不由偏过了头。
其实在蒋绍说出，是郑泽做出选择的一瞬间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与郑泽无论重来几次都只能是兄弟，也只会是兄弟，唯一能庆幸的是郑泽的选择没有错，执念是相互的，郑泽对人世有多么深的眷恋，对俞一心的感情有多深，对方回以的就有多浓烈。
半响，俞一心哽咽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过去，现在就可以行动吗？”
蒋绍摇摇头：“哪儿那么简单，真要回到过去并不是说说而已，还需要很多准备。对了，你那位已经逝去的朋友叫郑泽吧？我刚听你们说了。”
俞一心点头：“嗯，他叫郑泽，他不是我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虽然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但蒋绍还是被俞一心如此直白的话语惊了一瞬，他哑然失笑，摇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
这番指责的话虽然没头没脑，但俞一心却没有反驳，不论是这辈子，还是造成郑泽真正死因的上辈子，他的确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他与郑泽的那份感情有多么珍贵，获得一份纯粹的情意又有多么艰难。
“算了，能明白也好，总好过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到死也明了不到自己的真心。”蒋绍说着自嘲的勾起了嘴角，话中带话，看起来像是在说俞一心，但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话中“到死也明白不了”的是谁。
俞一心默然，等着他下一步的解释。
蒋绍瞧着面前跟听课的乖学生一样的俞一心，微微一笑：“行了，也不啰嗦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不要老是后悔就好，现在说说你……爱人的是事吧。”说着他转过了头，对着叶子琛问道：“子琛从你梦醒到车祸发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刚好是49天吧？”
叶子琛眉头皱成了一个铁疙瘩：“是的。”
七七四十九天，刚好一个小轮回。
蒋绍点点头：“那就对了。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你们那位叫郑泽的朋友其实已经回到过去，改变过一次历史了。但他能回去那是因为他是已死的亡魂，相信你们都听说过，人死后灵魂不散的传闻。《地藏经》有言纵以亡魂锁利，阎罗观圣品，定业深的人死后立即上生禅定天，罪业深的则下阿鼻地狱，至于一般人那就会有49天的缓冲期，等带业缘成熟再确定去向。而这个渡凡尘留因果的49天里亡魂是自由的，他们可以往返人世或者地狱，在外力的借助下也甚至可以回到过去，这也就是郑泽可以回到过去的原因。”
“亡魂可以回到49天前……”俞一心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怎么办？”
他现在还活着，难道一要死去之后才能回到过去？
蒋绍一眼就看穿了俞一心的心思，赶忙打断道：“别急，别那么早想着死不死的。亡魂有亡魂的方法，生魂也有生魂的方法，你想要回去就要靠指尖那根执念线了。”
蒋绍解释道：“世上有天地人三界，三界各自有各自的时间计算方法，所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也就是这个道理。但三界中地府却不同，那么多年来能维持神灵往返的平衡，是因为地府本身的时间是禁止的。从地府作为出发节点，你可以到人间的任何一个时间点，相反从人间任何一个时间点，也可以到达地府的一个固定节点。凭借这个跟执念线作为媒介我可以将你的生魂送到地府，然后再从地府，从新选择一个时间点，回到人世。这样做最简便，也最快捷，只是……”
“只是什么？”俞一心的整颗心都因为这个只是悬了起来，生怕这后面的话有什么转折。
蒋绍看着他焦急的眉眼轻声道：“只是生魂毕竟是生魂，我可以用术法将你送到地府却不能保证你的平安，而且即使你成功了，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郑泽在某个时间点需要死亡是既定的事实，要改变这个事实就必须要用同等的时间来兑换。也就是说，一旦救回了郑泽你的命将会跟他绑在一起，生命平分、共享，你活多长时间他就能活多久。你本是长寿的命，这样一来恐活不到知天命的年纪……”
蒋绍本以为这样一说之后，对方或许会有些迟疑，但俞一心只是轻轻一笑摇头道：“没关系的，我不怕死，只要能救回郑泽，我什么都愿意。”
俞一心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没什么毅然决然下定决心的样子，但蒋绍却看出了其中饱含的情意与坚定的心，他轻叹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劝你了。过几天，也就是亡者死后的第49天，执念最强的时候也就是回到过去的最佳时机，到时候我会借执念的力量将你的生魂送到地府。”
俞一心感激的点点头：“好。”
“别急着谢我，你把我下面的话记号。”蒋绍解释道：“但是同一个时空内，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有且只有一个灵魂，现在郑泽的灵魂已经去到了地府，所以你先必去地府把他的灵魂带回来，送回死前。可地府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可能留在那里回不来了，接下来几天我会教你一点术法知识，教会你怎么在地府里应对突发情况，以及怎么把郑泽的亡魂送回人世。但是你要记住亡魂回体必须是他心甘情愿的，如果强行送回去只会让他受到刺激，不仅不能回归本体还可能变成厉鬼，永远游离与人世、地府之间。”
“而且……因为地府时光不会流逝，所以如果灵魂出窍去到地府，你的脑海里将会回忆起上一次时光回溯时候经历的事。”蒋绍有些担忧的道：“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执念强到能够穿越生死的亡魂并不多，所以你们‘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那么愉快。如果到时候过往的事实难以接受，你千万要控制好你的情绪，一旦情绪崩溃，很有可能就留在地府，回不来了。”
俞一心心头一颤，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控制好了只的情绪，应了下来：“好。”随即他转头看向祁少峰，“虽然我真的很讨厌你，但是……如果我真的失败了回不来了，那郑氏就交给你了，郑氏是郑泽最后的心血，请你不要让他失望。”
他这话说完之后，祁少峰微微一愣，在如此执着与无惧生死的俞一心面前，他终于放下了。
的确除了俞一心以外现场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小的羁绊，他们可以为郑泽做许多事情，却不一定能为他生为他死，生死一线一份感情的重量往往就在这一刻体现出了价值。
这一次是他输了。
他望着俞一心眼神灼灼，带着几分期许，几分叹服：“好，我答应你。但是没有如果，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回郑泽，好好的对他……勇敢点，别再让他失望了。”
俞一心坚定的一点头：“我会的，不论过去还是未来，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郑泽死后的49天，他们来到了郑泽发生意外的路口。
马路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知道有一个人生命曾在逝去，也没有人知道有一个生命即将回来。
