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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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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门]追求 作者:问鬼

    第5节

    “那倒不一定”,贺长鸣说,“道理是有一点,但是多的我就不说了,省得你又要教训我,君子不论人非。”

    俞白看着他,忽然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拍的是与苏灵生离死别,明天拍的是雍山之巅、遥望泗水?”

    贺长鸣怔了下,俞白却凑过来轻轻抱了抱他,小声说,“谢谢你。”

    贺长鸣笑起来,轻轻摸摸他的头,“所以不要想太多,你要相信自己,你是足够优秀的。”

    俞白看着他的笑,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春光里,万物勃发,再不是孤身前行。

    ☆、夜晚

    陆潜因为参加一个访谈,快七点才回来,三个化妆师马不停蹄地围着他转。

    俞白想过来观摩学习,但是贺长鸣还在,人家因为猜到他第一天会被骂,几个小时的车程特意赶过来安慰他,俞白哪还可能一走了之。

    难怪戏里总说……美色误国。

    第二日俞白清早去拍戏,怕吵醒身旁的人,轻手轻脚,在床头的桌上留了便条。

    这天的戏并没有像贺长鸣说的那样拍雍山之巅、遥望泗水。

    拍的还是昨天那场,并且,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俞白你怎么回事,紧紧抱着她、是紧紧抱着她,剧本怎么写的你都忘光了吗?眼睛的戏都演出来了,抱一抱反倒不会了?”

    两个刚刚还悲痛欲绝的人从地上爬起来,俞白道,“对不起。”

    郑鸿有些急了。

    按理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让毫无演艺经验的陈俞白头两天就通过大高`潮,今天准备转拍雍山遥望、与路人甲对话几句即可。

    但是昨天拍到最后,他嘴巴上虽然在骂,心里实在是又激动又满意,拍了二十几遍,工作人员甚至演员自己都麻木了,但是郑鸿看得很清楚,陈俞白入戏了,眼睛里的情绪表达的实在太漂亮,除了肢体动作不够完美,其他方面无懈可击。

    郑鸿想趁胜追击,所以今天才接着拍昨天那幕,想趁着感觉在,干脆给过了。

    哪晓得来来回回几次,总是出问题,俞白跟有洁癖似得,一碰尹伊就不对劲。

    “再来一遍,抱紧了,记住了?”

    “记住了。”

    结果又不满意,“那是你最喜欢的女人,不是木头,有你这么抱的吗!”郑鸿忍无可忍,臭脾气全面爆发,“是你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不得了的女人,摸一下她的脸,你他娘的能不立即撒手跟碰了就要得病似的吗?”

    这一骂,连带任劳任怨的尹伊脸色都不好看。

    场记、统筹、灯光、道具、化妆师,一溜的工作人员也浮躁起来,有人嘀咕:就这演技,也不知怎么混进来的。

    陆潜跟他的助理站在远处,助理说,“还以为多了不得,不过是个花样枕头。”

    陆潜看他一眼,“这么多嘴,怎么不去给八卦周刊当狗仔?”小助理立即不作声。

    “以后不准你议论演员的是非。”陆潜警告小助理。

    这场戏跟陆潜无关,他只是来观场,心里同样奇怪,老实说,陈俞白作为新人,实在可圈可点,然而却在最简单的肢体碰触上屡屡受挫,也难怪郑导要着急上火。

    陆潜不打算再看,准备回去揣摩剧本。谁知刚转身,表情就变了,贺长鸣就站在不远处。

    先前吃了投资商那顿饭,陆潜自然知道陈俞白这会儿正是贺长鸣的心头好,不过这么快就来探班,实在有些意外。

    郑鸿那边正骂的起劲,贺长鸣皱了眉头。

    助理低声说,“贺总,这时候我们过去,只怕以后别人会对陈先生有看法,陈先生在剧组就不好呆了。”

    贺长鸣面目冷淡,浓黑的两道眉仿若利剑。

    “没什么不好呆的,何况,他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圈子。钱清,你去跟郑鸿说一说,一边追着我追加投资,一边骂我的人,你问问他,道理是这么讲的吗?”

    助理道,“好的,贺总,我明白了。”

    贺长鸣面上带笑,走过去,“郑导。”

    郑鸿一怔,心里骂了声娘,心说这位祖宗怎么来了。

    生生把火气敛了几分,客气地打招呼,“贺先生。”想了想,一挥手,“大家先休息,派饭!”

