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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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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苦不过下堂夫 作者:轻微崽子

    第17节

    “你不是都听见了,他愿意拜我为师,而且我武功这么强,总该后继有人啊。打今儿起,你不用叫他小飞哥了,他得称你一声师娘。”

    舒筒小脸气得发白。

    茅小飞浑不在意地笑眯眯道:“师娘。”

    “小飞哥你……”舒筒用力咬嘴皮。

    茅小飞眨了眨眼睛,“那不打扰你们了,师父,您什么时候开始传授我武功?”

    “明天我睡醒了之后,会让人带你过去。”叶锦添掀开被子,把不情愿的舒筒抱在怀里强行亲了一口。

    茅小飞眉毛微微扬起,出门去,边想:再让你得意几天,等什么时候我学成了,就把你拍在墙上抠不下来,再牵一头牛过来,让他舔你一脸口水,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己所不欲。小王八蛋!

    就在拐过转角,已经瞄到舱门的时候,背后伸出一只黑手,捂住茅小飞的嘴,直接抱住茅小飞的腰,把他往高过腰的一扇窗户里一塞。

    茅小飞喉咙里发出两声闷哼,热气都窝在那只手掌里,他一只手向后抓,抓到身后人的腰。武功他不会,掐人还不会吗?茅小飞浑身力气都用在这一下里,拈着人的一点皮肉下黑手是最痛的。

    身后人一声痛吟。

    茅小飞浑身一僵,没有比这声音更熟悉的人了,茅小飞简直难以置信,落地一瞬,一只手掌垫在茅小飞脑袋后面,他被人生生托到上方。

    两人滚进一堆堆成小山的杂物里,茅小飞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人?”门外有人问。

    茅小飞嘴被死死捂住,他的脚在下面踹了对方一脚,那人忍着没发出声音。

    吱呀一声,一道光投射到木箱上。

    巡逻的人走进来,提着灯笼往地上照了照,从杂物堆里捡出一小串珊瑚珠,关上门。

    刹那寂静,茅小飞头一个反应过来,他的脚下是穆参商的脚,他毫不留情地拿脚踩着穆参商的脚碾压。

    窗户投入的一层不自然的灰光中,穆参商的脸隐约可见,有些扭曲,但一眨不眨看着茅小飞,他的眉心微微跳动,却始终不放手,把茅小飞的腰扣着,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茅小飞还不觉得解气,又抓起穆参商的胳膊咬了一口,这一口很重,他的舌尖尝到一股铁锈味。

    “你咬吧,随便你怎么出气,我不会走的。”

    茅小飞红了眼睛,不自觉松开嘴,怒瞪穆参商喘着气低声骂:“脑子有病吧你,让你走!”

    “我不走,要不然你就咬死我,正好在江上,你咬死我,再把我扔到江里,一点罪证都不会留下。”穆参商拉开衣领,敞露出一大片光滑的皮肤,他喉结微动,眼神温柔地凝视着茅小飞,“小飞哥,你甩不掉我。我想清楚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至少要确定你活得好好的。这些天我一直跟着你们,我知道我不该现身,可是傅冬看见我了,早晚他会告诉你。我等不及了,我很想你。”旋即穆参商低下头,用力含住日日相望不相亲的人。

    茅小飞始终不肯张嘴让穆参商进去,这让穆参商觉得心口微微疼痛,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让他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铁面无私的,可遇上了这个人,他已经做了太多置大局不顾的荒唐事。可他想这么做,他一面想,一面用力撬开茅小飞柔软的嘴唇,舌尖被牙关刮擦得刺痛,终究他还是捏开了茅小飞咬得死死的上下牙关,尽情占有他想得搜肠刮肚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一个人要什么脸,是不是!

    ☆、五十八

    就在茅小飞腮帮力气一松,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嘴角滑下,潮湿黏糊的吻让茅小飞涨红了脸,他正准备给穆参商来个嘴里铡刀,让他知道知道厉害,猝不及防脑子里嗡得一声。

    下巴被果断卸下,脱臼的酸痛感占据茅小飞每一寸感官,他死命想推开穆参商,却拿力气大得惊人的穆参商一点办法也没有。

    更可耻的是,下巴虽然痛得没知觉,他还是能感觉到穆参商侵入的感觉。

    穆参商一只手从茅小飞衣服里顺进去,光滑皮肤温热的触感实在让他迷醉。

    “唔……”茅小飞以为自己要窒息了,他眼神有些涣散,衣袍被穆参商掀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写着狼狈。

    “小飞哥,你想我没有?”火热的掌心贴着茅小飞的胸口,捻弄的感觉如同一把钝刀,他怒目瞪着穆参商,却止不住双腿发软。

    地上方形的箱子圆形的盒子在茅小飞不住的挣扎里碰撞出声,他耳朵里充斥着穆参商粗重的呼吸,和贴着船底而行的浪涛交织在一起。

    那个深不见底的夜晚,为什么他还要回去找这个蛮不讲理的混球。

    茅小飞手顺着冷冰冰的木板到处摸,摸到一样硬物,就用手指把东西勾过来。

    “为什么你不在我就这么想你,我不在你还是一样天天过得很高兴,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我觉得只有我喜欢你?”穆参商眼神混乱,神情里夹杂着痛苦和天真,静静凝望茅小飞的眼神让茅小飞心里一颤。