时间即将进入倒数的时候，俞一心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转过头朝着蒋绍问了一句：“蒋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蒋绍歪了歪脑袋：“嗯？”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蒋绍微微一怔，随即一笑道：“大概是我闲的没事儿，想体验一把做好人的感觉吧。”
他的笑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但更多的深意却隐藏在了那笑里面，俞一心眉头一挑摇头道：“蒋先生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故事，但是知道蒋先生是非常善良的人。蒋先生，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试着去挽回吧，如果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说完他也不待蒋绍的回答，转过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蒋绍看着面前眼睫微颤的俞一心嘴角缓缓抿了起来，他其实并不善良，也没有那么好心，只是想着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段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而且挽回……真的不太适合他。
算了，想那么干什么呢，能帮一个是一个吧，就当是为天道积福，来日渡天劫的少受一些罪孽吧。
蒋绍轻叹一口气，开始最后读秒。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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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说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啊啊啊……”祁少峰大叫一声，手指开始动作。
可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沉默了许久叶子琛终于发出了声音，“都他|妈|的别吵了！郑泽他不是自杀的！我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第71章 死后的那些天（3）
可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沉默了许久叶子琛终于发出了声音，“都他|妈|的别吵了！郑泽他不是自杀的！我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吵杂的吵闹声瞬间沉寂下来，现场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祁少峰连退了几步，调转了枪头的方向，指着叶子琛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叶子琛毫无惧色，甚至站了起来朝祁少峰的方向走了两步，反问：“你觉得郑总会是那种因为一点感情上的小问题就寻死觅活的人？”
祁少峰想也不想的反驳：“他当然不是。”
父亲出轨倒戈相向，都能冷静的分析、计划，最后绝地反击的郑泽，又怎么会是那种为了一点小情小爱就放弃生命的人？
“那不就得了。”叶子琛嗤笑一声，“你也知道郑总不是那种人，那为什么还要怀疑俞一心？”
祁少峰语塞，其实刚才那一番激烈的言行不过是他发泄的出口，这些天他压抑的很了，需要一个爆发点，所以在听到遗嘱的内容以及分析出郑泽的死因存疑之后才会那么激动。
其实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他的猜疑有多么荒谬了。
最难的时候郑泽都挺过来了，车祸的时候更是死亡线上走了一圈，他怎么可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之后再自杀？
况且按照郑泽的脾性，俞一心要是真背叛他了，将人抓回来阉了然后关起，来日日夜夜的折磨倒是可能性大一点，要真跟个小女生一样，一哭二闹上吊，最后还寻死那到不是郑泽了。
祁少峰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枪，目光深沉的看向叶子琛：“那你刚才说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倒是有个东西，你们看看就明白了。”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在场几人几乎都认得那是郑泽的。
俞一心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郑泽的遗物在下葬之前警方就已经返还了，但是俞一心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手机，还以为在车祸的时候撞掉了，却没想到竟会在叶子琛手里。
“因为……我才是第一个知道他死讯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朝着李律师的方向看了看，不过一个而已，李律师立刻心领神会。
“既然几位还有事情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好像里头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似得。
也是走远了，他才想起那是自己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还好他反应快立刻转头吩咐了助手，叮嘱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去打扰之后他才心有戚戚的离开了会议区。
李律师走后，叶子琛并没有急着说话，环视一圈扫了一遍所有人的眼神之后他才缓缓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都不说这些的时候。”
“那你想说什么？”俞一心握紧双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你刚才说你是第一个知道郑泽死讯的人？这不可能，明明……明明警察第一个联系的是我，赶到现场时我也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连jane都是我后来通知的。”
说到这里俞一心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当警察通知他郑泽死讯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惊异，慌张还是恐惧？他记不清了，他只觉得从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了一场梦中，他一直想着赶紧醒来赶紧醒来，却事与愿违。
他只能看着郑泽的身体越来越冷，直至完全失去温度，再也无法睁开眼来。
“你是警|察第一个通知的人，这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你是第一个知道他死讯的人。你就没想过郑泽出事后，警|察为什么会联系你而不是他的家人，亦或是祁总？”
“那是因为……”是什么呢？
俞一心其实也曾怀疑他并不被外人所熟知人，警|察为什么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因为你的电话是我交给警察的，也是我让他们先通知你的。”叶子琛眼眸转了转才继续道，“而我能提供信息那是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