    俞白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悄悄向贺长鸣示意:你快走!

    贺长鸣的脸上带出一点笑意,偏偏像是没看懂他的眼神,摸摸他的手,“这么冷?”把两只手捧起来,轻轻吹了吹。

    那呼出的气息像是冬日里的火,不仅手,俞白的脸一同红了起来。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无辜,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郑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助理这时候对郑鸿道,“郑导,我们这边谈谈。”

    远处来了两个年轻小伙,吆喝着招呼,“大家辛苦了,来吃点水果喝点饮料,我们陈哥请客!”

    俞白觉得眼生,又想是剧组里哪个陈哥,这样客气。

    “还顺利吗?”

    贺长鸣的声音响起,他才回神,笑着说,“好像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贺长鸣也笑,“没关系,我帮你请他们吃东西。吃人家嘴短,他们不敢再说你。”

    俞白愣了下,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客气大方的陈哥,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人去临时的休息棚坐着。休息棚十分简陋,四面灌风,只有两把躺椅并排摆着,上边有个茅草架子做顶。

    奇怪的很,两个人都不避嫌,就大大方方坐在那里,不忌讳别人看到。

    俞白问他,“你怎么还没回去?”

    贺长鸣笑而不语,只是一双眼睛别有深意,灼灼盯着人瞧。

    俞白扭过脑袋,自问自答,“哦,你来探班。”

    贺长鸣笑道,“也可以说是……看人。”

    调笑几句后,问他,“怎么拍得这么不顺利?”

    被连骂两天的俞白叹气,“我抱尹伊的时候……很不自在。”

    “怎么不自在?”

    “她……身体太软了”,俞白尴尬地说,“我可以说服自己眼前这个人是我深爱的人,但是一抱……就醒了。还要……吻她……”说到最后,语气里竟然带了不易察觉的委屈。演电视果然不容易,他演京剧那么多年,都还没接过吻。

    贺长鸣本来还笑着,这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沉声道,“不是你的问题,现在的电视剧确实太随便了。”他完全忘了人家电视剧好歹有xx部门监管着,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好些可是完全没有下限的。

    “仔细想了想,进娱乐圈并不适合你,如果你不习惯,这部戏我们就不拍了。”

    俞白吃惊,“怎么可能,我签了合同的。而且这样就不拍,那实在是……”他忍不住笑起来,偏了一点头,长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贺先生,如果回到当初,你是不是连京剧都不让我学了?”这一次提起京剧,俞白突然发现,再没有那种沉重、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没有了学了半生的技艺,但是找回了丢失许久的人。

    贺长鸣凑过去,咬牙切齿,“我小时候,就想把那些在你四五岁就叫你起床练功、只准你睡硬板床、动不动让你下乡自力更生的老古董们都揍一顿,绑起来,去做拉磨的老驴子。”

    俞白心中大笑,却故意绷起嘴角,“贺长鸣,你又不尊师重道。”

    贺长鸣拱手作揖,“小生受教,陈郎莫打。”

    俞白被他一声陈郎叫得耳根生热,匆匆别开眼。

    贺长鸣的助理叫钱晋,他把郑鸿请到一边,说,“郑导,久仰大名了。”

    两个人客气一番,钱晋单刀直入,“您知道,陈先生与我们贺总是情人关系,相信郑导也有喜欢的人,但凡是个男人,只怕都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搂搂抱抱。”

    郑鸿没还没明白钱晋的意思,就听钱晋又说,“我们贺总的意思是,陈先生不拍吻戏,诸如拥抱之类的最好也能点到即止。本来古代男女就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动不动搂搂抱抱,实在不合逻辑,久闻郑导艺术造诣高深,相信不会像时下某些导演一样喜欢那些恶俗桥段,流于俗表吧。”

    郑鸿嘴角抽了抽,不拍吻戏,连个拥抱都要点到为止,人家女明星都只说不拍裸戏,你家一男的……

    钱晋又说,“譬如刚刚那场戏,据我所知,是拍前世女主重伤死在公子珩怀里,公子珩痛苦至极,千年难平伤痛。”

    “与其死在怀里,抱着重伤的女主心痛死别,我觉得,不如女主直接死掉。”

    郑鸿:“……”exb?