    穆参商真的在等他回答,他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穆参商深吸一口气,再次低下头去吻茅小飞。

    让人战栗的接吻给茅小飞的感觉很不好,他的身体因此而涌起一股隐秘的刺激,顺着尾椎向上撩拨起整具身体的热度,不由自主为身上的人而疯狂。而这本来不应该,穆参商是他什么人啊?他什么时候尊重过他的意愿,两天也等不了,还把他当成只要是个男人就能跟别人跑的人。上次昨晚屁股给他疼得,床也下不了,居然第二天就不告而别。

    这他妈就是个小屁孩。

    他都二十六了,跟个有大好青春前程的小年轻折腾个什么劲?

    穆参商的手顺着茅小飞细瘦柔韧的腰往下,就在这时候,他后腰被一样尖锐的东西抵住。

    穆参商一愣,回头一看,是个烛台,插蜡烛的那一根尖针正正对着他的腰,只要茅小飞下手,就能把他的肾戳个对穿。

    “你动手。”

    茅小飞从来没在穆参商的脸上看见过这样认真的神情,他一面说话,一只手仍然温柔地抚摸茅小飞的脸,那只手顺着茅小飞的脸,摸到他的下巴。

    伴随着穆参商发力,茅小飞的下巴回到了原位,他差点握不住那个烛台。

    穆参商一只手握紧他的手,确认茅小飞拿稳了烛台,才松开手。

    茅小飞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人,他不知道穆参商是不是疯了,颤抖的手抓紧烛台,烛台硌得茅小飞手掌疼。

    “小飞哥,你舍不得我。”叹息一般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穆参商低下|身含住茅小飞嘴唇的那一瞬,忽然脸色一白,肩膀一颤,但他仍固执地抱住茅小飞的头,亲了个够本,才喘着气放开他。

    茅小飞圆睁着眼,咣当一声,烛台跌落在地,针尖上沾着血。

    “你疯了。”茅小飞急促喘了一口气,“你他妈真的是疯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低垂着头,阴影让他脸上表情模糊。

    穆参商微微曲着身,一只手按在腰侧,明明船舱里十分昏暗,应该什么都看不清,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只是一个含混的影子。

    茅小飞却看见了,穆参商腰上渗出血来,那根针足有小指的粗细,三寸长。茅小飞也想不清楚,是哪里来的力气,那一刻就像不是他自己在操控自己,竟然他就那么,把整根针都推了进去。在听见穆参商说他舍不得的时候,就像为了证明他不是舍不得,证明他也没有那么贱。

    靠着一旁的木箱,茅小飞好不容易稳住身,听见穆参商吃痛地倒吸气,他的视线模糊一片,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原路从窗户翻出去,摇摇晃晃回到船舱。

    茅小飞这一路回到床上弄出不小的一番声响,已经是深夜,所有人都睡得死沉。

    到了床上,茅小飞就一把把傅冬抓到怀里,傅冬睡得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爹你身上味儿难闻。”

    “我刚刚去撒尿了。”

    “你是不是尿在自己身上了?”傅冬嫌弃地直撇嘴,皱起鼻子在茅小飞怀里嗅来嗅去,嗅着嗅着忽然不动了。

    茅小飞浑身犹自在哆嗦,扳起儿子的脸一看,小鬼头已经睡着了。他的心还在狂跳着,不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茅小飞抬手摸了摸脸,肿起一大片的皮肤摸上去木木的疼。

    嘴唇也破了好几处,舔到就疼。

    一切都明明白白告诉茅小飞,都不是幻觉。穆参商就在这艘船上,刚刚他还拿个烛台把他刺了,现在穆参商应该还躺在那间货舱里。

    一只手在茅小飞胸腔里来回揉捏他的心,这一觉他没法睡踏实,就在床铺上来回地翻,把床板碾得吱呀吱呀响。

    “干什么呀,让不让人睡觉了!”船舱里不知道谁抗议了一声。

    茅小飞立刻直挺挺躺住不敢动了,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茅小飞还没睡着,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翻身坐起,衣服被傅冬一把抓紧,小脸在茅小飞的衣服上来回蹭,眼皮无论如何睁不开。

    “爹你去哪?”

    “尿尿呢,你自己睡,抱着被子睡。”茅小飞烦躁地把被子揉成一团让他儿子抱着。

    “叫你不要喝那么多水。”傅冬抱怨着抱住还带着茅小飞体温的被子睡过去。

    蹑手蹑脚回到货舱外面,茅小飞站在过道上,试图从窗户看看里面什么情况。结果里面根本没光,什么也看不见,茅小飞站着呆了一会,还是从窗户爬进去。

    船板上什么人也没有,全是货。

    茅小飞大吃一惊,蹲在地上把货都拣开,找遍了整间舱也没找到穆参商。但他找到了那个烛台,针尖上血迹已经干了,地上也是,虽然血已经干涸,仍然留下了巴掌大的一块暗色痕迹。

    回到床上,茅小飞不安地翻了个身。

    隔着一巴掌宽的距离,另外一个铺上徐柒的声音低低响起:“小飞,你是不是闹肚子?”

