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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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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127节

    徐福留下阿武,独自一人去找到马车,然后将马车搜寻一番,最后从垫子底下找到了。虽然上面记载的东西没多大用,但好歹都是回忆,徐福并不希望弄丢了。他合上绢布,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见两人从街道上走过。

    当然,一般人并不足以吸引住徐福的目光,吸引他目光的是,那走在美貌女子身侧的,是个肥圆的男子,而那男子,面相竟然还出奇地不错!

    具体细看,他的五官并不能让人说出哪里好,但是他身上笼着的气运却是极好的,大富大贵之象,而且他的脸上流转着一层说不出的气质,平白让他整个人的格调往上拔了不少。

    若说以前看见这样的人,徐福也只会觉得面相惊奇,但现在见着了,徐福本能地觉得有点问题。

    于是他主动走了上前,“我观阁下面相出众,可否让我为阁下瞧一瞧?”

    徐福的声音清泠泠的,很是好听,男子便抬头朝他看了过来,面上闪过几点得色,只不过在看见徐福之后,那人的目光闪了闪,眼底透着的分明是惊恐之色。

    男子想也不想便搂着身旁的女子,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想要骗我的钱?还不快走!”

    那男子说完,便当先转身了。

    他这一声吼,登时引得街道上的人都朝徐福看了过来。徐福全然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是如此。他面色一冷,道:“阁下如此污蔑我!哪能让阁下离开?”

    男子却一边往前疾走,一边高声道:“你们……你们快帮我拦下这歹人!拦下了我有赏!”

    徐福脸上冷意更甚,“谁敢?”

    他本身穿得不俗,气质又极为出众,那张俊美的脸,更是城中人少见过的。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怵,不敢贸然上前来帮那男子。

    而此时阿武听见动静,快步跃了出来,“先生,何事?”阿武问道。

    他威武的身躯更是震慑住了其他人,那些百姓自发地往两边退了退,而徐福已经认定那男子的面相有问题了,不仅有问题,那个男子还是见过他的!

    “抓住他!”徐福指着男子离开的方向道。

    阿武并不多问,脚下生风,疾步朝着男子而去,男子吓得没命地跑了起来,他身边美貌的女子也被他推搡到了一边去,什么怜香惜玉都顾不上了。

    一个胖子,如何能抵得过阿武的脚力和体力?很快,那男子便被阿武扑倒在了地上,扣得死紧,整条街上都能听见男子口中发出的杀猪般的叫声。

    街上的百姓瞪大了眼,噤若寒蝉。

    阿武抓着男子回来了,那女子哀声道:“壮士要做什么?放了我们吧,我们给你钱。”

    阿武横了女子一眼,女子便立即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了。

    男子一边痛骂一边挣扎,见那女子也不来救他,嘴中登时骂得更为难听了。

    阿武又用了老办法,一巴掌重重甩到男子的脸上,“安静些。”

    “你们……你们擅自在街上抓人?你们可知道利害?”男子缩了缩脖子,倒是不敢拿脏话来骂了,只弱弱地犟道。

    “方才你污蔑了我,又如何算?”徐福冷声道。

    “我……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徐福细细打量了一番他那张脸,还有他的身形,看得那男子满头冷汗,甚至忍不住蹭了起来,以此缓解内心的焦虑。徐福这才淡淡道:“放人。”

    阿武应声松手,男子“嘭”一声落到了地上,身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走吧。”徐福带着阿武转身进了客栈。

    那男子却没有放什么狠话,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而他之前拥着的那美貌女子,都被他丢下了。

    有个围观的百姓弱弱道:“那人……那人好像见过……”

    “是……是徐先生!”有人惊讶地喊出声。

    “真的是他吗?徐先生不是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是啊是啊,都十来年了,先生只是身量拔高了些,面容竟是半点未曾改变。”

    “那可是活神仙啊。”不知是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其他人也就跟着沉默下来了,忍不住细细思考起来,方才他们可有冒犯得罪对方的地方?

    若是徐福听见他们的对话,一定会忍不住笑,这时候竟然也有“活神仙”的说法?

    这边徐福进了客栈,客栈中的人,连看他和阿武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看来刚才他们在外面的表现,已经吓住不少人了。

    “那个人可能就是王河。”徐福淡淡道。

    面相诡异,又在距离舆城不远的地方,见了他便跑,而见了阿武更如同见了鬼一样。

    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王河。徐福方才细细打量王河,主要就是为了将他和脑子里的形象做对比。

    “等会儿,趁没人看见,你再去将人掳过来。”徐福低声道,说完,他还是补充地追问了一句,“可会觉得困难?”