    “公子珩为了她,废了双腿,千辛万苦赶回来,结果终究是迟了,眼睁睁从镜像中看她重伤而亡,死前还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无能为力。等他拖着残废的双腿,终于赶了回来,却只能停在没有生息的尸体面前。等他颤抖地想触摸时,却连尸体都灰飞烟灭了……私以为,这样效果会更好。”

    郑鸿面部肌肉抽搐,这是自带编剧过来了吗?

    什么拥抱也要点到为止,简直碰都没碰女主一下!

    直接灰飞烟灭,这是有多嫌弃女主?

    “郑导觉得如何?”

    郑鸿简直无言以对,沉默良久,语气坚定地说,“钱先生,这一幕的处理我可以跟编剧商量,但是,不是每个场景都能这样处理。陈俞白是双男主之一,跟女主一点身体接触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每次即将碰触的时候都堪堪错过,只能衣角相擦,不是更能叫观众意难平吗?我们这边,可以专门请编剧过来帮忙。”

    去你娘的意难平!你以为观众都是吃素的吗?郑鸿想揍人了。

    “开个玩笑。”钱晋扶了扶金边眼镜,“只是表达一下投资商的小看法,当然全由郑导安排。就是郑导说要拍裸戏,您是导演,演员都得听您的。”

    郑鸿心中冷笑,现在就是陈俞白自己要求拍,他敢答应吗?

    钱晋说,“陈先生就麻烦您照顾了,我们贺总说,无论如何,他只是表达他个人的想法,郑导是导演,他完全尊重您的安排与决定。上次您说想打造大片效果,追加两千万投资,贺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虽然你今天那么骂陈先生,我们贺总说,他还是……会尽量跟财务商量的。”

    这……这是先礼后兵,拿金钱来砸我?

    作为在圈内混了多年的导演,郑鸿说,“我觉得……贺先生的想法太对了,我会跟编剧商量,咱们是‘重金’打造的大片,立意要高一点,不要整天搂搂抱抱。”

    钱晋点头,“郑导跟我们贺总,英雄果然所见略同。”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丢失了旧稿,吓一跳,幸好后来找到~\(≧▽≦)/~啦啦啦

    马上就赶上进度辣,所以……明天不更~\(≧▽≦)/~啦啦啦

    ☆、探班

    剧组不像其它,万事不能拖,一拖就相当于烧钱。

    于是刚吃完饭,便有化妆师在远处观望。

    俞白只能对贺长鸣道,“我马上要补妆拍戏,你……”

    贺长鸣笑道,“尽管去忙,我自己到处看看。”

    郑鸿原来的计划是,上午拍好尹伊与公子珩的生死之别,下午拍俞白在雍山以及陆潜受伤受他相助的戏。

    现在上午的戏没过,也不打算接着拍,直接跳下一条。

    “这就下一场?这景白搭了?”虽然地点都是在雍山,但是前一场作为重头戏之一,不论是人员数量还是场景布置都不简单,不说其它,光是作为背景的妖魔鬼怪就有七八十。

    看着撤退的大部分群演和被搬走的道具,统筹不敢相信,“这钱白花了?”

    郑鸿一摆手,“没事,不差钱。”

    说是拍雍山遥望泗水,其实……就一绿布。

    俞白已经被收拾妥帖,郑鸿嘱咐灯光师,“等下打光注意点,要有半明半暗的感觉,给他笛子来个特写。”

    又嘱咐俞白,“女主虽然死在雍山,但是已经一千年了,这种伤是深沉而内敛的,并且,这种情绪绝不可能是悲伤那么简单,那是千年的缩影,不要浮于表面,知道吗?”停顿了下,看了眼亲自观场的某投资人,又补一句,“不要有心理压力,放松点,作为新人,其实你这两天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

    表现非常好却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某新人:“……”简直不敢相信。

    “好,都准备好……a!”

    一瞬间嘈杂尽匿,只见绿布之前有一轮椅,坐了一长发白衣的古装男子,场景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第一次直观拍摄现场的贺长鸣却心中一震。

    因为陈俞白望的方向,正好是他站的地方。

    两人目光相对,贺长鸣望着他的眼睛,觉得像是突然间跌进无尽夜空,那么深,那么黑,一点光亮,却连方寸之地都照不亮。

    跳出其中,他明明是清润如玉的,眉目温和,谦谦君子。那唇间,甚至弯起浅浅一丝弧度。

    可是贺长鸣却觉得,他那么寂寞。

    是的,寂寞,只有淡淡的一点伤,淡淡的一点冷,淡淡的一点愁,唯有寂寞,铺天盖地。

    那种寂寞,像是他用尽生命在等待什么,却久等不至。

    脑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贺长鸣想,我不在的这些年,他就是这么等我的吗?

