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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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刷分了 作者:伍拾捌
第8节
方旭愤怒地冲出房间。
合着他一心为他们着想,结果这两个家伙一心秀恩爱,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身后,还能听到房间里两人在讨论:
“他怎么生气了?”张平问。
戴辕答:“可能是恼羞成怒吧。”
方旭:》 《!小人得志!哼,戴辕你个见色忘义的,别忘了他和小张才是球迷,到了球场热火朝天聊起来,你个非球迷就等着吧!
坚决不会让你有个称心如意的约会!
坚决不!
哼!
☆、包养
球场。
“哈哈哈,所以上次大山对大海的比赛你错过了?”
“是啊,后来看重播可不爽了,还是球场氛围好。”
“不止氛围好吧,我跟你说,上次那场,那个射门叫一个漂亮,我拿望远镜盯着看的,简直了,都不叫踢球,叫艺术了!”方旭和张平聊得热火朝天的,还有空瞅戴辕,看老友坐在一边无所事事,跟比抛弃似的,他就觉得早上被虐的事都不算事了。
“对啊,大海队进的球,一向是艺术。”张平兴奋极了。
方旭愣住,“大海队?”
“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的是大山队的射门。”
张平皱起眉,意识到方旭是大山的球迷,“大山表现平平吧。”
“什么表现平平,那是你没在现场又不会欣赏。”
“是你在现场,只顾着看大山队了吧,大海表现更出色。”
“哦,出色得输了比赛。”
张平噎住,“就一分,那是运气的事!”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根据两队以往的战绩,大海队胜出的比赛更多。”戴辕插话进来,“所以从平均实力来看,还是大海更出色。”
方旭又是一愣,“有你什么事,你从来就不看球!”
“我只是陈述事实。”
“大山是新队,当然赢得没有大海多了!”
“可是他输的也比大海多。”戴辕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纸和比,刷刷刷几下就出来几个图表,分析了两个队伍的战绩、两个队伍各自球员的实力,两个队伍采取的战略优劣,结合数学公式,列出概率图,从而推导出,“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大海队更胜一筹,如果排除运气部分,今天大海队赢面能超过百分之七十八点六九。”
方旭已经不想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收集了那么多数据?”张平很好奇。
“刚才坐得无聊的时候。”
张平噎住,承认错误,“呃,说得太兴奋了忽略了你,抱歉啊。”
“没事,不怪你。”戴辕凉凉地瞥了方旭一眼。
被戴辕祭出来的数据憋得半死不活,方旭可怜兮兮地朝一边缩了缩,怪他咯,什么锅都他背咯,谁让他今天是电灯泡。
色vs义,第二回合,义气再败。
方旭作为大老板,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韧性呢,所以他再接再厉,争取出了一个结果——
“你今天怎么那么闲。”戴辕不耐地敲着桌子,觉得坐在对面的方旭碍眼得要命。
“周末不闲还有什么时候闲?”方旭切着牛排,看向戴辕身边的张平,“小张,你说对吧?”
“嗯。”张平哭笑不得地应。
“你周末不是一向不闲的?”
“所以难得闲下来就要巩固一下友情啊。”方旭冠冕堂皇地说。
戴辕皱起眉,才想说得更简单粗暴一点,小腿被人踢了一脚。本来就不是很愉快,这下彻底成了很不愉快,不假思索就朝方旭瞪去,才要说话,却被张平扯住衣角,他收敛了怒气,稍稍□□过身子,看张平,“怎么了?”
张平同情地看了眼都不知道怎么就被瞪的方旭,凑近戴辕,小声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归在一起,好歹方旭是我老板,你今天太不给他面子了。”
戴辕挑眉,无所谓地回:“他习惯了,你不用怕。”
“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不怕才怪,谈恋爱也没必要嚣张到得罪上司的地步,当然这么说戴辕肯定不会接受,于是张平换了种说法,“你想啊,他越是下不来台,越想掰回场子,这么没完没了下去,就算今晚待你家接着吃麻辣烫也不奇怪了。”
可说到点子上了。
戴辕身子稍稍一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再看向方旭的时候,面色已经和缓了不少。
不知道张平在帮他说话,方旭见他们咬耳朵,更加不爽了,单身狗的恶意蹭蹭蹭往上涨,“怎么几天不见,你们两个亲密度猛涨啊?都这么亲密了,小张你应该也知道阿辕的恶趣味了吧?。”
亲密个鬼,他们昨天才在一起的好吗。
不过戴辕能有什么恶趣味?张平很好奇,“哎,是什么?”
戴辕不疾不徐,拿起一只螃蟹,掰开蟹腿,又用牙签挑出完整的一块蟹肉,红白相间,很是好看,仿佛是在处理一件艺术品,优雅而专注,甚至都懒得抬眼看方旭,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信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来。
“你别看他正正经经的,其实还包养着人呢。”方旭丢下重磅炸弹,也不往下说,故意慢吞吞地往嘴里送进又一块牛肉,仔细观察戴辕的反应——
毫无反应。
就没看到你身边的人僵住了吗,难道一点都不紧张?
他们还是不是真爱了?还能不能让人看笑话了?
“这话怎么说?”要真包养方旭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用屁股想张平都觉得不可能,可是看他样子又不像空穴来风。
方旭伸手示意等一等,先让他把牛排吃下去。
为了吊张平胃口,他故意吃得特别慢,慢得好像时间都要静止了似的,慢得戴辕都处理好了螃蟹,把蟹肉摆拼在张平盘中。
摆得那样好看,叫人食指大动。
“给你吃的,没毒,不用拿着叉子吞口水。”戴辕说着,又拿起了第二只螃蟹。
呜,好感动,除了老妈,谁会这么任劳任怨地给剥蟹肉。
张平拿起叉子,戳了一块,才要放嘴里,想了想又送到戴辕嘴边,“你先尝尝。”
戴辕不客气的吃了,品味了一番,才说:“嗯,还好。”
张平叉了第二块,送进嘴里,幸福得简直要哭了,“何止还好啊,人间美味!太好吃了。”他说着叉起第三块,又送到戴辕嘴边。
“你吃吧,这还有。”
“吃嘛吃嘛,我盘子里也还好多呢。”
“哦。”
被彻底忽略的方旭怒了,“喂,这里还有个活人在呢!小张你就不在意他包养了别人?”