    茅小飞正要说不是,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他道:“就是,不知道晚上吃坏了什么。”

    “现在好些吗?我叫金粟来看看。”

    “这么晚了,别麻烦。已经没事了,睡吧,不用担心我。”

    终于茅小飞翻来翻去还是逼着自己睡觉,那么小的一个伤口,不会死人。穆参商还有力气换地方,显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在战场上,他受过的伤一定比这个重得多,对穆参商而言,这就像猫挠一样不起眼。

    从河里把濒死的穆参商捞起来那一幕再次浮现在茅小飞的眼前,茅小飞心烦意乱地在床上最后翻了两下,控制住身体不让自己动,也实在是困了,再睁眼已经是天亮之后。

    白天茅小飞在船上一个舱一个舱找过去,徐柒就跟在他后头,茅小飞说他想找找看有没有干贝,给金沈做点开胃的东西吃。

    徐柒嗯了一声,就在他后面跟着。

    一整天找了五十多间大大小小的船舱,什么鬼影子都没找着,干贝倒是找到了。茅小飞去做菜,徐柒就在门口守着。

    油溅起来烫得茅小飞手一缩。

    “怎么回事?你在走神?”徐柒略带严厉的声音让茅小飞回过神。

    “没有啊,你别跟这儿看着我,后厨都不让人进的,你看着我怎么做啊?”茅小飞连推带攘把徐柒赶出去,对着一锅的热油,简直觉得炸的不是食材,是他自己。

    一连数日茅小飞都显得魂不守舍,每天叶锦添叫茅小飞过去的时候,都是托另外的人,说让茅小飞过去帮忙点货。

    徐柒在外面等,一看里头果然在点货。

    等徐柒不再向舱里看了,就有人把茅小飞从另外一扇小门带到叶锦添那里。

    起初茅小飞一点也听不懂叶锦添在说什么,叶锦添倒是难得耐心,凡有问,必有答。弄得茅小飞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尽量去理解叶锦添说的每一个字,虽然那些字分开说他都知道是什么,连在一起就像天书。

    “基本上听懂了吧?”叶锦添脸上虽然带笑,但茅小飞仿佛已经透过他紧绷的嘴角看到他快按捺不住的怒气。

    “懂了。”茅小飞本来还有个但是,但是他没敢但是出来。

    “那你回去好好揣摩揣摩,等上了岸,我就助你悟第一重。放心,这一重安全得很。”

    茅小飞眼底一闪而逝的畏缩和怯懦,让叶锦添心情好了很多,他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茅小飞则还在那里,翻那本小人儿书,看了一会,胡乱比划,回想叶锦添说的那些,只觉得丹田处确实隐隐发热,但这热得太不明显,他有点怀疑是不是中午辣椒吃多了。

    等茅小飞神色如常地走出去,徐柒就在外面站着吹风,抱着他的剑,姿势说不出的潇洒。

    “这么多手下,还要找你来帮忙,我看他是故意为难你。”茅小飞一出来,徐柒就察觉到了,揽住他的肩膀往回走。

    “不能白吃白喝嘛,别的方面出不了力,点点数算得了什么?”茅小飞心虚,不敢看徐柒的眼睛。

    “累了吧?听说今天可以泡澡,解解乏。”

    船上不一定每天都有洗澡水,都看后厨的心情,叶锦添自然是夜夜笙歌每天都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茅小飞他们和其他帮众一个待遇。

    洗澡的时候,茅小飞忍不住又觉得,穆参商能不露痕迹地躲起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躲在某个地方。

    想到穆参商那双格外黑格外深沉的眼睛,也许就在某个地方,正暗暗盯着他,就让茅小飞不寒而栗。他警惕地伸长脖子,四处看了一圈,热气氤氲的室内一共就三个桶,傅冬从水里猛然冲出来,溅得茅小飞满脸水。

    “爹,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洗澡洗澡。”茅小飞把傅冬按着,涮萝卜似的把他洗刷干净,就叫他抱着张小毛巾上边儿上等。不知道为什么,茅小飞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尤其是洗头发闭上眼睛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清晰。

    突然茅小飞睁开眼,眼睛被刺激得眼睑猛一缩,环顾四周,又和方才一样,什么也没看见。也许穆参商是彻底躲起来了,别他一时想不开跳了江……应该不会,这么年轻跳什么江啊。

    洗个澡茅小飞就整个头重脚轻起来,傅冬吃力地搀着他爹——的腿,父子俩一高一矮的两条影子晃悠回到船舱里。

    ☆、五十九

    接下来的几天穆参商都没有出现,这让茅小飞说不清楚是不安还是松了口气,穆参商的咄咄相逼让茅小飞完全不知所措,在耍流氓这件事上他必须甘拜下风。

    不管茅小飞在做什么,总觉得有人在看他,洗澡他都不敢把裤子全脱光,一定要围一块布才感到安全。

    在水上漂泊大半个月后,商船在上齐南部一个中等城镇靠岸。

    玫瑰金的云彩镶嵌在天边,茅小飞抱着傅冬,下船后傅冬死活闹着要下地。

    “踩在地上的感觉真好。”金沈脸色煞白地说,这一路他晕船晕倒吐的经历不计其数,本就尖瘦的脸愈发脱了人形。有疤的那半边脸却红肿非常,脸皮红得都发亮,好像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能爆一手虫浆子。