    对面的人忽然收回目光,抬手垂目,绿笛横陈,笛管光华流转,他低垂的脸却没入阴影。衣袍翻飞,那清矍削瘦的身姿,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

    “卡!”郑鸿道,“很好很好,进步很大,但是刚刚低头的角度不对,俞白,记得往左稍微偏一点,不然面部打光显得阴影太夸张。”

    俞白松口气,下意识朝贺长鸣那边望一眼,却见他正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俞白一怔,就见他朝自己点点头,用嘴型说:很好。

    这个场景相比上午跟头一天,简直像开了挂一样顺利,第三条就过了。当然,这是因为从重头戏变为拍定格场景,难度系数直线下降。

    接着拍与陆潜的对手戏,戏里狐王遭人暗算追击,公子珩出山偶遇,施以援手。

    俞白渐入佳境,陆潜虽然长得帅,但演技绝对过硬,俞白一对上他,便有一种被他带着的感觉,不自觉间更加融入。

    陆潜饰演的狐王深受重伤、浑身是血,然而不见一丝狼狈之气,他斜着眼望过来,狭长的眼睛邪魅风流中又暗含阴厉肃杀,慢慢站起来,勾唇一笑,目光落到陈俞白的腿上。

    “瘸子?”

    俞白饰演的公子珩淡笑,“瘸子救了你。”

    狐王咦一声,“不是个书呆子?”

    公子珩道,“书呆子救不了你。”

    狐王慢步走近,伸手在公子珩双腿轻敲,“咦,是被我灵狐一族神力所伤,如此说来,是我子民?”

    |“可惜年纪太大”,公子珩淡笑,“只能供着做祖宗。”

    狐王竟也不怒,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伸出手,一青玉小瓶躺其上,“要,还是不要?”

    公子珩道,“自然是要的。”

    “如此一来,我狐雍便不再欠你恩情。”威亚吊起,狐王飞身而去,大笑道,“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天道之事果然大多没有意思。”

    公子珩旋转轮椅,同样背身而去,淡笑道,“倾盖如故,陌路相助,世间之事总有一二难忘。”

    两人背影,一个张狂邪魅,一个温润柔和,但出乎意料的,都有一种苍凉之感。

    “卡!”郑鸿一拍手,“很好、很好!”

    陆潜被放下来,郑鸿拍拍他的肩,“很不错。”

    陆潜谦逊笑道,“谢谢郑导,俞白初出茅庐就如此优秀,我是长江前浪,不得不努力。”

    俞白道,“谢谢陆哥鼓励。”

    “俞白也不错”,郑鸿道,“但是你要注意,公子珩温润如玉,不是说他是个教条主义、受框架束缚的板正君子,他因为有悲悯之心所以处事温和、宽于待人,但是实际上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俞白之前也觉得很奇怪,他觉得公子珩这样的人,怎么会说出类似我是你祖宗的话,这时候便豁然开朗,“我知道了。”

    又试一次,公子珩果然不像第一次,有一种板正的感觉,那淡淡的笑容之中,有一种新的灵气。郑鸿十分满意,夸他是可造之材,连陆潜都刮目相看,一扫对他早上的印象。

    不过毕竟经验不足,存在一些小瑕疵,但是到第五遍的时候,也就通过了。

    俞白道,“不好意思了陆哥,还有各位工作人员。”

    大家自然都说他太客气。

    陆潜因为档期满,签约的时候时间卡的非常紧,这时候便紧着他的时间,先拍狐王这条线。

    俞白不可能有意见,贺长鸣也乐得看他轻松,没什么不满。

    六点派饭,剧组的盒饭送了两份过来,贺长鸣一看,接了。

    俞白道,“你怕是吃不惯,我们出去吃。”

    贺长鸣把两个盒饭拎在手上,红色的塑料袋与他精致妥帖的西服形成鲜明对比,他很淡定地说,“我吃不惯?那你也一定吃不惯,以后叫阿姨来跟班给你做三餐。”

    俞白:“……”