吃得不亦乐乎的张平顿了一下,“哦,蟹肉太好吃了,我差点忘了,你接着说,他包养了谁?”
戴辕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有蟹肉吃,你都不介意我找别人了?”
自知说错话的张平讪笑,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百分之百相信你。”
“嗯,这还差不多。”
方旭选择狗带。
看方旭可怜样,戴辕想到张平提醒他要给人台阶下,于是就给了,“其实,我还真包养了人。”
“哈?”
“什么?”
“不是你先说我包养人的?你惊讶什么?”
方旭下巴快掉到桌上了,“我说的你包养人是指你在网上给一个作者投雷,你还真包养了人?”
戴辕没有回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恍然大悟的张平,“说好的百分百信任呢?”
张平:……
他也好想选择狗带。
“看你紧张的,吃蟹吧。”戴辕也就心血来潮吓吓他,压根没有计较的意思。
方旭被秀了一脸,愤愤不平地把爪子伸向螃蟹……
螃蟹呢?
“我的份哪去了?”他盯着张平盘里一摞白白嫩嫩的蟹肉,愤慨不已。
戴辕理所当然地说:“你当电灯泡,不用交点电费?”
色vs义,第三回合,方旭彻底战败。
估计是太挫败了,单身狗方旭火速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头也不留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带走一张账单。
戴大土豪完全不在意,买个单就能砸掉个电灯泡,那买百张十张也行啊。
“您的卡。”侍者递还戴辕的信用卡。
“嗯。”戴辕随手接过来,却没有放回钱夹,而是用手一翻,一压,推到张平面前,“密码是我电脑密码。”
“干嘛?”
“给你。”
“给我干嘛?”
“你不是求包养?”
眼见戴辕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张平哭笑不得,“在二次元喊一句求包养,可不是真的要人拿张卡把我包回家啊。”
“当然你要想我在二次元包养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来你不让我给撒钱了,二来那个网站要分一半,我觉得不划算,还不如直接给你好。”
“无论三次元二次元我都不想被你包养好嘛!”
戴辕皱起眉,“那你想被谁包养?”
“我想被……啊呸呸呸。”张平扶额,“我以为我们是情侣关系?难道你想我们两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情侣关系又不妨碍再多另一层关系,而且我只是以为你喜欢这种关系。”
“我才不要这种关系。”
“哦。”戴辕完全没有把卡收回来的意思,“那换一种,上交工资卡和收工资卡的关系?”
“……”
“怎么不说话?”
“我在考虑一件事。”
“嗯?”
“公众场合亲你会不会太秀恩爱。”张平抓过戴辕的手臂,靠上去飞快地亲了一口,又亲了亲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我都没想到你那么会说话。”他捏起桌上的卡,顺手放到他上衣的口袋里,手隔着口袋,捂在他的胸膛上,“你的卡,我收了,但是寄放在你这,收好了,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看他那自以为婉拒得很好的小得瑟,戴辕挑了挑眉, “公众场合,要注意影响。”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煞风景。”
“只是回答你提出的问题而已。”戴辕低低笑道,不等身边的人再行抗议,直接揽着起身。
张平不得已跟着他走,“你要把我推哪去?”
“非公众场合。”
☆、同居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
然而除了在公司或家里吃饭,张平和戴辕就没正儿八经地约过几次会。也不是他们提前进入老夫老夫模式,而是球赛不久,公司业务多了很多,上至方旭下至扫地阿姨,全忙得连擦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而世外高人似的戴辕倒是比较悠闲,谁让他工作的时候人码合一,效率逆天,所以喝口水擦个脸没事出去撩个汉的时间还是有的。
可是撩汉这回事,撩不起来也很无趣——
“晚上出去吃饭吗?”
张平头都没抬,直接拿笔尾一指,“不行啊,我还有一叠文件没看完。”
“中午出去吃饭吧。”
张平笔都舍不得抬,埋头苦干,“不行啊,我还有两叠文件没翻完。”
“我给你带了盒饭,趁热吃吧。”
张平双眼不离文件,“亲爱的你真好,先放着哈。”
这么一放,就放到四点。
已经出来转了八圈的戴辕,再一次看到丝毫未动的盒饭,眉心紧皱,敲张平的桌子。
“放着哈,再过一会我就吃。”张平又一次随口说,然而这一次,身旁的气压忽然变得那个低啊。张平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就见戴辕站在旁边,脸色有点臭,慢吞吞地折着袖子,像是随时要动手。
要死,把这位爷惹恼了,张平吞了吞口水,“我……”
戴辕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饭。
张平不得不和着饭,把话一起吞回肚子里,好容易吃完,再张口,又是满满一勺饭。旁边的黄姐阿路等人,全看呆了,一直在云端的戴总接地气了不说,还明目张胆地给小情人喂饭,这情景百年难遇,谁还有心思工作哟。
囫囵吞下第二口饭,张平眼疾手快地捂住嘴,“顾意影俺啊。”
他说得含糊不清,也亏得戴辕听懂了,知道是叫自己注意影响。他皮笑肉不笑地把勺子□□饭里,也亏得那是软糯的米饭,要是气球,早就砰地炸了,“吃不吃?”
“吃!立马吃!”张平说着,还配合地舀了一大口往嘴里塞。
戴辕轻哼一声,转身回办公室。
呼,总算走了。
张平嚼着饭,举着勺子,看着文件,想着嚼完再舀一勺,可是这一口嚼完,愣是看文件看入神了。
“咳咳咳。”黄姐拼命地咳嗽。
“咳咳咳咳。”阿路像被传染似的,也拼命地咳嗽。
难道流感旺季又来了?
张平没有多想,转手又翻了一页,接着看。
“咳咳咳咳咳咳!”
张平目光胶着在文件上,把勺子插回饭里,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冲剂,“黄姐,我这有666感冒灵,你吃不……”他向外举着手,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段,才终于朝黄姐的方向抬起头。
然而在他和黄姐中间,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面色不善的戴毛熊。
张平费劲地咽下口水,发出细若蚊鸣的最后一个字,“吃。”
黄姐在后面怜爱地摇头,这孩子,她都快把肺咳出来了,怎么就那么不识相呢。
“把饭盒带上,到我办公室。”
张平偷偷瞄了一眼厚厚的文件,企图讨价还价,“我……”
戴辕顺着他目光看去,皱眉,“怎么,和一堆纸生出感情来了?”