“什么！？”
在场众人全都惊异的看向叶子琛的方向连jane都瞪大了眼睛，一副错愕的表情：“你不是说你去找一位朋友了吗？怎会在郑总身边……”
叶子琛解释道：“我的确是去找一位朋友了，这个稍后再说。而我会在现场也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因为……我一早就知道郑总会在那里出一场车祸。”
“什么叫做你早知道郑泽会在那里出一场车祸？”逻辑思维能力向来数一数二的林雨在听到这话时候也愣了一下，迟疑了好些秒才难以置信的问道，“等等……你是说，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难道你有预知能力。”
“不是预知能力，而是我曾经做过一场梦，梦里郑总就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的车祸，所以当天我才会等在那里，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只是很可惜……”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黯然，带着未尽的忧伤。jane悄悄伸过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并给予了安慰的眼神，但叶子琛只是摇头示意没什么。
叶子琛话说完，林雨皱起了眉头，学医多年他一向信奉的是科学的唯物主义，但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用科学解决不了，就比如梦。
国外也曾有过好几个这样的案例，梦与未来发生的事情相互重叠，有些人通过梦可以躲避灾难，但也有些人梦会变成现实。
所以他无法就叶子琛的一番话下定论，只是探究的看过去，等待他下一步的解释。
“我知道空口白话，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所以我也不多说了。”叶子琛将郑泽手机放在了桌面上，调到了视频播放界面，“这是我在郑泽出车祸后赶到现场捡到的，当时视频还在录制，因为里面的内容十分关键所以我当时自作主张留了下来。”
“手机里记录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保证这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剪辑处理过。”
说完他打开了手机，将第一个视频播放了出来。
郑泽的面容出现在了画面里时，现场众人眼眶都不由的湿了，他还穿着车祸那天穿的那件衣服，领口微微有些皱了，但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很难想象他之后就是穿着这样一件衣服，安静的躺在了医院的停尸房里，靛青色被染满了黑红的血污，一如他的人一样，不复往昔的光彩，再也没有醒来。
俞一心看着面容依旧的郑泽，嘴唇微微颤抖，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低的叫了一声：“郑泽。”
也就在这个时候，视频里的郑泽也好想是在回应他一样，嘴角弯了弯，眼神温柔轻轻的叫了一个名字：“俞一心……”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录制就被打断了，而打断他的正是“俞一心”。
“就知道你在这里。怎么没开灯？”
俞一心的声音轻快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喜意，插|入之后郑泽立刻惊惶的将手机收了起来，然后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我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
接着是一番和平的对话，俞一心声音低柔，他回忆了过去，也剖析了一番内心，他直言自己的错误，也不讳赞许自己的努力。
最后他眼神温柔缱绻的着向郑泽：“我现在想求你给我个机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得机会，你……愿意吗？”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无限的希冀与期许，他渴望一个答案，更渴望一个机会。
而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安静的背景音突然变的有些吵杂，像是走进了车水马龙的街头一样，喧闹声，轰鸣声，渐远渐近，视频里的画面更是变的有些模糊，像是跳帧一样，一闪一闪，看不真切。
郑泽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一样，他并没有慌张，也没惊恐，他只是放柔了声音一句一句的道：“以后别那么傻了。”
……
“以后我不在。”
……
“心里想着什么就说出来。”
……
“俞一心，我不后悔遇到你。”
……
“俞一心，再见了。”
……
巨变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就在郑泽最后一句“再见”说完之后，一声尖锐儿急促的刹车声响了起来，而后便是天旋地转，手机从郑泽的手中飞了出去，掉在了不远处。
这时候手机的录制还没有停止，郑泽挣扎了两下想要爬起来，但一切只是徒劳，血污从他嘴角溢了出来，扭曲变形的手已经撑不起他的身体。
他耗尽了力气也没能再向前一步，最后他只能侧过头，看向马路上与他几步之隔，仍然在录制的手机。
虽然明明隔着千山万水，但郑泽却像是透过镜头在对他们做告别一样，目光专注，带着浓浓的不舍。
他竭力的勾起嘴角，甚至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污，说出了在这世上最后一句话。
“再见……”
这一次是……永远。
第72章 死后的那些天（4）
画面停住，之后视频里的人再无回应。
俞一心突然大叫一声，疯了似的冲过去将手机抢了过来，牢牢抱在了怀里：“郑泽……”
眼泪如决堤之水奔涌而下，再一次“重温”郑泽死前的境况，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那天，俞一心赶到医院的时候郑泽已经被送到了太平间，他甚至来不及歇口气就赶了过去。
那时候平常冷清到无人问津的门口站了许多人，而他却一个最慌乱的一个。
他多么想这只是一个荒诞的玩笑，但白色的帘布拉开的一瞬间，却宣告了这个玩笑的真实性。
郑泽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体不再温暖，嘴角不再上扬。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在家里跟他谈天说话，还在嘱咐着他细碎的琐事，而一个小时后的现在他却孤单单的躺在这里。
也许是车祸的关系，他的衣服破烂的厉害，他的肩膀已经变形，松软软的区成一个诡异的形状。然而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胸口下方的位置，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一片暗墨的黑，依稀可见从皮肉中露出的森森白骨。
他的外套被堆在一角，俞一心小心翼翼的找了出来，抱在怀里：“你不是说你只是找个东西嘛，现在东西找到了，咱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想带他回家，想用身体温暖已经冰冷的躯体，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郑泽死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一直责怪自己没有拉住郑泽，责怪自己那一瞬间的惊异。