    阿武摇头,怒气隐隐欲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不难。”他的声音低沉又坚韧。

    这么久以来的痛苦和愤恨,此时都纠结在了他的胸中,只待拿下王河,对着王河喷发出来。

    徐福点了点头,在屋中静待。阿武的武力值,他还是较为信任的。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徐福都等得有些倦意了,为了醒神,他又抓着绢布整理了一遍,白日从马车上捡起来的绢布,也在他的手指下被温柔展开。

    这张绢布,他好像还没看过。徐福定下神扫了一遍。

    “今日又做了个梦,梦境纷乱。大约又要不好了。”

    徐福的目光从中捕捉到了这样一句话,他的心脏敏感地跳了跳。徐福捏着绢布的手指蜷了蜷,他犹豫一下,找出了绢布前后连贯的记载。

    徐福知道自己做梦一般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毫无意义的,一种则是带有预测性质的。日记里指的梦,应该就是毫无意义的梦境。不怪徐福多想,而是近来出的状况太多,他免不了谨慎一点。

    他将绢布全部取出来,然后整理、归纳……最后捕捉出,提到梦境等词句的绢布,摆放在一起,再用日期来安排顺序。

    刚整理完,门被敲响了。

    “先生。”阿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徐福立即起身去开了门,而疑是王河的男子,正被阿武扛在肩上,半点声音也未发出,估摸着是被打晕了。

    “你光明正大地进来,没有人注意到吗?”

    阿武也很无奈,“他太重,扛着无法翻墙。”

    话音一落,徐福就看见门外的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阿武回头瞥了一眼伙计,他的目光太过冰寒,伙计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什么也没看见……”说着调头便走。

    徐福:“……”他估计他们留在这座城的时间也不多了,这楚国的公务人员再没用,也不至于眼瞧着他们扣人吧?

    徐福迅速关上了门,回转身来便将阿武将男子扔在了地上。

    阿武动作熟练地往男子身上泼了水,男子打了个哆嗦,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一眼最先看见的就是徐福那张脸,对于很多人来说,徐福那张脸是让他们流露出钦慕之色的,但是对于男子来说,却是让他流露出惊恐的。

    “见到我有这样害怕吗?”徐福凉凉道,“还是说,因为见了他,才觉得害怕?”

    男子咽了咽口水,连尖叫都忘记了。

    他如今的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与徐福脑子里的那个形象相去甚远,但是徐福就确认,是他!一定是王河!

    而男子脸上闪过的种种情绪,无疑佐证了徐福心底的猜测。

    阿武恰好在此时凑了前来,目光阴沉沉地紧盯着男子的脸,此时阿武不需要说一句话,男子就已经吓得满头大汗,脸上憋得一片紫红,像是失禁前兆一样了。

    “王河,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徐福冷声道。

    男子终于张开了嘴,“……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男子有些崩溃,“明明我已经换了啊!已经换了命格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找到我?”

    果然是王河!

    徐福顿时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滋味儿。

    “当我想要找你,你便永远不能逃开。”徐福淡淡道。

    王河听了这句话,顿觉瘆人无比,看着徐福的目光变得惊恐了起来,“你找我想干什么?要我把面相还给他吗?”王河说完,恶狠狠地瞪了阿武一眼。

    他这一眼,也算是彻底验证徐福的猜测了。

    阿武之所以会变成这般模样,果然是因为王河!

    阿武无辜,被王河害到这般地步,王河恐怕就算赔上他那条早就该死的命,也难以偿还。

    一说到面相,王河便激动了起来,他和多年前的那个疯子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面相真有这样大的魔力,令人疯狂至此吗?徐福眼底掠过了一抹厌恶之色。

    “我不会还给他的!当年你说我会早死,看,我还不是活到了现在!我不仅活下来了,我还拥有了丰厚的家产,我还有无数姬妾!这一切,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的!”王河激动地大吼,吼完,他便喘息了起来。

    比起从前那个瘦弱疯狂的身影,现在的王河变得肥胖了许多,全然没有过去的半点影子。但越是如此,徐福才越觉得他可恨,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从阿武身上剥夺来的,而阿武代替他受了那么多的罪。这人心中还无半点悔恨,只有对名利的不舍,嘴脸实在恶心!

