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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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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子轩 作者:风流书呆

    第8节

    周允晟在他摇晃的时候也跟着抖了抖手,想要搀扶才恍然记起,他们现在不仅隔着一块薄薄的屏幕,还隔着天涯海角。

    一名记者将话筒举到他嘴边,咄咄逼问:“请问薛先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举报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养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怎么能做到这一点?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好吗?”

    “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对?”薛子轩猝然停步,转头潮记者看去,“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隐瞒下一切,眼睁睁看着我的父母和妹妹联手杀死小怡,挖出他的心脏?更甚者我还应该参与进去,帮他们毁尸灭迹,清理前后,这样做才对是吗?有人说我没有良心,连自己的父母都举报,那我问问你们,帮他们犯法,帮他们杀人,就是有良心?那你们所谓的‘良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记者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就是在没有脑子,也知道薛子轩一点儿也没有做错。那些非议他无情无义的人也都不敢开腔。新领导上任,正是整治社会风气最严厉的时期,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公然说薛子轩维护法律,维护正义的行为是有违人伦的。

    他本就站在法律和道德的制高点,无可指摘。

    “传说中呢你与黄怡保持着不正当的男男关系,这才是促使你举报自己父母的主因,是这样吗?”那名记者铁了心要与轩子轩对着干。

    一直面无表情的青年竟罕见的露出怒容,他一字一句沉声开口:“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玷污我们的关系,如果有人就此事散布谣言或诽谤我们的名誉,我会采取必要的法律手段。”话落,他在保镖的保护下迅速离开。他多么想当着全世界的面大声说出自己的爱,但是不行,他不能把少年推到风口浪尖上。

    周允晟盯着播放完毕,已进入广告时段的页面,好半天回不过神。他查了查薛氏财团的股价,有下跌,但幅度不大,几个跨国并购案发布的很及时,股民对薛氏财团的发展前景充满信心,也许再过一段阵儿,股价会涨回去,而且比以前更高。

    他吐出一口浊气,万万没料到薛子轩竟会选择报警。他以为他会暗地里把这件事抹平,把薛家的损失和负面影响降至最低,但他没有,他竟然亲自举报薛瑞三人,而且招开记者会公布案件真相。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自己,而且把自己摘出去,避免了媒体的胡乱猜测,周允晟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他眼眶有点酸,鼻头有点堵,胡乱揉了揉,这才点开其他新闻。

    赵寅和胡东并未在车祸中身亡,这一点他早有预料。不说他把那辆跑车的安全系数提了又提,便是胡东的迈巴赫都是防弹防震的,能最大程度保护车主的生命安全。两人一个截断左腿,一个截断右腿,也算是报应,他把胡东当年撞死自己父母的视频发回国内,这事就算两清了,至于留在车里的自动驾驶系统,便是再给鉴证科一百年他们也破译不了,只以为是普通的娱乐设施。

    现在警方已经逮捕了一系列涉案人员,根据音频找出完整的证据链是早晚的事。薛瑞目前正在招拦律师为自己辩护,谋杀虽然已在进行当中,但人毕竟没死,判一个谋杀未遂罪,顶多做三五年牢,运作得当还能缓刑两年,除了名誉上的损失,根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他想的很美,但不幸的事,他听从薛静依的建议购买了两公斤海洛因用来陷害黄怡。买卖毒品是重罪,更何况数量如此巨大,便是判无期或者死刑也是有的。

    薛瑞这才慌了,立刻翻供,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薛静依头上,薛李丹妮也听从律师的建议,供认薛静依为主谋。

    事实上,他们也没冤枉薛静依,从已得到的证据显示,薛静依的确是主谋,为了掠夺孪生哥哥的心脏,她精心拟定了好几套杀人计划,可谓是不择手段,殚精竭虑。

    薛静依得知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己,更因为购买毒品数额巨大,她将面临最重死刑最轻十五年有期徒刑的惩罚时,整个人都蒙了。

    此时恰逢央视的记者来采访这位曾经光环围绕,而今身陷囹圄的未来之星,就见她摇晃着牢门,痛哭呐喊,一再说自己错了,自己只是鬼迷心窍云云。

    “我想见哥哥,我要律师,让哥哥帮我请最好的律师来!黄怡离家出走了,他没死,我们不算犯罪。”她还心存侥幸的辩解。

    央视记者站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拍足了她涕泗横流,几近疯癫的丑态,这才上前采访,却见几名律师提着公文包匆匆走过来,表情十分严肃。