可是如果早知道……早知道郑泽已经命不久矣他会怎么做，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郑泽去死，然后陪着他倒数生命的计时嘛？
俞一心不敢想下去。
他的哭声低哑压抑，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一样，不高亢，不嘹亮，却悲凉的让人心酸。
现场几人都愣住了，就连一直有些漠然的叶子琛也被他情绪所感染，情难自已。
他们基本早就看过了郑泽车祸现场的录像，但无声的第三方录像哪儿有直观的感受来的震撼，视频从郑泽的角度录入，让在场所有人都如身临其境般，感受到了当时的氛围。
当屏幕暗下来之后，几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俞一心，眼里波涛汹涌。
如果视频里记录就是郑泽死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他们总算可以理解俞一心为什么会那么异常了——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任谁都无法无动于衷。
但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有视频作证据，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后还是林雨先开的口。
世界观被推翻，唯物主义信仰被质疑，他声音颤颤悠悠，带着对为止世界的恐惧以及朋友生命逝去的伤感。
叶子琛抿着唇，似乎在考虑措辞，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道：“其实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就像是预言一样，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即使时间空间调转，但命运的齿轮还是按照他既定的轨迹运转。现在想来郑泽他，当时就已经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不可逆转的吧，所以最后才那么平静。”
“可是这也太荒谬了！”林雨低吼一声，“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
“那我们现在是在梦还是在现实里？”jane补充完林雨的问话，探究的看向叶子琛。
可叶子琛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梦太真实以至于我醒来后很久还游离与梦和现实之中，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醒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梦，还是现实。”
庄生晓梦迷蝴蝶，是庄子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子，无人知晓也无人清醒。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也不重要了。”叶子琛道：“管他是梦还是现实，只要……只要这一刻我们都是真实的就好，现在我们活着就是现实，我们在这里讨论着过去种种就是现实。”
“对……管他是梦还是现实。”林雨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问道，“所以现在也算是解释清楚了，郑泽不是自杀，也没有人逼迫他，他只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而已。疯子，虽然这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但是这就是事实。你们……”说罢他转向俞一心所在方向，“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吧，郑泽他……已经死了。”
林雨眼角含泪，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哽咽了。
祁少峰转头看了眼抱着手机无声哭泣俞一心，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从来挺直的脊背渐渐有了些弯曲，他轻笑一声，终于把武器放了下来。
“你说的对，郑泽已经死了。”他轻声呢喃，“已经死了……”
到这一刻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终于不再逃避。
他最好的朋友死了……他却没能做最后的告别。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凄凉，祁少峰说完话后房间里整个静了下来，直到一道声音打破这片平静：“没有……还没结束……还没死……”
这声音嘶哑的厉害，像是破旧的风向最后的哀鸣，众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俞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大，精神有些恍惚。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涣散，他走到了叶子琛面前，低声问道，“既然梦可以做一次，为什么……不可以做第二次？”
林雨皱着眉头看过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假如这是梦的话，那再做一个梦就好了，假如是现实的话，那就变成梦就好了……”
这一问没头没脑，但仿若醍醐灌顶，林雨林雨惊诧一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叶子琛，你的那个梦，当初是怎么醒的？”
叶子琛摇摇头：“只是个意外，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但是……”他一句话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环视一圈直到注意力都到他身上之后，他才缓缓道：“但是俞一心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所谓的‘梦’也许真的可以再做一次。”
jane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再做一次梦？”
叶子琛点点头道：“我既然可以做一次这样的梦，为什么你们不可以？我改变不了结局，但是你们呢？”
“对啊！既然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这就跟那些电视剧里所谓的穿越一样，既然可以穿越第一次，为什么不可以穿越第二次！？”林雨惊喜的大叫起来。
“这也是我把这些告诉你们的原因。”叶子琛低声道，“我刚才说过，在郑泽死前我曾去找过一个朋友，那个就是我觉得可能帮我们重新‘做梦’的人。”
众人反问：“帮我们重新做梦？”
“是的，虽然郑泽最后的结局我们无法改变，但许多事情跟人的轨迹却因为我们受到了影响，比如白小羽，比如郑继宇。”叶子琛道：“所以我想既然没死的人可以死，那死了的人是否也可以活？如果能找到一个梦里的变数，那是否就可以证明梦境的内容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
说着叶子琛的眼神忽的亮了起来：“索性老天还是仁慈的，最后我找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在梦里早就应该已经死了，但如今却好好的活着的人。”
“竟然有这样一个人？”林雨迫不及待，说着就要拉人离开：“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既然他能活下来，那是否说明，郑泽也有机会“活下来”？