    阿武一声不吭地拔出了刀。

    “改了我的面相,换到你的身上。我的面相岂是谁人都能取的?”阿武阴沉一笑,“我直接送你去死。”

    王河吓得双腿颤抖,一股骚味儿很快弥漫在了空气中。

    他还是被吓尿了。

    徐福一把抓住了阿武的手臂,“现在不能动他。”

    阿武脸色更为阴沉,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

    徐福知道,就算此时阿武将王河剁了也不为过,但是剁了有用吗?王河留着还有作用,徐福想要将他们的面相换回来。

    阿武本也只是一时间被心中的愤恨驱使着,才想要下手杀了王河。这么多天来他和徐福的配合已经非常好了,现在他还是忍下了心中杀人的欲望,收起了手中的刀。

    “你府中又新进了两名美貌的姬妾?”徐福将今日大厅中那些闲谈与王河联系了起来。

    王河坐拥美人,挥霍金钱。

    那个时候阿武在做什么呢?那个时候阿武拉紧了身上的衣袍,极力躲避着身边投来的厌恶目光。

    王河没说话,他只恶狠狠地盯着阿武,嘴中念叨:“我不会给你的,我不会还给你的……”

    “将人打晕,明日一早,我们带着他出城。”徐福看向阿武,“唯有带着他,我才能知道,如何将你们二人的面相调转回来,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最后只能属于你。”

    这个时候,在徐福的心中,他已经不会去衡量阿武绑架了自己,自己应不应该如此对他了。徐福此刻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拨乱反正”。

    这种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都该一一毁灭。没有谁能心安理得去享受别人的东西。

    他要将属于阿武的,帮忙让这些东西回到阿武的身上。一码归一码,阿武犯下的错,以后自然也会让他来偿还。

    “好。”

    就在王河要扯着嗓子尖叫的时候,阿武又一记重拳,直接王河打晕过去了。

    阿武将王河堆在了围屏后,然后打开门出去让伙计送食物来,那伙计见着阿武,都还忍不住两股战战,此时阿武身上的煞气正是最浓厚的时候,那伙计只看一眼便受不住连忙跑了。等送食物回来的时候,都还是颤抖着,险些将食物都摔个干净。

    用了食物,又沐个浴,便算是折腾完了。

    伙计进来打扫了地上的水迹,他聪明地没有问王河的下落,打扫完之后就贴着墙根走了。

    阿武靠在了小榻上休息,面色冰寒,也不知在想什么。徐福没空去看他,徐福将桌案上之前整理好的绢布,重新按照顺序看了起来。

    统计过后,徐福从日记中发现了一点……

    每次徐君房失忆并非没有规律的。

    从做混乱的梦开始,就好比记忆倒带一样,代表着他又将失忆了。

    徐福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梦境。经过十年,失忆大概……要重现了。他该说幸好不在咸阳,还是该说该死不在咸阳?

    徐福一下子感觉到了紧迫感。

    第243章

    当徐福又一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他免不了有点儿烦躁,他一直排斥深思失忆的事,也是这个原因,因为没谁知道失忆究竟哪一天、哪个时辰会来。

    阿武从门外进来了,他看向徐福,低声道:“我们该走了。”

    徐福瞥向窗外,注意到天光微微亮,他们的确是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徐福迅速起身洗漱,等他吃完早饭,就发现王河已经被阿武绑在了马车里,虽然和王河呆在一辆马车里,徐福觉得非常的辣眼睛,但想到王河那个肥胖的身躯,要是把他绑在马车上让他跟着跑,要不了半天可能他的小命就没了。徐福也只能压一压心头的反感,无奈接受了。

    他们的马车很平稳地出了城,继续朝着秦国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城中的人才敢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口中不解地念道:“先生为何要把王河带走呢?”

    “或许是王河做了什么错事吧,不然先生怎么会带走他呢?”

    徐福并不知道,城中认识他的人,完全站在了维护他的角度,他们并不是没有看见王河被带走,只是他们觉得,王河和徐福比起来,那一定是王河干了坏事,才会有此糟糕,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给先生添乱了。众人如是想道。

    在重新启程的路上,徐福也从王河这里问了不少的消息出来。初时,王河闭口不言,愤恨地看着他,但是近十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王河吃不起任何苦了,阿武只要稍稍使些手段,王河就涕泗横流地交代了。

    “舆城中有一方士名韩终,早在许久之前,他便曾说过,人的命是可以改的,可从面相下手改之。”王河哆嗦着道,“我找过韩终,他说自己的能力不足,无法做到。后头,你到了舆城,我见你也是方士,以为你也定然知晓改面相的事,后又听众人将你传得极为神乎,便特地寻到你了。谁知……”

