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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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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空庭春欲晚 作者:匪我思存

    第9节

    福全笑道:“那次明明是臣赢了,皇上记错了。”一扯起幼时的旧帐,皇帝却哑然失笑,道:“咱们今儿再比,看看是谁输谁赢。”福全正巴不得引得他高兴,当下道:“那臣与皇上今日再比过。”

    皇帝亦是高兴,当下便换了衣裳,与福全一同去布库房。忽又想起一事来,嘱咐李德全:“刚才说容若递牌子请安,你传他到布库房来见朕。”李德全“嗻”了一声,回头命小太监去了,自己依旧率着近侍,不远不近的跟在皇帝后头。

    皇帝兴致甚好,兼换了一身轻衣薄靴,与福全一路走来,忆起童年的趣事,自是谈笑风生。至布库房前,去传唤容若的小太监气吁吁的回来了,附耳悄声对李德全说了几句话,偏偏皇帝一转脸看见了。皇帝对内侍素来严厉,喝斥道:“什么事鬼鬼祟祟?”

    那小太监吓得“扑”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却不敢作声,只偷瞥李德全。李德全见瞒不过,趋前一步,轻声道:“万岁爷息怒……奴才回头就明白回奏主子。”福全最是机灵,见事有尴尬,急中生智,对皇帝道:“万岁爷,臣向皇上告个假,臣乞假去方便,臣实在是……忍无可忍。”

    按例见驾,皇帝不示意臣子跪安,臣子不能自行退出。福全陪皇帝这大半晌功夫,皇帝想必他确实是忍无可忍,忍不住笑道:“可别憋出毛病来,快去罢。”自有小太监引福全去了,皇帝唇角的笑意却渐渐淡了,问李德全:“什么事?”

    李德全见周围皆是近侍的宫女太监,此事却不敢马虎,亦是附耳悄声向皇帝说了几句话,他这样悄声回奏,距离皇帝极近,却清晰的听着皇帝的呼吸之声,渐渐夹杂一丝紊乱,皇帝却是极力自持,调均了呼吸,面上并无半分喜怒显现出来,过了良久,却道:“此事不可让人知道。”

    福全回来布库房中,那布库房本是极开阔的大敞厅,居中铺了厚毡,四五对布库斗得正热闹。皇帝居上而坐,李德全侍立其侧,见他进来,却向他丢个眼色,他顺视线往下看去,李德全的右手中指却轻轻搭在左手手腕上,这手势表明皇帝正生气,福全见皇帝脸色淡然,一动不动端然而坐,瞧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那目光虽瞧着跳着“黄瓜架”的布库,眼睛却是瞬也不瞬。他心中一咯噔,知道皇帝素来喜怒不愿形于色,唯纹丝不动若有所思时,已经是怒到了极处,只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他又望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不易觉察的摇了摇头,示意与他无关,他虽然放下半颗心来,忽听小太监进来回话:“启禀万岁爷,纳兰大人传到。”

    皇帝的眉头不易觉察的微微一蹙,旋即道:“叫他进来吧。”

    纳兰恭敬行了见驾的大礼,皇帝淡然道:“起来吧。”忽然一笑,对他说:“今天是你大喜,你正经应当去给裕亲王磕个头,他可是大媒人。”纳兰便去向福全行了礼,福全心中正是忐忑,忙亲手搀了起来。忽听皇帝道:“朕也没什么好赏你的,咱们来摔一场,你赢了,朕赐你为巴图鲁,你输了,今儿不许进洞房,罚你在这里替我抄一夜四书。”福全听他虽是谐笑口吻,唇角亦含着笑,那眼中却殊无笑意。心中越发一紧,望了纳兰一眼,纳兰略一怔仲,便恭声道:“微臣遵旨。”

    其时满洲入关未久,宗室王公以习练摔跤为乐。八旗子弟,无不自幼练习角力摔跤,满语称之为“布库”。朝廷便设有专门的善扑营,前身即是早年擒获权臣鳌拜的布库好手。皇帝少年时亦极喜此技,几乎每日必要练习布库,只是近几年平定三藩,军政渐繁,方才渐渐改为三五日一习,但依旧未曾撂下这功夫。纳兰素知皇帝擅于布库,自己虽亦习之,却不曾与皇帝交过手,心中自然不安,已经打定了主意。

    皇帝双掌一击,场中那些布库皆停下来,恭敬垂手退开,福全欲语又止,终究还是道:“皇上……”皇帝微笑道:“等朕跟容若比过,咱们再来较量。”李德全忙上前来替皇帝宽去外面大衣裳,露出里面一身玄色薄紧短衣,纳兰也只得去换了短衣,先道:“臣僭越。”方才下场来。

    皇帝却是毫不留情,不等他跳起第二步,已经使出绊子,纳兰猝不防及,砰一声已经重重被皇帝摔在地上。四面的布库见皇帝这一摔干净利落,敏捷漂亮,不由轰然喝采。纳兰起立道:“臣输了。”

    皇帝道:“这次是朕攻其不备,不算,咱们再来。”纳兰亦是幼习布库,功底不薄,与皇帝摔角,自然守得极严,两人周旋良久,皇帝终究瞧出破绽,一脚使出绊子,又将他重重摔在地上。纳兰只觉头晕目眩,只听四面采声如雷,他起身道:“微臣又输了。”

    “你欺君罔上!”皇帝面色如被严霜,一字一顿的道:“你今儿若不将真本事显露出来,朕就问你大不敬之罪。”

    纳兰悚然一惊,见皇帝目光如电,冷冷便如要看得穿透自己的身体一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等再行交手,防守得更加严密,只听自己与皇帝落足厚毡之上,沉闷有声,一颗心却跳得又急又快,四月里天气已经颇为暖和,这么一会子功夫,汗珠子已经冒出来,汗水痒痒的顺着脸颊往下淌。就像适才在园子里,那些柳叶拂过脸畔,微痒灼热,风里却是幽幽的清香。他微一失神,脚下陡然一突,只觉天旋地转,砰一声又已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摔却比适才两次更重,只觉脑后一阵发麻,旋即钻心般的巨痛袭来,皇帝一肘却压在他颈中,使力奇猛,他瞬时窒息,皇帝却并不松手,反而越压越压,他透不过气来,本能用力挣扎,视线模糊里只见皇帝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自己,竟似要喷出火来,心中迷迷糊糊惊觉——难道竟是要扼死自己?