“那我毕竟还没下班……”
戴辕拿了最上头的一份,“够你送饭的了吧?”
黄姐和阿路忍不住偷笑。
进了办公室,张平积极地重新把保温饭盒打开,举着勺子,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家戴老板。
被他狗狗一样的眼神看得无奈,戴辕揉了揉眉心,“有什么问题?”
“给我送饭的‘配菜’呢?”
“不就在饭盒里吗?”
“我是说文件,文件。”张平敲着勺子,搞得好像文件真的是配菜一样。
“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表现积极,是不会涨工资的吧?”
“人家加班了好多天,今天加把劲就可以不加班,你就成全人家嘛。”张平怪恶心地捏着嗓音撒娇。
“好好说话。”
“哦。我要文件。”
“不给,吃你的饭,我让你进来就是监督你吃饭的,不是让你接着工作的。”
“堂堂老板,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外面我可是有证人的,是你亲口说我可以拿文件送饭的。”张平抗议。
戴辕没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衣领里面的风光。
张平是比较容易淤青留痕的体质,所以五天前种的草莓还留有点浅浅的印子,粉色的,特别有成年人的味道。
五天了。
之前工作不够忙,都没发现张平是个工作狂,一忙起来疯了似的,明明天天都能在办公室里看到,就是能看不能吃。
本来戴辕顾忌着张平的感受,就一直没把人吃干抹尽,冷不丁地一连五天连尝尝滋味的机会都没有,也实在是为难人。
“你,你怎么不说话。”张平被他盯得有点发毛。
戴辕一扬手,把文件丢到桌面上,按着沙发靠背,倾着身子,居高临下,眼睛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的关系,有点血丝,显得有几分野性,“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呃。”张平往后靠,巴不得把自己塞沙发里,干笑,“我是个听话的好员工。”
戴辕改用手肘架在靠背,只消一低头就能亲到张平的鼻尖,“除了员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什么身份?”
“没忘,怎么敢忘呢,不不不,是打死都不会忘,哦呵呵呵。”
“说来听听。”
“说什么?”
“说你打死都不会忘的另一个身份。”
张平有些不自在,抬手要摸鼻子,鼻子没摸着,反而不小心碰到戴辕的下巴,讪讪地放下手,却被对方握住。
戴辕拇指在他掌心一下一下地抚按着,像是在诱导学生自己想出答案似的,“我还等着呢。”
一向自诩脸皮够厚的张平难得不好意思,呐呐,“我是你男朋友……对象……另一半?”
“这上升的调调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么说很别扭吗?”张平犯了写手职业病,念念有词,却觉得怎么说都好尴尬,太土了,太不浪漫了。
戴辕低低地笑,稍稍往下沉了身子,亲了亲他的鼻尖,又往下再沉一些,亲了亲他的嘴巴,再亲一口,再再亲一口,怎么亲都亲不够,“我倒是觉得很好,很自然。”他的手往下,放到张平背上,将他懒得更近,“既然我说什么,作为职员和另一半的你就做什么,那我们就做吧?”
……
“你说什么?”张平怀疑自己耳朵听漏了。
“我说我们做吧?”戴辕是个行动派,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张平的衣服摆子从裤子里抽出来。
卧槽要不要这么直接。
“停停停!”张平慌了,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开车!猝不及防啊,“我们还在办公室呢!”
“你放心,我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不错。”
“这不是重点好嘛!”
“那重点是什么?”
“外面还有同事!”
“关上门谁知道?”
“这是工作时间!”
“午休时间你都拿来看文件了,现在补补午休时间也合理。”
午休……啊对!午休!
张平急中生智,“我还没有吃饭呢,没力气啊,好饿啊。”
“你不是一直不想吃饭吗?我以为你不饿?”
“哎,你别说,一停下工作,缓一缓就发现其实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戴辕很不甘心,可是看张平摸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他午饭到现在都没吃,再不甘心也没辙,“算了,你吃吧。”
如获大赦,张平怕他又发兽性,衣服都不敢整理,死死抱着饭盒,扒拉着饭,一脸差点被怎么怎么的小媳妇样。
嘛,从某种意义上说,戴辕也算是达到目的——最起码张平不再心心念念着工作了。
戴辕去饮水机给他接了杯水,这才在他旁边坐下,看他吃得很专注,不由微微笑,“好吃吗?”
“挺好吃的,阿姨做的吗?”
“我做的。”
“什么?”张平瞪大了眼睛,再仔细看看盒饭,红绿相间,颜色喜人,可惜自己一开始不懂得欣赏,穷扒拉了半天,把饭翻得乱糟糟的。
早知道是戴辕做的,就该吃前好好欣赏一下的。
太糟蹋了!
“骗你的。”看他一分钟变了好几次脸,戴辕忍俊不禁,“最近我没时间做饭。”
“……喂,不带这么欺骗人感情的好嘛。”
“不欺骗。”戴辕抽出纸巾,帮张平擦掉嘴边的饭粒,平静道,“你要是到我家来住,我可以晚上做给你吃。”
☆、做饭
咳咳咳咳咳……
为什么求同居有点预警都没有。
猝不及防!
张平呛得满脸通红,喝了几大杯水,好容易才冷静下来。
戴辕除了递水给他,没有二话,就是平静地看着,耐心地等他消化完话里的信息,做出回复。
“咱们……是不是有点快?”
“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他有这个反应戴辕也不意外,“我只是觉得工作这么忙,下了班各自回家,我们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明明调子平平,可怎么听着就那么委屈呢。
不过震惊归震惊,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戴辕说得挺在理的,最近两人的确忙得,相处时间比异地恋的还少,谈个恋爱都快和单身没差了,那恋爱的意义在哪。
“那……”
这个节骨眼上,方旭哐地就把门摔开了,风风火火,“阿辕,小张是不是在你这……呃。”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两个相亲相爱地坐在一起,蹭得快跟连体婴似的,只是其中比较大只的连体婴目光不善地看过来,眼神冷嗖嗖的。
方旭下意识就往门口退,可一想到十万火急的工作,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送,“过几天新员工就可以入职了,到时候我肯定给小张放大假,让你们双宿□□,现在快把小张借我。”
在公司毕竟工作第一,张平安慰地拍拍戴辕大腿,“那我先去工作了。”
除了放人,他还能怎么样,戴辕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只是眼见着张平就要出去,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那你今晚会回家吧?”