    ☆、游

    几年不见,俞白觉得自己更加不是贺长鸣的对手,干脆不跟他客气,直接说不行。

    “陆潜、尹伊是前辈又正当红,尚且跟着剧组吃盒饭,我有什么理由特殊化?当然,我有特殊的地方,我是投资人的朋友。”他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拿一双眼睛看着贺长鸣。

    他还没有卸妆,连戏服都没换,一身素净的衣袍,眉目温润。然而那眉毛斜斜飞起一点弧度,眼睛的线条极其漂亮,明明是素淡的妆容,贺长鸣看着,总觉得有种昳丽的感觉。

    他想起茶庄那一晚见他,也是惊讶之余又惊艳,眉目长开之后的陈俞白,虽然气质清雅,模样却透着股张扬的绮丽,若非他那“正经人”的气质太盛,一不注意,便要让人心头一跳。

    “知道了。陈俞白虽然是投资人的男朋友,但他演戏的时候就只是靠自己的陈俞白,男朋友要是一意孤行,他就要把男朋友开除掉。”贺长鸣长叹一声,幽幽看着他。

    “你……”俞白觉得他实在可恶,然而心里想的却是他这一整天都在影视城,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一旁看着自己演戏,陪着自己吃饭,心里暖成一片。

    贺长鸣一手牵起他,“走了,先吃饭、卸妆。”

    两人一派落落大方,全然不知道已经成为整个剧组的谈资。

    剧组一众人等:说好的低调呢?说好的羞耻呢?说好的不想让人知道呢?金主探班不是这么玩的好嘛,不怕我们拍拍拍,卖给记者,让你们以后混不下去?

    场记、灯光、剧务、化妆师、杂工小妹统统聚在一起,边吃盒饭边热火朝天地八卦,“陈俞白身边那人谁呀?怎么感觉一副要上天的样子,当着这么多人面有说有笑,又是暖手又是牵手,不怕被记者知道啊。”

    化妆小妹不同意,“什么叫要上天呀,人家明明谦逊低调,我看他跟俞白一起坐草棚子那,也不嫌脏,有说有笑的,帅死了。”

    管道具的说,“那当然帅,郑导都给面子的人,可不止帅那么简单。”

    “什么来头?”

    “听说是全额的投资商,出手大方着呢。”

    “啊,难怪,今天送的水果不少是进口的呢。那么多,简直管饱。”

    “哼,投资商算什么,以前的投资商,郑导脾气上来了,不是照样不买账?人家可没那么简单。”

    “啊,你知道什么,说说,快说说!”

    “咱们市通b市的新高速知道吗?先前吵得沸沸扬扬,远中建设一来就拿下了。你们俞白哥那位,可是通着上边,管着远中建设呢。”

    “赵哥、赵哥,再说说。”贺长鸣少有接受采访,剧组的人基本都不认识他。现在场记一说,大家立即就八卦起来。

    场记故作高深,“我就说一句,人家姓贺,日后就算陈俞白红了,他依旧敢这么大喇喇来、大喇喇去,记者就算拍到了也不敢登。”

    “拍不拍得到还是问题呢,谁知道等陈俞白红起来,人家身边站得还是不是他。”

    一众人等于是大笑起来,因为知道人家来头不小,这下子也有些忌讳,转而谈到其他明星与金主的八卦趣闻去了。

    一回宾馆,俞白就忙着卸妆,贺长鸣说,“先吃饭,拍一天体力消耗大。”

    俞白不愿意,说,“带着头套难受。”跑去浴室取头套、换衣服。

    外边有人敲门,“陈老师,在吗?”

    贺长鸣去开门,见一二十出头小姑娘站门口,看到他瞪圆了眼睛,尴尬地说,“啊、啊,陈老师现在不方便吧,我马上走。”

    贺长鸣道,“方便,你要干什么?”

    “我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吗,顺便拿今天穿过的服装。”

    “你等一下。”贺长鸣去敲浴室的门,“你们剧组的小姑娘来收戏服,要不要她进来帮忙?”