    记者认出这些人是华国有名的大状,咨询费个顶个的贵,故而完全不把旁边的摄影相机放在眼里。

    “李叔叔,你来了!是不是我哥哥让你来帮我辩护的?”薛静依隔着牢门去抓李律师衣角。他是薛瑞顾友,从小看着薛家两兄妹长大,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由于他性格耿直,为人刚正,薛瑞只请他处理公司的法律事务,某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则交给另外一名律师去做,这也是他没被拖下水的原因。

    说老实话,事件爆发那天他非常痛心,也非常震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友为了延续养女的生命,竟把主意打到一名无辜少年头上。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薛静依的狠毒。听过那些音频文件,他从内往外冒着寒气,简直无法想象黄怡听到这些是什么心情。

    他避开薛静依伸出的手,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厌恶的情绪,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说道:“这是解除你与薛家的收养关系的文件,薛瑞和薛李丹妮已经签了字,你也签吧。”

    记者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爆点,连忙让摄影师拍摄那份文件。远在英国的周允晟也得以看清楚文件的内容,果然是解除收养关系的文件,签了这个,薛静依便于薛家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想让薛子轩帮她请最好了律师,保释出去,那是做梦。

    曾经高高在上的薛家公主,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不是。哦不,她至少还有一个“显耀”的身份——阶下囚。

    看到这里,周允晟长长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摆脱反派系统,薛静依的今天便是他的明天。他也有可能因为迫害她而坐牢,也有可能出了什么意外而合理合法的献出心脏,让她与心爱的人过上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日子。

    但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要用生命去成全他们?揉了揉眉心,他无动于衷的盯着屏幕里崩溃大哭的少女。

    此时此刻,她在没有金色大厅中的光鲜亮丽与从容镇定,她试图夺过文件撕扯,被律师避开后便满地打滚哭嚎,捂着心脏喊痛,她用尽一切办法规避这份文件,最终还是如了愿了,预警匆匆赶来将她送去医院,记者追在救护车后面跑了一段,只得无功而返。

    视频结束,周允晟“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很快查出薛静依去了哪家医院。她没死,但虚弱的身体导致她无法接受审判,就算判了刑,也能获得保外就医的机会,但那又如何,她现在无家可归,出去还不如坐牢舒坦。

    那份文件她一直不愿签署,薛子轩却单方面宣布解除了与他的兄妹关系,然后向法院提出控诉要求强制执行。

    疼爱她的父母现在恨她入骨,而她最爱的哥哥,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他们都不要她了,这让她生无可恋。

    薛静依感受如何,有没有后悔,会不会心衰而死,周允晟一点都不在乎。他浏览完所有的相关新闻,知道曾经伤害过自己,或试图伤害自己的人都过的凄惨落魄也就安心了。

    他准备关掉电脑时,匿名注册的微博却发出清脆的提示音,关注拦里有人更新动态,他只关注了薛子轩一个,如今薛家内忧外患,他还有心情发微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顺手点开,发现那人只写了一行字,发了一个秒拍视频。

    “等你回来,无论多久。”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卖萌的表情也没有华丽的修饰,下面附了一个视频: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拍打一个半尺高的金属鸡蛋,鸡蛋晃了晃,外壳“咔嚓咔嚓”打开,长出小短手小短脚,然后跪下一边磕头一边用逗趣的金属音求饶:“主人我错了,主人饶命!主人我错了,主人饶命……”

    视频不断循环播放,反派系统认错的声音灌入耳膜,挥之不去,周允晟盯着屏幕,沉默许久。

    地球的另一端,薛子轩发完微博,也正盯着屏幕出神。通过上一世的了解,他知道少年很喜欢混迹网络,他搜集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也搜集各色各类的消息,他还喜欢用小号窥屏,顺便调戏自己的粉丝。

    走出阴霾的他活的很精彩,很快乐,上一世有薛阎陪伴在他身边,这一世会是谁?想到这里,薛子轩又觉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捂住胸口,低低哀鸣。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有多么记恨薛阎,恨不能取而代之;谁也不知道,他曾经离幸福那么近,近的只需要一伸手就能够着。

    现在,只需一个眼神,一抹微笑,就能让他幸福无比的少年在哪里?有没有害怕,有没有疲惫,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穿暖?他牵挂着他,恨不能把自己的灵魂割裂成两半,一半放在少年心里,一半连成线系在自己手腕。

    然而这些终究都是妄想。薛子轩捂住通红的眼睛,好半天才从这绝望的深渊挣扎出来,他可以等他一世,便能等他两世三世,生生世世。

    “不管你在哪儿,记得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熬夜,不要因为偷懒便穿着衣服睡觉,那样不舒服,而且容易感冒,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注意安全。”打完这句话发不出去,薛子轩关掉微博怅然叹息。