    现在想到,王河都还控制不住露出狰狞的丑恶嘴脸,“谁知你并不应允我!我有什么办法?你都说我快死了!我怎么能死?凭什么那些人能活得好好的,能生活富足,而我不仅贫困潦倒,还要忍受恶疾,甚至还要死去。我便再度找到了韩终。”

    “韩终教了你法子?”徐福冷声问道。既然之前韩终就推脱说他能力不足,那么之后韩终应该也不会轻易应允王河,除非是韩终早就和自己有嫌隙,所以决定借由此事来踩一踩自己。毕竟自己做不到的,最后却在韩终手中完成了,那他应该能感受到巨大的成就感吧。

    “他给了我一块绢布,让我自己去寻法子。那绢布上记载的都是古法……”

    “比如通过换脸来改变面相这样的法子是吗?所以后来你诱拐了两个人到你的屋中,你剥下了他们的脸皮,你打算覆盖到自己的脸上,但是他们很快就死了。你很害怕,你害怕自己的脸皮被剥落之后,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于是你仓皇地扔下了手中的人皮,一路跑到了韩终那里去。你大骂他骗了你,你甚至想要动手杀了他……”

    王河看着徐福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恐起来,“你、你怎么会知道?”

    徐福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经历这么多磨练之后,连智商都变得高了不少。他都差不多能推测到王河做了什么了。

    “那么你的面相,究竟是谁改的呢?”

    “是你。”王河咧嘴笑了笑,“给我改面相的是你!”

    当然不可能!徐福立即在心底否认了王河的说法。

    阿武闻言,一脚踹在了王河的肚子上,“说实话!”阿武认为王河在撒谎,他并不认为徐福会是改面相的那个人。在王河和徐福之间,他当然选择信任徐福。

    王河死死咬着牙,“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从我那里偷走了什么?”徐福面容更冷,“偷走了我的手札,上面是不是正好有改面相的记载,还有相面的记载,你将它给了韩终,最终真正实施改面相的人还是韩终。”

    王河都到这份儿上了,他的确不大可能说谎,只能说他隐瞒了什么。韩终既然没有那个本事,那方法就很有可能是从别处得来的。徐福从当初他记下的日记可知,徐君房说改面相哪里是那样好改的,但徐君房却并未否认没有这样的说法,那就说明徐君房是知晓办法的,只是并不会向外人传罢了。

    王河惊恐地往后缩了缩,最后他不甘地道:“……是,是如此。”

    “它现在还在韩终手中?”

    “是……”

    难怪韩终也会相面了,而且在公子嘉那里一见着他,便极为阴阳怪气,原来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段。

    “但是韩终已经死了,那手札会落入谁的手中?”徐福沉声道,“你可识得一个名为‘田味’的人?”

    王河连连摇头,“我并不识得他。”

    徐福有些失望。

    不过现在他至少知道田味的面相为何诡异了,也大概知晓田味怀的什么心思了,到时候希望他能从田味口中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徐福坐回到了位置上,不再看那王河,阿武对上王河那张脸,大约是觉得太过恶心了,最后干脆下手,将王河敲晕了。

    之后几日,他们都一直行在路途中,到了晚上夜宿的时候,王河便会被丢到马车外,和阿武一同睡在外面,只不过睡着的时候,王河都会被绑起来,这几日下来,王河顿时瘦了一圈,精神也颇为萎靡不振。

    徐福的精神实际也好不哪里去,不过他面色冰冷,并不太能让人察觉到罢了。

    这几日,他做梦的频率愈发地高了。

    直到这一日,他的梦卡在了他坐在咸阳城中,为嬴政卜卦的节点上。他的记忆像是在渐渐倒带一般,最后倒到了这里。徐福很怀疑,这或许就是马上要失忆的前兆了。

    “该用食物了。”阿武在马车外唤道。

    徐福掀起车帘走下去,草草吃了些食物,然后他便立即回到了马车中,拿出绢布和炭笔,在背后草草记录了下来,当然,挑紧要的事儿,不然绢布上根本就写不下。

    “田味……”

    “王河……”

    “韩终……”

    这些名字一一被他记录进去。

    直到全部完成之后,徐福才松了一口气,他收起绢布,冲阿武招了招手,“过来。”

    阿武立即凑到了马车边上,徐福马上塞了一颗药丸给他,“服下。”

    阿武早就习惯徐福这样干脆利落的态度了,他并未多问,立即就服下了。

    此时徐福才对他开口道:“我可能要失忆了。”