    “不用,马上就好。”

    俞白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大概是浴室通风不好,闷的脸发红,他将戏服叠好递过去,“麻烦你了。”

    “陈老师太客气了,以后换服装卸妆,如果自己不方便,都可以叫我帮忙的。”小姑娘悄悄瞄他发红的脸,心想,刚刚两人不会在浴室py吧,啊啊啊啊啊,坏人好事,我要下地狱了。

    俞白被她一声陈老师叫得不好意思,又说了声谢谢,辛苦了。

    等他再回浴室卸妆,贺长鸣就跟着进去了,说,“我来帮你。”

    俞白刚摆手,就听他又说,“放心吧,你以前唱戏时那样的重彩都是我卸的,这点小儿科难不倒我。”

    这话一说,两人便又想起以前的时光来,不约而同笑起来。

    贺长鸣找了凳子让俞白坐着,用软软的湿棉巾给他擦脸。

    俞白仰起一点头,看他给自己擦眼睛,赶紧把眼睛也闭上了。

    贺长鸣瞧他紧紧闭着眼睛抿着唇的样子,有点想吻他,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说是说在交往,亲也极亲密,不过接吻还不行,就是平时亲亲脸,那也是因为俞白小时候被他亲惯了,还没回过味来。若是现在像上一次两人互诉情衷后那样吻他,他铁定要别扭。

    他这一走神,手上便没了动作,俞白正睁开眼,他却去擦人家的眼睛。

    俞白哎呀一声,他才回神,怕卸妆液伤了眼睛,赶紧用毛巾沾着清水擦,又不放心拿眼睛吹。

    两个人最后没吃剧组提回来的盒饭,倒不是嫌弃,而是大冬天放这么久冷了。

    期间钱助理打了电话过来,贺长鸣说让他自己在影视城好好逛逛,不用管其他了。

    带俞白去影视城的美食街,进了一个小酒楼,装潢十分朴素,但是人头攒动,竟然给坐满了。

    俞白觉得新奇,贺长鸣带着他往楼上走,说,“订好位置了。”

    这样小一个地方,竟然还能辟出小包间。

    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远处的秦王宫,还有一面半高不高的城墙,几个侍卫正坐在墙头抽烟,几个宫女一手叉腰啃面包。

    贺长鸣见俞白望着窗外,人虽然端正坐着,眼睛已经溜溜转了好几圈,笑道,“平时拍戏累了,可以出来走走,这里的影视城在全国是出了名的,剧组又多,有它的特色。一个人要是无聊,可以找陆潜一起逛。”

    “陆潜?”

    “这人不错,适合你结交。”

    俞白道,“你怎么知道?”

    他这话是个疑问句,贺长鸣却听出些不服气来。他是知道俞白的,这人小时候便是这样,同意便直接说好,不同意便说不,或者干脆不搭理人。

    唯独对自己是特殊的,不同意的时候要问你,你怎么知道?你能再说一遍吗?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问你的时候要认真地看着你,眼睛眨的频率比平时快一点,有点不服气,又像是撒娇。

    贺长鸣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猜的呢,陆潜那人,长得憨实,一看就狡猾不到哪去。”

    俞白无语,想到陆潜那么帅一当红男星,竟然被人形容憨实。

    两人点了几个特色菜、又点了几个开胃小菜。晚上的时候一起去游影视城,在小江上划船。

    两岸灯火阑珊,船是古朴的乌篷船,专门请了个艄公。

    见俞白的眼神时不时往撑蒿的艄公那飘,贺长鸣低声道,“想试试?”

    俞白把目光收回来,“没有。”

    贺长鸣见他这样,便忍不住笑起来。别人不知道,他自然知道他的俞白,打小像其他男孩子一样有好奇的心,不过被家里管得严,习惯后,便不好意思显露出来。

    他说怕贺长鸣吃不惯剧组的盒饭,殊不知,贺长鸣更加担心他。

    甭管以前还是现在,贺长鸣若觉得伙食不好,自有一千种办法要让自己不委屈。但是俞白,他却是不说,不为难别人,专为难自己。

    见贺长鸣突然站起来,俞白道,“船已经到江心了,你别乱走……”话没说完,便被他一手拉起来向船头走。

    小小的船失了重心,轻轻地晃了晃。

    艄公道,“两位先生会游泳吗?”

    “会”,贺长鸣道,“借您的蒿玩玩。”

    大概是游客经常来这么一出,艄公习以为然,“行啊,但是先说好,掉水里我不负责,工费照给,船有损失要赔。”

    贺长鸣道,“当然。”

    艄公又说,“这可是冬天,掉水里不好玩。”

    贺长鸣说,“马上就立春了,水都暖了,怕什么。”

    艄公于是不再多说,把蒿递给他,“要我在旁边看着吗?”