    他一直没放弃寻找,但小怡真的很聪明,竟然一丝痕迹也没留下,不过想来也是,他能造出幽灵一般行驶自如的车,自然也能像幽灵一般消失,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从来不是泛泛之辈。

    周允晟一字一句阅读薛子轩新发的微博,真的很佩服他,隔了这么远,唠叨的本性还是改不了。由于薛家最近闹出太多丑闻,他的微博粉丝暴涨了一百多万,当然之前他的粉丝也不少,而且全世界各地都有。

    这条微博一发出,大家就已经猜到他等待的人是黄怡。有喷子在喷,但绝大部分人点了赞,并未逼远走的少年祈祷,还有人对反派系统很感兴趣,一直在问哪里有卖。

    薛子轩没回复,他只是盯着一个个id,希望里面有心爱的少年。

    周允晟指尖旋在鼠标上想点赞,却最终没能按下去,他关掉电脑,卷上被子,假寐了几分钟又忽然蹦起来,先是烦躁的扒拉头发,然后才不情不愿的脱掉衣服裤子。

    想当初他回到家什么都不用管人往沙发上一坐,或者往床上一躺,自动有人走上来为他换鞋、脱衣、擦脸、泡脚,日子不要过的太舒坦。

    家,他竟然把薛宅那种地方称作家?周允晟暴躁的捶床,把衣裤往地下一扔,满心烦恼地滚进被窝里。

    在英国无所事事的游荡了好几个月,把卡里的钱花的所剩无几,周允晟这才租了一所房子,购置了几台设备先进的电脑,打算编写几个小软件卖钱。

    薛子轩从未曾放弃寻找,他过上了类似于上一世的日子,不停的雇佣私家侦探不停的追逐,只要哪里传回神似少年的照片,他就会丢下繁重的公务不远万里的赶过去,但结果总是失望。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两年便过去了,周允晟早已在英国扎根,他没有固定的工作,有时候卖小软件,有时候帮某些公司设置网络防御系统,客户遍布世界各地,渐渐积累了一笔巨额财富。

    他偶尔也会买几只股票理财,但绝大部分存款都用来挥霍,譬如购买最先进的科技产品,豪车、豪宅,甚至古堡庄园。钱对他来说只是个符号,花光了随时能赚,久而久之,生活竟也变得索然无味。

    这天是平安夜,在家宅了将近两个月的他决定出去约会。这是他来到英国后第一次约会,对象是网上认识的朋友,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但言辞风趣幽默,看得出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

    周允晟喜欢绅士,最好像薛子轩那样床下温柔体贴,床上强势疯狂,还要有艺术家的浪漫与纯粹。整理头发的时候,他不知不觉便把择偶标准套用在薛子轩身上不由低咒了一声。

    “怎么总是阴魂不散!都已经离开了,还想个屁。”他嘴里念叨动,作却很不自觉,打开电脑,登陆微博查看那人的最新动态。

    那人还是钢琴家的时候,一年也不见发一条微博,改行之后反倒成了微博控,每天早中晚准时发三条,偶尔还会配图配照片,分享自己的心情与经历。

    今天的微博有三条,七点半准时发了一句“早上好,记得吃早餐”,习惯了这种规律的粉丝陆陆续续回复“早上好”,中午12点多微博配了一张午餐图片,简单的白米饭、酱猪蹄、什锦蔬菜、油爆青椒,文字也十分简洁——吃完午饭不要忙着睡午觉。晚上那一条是一句祝福:平安夜平安,配图是戴着圣诞帽的反派系统。

    粉丝有点赞的,有祝福的,有夸奖反派系统好萌的,还有呼唤黄怡赶快回家的。他们知道男神每天牵挂的是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把自己的思念传达出去。

    两年下来,薛子轩得了个暖男称号。起初有人说他是作秀,是在洗白自己系白薛氏财团,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坚持,那些嘲讽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同情。

    他没有说过任何露骨的话,但字里行间隐藏的爱意令人心酸。别人说他是恶心的同性恋,他可以置若罔闻,但要议论到少年头上,立刻就会收到律师函和警告信。

    谋杀案爆发之初,薛氏财团的确受到一些影响,但现在,他早已成为巨无霸一般无可撼动的存在,连薛氏宗族的族长薛阎都常常感叹后生可畏,所以没人敢跟薛子轩对着干,那些喷子、恐同者,早已消声灭迹。