    “什、什么?”阿武脸上的表情滞了滞,全然没反应过来。

    “我每过几年就会清洗一次记忆,若是哪一天我醒来后,你发现我不认得你是谁了,那你便告知我,我记了绢布自己翻出来看便能得知失忆前的事。”

    阿武的脸紧紧绷住了,他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看上去是死死地咬住了牙,他像是在克制自己的什么情绪。

    “记住了吗?”徐福厉声道。此事他必须提前与阿武说好,因为一旦他失忆了,谁也不知道可能会发生意外。

    “那先生若是失忆后,便不记得要为我治病,那时该如何?”阿武终于憋不出问了出来。

    “你不必担忧,我早说过,我已经记下来了,到时候我依旧会记得你的事。何况我只是失了记忆,不是失了手艺。”徐福淡淡道,“你并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听从我的,何况此时你的体内,还有我的药。”

    阿武脸色微变,“那颗药丸有毒?”

    徐福并没说话,他留给了阿武充分的空间去遐想。

    阿武的脸色来回变幻了数次,“我知道了,你说得对,现在我一切都要靠你,我只有这一个选择。”

    “聪明人。”徐福心底骤然松了口气,当然,他的面上并不会暴露半分。他捏了捏手掌,放下了车帘,“我累了,我再休息一会儿。”

    徐福靠在马车里睡了起来,如果不是王河占了块地方,他会觉得四肢更为舒畅。想到这里,徐福颇为厌恶地看了一眼王河。

    马车还在继续往前走着,徐福在颠簸之中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这次的梦境又纷乱得多了,徐福醒来的时候,半点也回忆不起。马车已经停住了,徐福估摸着外面的天色应该暗下来了,他正要撑着起身,却蓦地注意到,旁边的王河看着他的方向,竟然眼露垂涎之色。

    那王河本就是个好色的东西,若是忽略了徐福的性别,相信谁都会忍不住沉醉于他的美貌之中。

    但徐福绝对不愿意见到,王河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长得再好看,也不允许王河这样的东西,对着他意淫。

    徐福撑着起身,王河这才发现他醒了,于是慌忙地收回了目光。而徐福却是直接一脚踹在了王河的脸颊上,踹得王河痛呼了一声。

    “阿武!”徐福高喝一声。

    阿武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赶了过来,“何事?”

    “将此人拖下去,好生惩处一番!”徐福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只消留着那张脸和他的性命即可。”

    阿武早就想对王河对手了,只是他害怕坏了徐福的事,这才生生压下了心中的仇恨和暴戾。此时听徐福一说,阿武眉毛一扬,伸手便将王河提溜了起来,王河虽然是个胖子,但是抵不住阿武的手臂强劲有力。

    王河吓得吱哇乱叫起来,但他仍旧被阿武提下去,重重扔在了地上,还扬起了好一片尘土。

    此时正值荒郊野外,那王河就是叫得再为响亮,也不会有一人听见。

    徐福放下车帘,仰躺在车厢内,耳边听着王河的惨叫声,何时又睡过去了,他自己都不知晓。

    这一梦,似乎就梦得长了些,他就如同一抹蜉蝣,在天地间游动,寻不着可以让他停靠的地方,这种滋味太奇怪了。渐渐的,徐福厌恶了这样单调的梦境。

    哪怕是梦见嬴政也好啊。

    徐福心想。

    想着想着,他便睁开了双眼。

    睁开眼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徐福都忍不住在发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恍惚。

    身下没有颠簸的马车,不远处没有王河的身影,更没有阿武的声音。他此刻身在一处客栈之中,身下的床榻柔软,身上的被子暖和。这一切令他觉得很舒服,但又很怪异。

    徐福爬了起来,是阿武将他带到了客栈中休息吗?这一觉,他睡了那样久?

    徐福起身,洗漱一番后,还叫伙计拿来了饭食。

    “与我同来的人呢?”徐福问那伙计。

    伙计一脸疑惑,“您说什么人呢?您来的时候,是一人啊。”

    他一个人来的?徐福心底的违和感更浓了。但此时腹中空空,提醒着他不管什么事,都应该先用过饭食再说。于是徐福遵从本心,先吃了饭食,然后他才起身走了出去。他又不好贸然去敲旁边的门,万一那屋中不是阿武怎么办?于是徐福走到了客栈门边,问伙计:“此处是何地?”

    “客栈啊!”伙计的表情就像是认为徐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一般。

    “这是什么城?”