可他刚准备出门，叶子琛就拦下了他：“别急，这事急不得。其实今天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人了，他人还在西|藏，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明天……”
虽然已经心急如焚，但无奈关键人物还没到。
商议之后众人决定明天一早，一起去机场接人。刻不容缓，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几人确定好时间之后就分散开来各自回家准备，jane有事同李律师商量所以走在了最后。叶子琛为了等他，自然也没急着离开，只是想着却先去车库把车开车来，到大门口等人。
却没想到，出了门来他却碰到了正靠在车前吸烟的祁少峰，寥寥烟雾从他口中吐出，他的眼神虚茫，微微的出着神。
“等我？”叶子琛走进两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嗯。”祁少峰有些忐忑，踩灭烟头，他定定的看向叶子琛好些秒，直到对方收起了玩味的笑容，他才用着从未有过祈求语气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之前所做的梦里，郑泽是为什么会出车祸的么？”
叶子琛眼神一闪，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轻笑一声淡淡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
“其实我在车祸前曾给郑泽打过一次电话。”叶子琛轻叹一口气，“我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救他的方法，让他告诉我在哪儿，可他却拒绝了，他挂断了电话，最后只跟我说了一句，‘谢谢，不用了’。”
祁少峰疑惑的皱眉，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郑总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轻松，带着一丝认命妥协的意味。我想他是真的觉得不用了吧，毕竟比起上辈子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好的结果。但是那又如何？”叶子琛嘴角带笑，眸光含着不容忽视的自嘲味，“那只是他的认为的最好结果而已，对于我们却不是。”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他想要试着改变命运，改变可能发生的悲剧。
叶子琛不信命所以他赶到了车祸现场，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可是还是失败了，他亲眼见到郑泽从虚空中出现，然后就跟上辈子一样，为了救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儿被飞驰的汽车撞起。
他身下留下了一片墨黑的血迹，像是被折断翅膀的天使，掉落人间再无力飞起。
由人及己，他不敢想象自己之后是否也会这样，他的梦中断了，但故事没有中断，他跟jane的结局会怎样，他们又会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叶子琛这一番行为不仅是在救郑泽，也是在救自己。
最后他叹息似的低叹一声：“祁少峰，我们都对不起郑泽，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救回他的机会，也是我们救赎的唯一机会。我们都带着一身的罪孽，等待着重生的救赎。”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留祁少峰一个人呆在了原地。
我们都对不起郑泽，我们都带着一身的罪孽，等待着重生的救赎……
重重击中胸口，祁少峰不禁呼吸一滞，心痛如绞，脑海里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第73章 死后的那些天（5）
隔天几人一大早就到机场等着，快十点半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能改变命运的人。
叶子琛甚至还没做出招呼手势，那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伸出手，那人友好的一笑，他主动招呼道：“你们好，我是蒋绍。”
“原来你就是蒋先生，可算把你等来了。”林雨热情的回应，虽然来之前叶子琛就已经介绍过对方的身份，但见到来人他还是很吃了一惊。
原以为有这样奇特经历的人，怎么说也是个桀骜狂放带着几分敢与天争的英气魄力，却没想到从机场走出来的竟然是个斯文俊雅，面容俊逸不输在场几人的青年。
来人大概三十出头，留着短短的板寸，大概是西藏的太阳太过毒辣，他皮肤晒的有些黝黑，不过仔细一看五官却俊挺，眉宇间甚至带着几分超然脱俗的仙气，竟是难得一见的俊美。
他的模样与jane有三分的相似，不过气质却差了很多。
jane是淡淡的儒雅，带着一股子禁欲的味道，那人却不然。举手投足间却带着难以忽视的久居高位的威严，但开口的时候却很好的收起了那份若有似无的疏离，很是亲和的道：“叫我蒋绍就好，都是子琛的朋友，不用那么客气。”
“那好，就叫蒋绍。”林雨微微一笑给予一个友好的回应。
叶子琛在这时也适时地插|进了话来，他眼里带着一丝惊喜：“阿绍好久不见，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几个朋友，刚跟你说话的是林雨，本市的名医，这位是祁总，实业家。至于这位小朋友，你叫他俞一心就好。”
蒋绍听着这大有讲究的称呼介绍，嘴角微微翘了翘：“幸会，幸会。”
“好了也不耽搁时间了，其他话我们路上讲还是先往回走吧。”几人心急如焚自然不愿再在琐事上耽搁，所以接到了人就立刻往回赶。
蒋绍也是模糊知道几人的情况，所以也不含糊跟着就上了车。
jane因为要处理公司的事没来，一行五人正好凑上一车，往郑氏大楼驶去。
开车的是祁少锋，林雨在副驾，其余三人坐后面，这个座位很微妙，但索性谁也没说出来。
只等上车之后叶子琛才试探的问道：“阿绍，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我打了好些个电话都没找到你。打回楚氏又说你已经辞职了，要不是前两天有朋友生日你寄礼物回来，我还真找不到你了。”
蒋绍原本就职于叶子琛友人的公司，楚氏，也就是这样两人才有了接触的机会成为朋友。
蒋绍笑笑道：“也没去哪儿，只是到云贵川周围走了一遭，放松心情陶冶情操，算是去接受大自然的精神洗礼了。”
“看出来了，你这晒得，黑的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用轻松的话题破解上车之后就略显尴尬的气氛后，叶子琛这才切入主题道：“对了，我电话里说的事你还记得么？”
“你是说你那个梦？嗯，记得……”蒋绍眼神闪了闪，“怎么那个梦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问题，而是……”叶子琛踌躇了一下措辞，最后实在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干脆道：“而是那个梦里的一些事情成真了。”
蒋绍挑眉：“梦境成真？”
“是的。”叶子琛点点头道，“有我一个朋友前几天发生车祸，过世了。这件事单独看没问题，但奇怪的就是我做的那个梦里我那个朋友也是出车祸死的，而且时间地点都一样。”
“所以你怀疑了梦境的真实性？”蒋绍问道。
“是的，但最让我怀疑的还不是因为那些可能的‘巧合’而是一个视频。”说着叶子琛朝着俞一心的方向看了看。
对方在收到他示意的眼神后迟疑了两三秒，视线在蒋绍略带微笑的脸上扫了又扫他才拿出手机道：“麻烦蒋先生看看这个视频。”
“都说叫我蒋绍就好了，不用那么拘束。”
俞一心轻轻颔首，将手机接了过去。