    他用力想要挣脱,可是皇帝的手肘便似有千钧重,任凭他如何挣扎仍是死死压在那里,不曾松动半分。他只觉得血全涌进了脑子里,眼前阵阵发黑,两耳里响起嗡嗡的鸣声,再也透不出一丝气来,手中乱抓,却只拧住那地毡。就在要陷入那绝望黑寂的一刹那,忽听似是福全的声音大叫:“皇上!”

    皇帝骤然回过神来,猛得一松手。纳兰乍然透过气来,连声咳嗽,大口大口吸着气,只觉脑后巨痛,颈中火辣辣的便似刚刚吞下去一块火炭,本能用手按在自己颈中,触手皮肉焦痛,只怕已经扼得青紫,半晌才缓过来。起身行礼,勉强笑道:“臣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输了,请皇上责罚。”

    皇帝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接了李德全递上的热手巾,匆匆拭了一把脸上的汗,唇际倒浮起一个微笑:“朕下手重了些,没伤着你吧?”纳兰答:“皇上对臣已经是手下留情,臣心里明白,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又微微一笑,道:“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朕为什么要责罚你?你回去好好陪着你的新夫人,也就是了。”却望也不曾望向他一眼,只说:“朕乏了,你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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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减字木兰花》

    从教铁石,每见花开成惜惜。泪点难消,滴损苍烟玉一条。

    怜伊太冷,添个纸窗疏竹影。记取相思,环佩归来月上时。

    第四十五章

    福全陪着皇帝往慈宁宫去,太皇太后才歇了午觉起来。祖孙三人用过点心,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福全方才跪安,皇帝也起身欲告退,太皇太后忽道:“你慢些走,我有话问你。”皇帝微微一怔,应个“是”,太皇太后却略一示意,暖阁内的太监宫女皆垂手退了下去,连崔邦吉亦退出去,苏茉尔随手就关上了门,依旧回转来侍立太皇太后身后。

    暖阁里本有着向南一溜大玻璃窗子,极是透亮豁畅,太皇太后坐在炕上,那明亮的光线将映着头上点翠半钿,珠珞都在那光里透着润泽的亮光。太皇太后凝视着他,那目光令皇帝转开脸去,不知为何心里不安起来。

    太皇太后却问:“今儿下午的进讲,讲了什么书?”皇帝答:“今儿张英讲的《尚书》。”太皇太后道:“你五岁进学,皇祖母这几个孙儿里头,你念书是最上心的。后来上书房的师傅教《大学》,你每日一字不落将生课默写出来,皇祖母欢喜极了,择其精要,让你每日必诵,你可还记得?”

    皇帝见她目光炯炯,紧紧盯住自己,不得不答:“孙儿还记得。”

    太皇太后又是一笑,道:“那就说给皇祖母听听。”

    皇帝嘴角微微一沉,旋即抬起头来,缓缓道:“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翏矣。”太皇太后问:“还有呢?”

    “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皇帝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涟漪:“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太皇太后点一点头:“难为你还记得——有国者不可以不慎,你今儿这般行事,传出去宗室会怎么想?群臣会怎么想?言官会怎么想?你为什么不干脆扼死了那纳兰性德,我待要看你怎么向天下人交待!”语气陡然森冷:“堂堂大清的天子,跟臣子争风吃醋,竟然到动手相搏,你八岁践祚,十九年来险风恶浪,皇祖母瞧着你一一挺过来,到了今天,你竟然这样自暴自弃。”轻轻的摇一摇头:“玄烨,皇祖母这些年来苦口婆心,你都忘了么?”

    皇帝曲膝跪下,低声道:“孙儿不敢忘,孙儿以后必不会了。”

    太皇太后沉声道:“你根本忘不了!”抽出大迎枕下铺的三尺黄绫子,随手往地上一掷,那绫子极轻薄,飘飘拂拂在半空里展开来,像是晴天碧空极遥处一缕柔云,无声无息落在地上。太皇太后吩咐苏茉尔道:“拿去给琳琅,就说是我赏她。”皇帝如五雷轰顶,见苏茉尔答应着去拾,情急之下一手将苏茉尔推个趔趄,已经将那黄绫紧紧攥住,叫了一声:“皇祖母”,忽然惊觉来龙去脉,犹未肯信,喃喃自语:“是您——原来是您。”

    皇帝紧紧攥着那条黄绫,只是纹丝不动,过了良久,声音又冷又涩:“皇祖母为何要逼我。”太皇太后柔声道:“好孩子,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臂上生了疽疮,痛得厉害,每日发着高热不退,吃了那样多的药,总是不见好。是御医用刀将皮肉生生划开,你年纪那样小,却硬是一声都没有哭,眼瞧着那御医替你挤净脓血,后来疮口才能结痂痊愈。”轻轻执起皇帝的手:“皇祖母一切都是为你好。”

    皇帝心中大恸,仰起脸来:“皇祖母,她不是玄烨的疽疮,她是玄烨的命。皇祖母断不能要了孙儿的命去。”

    太皇太后望着他,眼中无限怜惜:“你好糊涂。起先皇祖母不知道——汉人有句话,强扭的瓜不甜。咱们满洲人也有句话,长白山上的天鹰与吉林乌拉(满语,松花江)里的鱼儿,那是不会一块儿飞的。”伸出手搀了皇帝起来,叫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依旧执着他的手,缓缓的道:“她心里既然有别人,任你对她再好,她心里也难得有你,你怎么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后宫妃嫔这样多,人人都巴望着你的宠爱,你何必要这样自苦。”

    皇帝道:“后宫妃嫔虽多,只有她明白孙儿,只有她知道孙儿要什么。”

    太皇太后忽然一笑,问:“那她呢?你可明白她?你可知道她要什么?”对苏茉尔道:“叫碧落进来。”