    伙计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更蠢了,但他还是答道:“咸阳啊。”

    咸阳?徐福愣了愣,他这么快便到咸阳,他究竟睡了多久?但是到咸阳的话,为何不见其他人?嬴政呢?徐福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大步出了客栈,往着王城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段路并不太长,但是徐福的体力不好,因而走了好一会儿,他才见到了宫门外面的守卫。一见到眼前熟悉的宫殿,徐福心底陡然放松了下来,他大步走了上去。

    然后……那些守卫竟然将他拦住了!

    徐福脸色微变。

    这些守卫是何意?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闯到此处?”守卫冲着他横眉竖目地道,语气是徐福从未体验过的凶狠。

    徐福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脱口而出说“我乃是秦国驷车庶长”,这一切的诡异,已经在他心底深深扎了根,他又不傻,当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对劲,这种话自然也就不能贸然说了。于是徐福改口道:“我是方士。”

    那守卫恍然大悟,“你是陛下下令召集来的方士吧?你来晚了,那些方士已经散了。”

    陛下?

    徐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心中重重一跳,不由问道:“这是……这是什么时候?”

    “申时。”

    “这是……什么年?今年是什么年?”徐福几乎是急迫地问道。

    守卫看向他的目光登时便如同看疯子一般了,守卫道:“始皇三十五年。”

    这短短六个字,对于徐福来说,无异于一记响雷。什么始皇三十五年?开什么玩笑?他一睁眼,十几年过去了!难道他中间又丢失了十来年的记忆?

    徐福实在难以接受这个回答,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惊怒,同时回荡着的还有嬴政的那张脸。

    如果真的是十几年过去了,那么这十几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在客栈中醒来?为什么他不是在嬴政的身边?当这些问题一一摆在徐福跟前的时候,他总算稍微冷静些了。他没有去管守卫向他投来的怪异目光,他面瘫着脸直直转身走了。等离开之后,徐福无处可去,便只能先回到客栈中了。

    他在客栈中,借用水面照了照自己的脸庞。

    没变。

    他的模样竟然是半点没有改变!

    就在此时,他的屋门被敲响了,伙计道:“先生,有人来找你。”伙计的声音落下后,同时便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君房可休息好了?快些开门,我是卢生。”

    卢生?这个名字对于徐福来说,可是陌生得很。

    徐福压下心底的疑惑,起身去打开了门。进入他眼帘的,是个年纪不轻的男子,徐福估摸着他应当有四十往上,而此人还留着半长的胡须,便给人以仙风道骨之感。

    难道对方是方士?徐福觉得他和韩终身上的味道挺像的。

    卢生见门终于开了,便立即进来了,他面上露出憾色,道:“原本与你约好今日一同进宫,但谁知今日我来唤你的时候,你竟是怎么样也唤不醒,我无法便只得先行离去了。君房没有怪我吧?”

    果然是个方士!徐福联合那守卫的话,便立即反应了过来。

    “没有。”徐福淡淡道。

    卢生并未觉得徐福的冷淡有何不对,他又叹道:“今日前去,陛下对我等并不满意。明日你可定要随我一同前去,说不定你还能获得陛下的青睐。”

    卢生话是这样说,但徐福却从他的眼底瞥见了一点点轻蔑,卢生是瞧不上他的,甚至认为他绝对占不了半点便宜的。

    “好。”徐福如此应道,不管如何,他都要先入宫见到嬴政再说。

    卢生又与徐福说了些卜筮、炼丹上的话,但言语间都能听出卢生带着几分优越感。徐福听得心中好笑,但也并未多说什么。他在秦国叱咤的时候,卢生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呢。

    当夜,徐福倒是很快入眠了,只是他什么梦也没有做,到翌日醒来的时候,他还极是神清气爽。

    待到下午,卢生便前来寻他了,徐福和卢生一同踏上了步行前往王宫的路。徐福觉得很是怀念当初的马车。

    卢生见徐福面色极冷,只以为他是心中胆怯了,并不知徐福此刻满脑袋想的都是一辆马车。

    “你勿要担忧,陛下对于具有才能的人,向来十分偏爱。”

    “……”

    “当然,若是妄图欺骗陛下的,便不会得好下场。”

    “……”徐福实在懒得与他说话,卢生这般,无非就是为了讽刺他。看来卢生很不看好他啊。

    一路上,徐福并未搭理卢生,但卢生倒是说得起劲,直到走到了宫门口,卢生便立即闭嘴了,他也端起了架子,看着宫门口聚集的其他方士,眼露厌恶之色。

    很快,有人出来引他们进去了。

    重新走在熟悉的咸阳宫中,徐福倒是颇为感慨,他心中的思念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他恨不得此刻便脱队离去,去寻胡亥、扶苏的,还有嬴政。但是理智将他的冲动生生压下了。