    “今天根本没吃早餐,你七点半起床,我七点半才忙完工作,刚刚睡下。”周允晟盯着午餐图片流口水,“英国吃不到油爆青椒,好饿,午饭也直接睡过去了,平安夜快乐。但是这句话恐怕晚了,你那里应该到圣诞节了。”

    他关掉电脑,悠然长叹。都说过节的时候是最想家的时候,这话果然没错,他现在竟然很想念曾经冰冷如囚笼的薛宅。

    怔仲间,手机响了,约会对象把约会地点发了过来。他才打起精神出门。他购置了几栋别墅,还有一座占地广袤的庄园古堡,但到头来还是喜欢住在位于伦敦市区的两百多平的复式公寓里。

    房屋的面积越大,心就越空荡,他不喜欢自言自语的时候还能听见自己的回音,那一瞬间的孤寂感令他格外难受。

    把车停在最近的停车场,他慢慢朝街角的餐厅走去。餐厅里飘荡着食物和美酒的香气,宾客们聚在一起庆祝节日,时而高谈阔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欢笑不断。一名侍者迎上来,问他有没有预定。

    “我约了人。”周允晟解下厚厚的围巾。

    不等侍者说话,一名单独落座的白人青年举起手来招呼:“?”

    “是我。”周允晟微笑走过去,不著痕迹地打量对方很高,很英俊,穿着也非常合体,言谈礼貌又不失风趣,与网络上的形象很一致。

    这次约会很愉快,至少对从未交过朋友的周允晟来说是这样,离开餐厅时,他边走边考虑要不要进一步发展,忽然一群飞车党从拐角快速驶过来,嘴里发出威慑的声音。

    周允晟还来不及反应,白人青年便快速冲到街对面,背部紧贴墙壁,双手举过头顶,以示自己没有威胁。被他孤零零留在路中间的周允晟被飞车党包围,摩托车喷出的尾气令他连连咳速。

    几拳就能解决的问题,周允晟今天却懒得动,他掏出皮夹把数百张大额钞票扔到天上,趁飞车党和行人抢钱的时候举步离开。

    白人青年愣怔了一瞬,然后急急忙忙追上去道歉:“,刚才很抱歉,我不应该把你留下……”

    “你不用道歉,我们华国有句老话,君子不立危墙,遇见危险的时候每个人下意识的举动都是保护自己,换成是我,我也会。”说到这里,他表情恍惚。

    是啊,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但薛子轩却不会,他总是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记忆中有一次过马路,他贪玩,只顾盯着psp,忘了看路,差点被超速车辆撞到。是薛子轩将他拉回去,并把他紧紧抱在怀中,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车辆驶来的方向,如此,就算被撞了,也是他承受最多的伤害。

    生死攸关的一秒钟,人的行为是不受大脑控制的,他们做出的选择往往是内心最深刻的执念,薛子轩的执念是保护自己,对吗?直到此时此刻,薛子轩才醍醐灌顶般明悟过来。

    他还记得危险过后,那人是如何的暴跳如雷,如何的疯狂吻他,如何的夺过他手里的psp,摔成粉碎,当时他觉得很烦,觉得小题大做,而今在看,内心唯余满满的感动和遗憾。

    白人青年还在耳边说着什么,但周允晟已经听不见了,他心不在焉的告别,然后开车飞速离去。回到家,他打开电脑,看见薛子轩又发了一条微博,只有两个字——想你。配图是一张巨大的餐桌,一顿丰盛的菜肴,一只手正夹着菜放入隔壁碗里,但隔壁座位却是空的,他等待的人依然远在天涯。

    粉丝在下面回复,不约而同选择了流泪的表情。

    “黄怡,你哥哥喊你回家吃饭!”一名网友痛心疾首的呼吁,附和者甚众。

    周允晟盯着这条微博足足有十几分钟,这才犹豫不决的点了个赞。他开始浏览有关薛子轩的新闻。

    青年越来越强势冷酷,在商场上的名声极其不佳,人送外号“食人鳄”,因为他在扩张薛氏财团的过程中喜欢吞并同类型的公司,其中不乏某些曾叱咤风云的巨无霸。

    两年前的薛氏财团主要从事金融和地产业,现在却以机械重工制造为主,薛子轩还吞并了最著名的汽车制造公司之一au公司,接下了连通亚欧两洲的海底隧道工程,利润高达百亿。

    他像个贪得无厌的饕餮,把看中的猎物一一吞噬,恨不能把自己的触角伸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某位商业巨擘曾经讽刺他是暴发户,恨不得把全世界买下,当记者问起时,他竟然面无表情的点头,同意了这一说法。当天晚上,他发布了一条微博——全世界都找不到你,所以我只能把全世界买下。