随即，车厢里又一次的想起了郑泽的声音，只是不管几次在听到最后那声告别的时候，几人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俞一心更是在第一声呼喊响起的时候就红了眼眶，但他却只是倔强的瞪着眼睛，不肯让眼泪留下。
视频播放完之后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叶子琛才：“这是我朋友最后留下的影像，相信你也看到了，这段影像很奇怪时间、空间上都出现了问题。”
“的确，看起来很玄幻。”蒋绍将手机递还了回去，然后轻声道：“那你为什么找到我？”
叶子琛定定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道：“因为在我的梦境里，绝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虽然过程有些偏差，但结果都一样。唯独你除外。”
“嗯？”蒋绍微微眯起眼睛，瞪着他下一句话。
叶子琛注视着蒋绍的眼眸，认真的道：“阿绍，其实在我的梦境里，你也已经死了，就在一个多月以前。”
“但我现在还好好的在这里，不是吗？”蒋绍表情不变，面容淡定。
“是的，就因为如此。”叶子琛深吸一口气道，“为什么别人都按照梦境真，你却不一样？”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梦境里的你不论性格还是行事作风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他甚至有些怀疑梦境与现实，哪一个才是他真正认识的蒋绍。
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叶子琛还是没有问出来，他只是敛眉看向蒋绍，等待着一个答案。
这时候一直观察者蒋绍动作的俞一心也突然开了口，他的语调不是开始的犹疑与不确定，而是坚定的肯定句：“蒋先生，我们曾经见过。”
蒋绍饶有兴趣的歪头看了过去：“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是我确定，我见过你。”俞一心眉头紧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蒋绍的一瞬间他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不是长久相处得来的，而是记忆深处因为震撼而产生的深刻印象。
所以刚才他一直观察着蒋绍的言行，直到看完视频蒋绍仍然淡定无波之后，他终于确定下来。
“本来还以为这一趟来是放松做客的，没想到竟走了趟龙潭虎穴。”对上俞一心坚定的眼神，蒋绍忽然笑了出来，原本打算推脱敷衍的解释都被抛弃，他轻叹了口气：“算了，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了。子琛你所谓的梦境其实只是空间与时间转换之后留下的残影，所以那根本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蒋绍说这话的时候车刚好也抵达了郑氏大楼门口，一路狂奔，祁少峰只在最后才一个急刹车。
不过其他人都没空责怪他，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蒋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实发生的事情？”林雨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虽然他也有过类似的猜测却没想到真会是这样。
“是的……”蒋绍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皱起了眉，他嘴巴张了张明明已经做出了发声的动作，但却像是哑剧一样，没有发出声音。
也就在俞一心察觉到不对劲，准备上前拍他一把的时候，他终于说出了话来：“是的，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并且真实存在的事情。”
林雨转身，整个人都快把椅子趴倒了：“你等等，根据量子力学理论与相对实践论，你的意思说……有人回溯了时光？”
“嗯，你很聪明。”蒋绍点点头，给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谢谢。”林雨并不因这个夸赞表示高兴，反而很惊异，“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是谁回溯了时光？”
“这重要吗？”蒋绍反问，“你们今天找到我，相信绝对不是为了讲个故事，然后证实猜测吧。你们是想了解我会与梦境不同结果的原因，然后尝试‘再做一次梦’，救回已逝的那位吧？”
心底的话被说出来，连祁少锋都无法淡然了，他厉声问道：“你会读心术？”
“不会，只是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而已。”他点了点脑袋，笑笑摇头，“你们其实并不需要了解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需要知道我是能帮助你的人就好了。”
“怎么帮？”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祁少峰此时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蒋绍反问：“你们不是想‘再做一次梦’吗？”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
林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骇：“你可以回溯时光？”
蒋绍轻轻的点头，云淡风轻的一笑：“意思差不多，不过不是我回溯时光，而是送一个人回到过去。”
第74章 死后的那些天（6）
蒋绍轻轻的点头，云淡风轻的一笑：“意思差不多，不过不是我回溯时光，而是送一个人回到过去。乐文 章节”
回到过去！？
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神速，也没想到蒋绍的回答竟然如此直接，四人都错愕的愣在了现场，面面相觑，各自有各自的思量。
最后还是下来接人的jane打破了沉默，他敲了敲半敞开的车窗，探过头来询问道：“怎么来了也不上楼？要不是我看时间差不多准备下来接你们，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在门口当门神？”
这么一催促，几人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坐在副驾驶的林雨最先回过神，他尴尬的笑笑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那什么咱们也别在这耗着了，有什么上楼说。那什么……jane，后座的那个就是先前子琛介绍说的朋友，蒋绍。”
jane打开门的手顿了一顿，隔着窗户向里头的人颔首示意之后才将几人请了下来。
只是明明去的路上都很兴奋，回来上楼的路上几人却都沉默了。
尤其是俞一心，走在最后的他视线一直追随着蒋绍的背影像是想要问点什么，却又找不到由头一样，几次欲言又止。
不过最后他还是找到了机会，几人来到郑氏顶楼的会议室之后，才一落座俞一心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蒋先生，你刚才在车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回溯时光，而是回到过去？”
再三强调仍然被称呼为“蒋先生”的蒋绍十分无奈，他最后也放弃了挣扎解释道：“就是话里的意思，我无法回溯时光让所有人都回到过去的某个点，但是我却能让你们其中一个人回到过去的某个节点。至于回去之后怎样……那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俞一心皱着眉：“那两种方法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记忆，如果让时光回溯在可能的情况下能保留你们几个人现有的记忆，但如果只是让某个人回到过去……”蒋绍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顿了顿后才继续道：“那回去的那个人可能还会保留部分记忆，但在座几位恐怕对现在这段时间的记忆就会失去了，毕竟对过去的你们而言这段时间的事是没有发生的‘未来’。”