    很快,他们进入到了大殿之中,徐福想要立即抬起头来,于是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在一群年纪普遍居长的方士之中,仍旧保持着少年模样,且容貌俊美的徐福登时惊艳了殿中其他人。他太显眼了,他站在人群中,却无人能阻挡他半点光芒。

    徐福直直看向了坐在殿上的人。

    而旁边的侍从原本是要喝止他的,但是最后不知何故,张了张嘴也闭上了。

    徐福看见了坐在王座上的嬴政。他穿着缁色的衣袍,头戴黑色冕冠,冕板垂旒,气势威严冰冷,教人本能地在他面前显露出臣服之姿。徐福向来很喜欢嬴政这般模样。

    他的目光穿过了旒珠,他看见了嬴政冷峻的面孔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眼角不可避免地有了道深纹,他的眉间也有,这让他看起来更为严酷和慑人了。

    但是徐福却并不觉得,他忍不住心中微动。

    嬴政这般模样,看上去极为迷人。

    其他人早已经在嬴政的气势所慑之下,变得有些畏惧了,就算看上去平静的,也绝没有徐福这般大胆,竟然还敢一直直面着嬴政的脸。

    卢生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来。

    这般冒犯陛下,是在找死吗?

    就在徐福担忧掩藏不住内心情绪的时候,嬴政开口了,“这人也是个方士?”

    这句话便如同登时在徐福的身上浇了一盆冷水,徐福冷静下来了。嬴政不认识他!徐福心底叫嚣着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徐福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里世界,他见到了不同的秦始皇。现在坐在上面的,只是秦始皇,不是嬴政。这样想,总算令徐福觉得心中舒服多了。

    “是。”答话的是卢生,“他也是个方士。”

    “你年岁几何?”秦始皇问道。

    徐福默默在心底算了一下,“四十余岁。”始皇三十五年,他应该是四十来岁了。

    旁边的人却实在忍不住笑了,“这可不好笑。”

    徐福:“……”你明明笑了。

    秦始皇满眼兴味地将徐福打量了一遍,口气却是极为冷厉地道:“你可知道欺骗朕是何等下场?”

    徐福毫不畏惧,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正对上秦始皇的眼眸,“君房并未欺骗陛下,君房确实四十有余。”

    “那你为何却是生的少年模样?”

    “自是……”

    不等徐福说完,秦始皇便已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你擅长生不老之术?”

    徐福一怔,他该说是还是说不是?

    “为何不答?朕要寻的便是你这样的人,若是你真有这样的本事,寡人便会厚待于你。”秦始皇立即许诺道。

    徐福动了动唇,道:“我会。”

    秦始皇点了点头,“如此,那你便随侍在朕身侧吧。”他看着徐福的目光,不再掩饰其附带的侵略性。

    徐福:……

    怎么换了个世界,这人骨子里倒是半点没变。

    其他人此时已经惊了,他们没想到徐福竟然会这样快便获得陛下的青睐,早知这样便能令陛下另眼相看,他们便也不刻意将自己打扮成这般老成稳重的模样了,也不会留着胡子来营造仙风道骨的味道了,他们会直接剃光胡子,打扮成小白脸,往陛下面前一凑,再报个年长二十来岁的岁数,那不就也成了吗?

    不管这些人如何扼腕,之后其实秦始皇的目光都一直放在了徐福的身上。

    秦始皇令人摆宴,赐了他们食物。

    徐福对着桌案上的食物颇有些食不知味。

    其一是这些食物没有因为他而改良,味道实在不如何;其二是秦始皇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若仅仅是因为对长生不老怀有好奇之心也就罢了,偏偏秦始皇的目光几乎是从徐福身上寸寸梭巡而过,这让徐福有种衣服被对方缓缓剥开了的错觉。

    这种被视奸的感觉,教徐福还如何进食?

    秦始皇似乎注意到了他始终没有用食物,于是他也跟着停下手中的银箸,道:“君房可是不喜这些吃食?”

    君房?叫得这般亲热做什么?徐福心头不快。

    而其他人已经随着秦始皇这句话,都纷纷看向了徐福,他们目光中都带着谴责,似乎是在谴责徐福的不识好歹,毕竟这些吃食可是陛下赏下来的,他竟然敢不吃?难道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吗?