    “今晚在岸上住,大家可以自由行动,下一次上岸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当金粟宣布这个消息,那些沉闷的青龙帮帮众也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他们普遍都是年轻人,最多也不超过四十岁。

    即使是上齐的中等城镇,川流不息的人群、满街涌动着的灯光、穿着打扮艳丽的姑娘们,仍然对这群一年到头不能回来几次的上齐人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你们不去玩玩吗?”金粟走来,按住腰上的刀柄,他的脸晒黑了一些,轮廓深邃,气质沉稳。

    “玩?”金沈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

    金粟抬手朝东北方向一指,“从那条街穿出去,走上一里路,就是这座城里最热闹的花街。肥臀柳腰都有,凭你们喜欢,今天晚上所有的花用都记在我们账上。”

    “只有女人吗?”金沈的脸一垮。

    金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当然不是,这座城你们没有听过吗?叫花江城,有上齐最多的娼妓馆和小倌馆,不过只有一晚上,你这小身板,真不好说明天起不来的是谁,别玩过头了,明天还要接着赶路,我没记错的话,你晕船晕得随时都像要短命。不要拖大家的后腿。”一看金沈脸色有点变,金粟果断离开他们,去嘱咐自家兄弟。

    “咱们也去见识见识?大哥,你听过这个花江城吗?”金沈摩拳擦掌地说,他已经等不及想去。

    这个花江城在整个上齐都是大名鼎鼎,提起来就让人想到满脑子桃红柳绿,娇俏温柔的绝色女子,就连这个地方的小倌儿,也是自打男男可以成亲之后,最有名的“男媳妇”预备役。

    “我看这里人很多,比别的城镇都要热闹,而且难得能上岸,今晚可以睡个踏实觉,还是早些休息,你还得在那艘船上晕个半个月。”徐柒四处看了看情况,脸上的戒备渐渐减弱。这就是一座连空气都散发着甜腻慵懒气息的奇妙的城镇,每年上齐都有成千上万的子弟慕名而来,不过茅小飞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机会来这里,起初是因为没钱,后来是因为他成亲了,至少得守着点儿夫德。

    “对了,可以找找这里的药铺,有没有让金沈能好一点的药。我听说这里的草药也很神奇。”

    “对啊,这辈子都未见得还能再来一次,既然来了,就不要老是绷着个脸,老古董。”说完金沈就自顾自朝前走去,站在一座白玉堆砌的高高楼门前回头朝三人招手。

    “爹你抱我!”傅冬扯了扯茅小飞的袍子。

    “你不是要自己走吗?”边说茅小飞边弯下腰把儿子抱起来。

    “爹我待会可以吃很多东西吗?”

    “当然,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过记得告诉他们记在青龙帮的账上。”

    “那我要吃烤羊腿。”

    茅小飞咳嗽了一声,“这里应该没有烤羊腿……”

    “那烤鸡腿呢?”

    “这里好像不流行吃烤肉。”

    “那烤那种红色的果子可以了吧?”傅冬不满地皱眉。

    “再看吧,你就不想吃别的了吗?”茅小飞轻轻揉儿子的脑袋,“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要吃当地人平时爱吃的,才能体验他们的风味。”

    “好吧,爹说了算。”小孩很没有原则地抱着他爹的脖子东张西望起来。

    一行人先跟着青龙帮的人到晚上住的客店,依然是城里颇具规模的豪华旅店,两根高杆上挑着月满楼的招牌,扎一圈一圈的红绸,从高空垂下,随风摆荡。

    “还不错。”金沈放下他那个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行囊,放松地摊开双臂躺倒在床上,他可惜地叹了口气,“不过今晚我们有更舒服的地方可以睡。”

    “嘀咕什么呢?”茅小飞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金沈的房间,三人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布置,要是一不留神走错了,都没法发现。

    “没什么,趁天还没黑透,我们出去逛逛。”金沈起来穿好靴子。

    现在是深冬,穿城而过的花江上没有花,却有千万盏明灯倒映在水里,随水波晃动,倒也另有风情。

    “你们来得不是时候,三月才是江上景致最好的时候,一整条江都被桃花、杏花、梨花铺满,红红白白的很好看。女儿节时还会有各家的当家花魁娘子游江,那才是真正的挤破头。我老汉在这江上撑了一辈子船,全上齐没有几个男人,比我见过的美娇娘更多。”船夫年逾六十,皮肤黝黑,戴一顶斗笠,手臂上全是突起的青筋。

    两岸的楼上或坐或倚着不少女子,即使已经是寒天,花江的水也没有结冰,那些姑娘们有的掩着嘴交谈,有的挽着男人的手臂倚楼眺望,个个不怕冷似的露出雪白的藕臂,裙摆下五颜六色的绣鞋若隐若现,随裙子摆荡而时不时现出勾人的一角。

    “那你们这儿最有名的是哪间?直接划船带我们过去。”金沈兴致勃勃地说。

    “那要看客官的口味、嗜好,这每一间楼的姑娘们都有各自的看家本事,才能争奇斗艳。你说说看,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可人?”