张平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目光柔和地点点头,“要是我加班,你就先回去等我。”
戴辕盖上饭盒,微微笑起来。
当晚,张平连包都没有拎,顶多就拎个文件袋,直接就入住了。
他边换上戴辕拿出的居家拖鞋,边埋怨,“说了不用等我加班,你看都九点了,吃了没啊你?”
“说了要给你煮晚饭。”戴辕把张平换下的鞋头朝内放到第二格鞋柜里,嘱咐道,“以后鞋子就放这里了。”
“哦。”
戴辕点点头,“那我去厨房了。”
“要帮忙吗?”
“不用了,你抓紧看文件吧,别等吃饭再假认真。”
“喂,我是真认真好嘛。”
“那我宁愿你用帮忙的时间认真,而不是吃饭的时间认真。”
“得嘞,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怪腔怪调。”戴辕半是玩笑半是责备地踢了他一脚,哪想张平一踢就倒,直接摔倒沙发上,“啊呀呀,大人饶命啊。”
他想扑上去给张平好看,不过想到手刚碰了鞋子,生生停了脚步,丢给张平一记白眼,转身去厨房了。
消毒液,洗手,开冰箱,拿葱、鸡蛋、白菜、猪肉,全部一字排开,拿砧板,煮开水,手法娴熟地切了葱花,洗了白菜,片了猪肉,另外拿了个碗,把片好的猪肉放进去,加料酒、生抽、老抽、调味,抓摸几把,好入味充分,放到一旁让它腌着,转身从柜里拿了面,恰好水开,便将面条放进去……
张平本来是认真看文件来着,可抵不过厨房香气一阵一阵直往鼻子里钻,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肚子瞬间咕咕叫抗议起来,实在耐不住,他拿了文件去了厨房,一进去就见到戴辕气定神闲做菜的模样。
以前码字,总是形容主角动作行云流水。
可具体是怎么个行云流水法,他还真没概念。
现在算是懂了。
不就下个面,怎么他弄起来就是泡面,人家弄起来就是行云流水般的艺术呢?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但这位气死人的家伙是他男人。
只会泡面又怎么样,他男人会做饭,还会给他做饭。
啊呀呀,好自豪,好幸福。
“饿了?”戴辕瞥见他在发呆,“再有四分钟三十五秒就好了,忍一忍,客厅的柜子里有饼干,你要是撑不住,先吃点垫肚子。”
张平摸摸头,“还好。”他没依言去客厅,反而走到戴辕身边,伸着脑袋望着白煮面条,“你不是准备了那么多配料,还不放下去?”
戴辕打开锅盖,拿漏勺把面捞到大碗里,对张平的想法嗤之以鼻,“你当是泡面,配料一股脑扔,再倒个开水?把酱油给我。”
“酱油在哪?”张平乍一眼看去,都没瞧到有贴着“酱油”标签的瓶子。
“眼睛往哪看呢,不就在你面前?”
“这是老抽生抽啊?”
“这么多年你怎么活下来的?老抽生抽不知道是酱油?”
“靠泡面活下来的,直到遇到了懂酱油还有老抽生抽区别的你。”张平耍贫嘴,“那是要老抽还是生抽?”
“生抽。”
张平把东西递过去,一时没事干,就跟阅兵似的看台上一排的碗,其中一碗特别香——是戴辕刚弄熟的猪肉片,一片切得和涮羊肉有得一比,又因为腌过的关系,呈现出诱人的色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了。
为什么普普通通的猪肉都能处理得这么好,光是闻着就醉人。
瞄了一眼还在忙活的戴辕,张平迅速捻起一片肉,本来要往自己嘴里丢,可是看到戴辕忙碌的身影,想了想,蹭到他身旁,讨好地把肉举到他嘴边,“你也饿了吧,来吃一块。”
“你手洗了没啊。”
……
没情趣。
“没洗。”被浇了一头冷水的张平愤愤地把肉丢自己嘴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啧。”戴辕嫌弃地推开他,“拉肚子别找我。”
“至于嘛。”张平边说边嚼,“唔,好吃!好好吃!”嘟嚷着,他伸手又要去拿,结果被戴辕一筷子打开,“几岁了?这一下子忍不了?”
张平觍着脸,撸过筷子,夹了一块,“你尝尝自己的手艺,真的特别好吃。”
戴辕无奈,吃了肉片,全部吃完才发话,“我做的,能不好吃吗?”
“咱能谦虚一点吗?”
“实事求是而已。”戴辕陈述事实。
大功告成的戴氏干捞面,色香味俱全,除了肉有点少——在张平的怂恿下,两人没等面弄完,先吃了大半。
戴辕把遥控器拿给张平,“看电视吗?”
张平还跐溜着面呢,都舍不得抬头,含糊不清地答,“著个点有神马电视控?”
“好好说话。”
恋恋不舍地把面咽下去,张平重新说,“这个点有什么电视看?”
“没有,晚上我不看电视。”
“哦,我也没这个习惯,那就不看了呗。”
“行。”戴辕把遥控放一边。
“恩恩,跐溜跐溜跐溜。”
“面够吃吗?”
“恩恩恩。”
“番茄汤不会太淡吧。”
“不会。”
戴辕看张平剩个底儿,一根根地挑起来吃, “吃撑了就不要勉强。”
“还好还好。”张平嘿嘿一笑,“就是太好吃,舍不得一下吃光。”
“唔,那再给你做点肉?”