    “不用,我小时候玩过这个。”

    贺长鸣将长蒿拿在手里,没一会儿,竟然真的划的有模有样,小船稳稳地向前行驶。

    俞白吃惊道,“你小时候玩过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贺长鸣凑近他低声说,“我骗他的呢,省得他没完没了。”

    俞白悄悄看一眼艄公,也笑起来,过了一会儿,说,“……你累不累,我来划?”

    贺长鸣笑起来,把蒿递给他。

    看艄公跟贺长鸣拿得轻松,一入手,才发现十分沉重。俞白观察后,调整了握的姿势和高度,才觉得自在一些。但是划了几划,船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圈圈。

    贺长鸣帮忙握住上头,“不急,慢慢来。”

    俞白说,“算了,以后有机会再玩吧,还有人在船上,别害人家担心。”

    “不行,我还不知道你?哪天你背着我来学,我才担心。”

    俞白被他猜中心思,有些郁闷。他的性格确实如此,如果自己拖后腿,就暂时放弃,事后再自己解决。因为聪明,倒也从没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但是贺长鸣是知道的,当初两人一起去学游泳,他一早学会了,但是俞白不会,小伙伴来约贺长鸣去玩,俞白便说自己累了,下次再学。

    结果贺长鸣跟别人玩去了,他回头自己来找教练,请教练在一旁看着,自己则默默地研究,突然噗通一声跳深水里,吓得教练赶紧去捞他。

    他呛了好几口水,却一本正经地说,“没事,我找着感觉了。”

    是真找到感觉了,他不是愚勇的人,敢做自然预料了后果,还真的很快就会游了。

    贺长鸣见他头一天还狗刨都不会,后一天就在研究仰泳,正惊奇,回头跟教练一打听,吓出一声冷汗。

    俞白盯着长蒿,想了一下,说,“你放手吧,我自己试试。”贺长鸣放开手,俞白重新掌蒿,摇摆几下后,倒真的不再转圈,慢慢前进了。

    ☆、秀恩爱

    小船沿着江心悠悠前行,两岸是半古半今的建筑,有穿着前卫、时尚摩登的妙龄女郎、嘻哈潮男,也有青葱稚嫩、穿着古装嘻嘻哈哈的男孩女孩,这一片是特意开发出来赚旅游收入的,不设时限,到了晚上最为热闹。

    俞白以前以京剧为伴,后来则尽想着赚钱,哪里见过这样混杂热闹的场面,处处都觉得有意思。

    把长蒿还给艄公,两个人围着小桌子坐着,船的一面开了扇大窗,既可以看景,又可以通风。

    贺长鸣说,“看到没,沿路有许多摆小摊的,要不要试试?”

    俞白自然愿意。

    上了岸,便见大大小小一溜的小吃摊,龙虾、河虾、琵琶虾、基围虾,烤肉、蒸肉、涮肉、红烧肉,飞饼、粗粮饼、蒿菜饼、梅菜饼,火锅、炖锅、香锅、水晶锅……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饭食七分饱,这是陈家以往的规矩,加之俞白不贪吃,这时候虽然充满新奇,但也只是看看。

    贺长鸣也不敢叫他多吃,小摊上的东西美味归美味,卫生问题实在让人堪忧,因此找了一家网上出名的店,跟一对男女朋友拼了桌。

    俩人凑在一起看菜单,碎碎研究了半天没决定。

    他俩本就气质出众,在这吵吵嚷嚷的小店,更是卓然众人。

    拼桌的那个女孩子时不时要瞄一眼,看一眼这个又看一眼那个,最后没忍住,说,“你们两个好帅好帅呀,是演员吗?”

    俞白对演员这个身份正在熟悉中,觉得自己演技不够,不好意思,又想到自己算半个,贺长鸣却绝对不是的,不好回答,因此只微微笑了笑。

    那女孩子哇一声,被迷得晕头转向,差点没眼冒红心。

    贺长鸣偏了偏头,低声说,“都是辣的,你吃不了,要不算了吧。”俞白要保护嗓子,以往家里连个青椒都很少见。

    俞白于是也凑过去看菜单,两个人的脑袋几乎要挨在一起。

    “没关系,点个小龙虾吧……我看到微博上很多人晒这个。”

    贺长鸣哈哈笑,“你会玩微博?”