“没有发生的未来……”叶子琛轻声低喃，随即不解的问道：“照你那么说郑泽应该是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改变了事件发生的轨迹，这样的话现场所有人都应该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没有记忆才对，可为什么我会有那个梦，会记得‘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
蒋绍眨眨眼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毕竟事有万一，如果一个人意念够强，那他就有可能对某些有执念的记忆片进行段保留。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保留记忆，相对的我也不能肯定不会有人保留下记忆。”
这话说的绕口但却并不难懂，意思翻译下就是，如果你对一个人的足够执着，对某件事足够执念，那就会跟叶子琛一样，即使重新洗牌，也能保留那部分的记忆。
听完这话现场几人各有所思，最后还是林雨开的口打破沉默：“那你打算送谁回到过去？”
谁回去，谁能改变历史，谁能救郑泽，谁能救赎自己？
俞一心忽然心头一紧，朝着祁少峰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看向他，视线锐利而带着几分寒意。
他们都想做这个人，谁也不肯让步。
但就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时候，蒋绍一句话却替他做出了决定：“这个事我可做不了主，得靠已逝的那位先生来决定。”
“郑泽决定？你什么意思？”俞一心与祁少峰不约而同的开口，止不住的疑惑。
“就是字面上意思。”蒋绍一早就发现了几人诡异的气氛，所以这时候也没多与其他人口舌，走进两步对着他们两人到：“你们是不是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法子将这个视频下载下来，也没办法转移到其他设备上。”
两人迟疑了一下，错愕的点点头：“是。”
他们的确尝试过各种办法，想要将视频另外储存，但最后却都失败了。郑泽最后留下的视频只有在他的手机上能播放，其他设备甚至连找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那就是了，因为这个视频并不应该存在与世界上，能留下来时因为一股很强的执念。”蒋绍介绍道：“人生来便是一股意念在支撑，直到死去之后意念散去，人也就魂归地狱了。但如果死后意念不散，就会变成一股执念，有时候有些人会梦到已逝故人，会在故地重游的时候见到某些幻景就是这个原因。”
“那段视频也是，一般的摄像镜头并不能穿越时间、空间，所以如果真的有镜头记录，那段片段应该是模糊的。而现在那视频却完成且清晰，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它是执念留下的残影。”说着他视线最后落在了郑、俞二人身上：“而执念是相互的，有来源就必定有载体，有时候这个载体是某个地点，某个物品，当然更多的时候这个执念是某个人。只有载体在的地方执念才能发挥效用，所以说那股执念的载体……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
载体就在房间里？
叶子琛心头一跳，回想起第一次打开视频时候的情节，那时候他刚将郑泽送到医院，在门口的停着车场等着来人。
而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是……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将焦点落到了俞一心身上。
是了他怎么忘了呢，郑泽死之前也曾告诉他过，他的指尖有一条执念线，他想解开却剪不断理还乱，现在那载体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感受到视线的注视，俞一心有些惊喜有些怀疑，他颤抖着手指指向着自己，忐忑的开口问道：“是我？”
蒋绍点点头：“嗯，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凝神，脑海里想着那个已逝去的人，执念线就会出现了。”
俞一心闻言赶忙闭上了眼，他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与郑泽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酸的甜的，各种情绪回荡在他的胸腔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指尖一股灼热，再睁开眼时一条深红似血染的执念线便出现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腹上。
“这……”俞一心惊诧。
“这个就是执念线了。”蒋绍道：“联通你和逝去那位最后的执念。”
俞一心看着指尖这条红线，几欲流泪，他以为郑泽从未原谅过他，也以为郑泽不愿给他一个机会，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郑泽未说出口的话语都留在了这条执念线上，他是他割舍不断的执念，是今生对人世最后的眷念。
俞一心摸着手指尖这条灼热的线，低声呢喃：“郑泽……”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压抑的情感，祁少峰闻声不由偏过了头。
其实在蒋绍说出，是郑泽做出选择的一瞬间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与郑泽无论重来几次都只能是兄弟，也只会是兄弟，唯一能庆幸的是郑泽的选择没有错，执念是相互的，郑泽对人世有多么深的眷恋，对俞一心的感情有多深，对方回以的就有多浓烈。
半响，俞一心哽咽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过去，现在就可以行动吗？”
蒋绍摇摇头：“哪儿那么简单，真要回到过去并不是说说而已，还需要很多准备。对了，你那位已经逝去的朋友叫郑泽吧？我刚听你们说了。”
俞一心点头：“嗯，他叫郑泽，他不是我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虽然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但蒋绍还是被俞一心如此直白的话语惊了一瞬，他哑然失笑，摇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
这番指责的话虽然没头没脑，但俞一心却没有反驳，不论是这辈子，还是造成郑泽真正死因的上辈子，他的确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他与郑泽的那份感情有多么珍贵，获得一份纯粹的情意又有多么艰难。
“算了，能明白也好，总好过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到死也明了不到自己的真心。”蒋绍说着自嘲的勾起了嘴角，话中带话，看起来像是在说俞一心，但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话中“到死也明白不了”的是谁。
俞一心默然，等着他下一步的解释。