“不用了,够饱了。”
“哦。”戴辕吃完了他那份,按平时刷个碗,然后洗个澡,就可以上床睡觉了,可今晚还得等张平的碗筷,呆坐着又好像很奇怪,所以就有一口没一口地舀汤喝,只是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张平。
终于把面条数出数来的张平抬头,就见到他盯着自己喝汤的光景,活似自己是下饭菜一样。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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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方旭愤怒地冲出房间。
合着他一心为他们着想,结果这两个家伙一心秀恩爱,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身后,还能听到房间里两人在讨论:
“他怎么生气了?”张平问。
戴辕答:“可能是恼羞成怒吧。”
方旭:》 《!小人得志!哼,戴辕你个见色忘义的,别忘了他和小张才是球迷,到了球场热火朝天聊起来,你个非球迷就等着吧!
坚决不会让你有个称心如意的约会!
坚决不!
哼!
☆、包养
球场。
“哈哈哈,所以上次大山对大海的比赛你错过了?”
“是啊,后来看重播可不爽了,还是球场氛围好。”
“不止氛围好吧,我跟你说,上次那场,那个射门叫一个漂亮,我拿望远镜盯着看的,简直了,都不叫踢球,叫艺术了!”方旭和张平聊得热火朝天的,还有空瞅戴辕,看老友坐在一边无所事事,跟比抛弃似的,他就觉得早上被虐的事都不算事了。
“对啊,大海队进的球,一向是艺术。”张平兴奋极了。
方旭愣住,“大海队?”
“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的是大山队的射门。”
张平皱起眉,意识到方旭是大山的球迷,“大山表现平平吧。”
“什么表现平平,那是你没在现场又不会欣赏。”
“是你在现场,只顾着看大山队了吧,大海表现更出色。”
“哦,出色得输了比赛。”
张平噎住,“就一分,那是运气的事!”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根据两队以往的战绩,大海队胜出的比赛更多。”戴辕插话进来,“所以从平均实力来看,还是大海更出色。”
方旭又是一愣,“有你什么事,你从来就不看球!”
“我只是陈述事实。”
“大山是新队,当然赢得没有大海多了!”
“可是他输的也比大海多。”戴辕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纸和比,刷刷刷几下就出来几个图表,分析了两个队伍的战绩、两个队伍各自球员的实力,两个队伍采取的战略优劣,结合数学公式,列出概率图,从而推导出,“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大海队更胜一筹,如果排除运气部分,今天大海队赢面能超过百分之七十八点六九。”
方旭已经不想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收集了那么多数据?”张平很好奇。
“刚才坐得无聊的时候。”
张平噎住,承认错误,“呃,说得太兴奋了忽略了你,抱歉啊。”
“没事,不怪你。”戴辕凉凉地瞥了方旭一眼。
被戴辕祭出来的数据憋得半死不活,方旭可怜兮兮地朝一边缩了缩,怪他咯,什么锅都他背咯,谁让他今天是电灯泡。
色vs义,第二回合,义气再败。
方旭作为大老板,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韧性呢,所以他再接再厉,争取出了一个结果——
“你今天怎么那么闲。”戴辕不耐地敲着桌子,觉得坐在对面的方旭碍眼得要命。
“周末不闲还有什么时候闲?”方旭切着牛排,看向戴辕身边的张平,“小张,你说对吧?”
“嗯。”张平哭笑不得地应。
“你周末不是一向不闲的?”
“所以难得闲下来就要巩固一下友情啊。”方旭冠冕堂皇地说。
戴辕皱起眉,才想说得更简单粗暴一点,小腿被人踢了一脚。本来就不是很愉快,这下彻底成了很不愉快,不假思索就朝方旭瞪去,才要说话,却被张平扯住衣角,他收敛了怒气,稍稍□□过身子,看张平,“怎么了?”
张平同情地看了眼都不知道怎么就被瞪的方旭,凑近戴辕,小声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归在一起,好歹方旭是我老板,你今天太不给他面子了。”
戴辕挑眉,无所谓地回:“他习惯了,你不用怕。”
“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不怕才怪,谈恋爱也没必要嚣张到得罪上司的地步,当然这么说戴辕肯定不会接受,于是张平换了种说法,“你想啊,他越是下不来台,越想掰回场子,这么没完没了下去,就算今晚待你家接着吃麻辣烫也不奇怪了。”
可说到点子上了。
戴辕身子稍稍一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再看向方旭的时候,面色已经和缓了不少。
不知道张平在帮他说话,方旭见他们咬耳朵,更加不爽了,单身狗的恶意蹭蹭蹭往上涨,“怎么几天不见,你们两个亲密度猛涨啊?都这么亲密了,小张你应该也知道阿辕的恶趣味了吧?。”
亲密个鬼,他们昨天才在一起的好吗。
不过戴辕能有什么恶趣味?张平很好奇,“哎,是什么?”
戴辕不疾不徐,拿起一只螃蟹,掰开蟹腿,又用牙签挑出完整的一块蟹肉,红白相间,很是好看,仿佛是在处理一件艺术品,优雅而专注,甚至都懒得抬眼看方旭,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信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来。
“你别看他正正经经的,其实还包养着人呢。”方旭丢下重磅炸弹,也不往下说,故意慢吞吞地往嘴里送进又一块牛肉,仔细观察戴辕的反应——
毫无反应。
就没看到你身边的人僵住了吗,难道一点都不紧张?
他们还是不是真爱了?还能不能让人看笑话了?
“这话怎么说?”要真包养方旭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用屁股想张平都觉得不可能,可是看他样子又不像空穴来风。
方旭伸手示意等一等,先让他把牛排吃下去。
为了吊张平胃口,他故意吃得特别慢,慢得好像时间都要静止了似的,慢得戴辕都处理好了螃蟹,把蟹肉摆拼在张平盘中。
摆得那样好看,叫人食指大动。
“给你吃的,没毒,不用拿着叉子吞口水。”戴辕说着,又拿起了第二只螃蟹。
呜,好感动,除了老妈,谁会这么任劳任怨地给剥蟹肉。
张平拿起叉子,戳了一块,才要放嘴里,想了想又送到戴辕嘴边,“你先尝尝。”
戴辕不客气的吃了,品味了一番,才说:“嗯,还好。”
张平叉了第二块,送进嘴里,幸福得简直要哭了,“何止还好啊,人间美味!太好吃了。”他说着叉起第三块,又送到戴辕嘴边。
“你吃吧,这还有。”
“吃嘛吃嘛,我盘子里也还好多呢。”
“哦。”
被彻底忽略的方旭怒了,“喂,这里还有个活人在呢!小张你就不在意他包养了别人?”