    碧落进来,因是日日见驾的人,只曲膝请了个双安。太皇太后问她:“卫主子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碧落想了想,说:“主子平日里,不过是读书写字,做些针线活计。奴才将主子这几日读的书,还有针黹箧子都取来了。”

    言毕将些书册并针线箧都呈上,太皇太后见那些书册是几本诗词,并一些佛经,只淡淡扫了一眼,皇帝却瞧见那箧内一只荷包绣工精巧,底下穿着明黄穗子,便知是给自己做的,想起昔日还是在乾清宫时,她曾经说起要给自己绣一只荷包,这是满洲旧俗,新婚的妻子,过门之后是要给夫君绣荷包,以证百年好合,必定如意。后来这荷包没有做完,却叫种种事端给耽搁了。皇帝此时见着,心中触动前情,只觉得凄楚难言。太皇太后伸手将那荷包拿起,对碧落道:“这之前的事儿,你从头给你们万岁爷讲一遍。”碧落道:“那天主子从贵主子那里回来,就像是很伤心的样子。奴才听见她说,想要个孩子。”皇帝本就心思杂乱,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震。只听碧落道:“万岁爷的万寿节,奴才原说,请主子绣完了这荷包权作贺礼,主子再三的不肯,巴巴儿的写了一幅字,又巴巴儿的打发奴才送去。”太皇太后问:“是幅什么字?”

    碧落陪笑道:“奴才不识字,再说是给万岁爷的寿礼,奴才更不敢打开看。奴才亲手交给李谙达,就回去了。主子写了些什么,奴才不知道。”太皇太后就道:“你下去吧。”

    皇帝坐在那里,只是默不作声,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她写了幅什么字,碧落不知道,我也不曾知道。可我敢说,你就是为她这幅字,心甘情愿自欺欺人!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她何尝有过半分真心待你?她不过是在保全自己,是在替自己前途打算——她想要个孩子,也只不过为着这宫里的妃嫔,若没个孩子,就是终身没有依傍。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指望你的心思,她从来未曾想过要倚仗你过一辈子,她从来不曾信过你。她明知你待她一片赤诚,她竟然就是用这赤诚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

    太皇太后又道:“若是旁的事情,一百件一千件皇祖母都依你,可是你看,你这样放不下,这件事终归是你梗在心上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都会让你乱了心神。你让纳兰性德去管上驷院,打发得他远远儿的,可是今儿你还是差点扼死了他。他是谁?他是咱们朝中重臣明珠的长子,你心中存着私怨,岂不叫臣子寒心?”

    太皇太后轻轻吁了口气:“刮骨疗伤,壮士断腕。长痛不如短痛,你是咱们满洲顶天立地的男儿,更是大清的皇帝,万民的天子,更要拿得起,放得下。就让皇祖母替你了结这桩心事。”

    皇帝心下一片哀凉,手中的黄绫子攥得久了,汗濡湿了潮潮的腻在掌心,怔怔瞧着窗外的斜阳,照在廊前如锦繁花上,那些芍药开得正盛,殷红如胭脂的花瓣让那金色的余晖映着,越发如火欲燃,灼痛人的视线。耳中只听到太皇太后轻柔如水的声音:“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你心里难过,赫舍里去的时候,你也是那样难过,可日子一久,不也是渐渐忘了。这六宫里,有的是花儿一样漂亮的人,再不然,三年一次的秀女大挑,满蒙汉军八旗里,什么样的美人,什么样的才女,咱们全都可以挑了来做妃子。”

    皇帝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飘忽的,像是极远的人隔着空谷说话,隐约似在天边:“那样多的人,她不是最美,也不是最好,甚至她不曾以诚相待,甚至她算计我,可是皇祖母,孙儿没有法子,孙儿今日才明白皇阿玛当日对董鄂皇贵妃的心思,孙儿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去死。”

    太皇太后只觉太阳穴突突乱跳,额上青筋迸起老高,扬手便欲一掌掴上去。见他双眼望着自己,眼底痛楚、凄凉、无奈相织成一片绝望,心底最深处怦然一动,忽然忆起许久许久以前,久得像是在前世了。也曾有人这样眼睁睁瞧着自己,也曾有人这样对自己说:“她不是最美,也不是最好,甚至她不曾以诚相待,甚至她算计我,可是我没有法子。”那样狂热的眼神,那样灼热的痴缠,心里最最隐蔽的角落里,永远却是记得。谁也不曾知道她辜负过什么,谁也不曾知道那个人待她的种种好——可是她辜负了,这一世都辜负了。

    她的手缓而无力的垂下去,慢慢的垂下去,缓缓的抚摸着皇帝的脸庞,轻声道:“皇祖母不逼你,你自幼就知道分寸,小时候你抽烟,皇祖母只是提了一提,你就戒掉了。你得答应皇祖母,慢慢将她忘掉,忘得一干二净,忘得如同从来不曾遇上她。”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道:“孙儿答应皇祖母——竭尽全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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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龙吟》

    须知名士倾城,一般易到伤心处。柯亭响绝,四弦才断,恶风吹去。万里他乡,非生非死,此身良苦。对黄沙白草,呜呜卷叶,平生恨,从头谱。

    应是瑶台伴侣,只多了、毡裘夫妇。严寒觱篥,几行乡泪,应声如雨。尺幅重披,玉颜千载,依然无主。怪人间厚福,天公尽付,痴儿骏(这个字字库里又没有,所以是别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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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据案大嚼,一边没良心的爬上来。