    “什么样的……”金沈捏住下巴,随口道:“我不找女的,找个小倌馆,长得嘛,我不喜欢面皮子太嫩的,比我还嫩就不好了,不然到时候鸡飞蛋打,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闹出事来不好。看上去二十出头,重要的是精气神,小倌馆的人精神头还好吗?病怏怏的弱鸡我不要。”金沈眼珠一转,忽然蹦到徐柒的旁边,出手如电捏住徐柒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去给船夫看,“最好是这样的,一看就一脸不高兴,五官周正,看上去沉稳一些的。当然,体贴周到会来事最好。”

    徐柒不高兴地一把把金沈的手拍开。

    “大哥,城里药材最全的草药铺子在哪?这是我弟,不太懂事,满嘴胡言乱语,不用搭理。”

    “哎……怎么说话呢,大叔,我不是他弟弟……”

    “药铺啊,这个时辰说不好大夫还在不在。”

    “大夫不在没关系,能抓药就行。”徐柒又道。

    “就在前面,通常要在花江城待的最后一天,才会逛药铺,一整条街都是药铺,不一定大夫在不在,你们上岸以后再找找。”

    船夫把船泊在一条不那么热闹的街上,从湿漉漉的青石码头上去,金沈不满地抓着茅小飞的胳膊直晃:“我们待会还去那条街,不然不是白来了么?大哥你可不能都听那个老古董的,多没劲啊,没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要是不去看看,我就留在这儿不走了。”

    “那正好。”徐柒冷道。

    茅小飞安抚地抓住要扑上去的金沈,意外发现他的手劲居然变大了点,金沈被他抓得差点直接倒在他怀里。

    “大哥你这么使劲干什么呀?想我投怀送抱直说不就得了。”金沈朝茅小飞眨眨眼。

    茅小飞哭笑不得地让他站好,把傅冬抱起来,“我还带着儿子呢。”

    “别扯淡了,你儿子还是狼孩呢,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都是带把的,早晚他也得学,不如早点教他知道花街柳巷是做什么用的。要是气氛合适,干脆一教到底……”

    茅小飞一巴掌拍在金沈脑门上,“越说越没样子,他才多大啊?”

    “小傅冬,你爹不让,以后再慢慢教你。”

    傅冬已经有些困了,抬起头搂着他爹脖子在茅小飞侧脸上吧唧一口,就恹恹把头埋在茅小飞的胸口,还不忘让茅小飞看见吃的叫他起来。

    整条街都是药铺,天已经彻底黑了,每间铺子外面都摆着摊,让店铺里的杂工看着。

    徐柒上去一问,连问三家都没有治晕船的药,好不容易问着一家有的,又说最少得在店里买五两银子的东西,不然买个晕船药这么小的生意他不好叫人开钱柜。茅小飞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规矩,就叫伙计把摊子上的药都介绍一下。

    “这个叫千金膏,是给男人用的,除了寻常润滑的作用,还有一些辅助作用。”伙计一本正经地扭开雕琢精美的红色木盒子,盒盖上是个精工雕出来的美男端着个葫芦饮酒。

    三个男人俱是一愣。

    茅小飞脸腾地就红了,他哪儿想得到,在这座上齐最出名的旖旎之地,所有行业都是被花街柳巷带起来的,自然就有很多衍生产业。怪不得花江城的草药也闻名整个上齐,顿时茅小飞有点站不住了,好像脚掌被钉子扎了,急着想走。

    但金沈又叫着要晕船药。

    茅小飞连忙让伙计打住,另外挑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安全的造型古朴没有纹饰的乌黑木盒子。

    “这个呢?”茅小飞忐忑地问。

    “这个叫沉梦,能让人做一个无比甜美的梦,你心里常常想什么人,梦里就会出现什么人,而且她会在梦里……”

    “这个多少钱?”茅小飞松了口气,连忙问。

    “十两。”

    “不贵不贵。”三人出来之前都跟金粟那儿支了点银子,金粟还大方地给了他们每人一枚蒜头金。

    就在茅小飞掏银子的时候,伙计摆摆手,仿佛早知道会这样似的,微微下垂眼皮,“不是十两银子,是十两金子。”

    “……”茅小飞惊愕不已,但转念一想在船上还要待半个月,一直让金沈吐下去不是办法,只好让徐柒和金沈也都出钱。

    徐柒倒没说什么,金沈却满脸不情愿,而且他一看茅小飞和徐柒已经凑够了,更不乐意出钱了。

    “你们把钱都花在这儿,待会怎么去找乐子啊。”金沈收下茅小飞递过来的晕船药,“谢了啊。”

    “所以我们俩回去,你自己去。”徐柒抱过傅冬,让茅小飞先上船。

    “靠,真不够意思,我去撒泡尿,你们先上船。”说完金沈麻溜地找茅房去。

    金沈再回来时,茅小飞和徐柒都已经重新坐好,船夫刚好抽完一斗烟,听见他们谈话,便问到底去哪儿。

    茅小飞揣着那盒药,虽然不是千金膏,可也觉得臊得慌。偏偏东西是他做主买的,徐柒又是个方方正正的人,只好他收着。一个让人睡得更香甜的药膏,居然要十两金子,茅小飞肉疼得现在还没缓过来。