吃得不亦乐乎的张平顿了一下,“哦,蟹肉太好吃了,我差点忘了,你接着说,他包养了谁?”
戴辕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有蟹肉吃,你都不介意我找别人了?”
自知说错话的张平讪笑,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百分之百相信你。”
“嗯,这还差不多。”
方旭选择狗带。
看方旭可怜样,戴辕想到张平提醒他要给人台阶下,于是就给了,“其实,我还真包养了人。”
“哈?”
“什么?”
“不是你先说我包养人的?你惊讶什么?”
方旭下巴快掉到桌上了,“我说的你包养人是指你在网上给一个作者投雷,你还真包养了人?”
戴辕没有回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恍然大悟的张平,“说好的百分百信任呢?”
张平:……
他也好想选择狗带。
“看你紧张的,吃蟹吧。”戴辕也就心血来潮吓吓他,压根没有计较的意思。
方旭被秀了一脸,愤愤不平地把爪子伸向螃蟹……
螃蟹呢?
“我的份哪去了?”他盯着张平盘里一摞白白嫩嫩的蟹肉,愤慨不已。
戴辕理所当然地说:“你当电灯泡,不用交点电费?”
色vs义,第三回合,方旭彻底战败。
估计是太挫败了,单身狗方旭火速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头也不留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带走一张账单。
戴大土豪完全不在意,买个单就能砸掉个电灯泡,那买百张十张也行啊。
“您的卡。”侍者递还戴辕的信用卡。
“嗯。”戴辕随手接过来,却没有放回钱夹,而是用手一翻,一压,推到张平面前,“密码是我电脑密码。”
“干嘛?”
“给你。”
“给我干嘛?”
“你不是求包养?”
眼见戴辕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张平哭笑不得,“在二次元喊一句求包养,可不是真的要人拿张卡把我包回家啊。”
“当然你要想我在二次元包养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来你不让我给撒钱了,二来那个网站要分一半,我觉得不划算,还不如直接给你好。”
“无论三次元二次元我都不想被你包养好嘛!”
戴辕皱起眉,“那你想被谁包养?”
“我想被……啊呸呸呸。”张平扶额,“我以为我们是情侣关系?难道你想我们两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情侣关系又不妨碍再多另一层关系,而且我只是以为你喜欢这种关系。”
“我才不要这种关系。”
“哦。”戴辕完全没有把卡收回来的意思,“那换一种,上交工资卡和收工资卡的关系?”
“……”
“怎么不说话?”
“我在考虑一件事。”
“嗯?”
“公众场合亲你会不会太秀恩爱。”张平抓过戴辕的手臂,靠上去飞快地亲了一口,又亲了亲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我都没想到你那么会说话。”他捏起桌上的卡,顺手放到他上衣的口袋里,手隔着口袋,捂在他的胸膛上,“你的卡,我收了,但是寄放在你这,收好了,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看他那自以为婉拒得很好的小得瑟,戴辕挑了挑眉, “公众场合,要注意影响。”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煞风景。”
“只是回答你提出的问题而已。”戴辕低低笑道,不等身边的人再行抗议,直接揽着起身。
张平不得已跟着他走,“你要把我推哪去?”
“非公众场合。”
☆、同居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
然而除了在公司或家里吃饭,张平和戴辕就没正儿八经地约过几次会。也不是他们提前进入老夫老夫模式,而是球赛不久,公司业务多了很多,上至方旭下至扫地阿姨,全忙得连擦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而世外高人似的戴辕倒是比较悠闲,谁让他工作的时候人码合一,效率逆天,所以喝口水擦个脸没事出去撩个汉的时间还是有的。
可是撩汉这回事,撩不起来也很无趣——
“晚上出去吃饭吗?”
张平头都没抬,直接拿笔尾一指,“不行啊,我还有一叠文件没看完。”
“中午出去吃饭吧。”
张平笔都舍不得抬,埋头苦干,“不行啊,我还有两叠文件没翻完。”
“我给你带了盒饭,趁热吃吧。”
张平双眼不离文件,“亲爱的你真好,先放着哈。”
这么一放,就放到四点。
已经出来转了八圈的戴辕,再一次看到丝毫未动的盒饭,眉心紧皱,敲张平的桌子。
“放着哈,再过一会我就吃。”张平又一次随口说,然而这一次,身旁的气压忽然变得那个低啊。张平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就见戴辕站在旁边,脸色有点臭,慢吞吞地折着袖子,像是随时要动手。
要死,把这位爷惹恼了,张平吞了吞口水,“我……”
戴辕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饭。
张平不得不和着饭,把话一起吞回肚子里,好容易吃完,再张口,又是满满一勺饭。旁边的黄姐阿路等人,全看呆了,一直在云端的戴总接地气了不说,还明目张胆地给小情人喂饭,这情景百年难遇,谁还有心思工作哟。
囫囵吞下第二口饭,张平眼疾手快地捂住嘴,“顾意影俺啊。”
他说得含糊不清,也亏得戴辕听懂了,知道是叫自己注意影响。他皮笑肉不笑地把勺子□□饭里,也亏得那是软糯的米饭,要是气球,早就砰地炸了,“吃不吃?”
“吃!立马吃!”张平说着,还配合地舀了一大口往嘴里塞。
戴辕轻哼一声,转身回办公室。
呼,总算走了。
张平嚼着饭,举着勺子,看着文件,想着嚼完再舀一勺,可是这一口嚼完,愣是看文件看入神了。
“咳咳咳。”黄姐拼命地咳嗽。
“咳咳咳咳。”阿路像被传染似的,也拼命地咳嗽。
难道流感旺季又来了?
张平没有多想,转手又翻了一页,接着看。
“咳咳咳咳咳咳!”
张平目光胶着在文件上,把勺子插回饭里,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冲剂,“黄姐,我这有666感冒灵,你吃不……”他向外举着手,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段,才终于朝黄姐的方向抬起头。
然而在他和黄姐中间,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面色不善的戴毛熊。
张平费劲地咽下口水,发出细若蚊鸣的最后一个字,“吃。”
黄姐在后面怜爱地摇头,这孩子,她都快把肺咳出来了,怎么就那么不识相呢。
“把饭盒带上,到我办公室。”
张平偷偷瞄了一眼厚厚的文件,企图讨价还价,“我……”
戴辕顺着他目光看去,皱眉,“怎么,和一堆纸生出感情来了?”