    边吃边讲,扯到哪里算哪里。见有许多看官大人问,特此来做个解释。

    太皇太后为什么突然有此举。第一,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她是刚刚知道琳琅跟纳兰的前情。以前她并不知道,前面有提过,她对苏茉尔说的:“这里面必有咱们不知道的缘故”其实这点子事在她老人家眼里并不算什么,她是蒙古族的女子,而且当时清入关未久,在这上头还没那么封建。别说琳琅跟纳兰只是谈过恋爱,就算是琳琅嫁过纳兰,那也没什么大碍,比如她姐姐,赫赫有名的宸妃海兰珠那是嫁过人的,比如她儿媳,赫赫有名的董鄂妃据说也是嫁过人的,在她老人家眼里,应该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比较要命的是皇帝的态度。皇帝这次很沉不住气,水准很失常,后果很严重。(抄冯小刚,哈哈)。所以她认为有必要出手干涉一下。大家也应该看出来了,她并不是真想要琳琅的命。她老人家若是真想,不动声色的暗中小小费点心机,小玄子哪里能知道。可是她并不想,其一,她的目的只是要警告皇帝,所以扔出那条黄绫子起到威慑作用。在此之前她刚刚处决了画珠,所以这个威慑对皇帝来讲是相当起作用的,他本能的会相信她真的会赐死琳琅。看看她跟苏茉尔做的那场好戏,咔咔,还有看官说苏茉尔毫不犹豫去拾黄绫,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其二有前车之鉴。董鄂妃那样惨痛的例子摆在那里,某玄虽然不同于顺治,可是她多少有点心有余悸吧。所以她多少会顾忌一下皇帝的感受,而且事情并没有严重要非要赐死琳琅。她的目的只是要逼某玄看清真相,下个决心。所以里的赐死只是手段,而不是她要的最终。

    其三,她现在主要还是防患于未然。某玄的一往情深实质上很令她不安,这种情深发展下去,也许结果是她相当不愿看到的。换作是福全,或是旁人,她绝对不会这样操心了,大不了还笑一声,说爱新觉罗尽出痴情种。可是某玄是皇帝,她寄予相当期望的孙子,当然断不容他去走其父的老路,耽于私情而最终伤心伤身。

    在得知纳兰与琳琅的前情后,她试探了皇帝一下,这试探的结果令她十分不满,所以直接来了后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还是达到了她要达到的目的。皇帝允诺忘记琳琅。

    另外关于画珠事件,处理的十分简单,许多内幕没有写出来,比如扳指事件的主谋,手帕事件的详情。第一,我懒。(闪过西红柿臭鸡蛋),第二,篇幅所限,若按我原先的打算,二十万字也写不完这文,我原先打算将芸初指婚给纳兰的,哈哈,狗血吧。第三,春晚已经偏离了我最初的构想,许多人说过我不在状态,确实不在状态。从“玉壶红泪”往后,基本上都是交行货,自己都没勇气看第二遍。所以琳琅的个性越来越模糊,而其实从“嚼蕊冰弦”,是打算倒叙琳琅与纳兰的过往,后来一想写了也是费力不讨好,偷懒作罢。

    令大家最不满意的是琳琅不爱某玄,关于这个,有位krissong66网友的长评《深刻理解琳琅》写的极好,分析的十分客观。让我先斩后奏再贴一遍先……

    《深刻理解琳琅》

    春欲晚写到这里,看很多人说不喜欢琳琅了,我不能说我很喜欢她,但是我认为琳琅这么做我能够理解。昨天向别人说我的一些看法,他们都说我太偏袒琳琅,苛待康熙,但是我却要理直气壮的说:我是女人,当然要帮女人。

    还有很多人说玄琳恋本来可以得到好结果的,是匪大故意要往悲剧上写,但是我却觉得他们其实注定了是悲剧。且看我申诉理由:

    一.琳琅的身世。

    琳琅身世坎坷(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有很多人不愿意),她生来算是个官家小姐,后来寄人篱下,虽说过的是小姐生活,但养就了她谨小慎微的性格,正如她的父亲所叮嘱她的一样:“不可行差踏错,惹人笑话。”而琳琅本又聪慧,才华横溢(在当时的女子中应该算是吧),她若是在父母的溺爱之下长大,必是一孤傲才女。而她从小经历的一切却正是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有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痴爱纳兰,纳兰没有为他们的幸福做过任何努力,可是琳琅又何曾做过任何努力。也许这句话有失偏颇,但是琳琅的品性木已成舟,她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敢去追求,对纳兰如此,而在之后对待康熙,表现的更为明显。

    二.康熙的帝王之尊。

    康熙对琳琅是一见钟情,后来的种种,康熙一直处于主动,琳琅是被动。至于康熙,从文中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谈恋爱,至少是第一次如此狂爱。他是天子,八岁御极,帝王的很多特制已经深深的溶入他的骨血,所以他可以把很多权利行使的理所当然而不认为那会有什么错。譬如对于什么东西他都要是最好的,否则宁可不要。对于女人他不但要享有初夜权,也要享有女人心理上的初夜权。

    刚开始面对琳琅的主动出击,在潜意识不可否认他存在一种:我看上你就是你的荣幸――这样的想法,所以他认为琳琅应该是欢喜无限,而他自己也从未想过被拒绝的可能。直至“新恨暗随”那一章,琳琅终于从正面对他作出拒绝,他岂止是感情上受挫,天子至尊,帝王之术都在某种程度上受到质疑,所以他采取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态度,让人觉得,至少他心理作出一种姿态――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后来纳兰赐婚,琳琅生病,病好之后无意中对康熙作出了“投怀送抱”之举(见“阑风伏雨”那一章),使康熙欢喜无尽,先不说感情上,他的帝王尊严也受到了弥补:原来你不是无意,只是女人欲迎还拒的小把戏,瞧我把你放了一段时间,你不就主动了!(当然,康熙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些,但作为一个帝王,他潜意识里一定有这种想法。否则不会人家明明是无意的,他确认定人家是有意的--帝王至尊在他潜意识中意淫)。而他的这种在恋爱上要不得的帝王心理,在之后更是他们之间恋情的大障碍。

    三.两人之间的“误会”。文中一共说道三次误会:扳指,手帕,如意。

    (1)扳指那次促成了两人恋情之间的一次小飞跃,这里就不细说,只是我认为这次的扳指事件是画珠,魏长安,太后主使。(根据排除法,排除荣嫔,端嫔,安嫔,所以只剩下太后了,且魏长安和画珠都算是太后的人吧)。