    俞白瞪他一眼,“尹伊问我为什么没微博,我就开了个小号,先看别人怎么玩。”

    “小号?你还有大号呀?”

    “……还没有,但是以后,打算开一个。”

    两个人低声交流,喁喁细语,自己不曾察觉,小店里却有不少客人往这边望,一些人说太帅了,配一脸,一些人在默默地猜攻受,已经脑补到了xxoo。好吧,同性婚姻合法化刚两年,听的多见的少,难得在现实中见到这样出众的一对,难免浮想联翩。

    贺长鸣特意嘱咐老板不能辣,结果人老板连少放两颗辣椒都不同意,说:不够辣的龙虾我不做。

    等小龙虾上桌,红彤彤的干辣椒围着红彤彤的小龙虾,整盆汤汁也是红火火的,不用吃就知道:辣!

    俞白傻了眼,贺长鸣也不愿意让他吃,但他开通微博半个月,微博推荐他关注的那些大v,每次除了打广告就是在晒小龙虾,他实在太想试试了。

    微博上也说了,不辣的小龙虾不是好龙虾,必须辣!

    贺长鸣没办法,只得把虾子夹出来,沥一下汤汁,带了手套给他剥。

    嫩白的虾肉剥出来,贺长鸣抬起手,“先咬一点点,试试。”

    俞白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半,整个人明显僵了僵,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水润润的了。

    贺长鸣连忙递水给他,带他出去买黄豆粉糯米团吃。

    拼桌的那女孩子目光一直追随直到看不到人,说,“啊,被辣到了也那么帅,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接吻啊,接完吻就不辣了!”

    她男朋友说,“你够了。”

    她说,“你别说话,我受到了双重帅哥冲击,现在正在怀疑你的颜值。”

    男朋友,“……”秀恩爱的那两个,你们别走!

    两人随便逛一逛,便已经超过十点,俞白估计剧组快收工了,想买些东西给大家吃。他以前跑龙套,深知小角色和底下工作人员的辛苦,现在演男二,就知道即便是主演,也有他们的不容易。

    但是,又怕夜宵摊的东西吃多了影响肠胃,且顾忌送过去后反而成为女孩子们的负担——一边想吃,一边怕胖,还怕对皮肤不好。

    贺长鸣给他拿主意:“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是从小的饮食习惯使然,我不敢让你吃。但是你不知道,多少几岁的小屁孩成天嚷着要吃这些,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学校的小路边,就数这些吃食最受欢迎?剧组的人累了一天,就算你不请,也有不少要自己结伴出来吃的。”

    然而两人加起来才两双手,能带多少东西回去?光这场夜戏,从导演、演员到搬道具、收东西的小工,就有五六十号之多。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一喊卡,尹伊便就地坐下了。她与陈俞白煎熬了一天半,现在为了催化感情默契,又在演同陆潜的小高潮,生不如死,心里直骂郑鸿变态。

    这部戏之前,陆潜与她没有接触,但是一起被郑鸿吹毛求疵了一晚上,陆潜实在觉得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虽然看她嘻嘻哈哈,但是两人离得近,明显可以看到她精神不好。

    陆潜蹲下来,也不敢乱动她,“不舒服?”

    这时候助理与经纪人也过来了,低声问,“怎么了?”

    尹伊说:“晚上吃太少,有点撑不住……我好像闻到肉香了。”

    经纪人:“……”看了看陆潜。

    陆潜面不改色,微笑,“我也闻到了。”

    忽然听到一阵欢呼声,几人抬头,就见一溜麻辣烫、烧烤、炸鸡翅、小甜汤的推车推过来,上面有牛肉、羊肉、猪肉各种肉,还有鸡翅、鸡腿,玉米、馒头、土豆、海带、豆腐、鱼丸、虾丸、拔丝香蕉、拔丝苹果、甜酒小鸡蛋……

    香味顺着冬天的风飘过来,小车上热气腾腾,统筹说,“陈哥与贺先生请吃东西,大家快过来!”

    剧组的人呼啦啦瞬间涌过去,大吃大嚼,没一会儿感动的快哭了。

    就没见过请客请的这么周到的,小车直接推过来,种类丰富、现点现吃,热腾腾、爽歪歪不算,特么每个车主还带了两张折叠桌、十来个塑胶小凳过来。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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