“那我毕竟还没下班……”
戴辕拿了最上头的一份,“够你送饭的了吧?”
黄姐和阿路忍不住偷笑。
进了办公室,张平积极地重新把保温饭盒打开,举着勺子,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家戴老板。
被他狗狗一样的眼神看得无奈,戴辕揉了揉眉心,“有什么问题?”
“给我送饭的‘配菜’呢?”
“不就在饭盒里吗?”
“我是说文件,文件。”张平敲着勺子,搞得好像文件真的是配菜一样。
“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表现积极,是不会涨工资的吧?”
“人家加班了好多天,今天加把劲就可以不加班,你就成全人家嘛。”张平怪恶心地捏着嗓音撒娇。
“好好说话。”
“哦。我要文件。”
“不给,吃你的饭,我让你进来就是监督你吃饭的,不是让你接着工作的。”
“堂堂老板,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外面我可是有证人的,是你亲口说我可以拿文件送饭的。”张平抗议。
戴辕没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衣领里面的风光。
张平是比较容易淤青留痕的体质,所以五天前种的草莓还留有点浅浅的印子,粉色的,特别有成年人的味道。
五天了。
之前工作不够忙,都没发现张平是个工作狂,一忙起来疯了似的,明明天天都能在办公室里看到,就是能看不能吃。
本来戴辕顾忌着张平的感受,就一直没把人吃干抹尽,冷不丁地一连五天连尝尝滋味的机会都没有,也实在是为难人。
“你,你怎么不说话。”张平被他盯得有点发毛。
戴辕一扬手,把文件丢到桌面上,按着沙发靠背,倾着身子,居高临下,眼睛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的关系,有点血丝,显得有几分野性,“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呃。”张平往后靠,巴不得把自己塞沙发里,干笑,“我是个听话的好员工。”
戴辕改用手肘架在靠背,只消一低头就能亲到张平的鼻尖,“除了员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什么身份?”
“没忘,怎么敢忘呢,不不不,是打死都不会忘,哦呵呵呵。”
“说来听听。”
“说什么?”
“说你打死都不会忘的另一个身份。”
张平有些不自在,抬手要摸鼻子,鼻子没摸着,反而不小心碰到戴辕的下巴,讪讪地放下手,却被对方握住。
戴辕拇指在他掌心一下一下地抚按着,像是在诱导学生自己想出答案似的,“我还等着呢。”
一向自诩脸皮够厚的张平难得不好意思,呐呐,“我是你男朋友……对象……另一半?”
“这上升的调调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么说很别扭吗?”张平犯了写手职业病,念念有词,却觉得怎么说都好尴尬,太土了,太不浪漫了。
戴辕低低地笑,稍稍往下沉了身子,亲了亲他的鼻尖,又往下再沉一些,亲了亲他的嘴巴,再亲一口,再再亲一口,怎么亲都亲不够,“我倒是觉得很好,很自然。”他的手往下,放到张平背上,将他懒得更近,“既然我说什么,作为职员和另一半的你就做什么,那我们就做吧?”
……
“你说什么?”张平怀疑自己耳朵听漏了。
“我说我们做吧?”戴辕是个行动派,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张平的衣服摆子从裤子里抽出来。
卧槽要不要这么直接。
“停停停!”张平慌了,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开车!猝不及防啊,“我们还在办公室呢!”
“你放心,我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不错。”
“这不是重点好嘛!”
“那重点是什么?”
“外面还有同事!”
“关上门谁知道?”
“这是工作时间!”
“午休时间你都拿来看文件了,现在补补午休时间也合理。”
午休……啊对!午休!
张平急中生智,“我还没有吃饭呢,没力气啊,好饿啊。”
“你不是一直不想吃饭吗?我以为你不饿?”
“哎,你别说,一停下工作,缓一缓就发现其实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戴辕很不甘心,可是看张平摸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他午饭到现在都没吃,再不甘心也没辙,“算了,你吃吧。”
如获大赦,张平怕他又发兽性,衣服都不敢整理,死死抱着饭盒,扒拉着饭,一脸差点被怎么怎么的小媳妇样。
嘛,从某种意义上说,戴辕也算是达到目的——最起码张平不再心心念念着工作了。
戴辕去饮水机给他接了杯水,这才在他旁边坐下,看他吃得很专注,不由微微笑,“好吃吗?”
“挺好吃的,阿姨做的吗?”
“我做的。”
“什么?”张平瞪大了眼睛,再仔细看看盒饭,红绿相间,颜色喜人,可惜自己一开始不懂得欣赏,穷扒拉了半天,把饭翻得乱糟糟的。
早知道是戴辕做的,就该吃前好好欣赏一下的。
太糟蹋了!
“骗你的。”看他一分钟变了好几次脸,戴辕忍俊不禁,“最近我没时间做饭。”
“……喂,不带这么欺骗人感情的好嘛。”
“不欺骗。”戴辕抽出纸巾,帮张平擦掉嘴边的饭粒,平静道,“你要是到我家来住,我可以晚上做给你吃。”
☆、做饭
咳咳咳咳咳……
为什么求同居有点预警都没有。
猝不及防!
张平呛得满脸通红,喝了几大杯水,好容易才冷静下来。
戴辕除了递水给他,没有二话,就是平静地看着,耐心地等他消化完话里的信息,做出回复。
“咱们……是不是有点快?”
“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他有这个反应戴辕也不意外,“我只是觉得工作这么忙,下了班各自回家,我们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明明调子平平,可怎么听着就那么委屈呢。
不过震惊归震惊,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戴辕说得挺在理的,最近两人的确忙得,相处时间比异地恋的还少,谈个恋爱都快和单身没差了,那恋爱的意义在哪。
“那……”
这个节骨眼上,方旭哐地就把门摔开了,风风火火,“阿辕,小张是不是在你这……呃。”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两个相亲相爱地坐在一起,蹭得快跟连体婴似的,只是其中比较大只的连体婴目光不善地看过来,眼神冷嗖嗖的。
方旭下意识就往门口退,可一想到十万火急的工作,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送,“过几天新员工就可以入职了,到时候我肯定给小张放大假,让你们双宿□□,现在快把小张借我。”
在公司毕竟工作第一,张平安慰地拍拍戴辕大腿,“那我先去工作了。”
除了放人,他还能怎么样,戴辕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只是眼见着张平就要出去,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那你今晚会回家吧?”