蒋绍瞧着面前跟听课的乖学生一样的俞一心，微微一笑：“行了，也不啰嗦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不要老是后悔就好，现在说说你……爱人的是事吧。”说着他转过了头，对着叶子琛问道：“子琛从你梦醒到车祸发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刚好是49天吧？”
叶子琛眉头皱成了一个铁疙瘩：“是的。”
七七四十九天，刚好一个小轮回。
蒋绍点点头：“那就对了。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你们那位叫郑泽的朋友其实已经回到过去，改变过一次历史了。但他能回去那是因为他是已死的亡魂，相信你们都听说过，人死后灵魂不散的传闻。《地藏经》有言纵以亡魂锁利，阎罗观圣品，定业深的人死后立即上生禅定天，罪业深的则下阿鼻地狱，至于一般人那就会有49天的缓冲期，等带业缘成熟再确定去向。而这个渡凡尘留因果的49天里亡魂是自由的，他们可以往返人世或者地狱，在外力的借助下也甚至可以回到过去，这也就是郑泽可以回到过去的原因。”
“亡魂可以回到49天前……”俞一心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怎么办？”
他现在还活着，难道一要死去之后才能回到过去？
蒋绍一眼就看穿了俞一心的心思，赶忙打断道：“别急，别那么早想着死不死的。亡魂有亡魂的方法，生魂也有生魂的方法，你想要回去就要靠指尖那根执念线了。”
蒋绍解释道：“世上有天地人三界，三界各自有各自的时间计算方法，所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也就是这个道理。但三界中地府却不同，那么多年来能维持神灵往返的平衡，是因为地府本身的时间是禁止的。从地府作为出发节点，你可以到人间的任何一个时间点，相反从人间任何一个时间点，也可以到达地府的一个固定节点。凭借这个跟执念线作为媒介我可以将你的生魂送到地府，然后再从地府，从新选择一个时间点，回到人世。这样做最简便，也最快捷，只是……”
“只是什么？”俞一心的整颗心都因为这个只是悬了起来，生怕这后面的话有什么转折。
蒋绍看着他焦急的眉眼轻声道：“只是生魂毕竟是生魂，我可以用术法将你送到地府却不能保证你的平安，而且即使你成功了，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郑泽在某个时间点需要死亡是既定的事实，要改变这个事实就必须要用同等的时间来兑换。也就是说，一旦救回了郑泽你的命将会跟他绑在一起，生命平分、共享，你活多长时间他就能活多久。你本是长寿的命，这样一来恐活不到知天命的年纪……”
蒋绍本以为这样一说之后，对方或许会有些迟疑，但俞一心只是轻轻一笑摇头道：“没关系的，我不怕死，只要能救回郑泽，我什么都愿意。”
俞一心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没什么毅然决然下定决心的样子，但蒋绍却看出了其中饱含的情意与坚定的心，他轻叹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劝你了。过几天，也就是亡者死后的第49天，执念最强的时候也就是回到过去的最佳时机，到时候我会借执念的力量将你的生魂送到地府。”
俞一心感激的点点头：“好。”
“别急着谢我，你把我下面的话记号。”蒋绍解释道：“但是同一个时空内，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有且只有一个灵魂，现在郑泽的灵魂已经去到了地府，所以你先必去地府把他的灵魂带回来，送回死前。可地府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可能留在那里回不来了，接下来几天我会教你一点术法知识，教会你怎么在地府里应对突发情况，以及怎么把郑泽的亡魂送回人世。但是你要记住亡魂回体必须是他心甘情愿的，如果强行送回去只会让他受到刺激，不仅不能回归本体还可能变成厉鬼，永远游离与人世、地府之间。”
“而且……因为地府时光不会流逝，所以如果灵魂出窍去到地府，你的脑海里将会回忆起上一次时光回溯时候经历的事。”蒋绍有些担忧的道：“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执念强到能够穿越生死的亡魂并不多，所以你们‘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那么愉快。如果到时候过往的事实难以接受，你千万要控制好你的情绪，一旦情绪崩溃，很有可能就留在地府，回不来了。”
俞一心心头一颤，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控制好了只的情绪，应了下来：“好。”随即他转头看向祁少峰，“虽然我真的很讨厌你，但是……如果我真的失败了回不来了，那郑氏就交给你了，郑氏是郑泽最后的心血，请你不要让他失望。”
他这话说完之后，祁少峰微微一愣，在如此执着与无惧生死的俞一心面前，他终于放下了。
的确除了俞一心以外现场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小的羁绊，他们可以为郑泽做许多事情，却不一定能为他生为他死，生死一线一份感情的重量往往就在这一刻体现出了价值。
这一次是他输了。
他望着俞一心眼神灼灼，带着几分期许，几分叹服：“好，我答应你。但是没有如果，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回郑泽，好好的对他……勇敢点，别再让他失望了。”
俞一心坚定的一点头：“我会的，不论过去还是未来，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郑泽死后的49天，他们来到了郑泽发生意外的路口。
马路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知道有一个人生命曾在逝去，也没有人知道有一个生命即将回来。
时间即将进入倒数的时候，俞一心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转过头朝着蒋绍问了一句：“蒋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蒋绍歪了歪脑袋：“嗯？”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蒋绍微微一怔，随即一笑道：“大概是我闲的没事儿，想体验一把做好人的感觉吧。”
他的笑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但更多的深意却隐藏在了那笑里面，俞一心眉头一挑摇头道：“蒋先生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故事，但是知道蒋先生是非常善良的人。蒋先生，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试着去挽回吧，如果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说完他也不待蒋绍的回答，转过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蒋绍看着面前眼睫微颤的俞一心嘴角缓缓抿了起来，他其实并不善良，也没有那么好心，只是想着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段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而且挽回……真的不太适合他。
算了，想那么干什么呢，能帮一个是一个吧，就当是为天道积福，来日渡天劫的少受一些罪孽吧。
蒋绍轻叹一口气，开始最后读秒。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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