    简直就是仗着秦始皇的青睐,便开始骄纵起来了!众人如此想道。

    他们哪里知道,原本徐福还应该是更为骄纵,享受着更多特权的。

    徐福忽略掉那些烦人的目光,道:“陛下所赐,君房多有不舍。”意思就是,我舍不得吃,这下你满意了吗?

    秦始皇那张冷峻的脸上这才见了点笑容,“原是如此。”他当然不会轻易被徐福糊弄过去,徐福甚至怀疑,他是知道自己为何吃不下的,他会出声问自己,或许只是想要瞧一瞧自己无措的模样?

    很可惜,自己的心理一贯强大。

    到这一刻,徐福又开始思念另一个模样的嬴政了。虽然这个秦始皇也极有魅力,身上的气势甚至比嬴政更为浓厚,但是他不是嬴政,不是他的那个嬴政。

    很快,大家都用完了饭食,而徐福面前的仍旧没有动。

    这些人迫不及待地向秦始皇展示起了自己的本事,甚至在秦始皇面前高谈阔论了起来,恨不得将腹中的那点儿知识都抖落出来。徐福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他们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徐福不认为自己需要掺合进去,反正有他们也就够了。

    但是徐福无意中对上秦始皇的目光,他才发觉到秦始皇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他看向这些方士的目光,带着些微的冷意和嘲弄,他在看这些人出丑,他根本没将他们的话听到耳中去。

    也对。徐福在心中暗暗道,秦始皇本来就应当是这样,如果极为轻易便被蒙蔽过去了,那他的智商还怎么坐到如今位置上来的?徐福实在好奇,历史上的秦始皇,究竟是被哪个方士忽悠了,并且令秦始皇深信不疑,最后赔上性命的?

    最后,这些方士终于停住了表演。

    大家虽然不舍,但还是不得不向秦始皇拜别,他们没能让陛下满意,自然也只有滚出去,再想些法子来讨陛下的欢心了。

    徐福正要跟着他们出去,秦始皇出声道:“君房自是要留下的。”

    话音一落,其他人的目光便如同利箭一样,嗖嗖嗖扎在了徐福的身上。

    徐福:“……”理智告诉他,现在违抗秦始皇的意思没有半点好处。这个秦始皇不是那个嬴政,这个人是真一路艰难走来,绝对的心狠手辣。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徐福转过了身。但他竟然诡异地有种给嬴政戴绿帽的感觉。

    绿云罩顶……啊……

    秦始皇没有再看其他方士,他的注意力全在徐福身上,他又道:“君房走近来些。”

    徐福依言走近了。

    方士们看着陛下这般亲近于他,差点没咬碎了一口牙。

    守卫们催促着他们快快离去,于是方士们只能怀揣着不甘离去了,或许等到回去后,他们便会立即在心底咒骂徐福——这个勾引陛下的妖精!

    而此时大殿中,很快就变得空荡了起来。秦始皇走了下来,他走到了徐福的跟前,然后他伸手捏住了徐福的下巴,徐福顿时觉得自己就如同那些话本里,被调戏的柔弱的良家妇女一般。

    “君房怎么还能生得这般年少美貌呢?”秦始皇的手指摩挲着徐福的下巴,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摩挲过细嫩的皮肤时,会让徐福生出暧昧旖旎的感觉来。

    徐福僵了僵,于是很不高兴地道:“陛下也可以做到如此。”

    徐福表现得很是抗拒,而且很是冷漠,十足十的高岭之花的模样,但是他不知道,此刻他的模样在秦始皇的眼中,充满了吸引力,让他恨不得将对方身上的衣袍撕碎,将他身上笼着的寒冰寸寸敲碎,看着他露出冷漠却又眼眶微红的倔强表情。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个秦始皇和嬴政还是有着共通之处的,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只是嬴政提早拥有了徐福,于是便在他的暴戾还没滋长起来之前,便被徐福锁住了。而秦始皇却没有,所以他体内霸道的欲望,层层拔高,尤其是当他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便再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欲望了,他的戾气被扩大到了极致。

    徐福出现的时候,反倒就显得太不合时宜了。

    他只会帮助秦始皇体内的暴戾攀升得更高而已。

    此刻对于秦始皇来说,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少年”更美味了。他方才也没有用饭食,因为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徐福根本不知道秦始皇的脑中已经掠过了多少黄暴的东西。

    秦始皇不满徐福的反应,于是他的手滑落下去,摸到了徐福的脖颈处,徐福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和嬴政同榻十余年,嬴政最喜爱的便是他的脖颈,时间久了,那处便成为徐福的敏感点了,但是他并不希望这个地方掌握在秦始皇的手中,这让他极度难受。

    第12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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