张平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目光柔和地点点头,“要是我加班,你就先回去等我。”
戴辕盖上饭盒,微微笑起来。
当晚,张平连包都没有拎,顶多就拎个文件袋,直接就入住了。
他边换上戴辕拿出的居家拖鞋,边埋怨,“说了不用等我加班,你看都九点了,吃了没啊你?”
“说了要给你煮晚饭。”戴辕把张平换下的鞋头朝内放到第二格鞋柜里,嘱咐道,“以后鞋子就放这里了。”
“哦。”
戴辕点点头,“那我去厨房了。”
“要帮忙吗?”
“不用了,你抓紧看文件吧,别等吃饭再假认真。”
“喂,我是真认真好嘛。”
“那我宁愿你用帮忙的时间认真,而不是吃饭的时间认真。”
“得嘞,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怪腔怪调。”戴辕半是玩笑半是责备地踢了他一脚,哪想张平一踢就倒,直接摔倒沙发上,“啊呀呀,大人饶命啊。”
他想扑上去给张平好看,不过想到手刚碰了鞋子,生生停了脚步,丢给张平一记白眼,转身去厨房了。
消毒液,洗手,开冰箱,拿葱、鸡蛋、白菜、猪肉,全部一字排开,拿砧板,煮开水,手法娴熟地切了葱花,洗了白菜,片了猪肉,另外拿了个碗,把片好的猪肉放进去,加料酒、生抽、老抽、调味,抓摸几把,好入味充分,放到一旁让它腌着,转身从柜里拿了面,恰好水开,便将面条放进去……
张平本来是认真看文件来着,可抵不过厨房香气一阵一阵直往鼻子里钻,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肚子瞬间咕咕叫抗议起来,实在耐不住,他拿了文件去了厨房,一进去就见到戴辕气定神闲做菜的模样。
以前码字,总是形容主角动作行云流水。
可具体是怎么个行云流水法,他还真没概念。
现在算是懂了。
不就下个面,怎么他弄起来就是泡面,人家弄起来就是行云流水般的艺术呢?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但这位气死人的家伙是他男人。
只会泡面又怎么样,他男人会做饭,还会给他做饭。
啊呀呀,好自豪,好幸福。
“饿了?”戴辕瞥见他在发呆,“再有四分钟三十五秒就好了,忍一忍,客厅的柜子里有饼干,你要是撑不住,先吃点垫肚子。”
张平摸摸头,“还好。”他没依言去客厅,反而走到戴辕身边,伸着脑袋望着白煮面条,“你不是准备了那么多配料,还不放下去?”
戴辕打开锅盖,拿漏勺把面捞到大碗里,对张平的想法嗤之以鼻,“你当是泡面,配料一股脑扔,再倒个开水?把酱油给我。”
“酱油在哪?”张平乍一眼看去,都没瞧到有贴着“酱油”标签的瓶子。
“眼睛往哪看呢,不就在你面前?”
“这是老抽生抽啊?”
“这么多年你怎么活下来的?老抽生抽不知道是酱油?”
“靠泡面活下来的,直到遇到了懂酱油还有老抽生抽区别的你。”张平耍贫嘴,“那是要老抽还是生抽?”
“生抽。”
张平把东西递过去,一时没事干,就跟阅兵似的看台上一排的碗,其中一碗特别香——是戴辕刚弄熟的猪肉片,一片切得和涮羊肉有得一比,又因为腌过的关系,呈现出诱人的色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了。
为什么普普通通的猪肉都能处理得这么好,光是闻着就醉人。
瞄了一眼还在忙活的戴辕,张平迅速捻起一片肉,本来要往自己嘴里丢,可是看到戴辕忙碌的身影,想了想,蹭到他身旁,讨好地把肉举到他嘴边,“你也饿了吧,来吃一块。”
“你手洗了没啊。”
……
没情趣。
“没洗。”被浇了一头冷水的张平愤愤地把肉丢自己嘴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啧。”戴辕嫌弃地推开他,“拉肚子别找我。”
“至于嘛。”张平边说边嚼,“唔,好吃!好好吃!”嘟嚷着,他伸手又要去拿,结果被戴辕一筷子打开,“几岁了?这一下子忍不了?”
张平觍着脸,撸过筷子,夹了一块,“你尝尝自己的手艺,真的特别好吃。”
戴辕无奈,吃了肉片,全部吃完才发话,“我做的,能不好吃吗?”
“咱能谦虚一点吗?”
“实事求是而已。”戴辕陈述事实。
大功告成的戴氏干捞面,色香味俱全,除了肉有点少——在张平的怂恿下,两人没等面弄完,先吃了大半。
戴辕把遥控器拿给张平,“看电视吗?”
张平还跐溜着面呢,都舍不得抬头,含糊不清地答,“著个点有神马电视控?”
“好好说话。”
恋恋不舍地把面咽下去,张平重新说,“这个点有什么电视看?”
“没有,晚上我不看电视。”
“哦,我也没这个习惯,那就不看了呗。”
“行。”戴辕把遥控放一边。
“恩恩,跐溜跐溜跐溜。”
“面够吃吗?”
“恩恩恩。”
“番茄汤不会太淡吧。”
“不会。”
戴辕看张平剩个底儿,一根根地挑起来吃, “吃撑了就不要勉强。”
“还好还好。”张平嘿嘿一笑,“就是太好吃,舍不得一下吃光。”
“唔,那再给你做点肉?”
“不用了,够饱了。”
“哦。”戴辕吃完了他那份,按平时刷个碗,然后洗个澡,就可以上床睡觉了,可今晚还得等张平的碗筷,呆坐着又好像很奇怪,所以就有一口没一口地舀汤喝,只是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张平。
终于把面条数出数来的张平抬头,就见到他盯着自己喝汤的光景,活似自己是下饭菜一样。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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