    一路上都没怎么听金沈和徐柒说话,只知道最后迫于没钱,金沈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上了岸。

    最后没去成花江城最出名的花街,逛了一晚上食市,吃得傅冬满足地抱着圆得像西瓜的肚皮摇摇晃晃走回客店。

    对花江城茅小飞没别的想法,他就想好好泡个澡睡一觉,毕竟在船上怎么也睡不踏实。几十个人一间船舱,什么味儿都有,磨牙打呼说梦话,才处了半个月,就像见透人生百态。伺候他儿子睡下,茅小飞去澡堂打算好好泡泡,偌大的一个池子,一个人都没有。

    今晚逛花街不要钱,估计所有人都去醉生梦死了。

    热水让每一寸皮肤都得以舒展,茅小飞感觉自己骨头都酥了,靠在池壁上盹儿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黑暗,热气仍然蒸腾得厉害。茅小飞想站起来,却忽然发现,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无论他再怎么想着马上站起来,整个身体也是纹丝不动,甚至他想呼救,也只能把嘴张开一点点,喉咙里发出的微弱口申口今,这种仿佛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诡异感,让茅小飞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这一更哈,晚安~

    对了。最近网站比较抽,这篇文一天至少有一更,所以如果没有显示更新,可以试试看直接从最后一章更新按下一章。或者网站可以在网址里把最后的数字改成最新章节数字。么么哒(????w????)

    ☆、六十

    茅小飞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喘息,他整副身体泡在水里,使出吃奶的劲,才将手指前端移动了一点,但这仍然无济于事。

    不会也不该是泡澡泡太久,茅小飞觉得最多他只睡了不够泡一盏茶的时间。

    细微的水声传进耳朵里,在脑海里打转,茅小飞看不见任何人,他的眼前是死寂一般的漆黑。

    茅小飞不断尝试移动自己的手指和脚趾,他觉得自己睁着眼,眼睛里却什么也没看见。即使在没有灯光的时候,至少他应该能看见水波里自然而然的一点反光。

    这一切就像单独把他一个人关在小黑屋,过了一会,茅小飞甚至开始怀疑,听见的水声是错觉。

    真的是错觉,从他发现动不了到现在,他再也没有听见任何水声。

    要死在这里了吗?还是其实他已经死了?

    就在茅小飞徒劳在黑暗里挣扎的时候,有一只手,把他从水里拎了出去。他甚至能感觉到脚趾尖挣脱出水面,分离时的解脱。

    “小飞哥,小飞哥你怎么样了?”

    视线也渐渐恢复清晰,茅小飞使劲睁大眼睛,他嘴巴不由自主大张着,猛然一口吸气。眼前倏然放大的一张脸,不是穆参商是谁?茅小飞几乎立刻一把把他推开,他身上没力气,立刻一屁股跌在地上,尾椎传来的疼痛直入脑髓。

    但茅小飞却爽得差点跳起来。

    疼比没感觉好太多了,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要是真的这么没有任何征兆,泡个澡就死在浴池里,这辈子也太冤了。他经历过那么多次要死的凶险境地,唯独这一次最让他后怕,就在刚才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的时候,茅小飞忽然发现,他可能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像一只软弱无力的蝼蚁,被人脚碾死的刹那,人甚至不会低头看一眼。

    穆参商脸色白了白,过来扶茅小飞起来,他的姿势很别扭。

    茅小飞深深看他一眼,抓住穆参商的手,借力起身,这时候才觉得一身都凉飕飕的,但他又不想再回池子里去,茅小飞已经有阴影了,那种无法形容的失控感他再也不想重来一次。

    好在穆参商别开眼,取来茅小飞的衣服。

    “我自己来。”茅小飞拿衣服的时候,穆参商也一反常态,没有偷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叫你不要跟着了吗?”茅小飞系好衣带,看见出现在眼前的是穆参商,茅小飞并不意外,在他的潜意识里,穆参商一定就在暗处。

    “我说了我不会走。”穆参商的帅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刚毅的倔强。

    “随便你吧,”茅小飞疲倦难当地吁出一口气,“但是不管对你有什么影响,我也不会负责,你要跟着是你的事情,我不同意,反正你一直说听我的但从来都我行我素。”茅小飞嘲道。

    穆参商的神情松了口气。

    “别跟着了。”出门时茅小飞转过脸,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不敢直视穆参商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深沉的夜晚,一不留神能把人吸进去。

    茅小飞避着穆参商的视线,低声道:“刚才可能泡久了有点晕,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关门的手被穆参商一把紧紧捏住。

    茅小飞慌乱地看了他一眼。

    “小飞哥,你不问问我那天的伤怎么样了吗?”穆参商近乎迫切地问。

    “你那天伤怎么样了?”茅小飞从善如流,他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和穆参商起冲突,眼神四处溜了一圈,还好没人过来。

    “特别疼。”