    霸道总裁的宣言让爱幻想的小女生激动了好些天,也叫薛子轩连续失眠了半个月。现在,他把薛子轩曾经发过的微博一条一条翻出来,一条一条浏览,空荡冷寂的心竞慢慢被填满,也同时被温暖。

    当伦敦还是晚上十一二点时,华国帝都已是要日凌晨七点半。教还是晚上十一二点时,华国寄都已是型目凌晨七点半,薛子轩又做了一晚上的梦,总是以泥泞的乡村小路为起点,以无尽深渊做终结。他想回到过去,回到遇见少年的的那个破败土窑,牵起他的手,告诉他自己会好好保护他爱他。但梦里的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当他伸出手的时候,近在眼前的少年会忽然变得远在天边,他朝他消失方向追去,却一脚踏人深渊。

    抹点额头的冷汗、薛子轩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发了一句“早上好”。偌大的薛宅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管家和仆佣住在后花园的角楼里,穿好衣服走下台阶时,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孤寂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

    他不可遏制地思念少年,却又对寻找他无能为力。他躲藏得太好,根本没留下任何可治踪的痕迹。有时候,他甚至绝望地想着:有生之年,自己能否与他见上一面?

    他走过草地,绕过工作间,来到两年前建造的温房,里面并未种名贵花草,除了桔梗还是桔梗,在温度适宜的情况下已经结了花苞,再过一阵就能盛开。

    他给沾着露珠的娇嫩花骨朵拍了一张照片,发布到微博上,怀着祈求的心情写下这句话——传说当桔梗盛开的时候,幸福会重新降临,请给我重新过得幸福的机会,好吗?

    远在伦敦的周允晟先是看见那句早上好,然后又看这张图片,不由愣住了。薛子轩最近两年迷上了种花,常常在微博上发布自己浇水除草的照片,那面的植物无一例外是桔梗,他原以桔梗是他最爱的花,没想到却是因为这句花语。

    恍惚中,他记得那年的圣诞节前夕也同样收到一朵桔梗。卖花少女说桔梗代表绝望的爱,却也代表永恒的爱。

    绝望而又永恒,这样一份爱无疑是残酷的,仿佛预示着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悲剧。但谁不渴求幸福?薛子轩想要,自己何会不想?周允晟忽然之间觉得格外难受,他发现自己的反射弧很长、这份疼痛与遗憾,迟了整整两年。

    他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艰难的呼吸,低低的哀鸣,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头昏脑涨,浑身酸软。

    “糟糕,睡觉忘了脱衣服,要是在家里肯定会挨骂。”他有气无咕哝,滚下床,找了几片感冒药吃,然后又躺倒在沙发上。

    临到下午,他从昏睡中醒来,几乎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额头很烫,耳朵“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发烧了,得赶紧吃药打针。但家里没有退烧药,也没有朋友能把送进医院。手机就摆放在茶几上,伸出手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周允晟试了几次,终于从沙发上滚下来,爬到茶几边,拿到手机。

    这时候他已经累出一身冷汗,拨号的手指都是颜抖的,他以为自己打的是急救电话,但听见那头传来的低沉悦耳的嗓言才知道,迷糊之下,自已竟然把烂熟于心的号码输了进去。

    电语来自英国伦敦,这对薛子轩来说并不罕见,但号码却非常陌生。他接连询问了好几遍,那头却只传来粗重的喘息。

    渐渐地,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平静的语气变得哽咽又迫切:“是小怡的?是你吗?说话,哥哥求求你说句话!”

    卑微的祈求刺痛了周允晟的心,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尤其是远在异国,无人照看的时候。他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哑声道:“哥哥,是我。”

    “小怡,你在哪里?你怎么了?”薛子轩立刻便察觉到少年的嗓音不正常,急忙起床穿衣。

    “我生病了。”这句话刚说完,周允晟便向走失的孩子找到家人,哭哭啼啼的撒起娇来,“我发绕了,但是家里没有退烧药。我头疼,耳朵嗡嗡响,手脚发软走不动,我想去医院,哥哥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所有伪装的坚强,伪装的不在意,此时此到尽数崩塌,露出深深掩埋在心底的脆弱与依恋,这个人,是轮回了几世,唯一给予他温暖与保护的人,是唯一说爱他疼他,永不伤害他的人。

    薛子轩又是激动又是担优,反倒把一瞬间的狂喜压了下去。他不敢耽误,一面打开衣柜找衣服,一面柔声诱哄:“小怡乘,哥哥马上来陪你,你把地址告诉我。你病得很重,必须马上去医院,但哥哥最快九个小时之后才能到,所以得叫人先把你送去医院。你有力气开门吗?”