    (2)第二次误会就要命了。从琳琅初次受宠幸到私相传递手帕事件之间,琳琅肯定是喜欢康熙的,那毕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且对她如此眷顾,所以这段时间琳琅对康熙肯定是真心实意的,有报答的成分,更是去努力爱上他。也许琳琅的心中已经明了纳兰不可求,康熙此时只能算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个男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此后她的依靠。就在琳琅几乎就要爱上康熙的时候,手帕事件爆发。此时康熙的表现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在康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此生空前的一次恋爱(目前是空前的,不知道是不是绝后的),自己竟然不是她心中的唯一,甚至不是第一,原来在此之前,早有了一个“他”,对他而言,是情何以堪。其实这种事情,放到现代,真的很一般:你的男(女)朋友在你之前有过几任情人,你若真的爱他(她),就要释怀,包容他(她),耐心等待,因为这个时候表现你的真爱无悔,是夺得对方心的最好时机,有个词:以退为进,趁虚而入。可是康熙那个猪头就是受不了,他的帝王之尊出来作祟(其实这也不能够怪他,人家是帝王嘛,怎么能够受这种委屈)――把琳琅摒弃身边。

    其实康熙明白这次是个陷阱,他不是生气私相授受,是生气自己竟然做了冤大头,委屈第二。我一项认为两个人相爱是需要时机的,错过了时机便再无可能,可是这个猪头玄,硬生生把第一次机会错过了。诸位看官可以想象某玄抛却帝王之尊及情人的嫉妒作出不计前嫌的样子――对妹妹说我们所拥有的是现在和将来,琳琅怕是真要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之后纳兰在妹妹心中真要风情云淡,从此琳琅和某玄比翼双飞(_,口水!!!!!)。

    所以这次的手帕事件,本来可以和扳指一样,成为某玄对妹妹表现情深意重的好机会从而促成两人感情的一次大飞跃,可是猪头啊猪头,已经知道是别人布的套,可是刚好打到他的死穴上,便再也逃不了。所以正如安嫔所说:“这背后的人,才真正是厉害。”这个人要算准依康熙爱琳琅之心,犯了其他规矩都好说,唯有曾经有过钟情之人这条,无论康熙是作为情人的身份,还是皇帝的骄傲,都不会容忍―――这就叫做蛇打七寸,厉害!厉害!

    琳琅和康熙都知道这次是个陷阱,但是琳琅对于某玄的处理却没有怨言。“她知是瞒不过,但总归是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终归是瞒不过,他终归是知悉了一切”。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琳琅的身世对她的影响多么深,她从未争取过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许是不敢。即使在手帕事件没有爆发她仍是圣眷在身时,竟然也从未想过可以和猪头玄长相厮守,此时对于猪头玄在这件事情上对她的处理不公,也只是认命,因为从来没有希翼得到过,所以失去时也不曾怨。

    当然,琳琅是生在特定时代的人,必然带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猪头玄有浓重的君权思想,而琳琅又何尝没有忠君思想,她心中明明另有所爱,所以对于猪头玄的错爱一直有愧,对于此时的处置也只是默然。可惜琳琅不是女权主义者,我非常欣赏一部连续剧里面女主角的一句台词:“他怨我曾经爱过别人,我是不是也要怨他没有及早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再说要算旧帐,猪头玄的帐都能够算到十几年前了――几子几女,多少嫔妃,能算的过来吗?(呵呵,说句题外话,康熙本人在历史上后宫逾制,一位皇后,一位皇贵妃,两位贵妃,四位妃,六位嫔,可是文中提到端嫔,惠嫔,荣嫔,宜嫔,德嫔,安嫔,成嫔,敬嫔――已经八位了,符合史实,确实逾制)。在这里,窃以为琳琅和素素非常相似,对于自己喜欢的,都不敢勇敢追求,自卑于身世。

    这次的事件,幕后主使我认为是:端嫔,画珠,可能还有惠嫔。

    (3)第三次误会――如意。其实在康熙冷落琳琅和琳琅小产之间的这段时间,我想琳琅必是心如止水,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可是命运岂会放过她,匪大岂会放过她?

    琳琅小产(再次骂猪头玄猪头,他难道不知道后宫的险恶,为了自己一时痛快,竟然把妹妹丢在狼窝里,妹妹的小产,猪头玄应该负首责),康熙心急如焚的赶回来,对琳琅,也许是命运的一次转机。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琳琅知道后是真的有点爱康熙了。琳琅知道他知道了过往的一切,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虽然晚了点(如果放到手帕事件发生时,效果更好),琳琅心中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让李德全带回去的发是真情实意,此时康熙有点我刚刚所说的以退为进,趁虚而入的意思,琳琅当然感动于他的包容和不计前嫌。眼看着两人正要朝着琴瑟合鸣之路走,如意出现了。

    这次的误会实在是狗血到无以复加,但是这次的误会却比前两次带来的影响都更严重。从这次事件可以看出很多问题。康熙对琳琅爱太多,信任太少,自尊又比珠穆朗玛还高。说起这个如意,首先可以确定不是纳兰那柄,只是一柄像纳兰的那柄如意。这柄如意,当初端嫔送给琳琅的时候,琳琅都没有从这柄如意上联想到纳兰那柄如意(否则早就意识到端嫔的计谋,还有可能中招吗),可以想见这两柄如意虽然都是紫色,可见相差甚远。

    爱情之间是不应该有怀疑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出,只能任由它潜滋暗长,等发现时,早已是癌症晚期,无力回天。康熙不辞冰雪,夜探琳琅,看到了枕畔那柄如意,我想在康熙看到它的第一眼,也不能够确定就是纳兰的那柄。文中有言:“皇帝向来不在器皿珠玉上留神”,想来皇帝对纳兰的那柄如意,也只是曾经“惊鸿一瞥”,隐约记得纳兰有柄紫色的如意,至于具体样子如何,早就不记得了。看到了琳琅的紫如意,加上早上纳兰府的人来看望过琳琅,于是记忆中隐约的那柄纳兰的如意就在脑中无限的放大,和眼前的这柄紫如意越来越像,最终重合――――这就是怀疑的效果,甚至连问也没有问,因为上次的质问,已经让他“只生了悔,不如不问,不如不问。”,所以这次,他连质问的勇气都失去了,怕更得难堪,怕自己只是情错,怕万一问了,帝王得自尊再次受损。这个猪头,猪头,猪头!!!第二次取得琳琅心的机会就让他这么推开了。之后大病一场,只是他自己活该,骗人眼泪。