    穆参商的话刺激得茅小飞明显感到胸腔一阵抽搐。

    “过去这么多天,应该已经好了吧?”茅小飞木然地问。

    “嗯,已经好了。”

    “没事就好。”茅小飞结束这个话题,头也不回地抱着木盆回房去,放下盆的时候,他才留意到手指都捏得发白了。他五指屈起成拳,在架子上猛捶了一下。

    木架轰然崩塌。

    茅小飞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那些断掉的木头。

    “爹,你回来了?”傅冬小小的声音从床帐里传来。

    茅小飞直接推窗把木架的残骸都扔出去,只留下一个盆,放在摆放木架的角落里。然后小心翼翼回到床上,哄孩子睡觉去了。闭上眼之后,茅小飞仍然觉得很震撼,他怎么能轻而易举就震垮一个木架呢?这场意外大大冲散了穆参商再次现身带来的心慌意乱,茅小飞抱着他儿子,脸贴着傅冬柔软清香的脖子,在灯红酒绿的花江城,度过了一个光棍的日常夜晚。

    第二天金粟清点人员时,所有青龙帮帮众都不约而同打着哈欠,精神不济地搬运要带去下一站的货物。而要在花江城出手和采办的东西,已经在一夜之间,被金粟打点得井井有条。

    这才是真的人才。

    茅小飞咔擦咬下一口苹果,跟在徐柒后面,现在他一只手抱儿子不费劲。又回到咸湿阴冷的船上,茅小飞趴在舱口,仔细看了会,也没看见穆参商在哪里。

    算了。

    “妈的,还要坐多久船啊!”船还没开拔,金沈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他在茅小飞的床铺上坐下。

    本来和茅小飞说话的徐柒立刻找了个借口出去。

    “你又惹徐柒了?”茅小飞把床铺好,示意傅冬躺下,然后挨着他也躺下。

    一边盘腿坐着的金沈今天仿佛特意用头发遮住那半张狰狞可怖的脸。

    “没有啊。”金沈看着天花板,“昨晚我也没睡好,补觉去了。”

    一船的人都昏昏欲睡,加上江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雨丝缠绵,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气温骤然又下降好几度,所有用不着巡逻的人都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不想起来。

    茅小飞醒醒睡睡好几次,最后被尿憋得不行,才缩手缩脚地起来,刨出一件靛蓝的大袄子披在身上,抖索着肩膀出外面去。

    解决完个人问题,困得差点一头栽到江里去的茅小飞摇摇晃晃走到船板上,在拐角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

    这一次茅小飞一点儿也不惊讶,他甚至顺势借助那个人的力气,背靠住船舱外壁站了个稳稳当当。

    “当心些,我看你要掉进江里去了。”

    这时候是晚上,湿冷的雨水把穆参商的脸沾湿得泛一层薄薄的光,茅小飞刚做了个梦,还迷糊得很,“你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穆参商顿了顿,又道,“想你想得睡不着。”

    “肉不肉麻啊你?快去睡觉。”说的是去睡觉,还在迷糊的茅小飞却抓着穆参商的手,直接把他拖进船舱,俩人蹑手蹑脚回到床上。

    茅小飞先上床,掀开被子给穆参商留了一半,懒洋洋半闭着眼睛,拍拍身边的地方。

    穆参商眼神一亮,毫无戒备地睡到茅小飞的床上,本来打算就睡一会,天亮之前回自己的地方,不留下一丝痕迹。

    谁知道才到半夜就被人无情踹下床,床上的人睡得四仰八叉,连熟睡中的傅冬都知情识趣缩在一边只敢占用巴掌大的一点地方。

    穆参商站在床前,良久,轻手轻脚穿过摆满的床铺,从正门出去。

    一连半个月在水上漂,茅小飞白天借点货的由头跟叶锦添修习内力,晚上所有人睡着以后,甚至还要躺着再想,再试着按照叶锦添的指点,调动起身体里那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直至快上岸的时候,才勉强把握到一点诀窍。

    “当初我只用了一天,就突破了第三重。你还欠点,下船以后,我爹会捎来新的指示。我没有让人去叫你的时候,你可以自己揣摩,但千万不要试图自己冲开感觉到阻滞的关隘。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给你收尸。”叶锦添给茅小飞浇下一盆冷水。

    不过从第一天开始练这门功夫,茅小飞就每天都在自己打气,虽然这件事听天由命的因素多,但除了相信叶锦添,他没有别的办法。或者他可以试着向金粟请教,但金粟比叶锦添更忙,青龙帮上上下下所有事情都要他操心。

    正午时分,等待的半个时辰金粟安排船上所有人把午饭吃了。太阳略微西斜,岸上有人高声唱名,叫到青龙帮的名称。

    岸上密密麻麻扎堆的都是人,头上裹着布巾,肩上搭着褡裢,腰缠脏兮兮布条的码头工比比皆是。

    光卸货就耗了快一个时辰,茅小飞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大木箱子上。周围还有二三十名脚夫在各自的板车上坐着歇脚。

    不知道是不是茅小飞错觉,他总觉得有人在看这边,特意多长了个心眼。

    过了一会,徐柒也发现了,他脸色一沉。

    金沈抓一下茅小飞的手,把两人的肩膀一按,从外看来就像他们三个忽然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在一起。

    “如果是冲青龙帮来的,等动起手来,徐柒带大哥跑,我带小孩跑。”金沈声音极轻,他边说边佯装无意地从茅小飞肩头向他身后看,迅速锁定了一个目标,“我看到一个人,像是他们的头儿。”

    “不要轻举妄动。”徐柒沉声道。

    金沈脸一歪,嘴角噙着笑说,“你担心我啊?”