    周允晟报出地址,迷述糊糊道:“我没有力气了,我想哥哥,想你抱抱我,亲亲我。我想找个人约会,重新开始。但那个人没有你好,没有你一半好。”

    人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总会把内心最深切的渴望道出。周允晟也不能免俗。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以怎样强劲的方式将薛子轩从绝望的深渊的拯救出来。

    他几乎快要把手机捏碎,才能抑制住马上飞到少年身边,抱抱他,亲亲他的冲动。他担心得五内俱焚,却又喜悦得头昏脑涨。

    “小怡,哥哥也想你。”他舍不得挂掉电话,却又必须联系私人飞机,联系远在英国的下属赶紧把少年送进医院。此时,他不由庆幸自己把事业扩张到欧洲的决定,否则小怡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不会有保护他的能力。

    他一面诱哄着少年慢慢说话,一面跑进书房,用另一支手机联系助理,那头,小怡似手睡看了,呼吸声有些滞塞,一下一下响在耳边,他却舍不得挂断电话,而是把它贴在胸口。

    “好的薛总,我马上联系机场。“深夜一两点被吵醒,助理却不敢有丝毫埋怨。这可是总裁找了两年多的宝贝,要是再弄丢,总裁能扒了他的皮。

    “英国那边我会联系文森特,让他马上赶过去。”听说少年烧得很严重,可能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助理马上联系了常与他们合作的安保人员,开个锁应该是手到擒来。

    “好,你让他快点!”薛子轩挂断电话,把另一只手机贴在耳边,听一听少年的呼吸声,这才跑回房换了一套西装,拿上护照开车出门。

    这一天,男神的微博没有更新,有人说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有人说公务太忙,还有人说可能黄怡找到了,但是,远在云端的薛子轩已没空理会,赶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没挂断电话,面是连上耳机,贪婪的听少年的呼吸声。

    大约二十分钟后,那头传来焦急的呼喊,文森特赶到了。对方注意到少年死死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boss的电话号码,他试图将将手机抽却毫无办法,只能举着少年的手通话,“boss,他握着手机,不肯松开看来他很想你。”

    “不要废话,赶紧送他人医院,天冷,记得给他戴围巾,穿大衣,再裹一层厚毛毯。”薛子轩心里又是焦急又是甜蜜,等那边应诺才极其不舍得收线。

    原来,当桔梗花盛开的时候,幸福真的会重新降临。

    如果一个人很多年没生病,偶尔病一次,哪怕只是小感冒,也会显得特制严重,周允晟被送到医院时高烧四十度,虽然昏睡过去,嘴里却还不停说看胡话。

    薛子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伦敦已是九个多小时之后,少年还处手昏睡当中,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皱得很紧,嘴唇干枯皲裂,看上去憔悴极了。

    “老板……”坐在病床边的文森特站起来。

    “嘘,不要吵到他,出去说。”薛子轩压低嗓音。

    两人来到走廊,轻声交谈。

    “医生怎么说?”

    “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吊完水就能回去。”

    “嗯,昨天晚上辛苦你了,谢谢。”薛子轩真心感谢文森特能在最快的时间赶到。

    “不用,记得把报酬给我。”文森特捶了捶青年肩膀,自顾自离开。

    薛子轩回到病房,直勾勾地盯着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少年。他已经十九岁,长高了很多,但身材依旧消瘦,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薛子轩凑近去听,发现他在叫“哥哥”,语气十分脆弱,还暗藏着深深的依恋。在这一瞬间,强装的镇定与从容尽数崩塌,他将脸埋在少年滚烫的颊边,低声哽咽。他太想念他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真恨不得找个笼子把他关起来,又恨不得将他揉入骨血。

    “小怡,你太顽皮了。以后你要是再离家出走,哥哥一定打断你的腿。”好不容易平复情绪,他抬起头,用颤抖的双手轻抚少年脸颊,嘴里吐出极具威胁性的话语“boss,这是黄少的证件,文森特刚才交给我的。”助理推门进来,看见双目通红,脸带泪痕的老板,目中隐现震惊。他没想到冷面冷心,威仪摄人的老板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薛子轩接过证件看了看,yuf·chou,很普通的英文名字。

    “为什么姓周?”他有些许异,却并不深究,过去的经历,少年想抛弃一切重新来过很正常。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你也累了,找个酒店体息去吧。”他冲助理摆手。