    之于琳琅,想必醒来听婢女说皇上来过,更为情动,觉得过往一切都过去了,这个男人还是可以依靠的,所以眼巴巴的去南苑请安。皇帝却拒不见面,我觉得这时之于两人感情,真是到到了是否值得继续下去的决策关头。结果这头猪又做了什么?真是猪!第三次机会失之交臂。

    琳琅问过李德全前因后果,终于明白的问题的症结所在,她的反映却只是“嘴角渐渐浮起笑意,那笑里却有一缕凄然的悲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映?我认为琳琅不是对后宫的阴谋算计感到如此,而是对康熙最终死心。

    琳琅本是个“心肝玻璃人”,内心其实敏感而易碎,这种女人的心只能够碎一次,再无挽回余地。琳琅本身又及其聪慧,她之所以有如此的反映在于她终于看透了她与康熙之间的永无可能,不是因为后宫诸人的算计,而在于两个人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信任,爱却存有芥蒂,又怎能够长久。

    纳兰已经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阴影。试想以后两人相处,也许就在琳琅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一个毫无意识的话语,一个身边不起眼的小玩意,连琳琅自己都不自觉的时候康熙都可能联想到纳兰,然后进行他天马行空的想象,然后又觉得自己备受伤害,一声不响的跑到哪个角落去舔着自以为是的伤口。这样的两人又怎能够长久下去。(猪头玄啊,你自己去舔伤口无所谓,伤了我们的妹妹是就大了,瞧你第一次疗伤就就把我们小八的哥哥或是姐姐弄没了,以后多来几次,我们妹妹还有活头吗?)

    疑问的种子已经撒下,并生长发芽,也许康熙可以当作若无其事,但是心中的毒瘤却不可抑制的成长。这种事在现代生活中也时常见到,怀疑,然后整天疑神疑鬼,一个稍微不正常的举动都能够成为罪证,突然想起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当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个类比。只有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才能够无怨无悔的去爱,到了此时,琳琅和康熙都不具备这种条件了。

    琳琅的聪明之处在于她早康熙一步看出了真正的问题所在―――他们对彼此都不是纯然的信任和坦白。若说在手帕事件时琳琅只是无怨,那么在如意则是让她彻底的看明白,然后心死。这样的一个女人,一旦心死,决不会死灰复燃。玻璃碎了,又岂可重圆。琳琅经历了丧子之痛,皇帝重新垂爱,心中又对皇帝燃起希望,至南苑的彻底心死。

    某玄啊某玄,从开始到“白壁青蝇”,某玄一直是主动,触礁一次后,之于他的情感和帝王的尊严骄傲受到了平生的第一次挫折,之后再见如意,伸出无限的后怕,怕是又是另外一颗大石头迎面砸来,怕自己再也没有迎接这种打击的勇气。就这样一次次,他错失了得到妹妹心的最好机会。事不过三,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试想某玄在夜探琳琅时便旁敲侧击如意之事或是在南苑见妹妹一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在细细查问,他和妹妹必然有比翼双飞的未来。只是他的天子自尊和情却让一切鸡飞蛋打。其实琳琅这样的女人需要的不过事一个男人的真心相对和全然信任,这样她才能够交付真心。猪头玄具备前者,缺了后者。这次的如意,我认为幕后人是端嫔和惠嫔,至少惠嫔充当了一个消息提供者的身份――告诉端嫔纳兰有一柄紫如意,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在“花冷回心”,“寂寞芳菲”中琳琅的表现其实事她最终真实自我的表现。当她对于一切皆无所求,对一切皆可以坦然面对,又不需要委屈自己迎合任何人时,表现出来的真自我。只是这种平静在“拟凭尺素”中被打破了,首先的刺激来自于画珠。

    画珠对琳琅的刺激并不在于对皇帝对画珠的宠爱,而在于自以为亲如姐妹的人的背叛。琳琅此时已经是一无所有,甚至在心中对于纳兰的梦都失去了,而画珠之前的所作所为琳琅隐隐约约是知道了,只是一直自欺欺人,这样才能够安慰自己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拥有姐妹之谊。而这种不愿去想的自欺欺人必需要一声惊雷方能是她轰然醒悟。

    画珠宠冠后宫就是这一声惊雷―――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之后又来了一个刺激――宜嫔所生五阿哥。琳琅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曾经拥有过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孩子,只是失去了,不可再来。作为一个女人,到了这个地步,心中只是想:至少我这一生,要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个孩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任何人都夺不走。

    况且她本来就拥有,只是让那个男人害的没有了,她想要再次索讨本来拥有的东西,我觉得完全不过分。所以之后对于康熙的所谓“算计”,我给予全力支持。康熙到了此时何尝不明白他和琳琅的永无可能,只是不愿去想。有点三公子和素素二度和好后的小心翼翼。我想到了最后决裂时,康熙必然是和三公子一样的感叹:“用权利强留了她这么多年,终究是留不住”。

    纵观全文到现在,琳琅实在是太聪明了,她和康熙之间的感情她是最先看透的一个。匪大塑造了这样一个女人,应该有那个时代的特色――从一而终,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死心塌地,但是琳琅又是个才女,间具了一些文人的傲气,使得她不愿意死心塌地的等待,所以她一旦看透,就不会回头。如果琳琅笨一点,或者说像那个时代的任何女人一样等待(想起《少年天子》里面的花束子),她和康熙还是可以善终的。而康熙,如若对爱勇敢,包容,不要在潜意识中放进那么多帝王的颜面,他们也可以相属。

    还有一点要说的,很多人说琳琅为什么痴爱纳兰,我却觉得琳琅其实爱的不是纳兰,只是那段单纯去爱的岁月,那段感觉自己曾经幸福过,拥有过的岁月。就像柔福临死时对赵构说的,他们爱的不过时华阳花影中的彼此。