    徐柒半天没说话,最后拧巴着脸十分低沉地“嗯”了一声。

    金沈愉悦地哼了声不知名的调,得意地松开两人的肩膀,身子向后仰去。

    “手脚快点,不要耽误别的船进港。”金粟朝着背弯成弓的劳力们大声喝道。

    茅小飞抱着傅冬轻轻地晃,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却在人群里忽然看见一张让他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的人,那张脸太熟悉,一度他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每天晚上躺在奢华至极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想这张脸想得脑仁心疼也没法安然入睡。

    言宁荣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老太太怎么可能让他离开安阳王府?他是冲着青龙帮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应该不是冲他,这个男人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也许是和青龙帮有什么过节。

    就在茅小飞想要移开视线的时候,言宁荣也看见了他,并且站起身,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看见茅小飞怀里抱着个孩子,那表情已经近乎凶悍。

    ☆、六十一

    当言宁荣越过人群,明显朝这边大踏步而来时,茅小飞总算确定了:他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茅小飞觉得被狗咬中屁股,猛然跳起来,顾不得引人注意地抓住徐柒的胳膊,喘息数声,紧张地压低声音朝两人说:“快走!是来抓我的。”

    “不是,大哥,你惹了什么人?这么大场子。”金沈嘴里犹自在开玩笑,行动却一点不慢,和徐柒一人架起茅小飞一边胳膊。

    “我自己走。”茅小飞哭笑不得,这么一拽傅冬都要摔地上了。

    徐柒向后看了一眼,果断道:“我来对付,你们先走。”

    茅小飞顾不得和他客气了,要是有什么人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绝不是没怎么让他吃饱饭过的干娘干爹,也不是欺负过他的那些面目模糊的人,一定是言宁荣。就这么隔着十数米的距离看见那张俊美无匹令无数少男少女神晕目眩的脸,他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边。”金沈灵活得像条泥鳅,他身材本来就瘦,移步时竟像是平行滑过去。

    茅小飞被推到一堵墙后面,从这里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金沈探出头去。

    “怎么样了?”

    “徐柒在跟他们的头儿谈。”金沈眉毛一皱,转过脸来,“大哥你先走,我去帮徐柒。”

    要不是情势紧急,茅小飞也不想丢下他们两个人自己跑路。上南城南边这个码头四通八达,到处是通往城中各条街道和成千上万的商铺的小路。

    傅冬抓紧茅小飞的衣襟,抱住他爹的脖子,蹭到茅小飞脖颈的热汗,小脸一皱,“爹,我们去哪?”

    “就在城里逛逛,你没来过这里吧?”疾步拐出巷口,茅小飞左右看看,在六条交叉的深巷里选择了西北方,那里通出去是上南城里的花市。

    “有好吃的吗?”傅冬奶声奶气地问。

    “有,有数不清的好吃的,你乖乖的不要出声,爹给你买,还可以带十几种点心,带上路吃。”

    一听有吃的,傅冬连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边跑茅小飞边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来,即使是巷道里,也时不时出现摆在路边的摊贩,卖什么的都有。

    足足预计跑出五六里,茅小飞这才敢放慢速度,这时已经快走出花市。一个包着鲜红头巾的姑娘满怀五颜六色的鲜花,花束比她整个上半身还要巨大。

    正在往后看的茅小飞冷不防迎头就撞到什么东西,他连忙把手挡在傅冬的头顶。

    天女散花一般各种花枝从茅小飞身上纷纷落下。

    “怎么你走路不看路的呀?”是个眼睛很大、鼻子微微上翘,瞪起眼来连生气都活灵活现的年轻女孩。

    “对不住、对不住。”茅小飞连忙弯腰点头示意。

    “对不住就完了呀,这些花是我还要卖的,你说怎么办吧?”姑娘扬起下巴叉起腰,俨然一副不解决好就决不让道的坚决模样。

    “这样吧,你算一下多少钱,当我全买了好吗?”茅小飞一面说,一面回头看,街上人太多,看在眼里都是攒动的乌黑人头,虽然没有看见来势汹汹冲过来的人,茅小飞仍觉得隐隐不安。毕竟这是在上南,相当于在言宁荣的地皮上,要是言宁荣成心要找他,他不觉得有理由侥幸。

    身遭没声音了,茅小飞一脸茫然地转过脸来,看见那姑娘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捡起那些在才下过雨的泥地里脏污成一片片的鲜花,在算钱。

    “你随便估个价,多点没关系。”边说茅小飞边把手向怀里掏,他粗粗估摸了一下,“二十两成吗?”

    “别出声,你一说我就忘了。”姑娘烦躁地抓了抓头巾,一绺黑亮的发丝从头巾边缘伸出来,果然茅小飞就看见她又从头开始数。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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