    “那您呢?”助理有些迟疑。

    “我在这里陪小恰,明天早上你带早餐过来,要中餐,最好是粥水之类。”薛子针一面吩咐,一面蘸湿棉花棒,轻轻擦拭少年干枯皲裂的唇瓣。

    “好的,我把行李放柜子里。”所幸文森特订的是病房,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沙发、衣柜、书桌等家具。助理把boss的行李归置好,这才告辞离开。

    薛子轩拧了一条热毛巾,给满身大汗的少年擦澡,擦完自己也洗了个战斗操,钻进被窝,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这一次,不用服食大量的安眠药他便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翌日,周允晟从昏沉中醒来,发现浑身酸痛得厉害,手脚也十分无力。一阵灼热的鼻息吹拂在耳边,令他转头去看。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他震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生病了,给我打电话说很想我,让我亲亲你,抱抱你,还让我赶快过来送你去医院,于是我就来了。”薛子轩侧躺在少年身边,一只手枕在少年颈下,一只手插住他纤瘦的腰。

    “放屁!”周允晟矢口否认。他病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病后吐真言,什么亲亲我、抱抱我?这么肉麻的话一定不是他说的,一定不是!

    “你不相信?听听看。”薛子轩掏出手机,开始播放音频。这通电话无疑是他最珍贵的回忆,没有之一,他当然要永远保存下来。

    周允晟苍白的面色渐渐转红,完全不敢相信电话里哭哭唧唧撒娇的人会是自己,都说人在最脆弱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他最重要的存在。他不知道这句话对不对,但细细思索,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唯有薛子轩才是他唯一的牵挂和遗憾。

    音频录制得很长,连自己昏睡时的呼吸声也没遗漏。薛子轩听得津津有味,周允晟却觉着羞恼极了,夺过手机关掉。

    “谢谢你不远万里地赶过来。”他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真诚道。

    “我们之间何需说谢谢,当你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我,我很高兴。”薛子轩抱紧少年,用脸颊感受他额头的温度,笑道,“现在不烧了,等会儿我们就出院回家!

    “回哪个家?”周允晟傻乎乎地问,大病一场,他脑子有些转不动。

    “你想回哪个家?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薛子轩直直望进少年眼底。

    周允晟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想躲开,却又被猛然箍紧腰肤,差点闭气。他双手搭放在青年强壮了不少的胸膛上,低声道:“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薛子轩不着痕迹地深呼吸,颤声问道:“回哪儿?”

    “回国,回薛宅。”周允晟终于放弃了抵抗,然后心安理得的往青年温暖的怀抱钻去。

    薛子轩高悬的心缓缓落地,一面低笑一面去亲吻少年干燥的嘴唇。这是一个很轻柔很漫长的吻,舌尖抵着舌尖,缓缓摩擦,细细交缠,微弱的“啧啧”声响在耳畔,似满足的喟叹。

    一吻毕,两人贪婪地凝视彼此,微微笑了。

    三天后,两人回到华国。记者无意中拍下两人手牵手走出飞机场的画面,发布到网上,大家这才知道男神为什么连续好几天没更新微博,原来不是装不下去,而是找到了最心爱的人。

    青年高大俊美,少年纤瘦精致、一个垂眸浅笑,一个仰脸述说,看上去般配极了。向来不允许媒体对自己大肆报道的薛子轩竟然没封杀这张照片,还转发了微博,极为诚擎地写下四个字——感谢有你。

    绝望中,感谢有你;一路走来,感谢有你;你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泪点在哪里,但粉丝们对着这张牵手照和这句话,哭成了傻逼。

    薛宅还是老样子,只多了一个巨大的玻璃温房,里面种满了桔梗花。周允晟回去那天正逢桔梗花开星星点点的紫色花朵看上去美极了。

    薛子轩从背后拥住他,绵绵密密地亲吻他腮侧和颈窝,面上洋溢着快乐,周允晟正准备偏头,结结实实给他一个舌吻,管家却敲了敲玻璃门,说道:“薛小组又来了,她病得很重,我们不敢碰她,先生您要去看看吗?”