    所以有人说这篇文章本可以喜剧,,是匪大忠于史实,一定要悲剧,但是我认为悲剧是他们两人的环境性格使然,怨不得别人,当然更怨不得匪大。

    不过对这篇文章,却觉得有点和《玉碎》一样的感觉,只是三公子和素素的性格稍微变一变而已。三公子刚开始的积极主动和素素的被动,后来三公子遇挫后对素素的冷淡,怀疑素素心有所属,以致和好后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都能够和《春欲晚》相对比。素素和三公子巨大的身世诧异,素素的自卑和谨小慎微,两人心中怀疑却并不交流,也和《春欲晚》甚像。总之一句话:《春欲晚》和《玉碎》截然不同的故事背景,人物性格,在男女主角的感情路数上是同出一门。

    看了匪大这么多的文章,发现匪大喜欢麻雀变凤凰的格局,却总给一个破碎的结局。《玉碎》如是,《春欲晚》如是,只怕《双城》也是如是。还好有一个《童话》了慰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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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匪多一句嘴,玉碎写的粉滥,那个叫惨不忍睹啊……我已经锁上了。春晚好像又步入后尘,让我沮丧一把,也许我是该去休息了。

    还有大家提出的许多问题,文还没有写完,伏笔之类后文会有交待,所以请大家稍给点耐性。不过好像无论怎么写,都不太令大家满意了。要不大家帮忙写几个番外,随便怎么着都行。有位朋友写的番外就极好,细腻动人。

    至于最初的大纲,唉,还是表提了。吃饭吃得意兴阑珊,所以说得有点直白,大家表理我,该怎么砸就怎么砸。反正某匪皮实,再自恋一把,这种宠冠六宫的待遇,旁人必然还羡慕得紧呢。咔咔……

    收拾残肴冷炙下……

    跑回来说,krissong66,未问过你的意见就先斩后奏将你评贴了上来,你不会反对吧,若是不允,请在相约那边给我发短信,我马上撤下。

    第四十六章

    碧落回到储秀宫,锦秋正在院子里看小太监拾掇那些盆花,见她进来,说:“主子才刚还问你回来了没有呢。”因琳琅素来宽和,从来不肯颐气指使,所以碧落以为必是有要事嘱咐,连忙进屋里去,却见琳琅坐在炕上看书,见她进来于是放下了书卷,脸色平和如常,只问:“太皇太后叫了你去,有什么吩咐?”

    碧落陪笑道:“太皇太后不过白问了几句家常话。”琳琅哦了一声,慢慢的转过脸去,看半天的晚霞映着那斜阳正落下去,让赤色的宫墙挡住了,再也瞧不见了。她便起身说:“我有样东西给你。”

    碧落跟了她进了里间,看她取钥匙开了箱子,取出两只檀香木的大匣子,一一打开来,殿中光线晦暗,碧落只觉眼前豁然一亮,满目珠光,那匣子里头有好几对玻璃翠的镯子,水头十足,碧沉沉如一泓静水,两块大如鸽卵的红宝石映着三四粒猫眼,莹莹的流转出赤色光芒,另有几方祖母绿,数串东珠——那东珠皆是上用之物,粒粒一般大小,颗颗浑圆均称,淡淡的珠辉竟映得人眉宇间隐隐光华流动,还有些珠翠首饰,皆是精致至极。她知这位主子深受圣眷,皇帝隔几日必有所赠,却没想到手头竟然有这样价值连城的积蓄。琳琅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些个东西,都是素日里皇上赏的。我素来不爱这些,留着也无用,你和锦秋一人一匣拿去吧。锦秋人虽好,但是定力不够,耳根子又软,若此时叫她见着,欢喜之下难保不喜形于色。这些赏赐都不曾记档,若叫旁人知晓,难免会生祸端。你素来持重,替她收着,她再过两日就该放出宫去了,到时再给了她,也不枉你们两个跟我一场。”

    碧落只叫得一声:“主子。”琳琅指了一指底下箱子,又道:“那里头都是些字画,也是皇上素日里赏的。虽有几部宋书,几幅薛稷、蔡邕、赵佶的字,还有几卷崔子西、王凝、阎次于——画院里的画如今少了,虽值几个银子,你们要来却也无用,替我留给家里人,也算是个念想。”

    碧落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琳琅从箱底里拿出一个青绫面子的包袱,缓缓打开来,这一次却似是绣活,打开来原是十二幅条屏,每幅皆是字画相配,碧落见那针脚细密灵动,硬着头皮陪笑道:“主子这手针线功底真好。”琳琅缓缓的道:“这个叫惠绣——皇上见我喜欢,特意打发人在江南寻着这个——倒是让曹大人费了些功夫。只说是个大家女子,在闺阁中无事间绣来,只是这世间无多了。”

    碧落听她语意哀凉,不敢多想,连忙陪笑问:“原是个女子绣出来的,凭她是什么样的大家小姐,再叫她绣一幅就是了,怎么说不多了?”琳琅伸手缓缓抚过那针脚,怅然低声道:“那绣花的人已经不在了。”

    碧落听了心中直是忽悠一坠,瞧这情形不好,正不知如何答话,锦秋却喜不自胜的来回禀:“主子,皇上来了。”

    琳琅神色只是寻常样子,并无意外之色。碧落只顾着慌慌张张收拾,倒是锦秋上前来替她抿一抿头发,只听遥遥的击掌声,前导的太监已经进了院门。她迎出去接驾,皇帝倒是亲手搀了她一把。李德全使个眼色,那些太监宫女皆退出去,连锦秋与碧落都回避了。

    皇帝倒还像平常一样,含笑问:“你在做什么呢?”