    “薛静依?”周允晟挑高一边眉毛。他以为遭受了牢狱之灾和身败名裂的打击,薛静依那脆弱的小心脏会不堪重负,但他显然想错了。

    “嗯,她没隔一两个月就来。”薛子轩面上的温柔浅笑倾刻间散去。

    他已经起诉法院与薛静依强行解除了兄妹关系,薛静依除了姓氏与薛家再无瓜葛,薛瑞被判七年,薛李丹妮五年,薛静依为主犯被判刑十五年,却因为身体状况获得了保外就医的机会。

    但她没有家人,没有积蓄,保外就医真不如坐牢舒坦,至少在牢里有饭吃,有地方住,在外面却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她没钱买药,名声太臭也找不到工作,定时前去拜会她的狱警见她实在可怜,每个月周济她几百块钱。

    周允晟走到大门口,几乎不敢相信,趴在铁门上,面色腊黄,骨瘦如柴,头发蓬乱的人是曾经高高在上的薛家小公主。

    “小怡,你回来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我鬼迷了心窍才会那样干,其实我不想的,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反省,我真的知错了,你让哥哥原谅我,接我回来吧?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们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小怡,你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谈谈。”看见手里捧着一束桔梗花的少年,薛静依放声大喊。

    她知道求薛子轩没有用,他一点儿也不会可怜她,每次都让保镖将她丢去出去,看着她的目光像看一件恶心的垃圾。所以她只能求黄怡,但愿他念在骨内相连的分上给她一条生路。

    离开薛家,她才知道外面的生活究意有多么艰难、生活上的困苦只在其次,精神上的折磨却无止无尽。她现在是全国皆知的杀人犯,处处受鄙视,处处遭排挤,根本无法在阳光下存活。

    什么叫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我可不敢跟你生活在一起,我怕哪天睡着了,你一刀挖走我的心脏。”周允晟晃了晃花束,语气淡然。

    薛子轩搂着他转身离开,冲保镖一摆手,便有几名大汉将哭叫不休的薛静依架走。这个人,从今往后会永远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次年九月,两人在国外领了结婚证,却并太举办结婚典礼,也未环球旅行,而是回到远在大西北的周允晟的家乡。

    “咦,我家的坟地怎么变成这样了?”带儿媳妇来给爹妈爷奶过目的周允晟满脸惊讶。曾经简简单单的几个小土包,现在砌了水泥,盖了棚顶,乍一看十分豪华。

    “我修的,每年清明节我都会过来拜会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薛子轩淡定地摆好香烛与贡品。

    周允晟沉默了好半天才喟叹道:“你有心了。我爹妈有没有给你托梦,骂你拐带了他们儿子,害老黄家绝后?”

    “我薛家不也绝后了吗?”薛子轩温柔地笑起来。

    “好吧,扯平了。”周允晟耸肩,把黄表纸扔进火盆点燃,又倒了几杯酒浇淋在地面,向爹妈爷奶报告自己这些年的生活状况。

    小土窑还像往昔那般破败,薛子轩不忍心动这里的一砖一瓦,只在园子里种满枯梗。周允晟拿起摆放在窗台上的,一个豁了口的小碗,感叹道:“当年我最喜欢坐在这里玩泥巴,一边玩一边盯着院门口,希望我爹妈回家看看我。”

    薛子轩心疼地吻了吻他面颊,说道:“要不我陪你机泥巴?”

    周允晟完全想象不出贵气逼人的薛子轩蹲在地上搓泥巴的画面,忍不住大笑起来:“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走,咱们进去做晚饭。我想吃白菜煮面疙瘩。”

    “这个我会。”薛子轩挽起袖子。

    两人一个生火,一个和面,水烧开之后一起拧面疙瘩。说老实话,面汤挺难喝,但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晚上刚擦黑就滚到炕上,热烈交缠起来。

    薛子轩草草开拓几下就撞了进去,一只手抬住少年细瘦的腰,一只手抬住他下颌,深深看进他迷蒙的眼底,哑声道:“说,你水远不离开我。”

    “呜呜鸣,太快了!”周允晟什么都听不见。青年像一只发情的野兽,猛力而又快速地撞击着他最敏感的一点,令他淹没在灭顶的情潮里。

    “说,你永远不离开我,否则我宁愿干死你,再死在你身上。”薛子轩双目赤红,几近失控。他一次又一次贯穿少年,疯狂的举止昭示着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周允展十指抠进青年强壮的背肌,艰难道:“我、我永远不、离开你,这样行了吗?你慢点,我要坏掉了。”他扭动腰肢,试图躲开他疯狂的肏干。

    “行了。”薛子轩低哼,果然停止了攻击,却也只是一秒,下一秒,他便尽根抽出,又尽根没入,速度虽然减缓,力道和深度却令人难以承受。

    周允晟觉得自己被坑了,哭哭唧唧地射了出来,拼命收缩后穴,想让身上的禽兽精关失守。薛子轩却在他夹击的时候忽然将他翻转过来,从以后面顶弄。他啃咬着少年光滑的脊背,在他肩头印下一朵朵红梅,窗户敞开着,月光洒落在紫色与白色的枯梗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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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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