    她唇边似恍惚绽开一抹笑意,却是答非所问:“琳琅有一件事想求皇上。”皇帝唔了一声,道:“你先说来我听。”她微仰起脸来凝望皇帝,家常褚色倭缎团福的衣裳,唯衣领与翻袖用明黄,衣袖皆用赤色线绣龙纹,那样细的绣线,隐约的一脉,渐隐进明黄色缎子里去,如渗透了的血色一样。又如记忆里某日晨起,天欲明未明的时候,隔着帐子朦胧瞧见一缕红烛的余光。

    她忽然忆起极久远的以前,仿佛也是一个春夜里,自己独自坐在灯下织补。小小一盏油灯照得双眼发涩,夜静到了极处,隐约听见虫声唧唧。风凉而软,吹得帐幕微微掀起,那灯光便又忽忽闪闪。头垂得久了,颈中只是酸麻难耐,仍是全心全意的忙着手里的衣裳,一丝一缕,极细极细的分得开来,横的经,纵的纬……妆花龙纹……那衣袍夹杂有陌生的香气。

    如今这样淡淡的香气已经是再熟悉不过,氤氲在皇帝的袍袖之间,她忽然觉得一阵虚弱的恐惧,皇帝见她眸光如水,在晦暗的殿室里也如能照人,忽然间就黯淡下去,如小小的,烛火的残烬。不由问:“你这是怎么了?适才不是说有事要我答应你?”

    她本是半跪半坐在脚踏上,将脸依偎在他的衣袍下摆,听得他发问,身子震动了一下,又过了良久,方才轻声开口说道:“琳琅想求皇上,倘若有一日琳琅死了,皇上不可以伤心。”皇帝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从心底翻涌出来,勉强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样的话,咱们的将来还长远着呢。”

    琳琅“嗯”了一声,轻声道:“我不过说着顽罢了。”皇帝道:“这样的事怎么可以说着顽,满门获罪可不是顽的。”妃嫔如果自戕,比宫人自戕更是大不敬,皇帝怕她起了轻生之意,有意放重了口气,她沉默片刻,说道:“琳琅知道分寸。”

    皇帝转过脸去,只不敢瞧着她的眼睛,说道:“只是太皇太后这几日身子不爽,想静静养着,你每日不必过去侍候了。”她忽然微微一笑,说道:“皇上的发辫乱了,我替皇上梳头吧。”皇帝心里难过到了极处,却含笑答应了一声。她去取了梳子来,将皇帝辫梢上的明黄穗子、金八宝坠角一一解下来,慢慢打散了头发,皇帝盘膝坐在那里,觉得那犀角梳齿浅浅的划过发间,她的手似在微微发抖,终是不忍回过头去,只作不知。

    因要视朝,皇帝卯时即起身,司衾尚衣的太监宫女侍候他起身,穿了衣裳,洗过了脸,又用青盐漱过口,方捧上莲子茶来。皇帝只吃了一口就撂下了,又转身去看,琳琅裹着一幅杏黄绫被子向里睡着,一动不动,显是沉睡未醒,那乌亮如瀑布似的长发铺在枕上,如流云迤逦。他伸出手去,终究是忍住了,转身出了暖阁,方跨出门槛,又回过头去,只见她仍是沉沉好睡,那杏黄原是极暖的颜色,烛火下看去,只是模糊而温暖的一团晕影,他垂下视线去,身上是朝服,明黄袖和披领,衣身、袖子、披领都绣金龙,天子方才许用的服制,至尊无上。

    他终于掉过脸去,李德全瞧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来侍候。

    “万岁爷起驾啦……”

    步辇稳稳的抬起,一溜宫灯簇拥着御辇,寂静无声的宫墙夹道,只听得见近侍太监们薄底靴轻快的步声。极远的殿宇之外,半天皆是绚烂的晨曦,那样变幻流离的颜色,橙红、桔黄、嫣红、醉紫、绯粉……泼彩飞翠浓得就像是要顺着天空流下来。前呼后拥的步辇已经出了乾清门,广阔深远的天街已经出现在眼前,远远可以望见气势恢宏保和、中和、太和三殿。那飞檐在晨曦中伸展出雄浑的弧线,如同最桀骜的海东青舒展开双翼。

    李德全不时偷瞥皇帝的脸色,见他慢慢闭上眼睛,红日初升,那明媚的朝霞照在他微蹙的眉心上,心中不禁隐隐担心,皇帝倒是极快的睁开双眼来,神色如常的说:“叫起吧。”

    琳琅至辰末时分才起身,锦秋上来侍候穿衣,含笑道:“主子好睡,奴才侍侯主子这么久,没见主子睡得这样沉。”

    琳琅嗯了一声,问:“皇上走了?”

    锦秋道:“万岁爷卯初就起身上朝去了,这会子只怕要散朝了,过会子必会来瞧主子。”

    琳琅又嗯了一声,见炕上还铺着明黄褥子,因皇帝每日过来,所以预备着他起坐用的。便吩咐锦秋:“将这个收拾起来,回头交库里去。”锦秋微愕,道:“回头皇上来了——”

    琳琅说:“皇上不会来了。”自顾自开了妆奁,底下原来有暗格。里头一张芙蓉色的薛涛笺,打开来瞧,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皇帝的字迹本就清竣飘逸,那薛涛笺为数百年精心收藏之物,后来又用唐墨写就,极是精致风流,底下并无落款,只钤有“体元主人”的小玺,她想起还是在乾清宫当差的时候,只她独个儿在御前,他忽然伸手递给她这个。她冒冒然打开来看,只窘得恨不得地遁。他却撂下了笔,在御案后头无声而笑。时方初冬,熏笼里焚着百合香,暖洋洋的融融如春。

    他悄声道:“今儿中午我再瞧你去。”

    她极力的正色:“奴才不敢,那是犯规矩的。”

    他笑道:“你瞧这词可就成了佳话。”

    她窘到了极处,只得端然道:“后主是昏君,皇上不是昏君。”

    皇帝仍是笑着,停了一停,悄声道:“那么我今儿算是昏君最后一次罢。”

    她命锦秋点了蜡烛来,伸手将那笺在烛上点燃了,眼睁睁瞧着火苗渐渐舔蚀,芙蓉色的笺一寸一寸被火焰吞噬,终于尽数化为灰烬。她举头望向帘外,明晃晃的日头,晚春天气,渐渐的热起来。庭院里寂无人声,只有晴丝在阳光下偶然一闪,若断若续。幼时读过那样多的诗词,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一生还这样漫长,可是已经结束了。

    —————————————————————————————————————————

    《于中好》

    独背斜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秋。

    惊节序,叹沉浮。浓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

    碎片

    《闻喜》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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