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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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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祖总是在精分 作者:噫嘻声轻

    第6节

    蓝衣中年修士狐疑道:“那你为何与他打斗,他为何抢走无魂尸尸身?”

    江越岭最烦别人的质问,懒得与他们啰嗦,叫了一声:“顾云横。”闪到一边。言下之意是叫他去解释。

    顾云横心领神会,展扇笑道:“诸位道友,实不相瞒,我们怀疑牧家的死与无魂尸有关,便来牧府探查。不料,在府中偶遇无魂尸,正欲将她拿下,那名黑衣人便突然出现。”

    “是啊是啊!”诸葛簧一咕噜爬起来,冲到众人面前道,“那黑衣人好生厉害,差点打死区区!”

    除了江越岭,顾云横和诸葛簧嘴角都挂着没有擦净的血痕,想来,必是经过一场鏖战。

    况且他三人之中,有两位穿着飞云峰门服,以紫竹山派和飞云峰在当今修真界的地位,在场诸位自是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人群中,有一人猜测道:“想是那无魂尸是黑衣人养的吧。”

    “对对,要不黑衣人为何要带她走?”

    “不会是想将她再次变成无魂尸吧!”

    “怎么可能,人死魂散,能变成无魂尸,这下连人也没了,做不了怪了。”

    “是啊,只是不知那黑衣人藏匿在何处,他手下是否还养有其他无魂尸。”

    “就算有,谅他今夜也不敢再出现。各位道友,时辰不早了,待休息一夜,明日再行商议吧。”

    “道友所言极是。”

    一起过来的修士们,又纷纷离开。

    顾云横望向江越岭和诸葛簧,对他二人道:“我们也回去吧。”

    “好。”诸葛簧答应后,朝顾云横走来,途中路过江越岭,见鬼似的窜到顾云横身边。

    顾云横没注意他神情有异,问道:“之前窥尘世时,我与师叔祖似乎被牧凜雪拉近了她记忆中,你往常窥尘世也是这样?”

    诸葛簧道:“是,也不是。”

    顾云横好气又好笑:“到底是不是。”

    诸葛簧一五一十道:“我窥尘世,相当于旁观者。我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但刚才,你与他,”指了指江越岭,“却成了参与者。”

    “是啊,他是牧家大少爷,我是牧家二少爷。”顾云横耸了耸肩,恍然间,脑内灵光一闪,停下脚步道,“牧家不是满门被灭,还有一个人活下来了。”

    江越岭与诸葛簧经他提醒,异口同声道:“牧二少爷没死!”

    在牧凜雪的记忆力中,她二哥游山玩水极少归家,牧家灭门那晚,他外出未归。

    如果牧二少爷没死……

    顾云横大胆猜测道:“黑衣人是牧二公子!”

    “不可能!”诸葛簧很快推翻他的猜测,“窥尘世时,牧霜华和牧凜雪曾笑话过牧二公子没有修为,你忘了吗?”

    顾云横与他交过手,对他身手如何深有体会。倘若牧二公子真的半点修为没有,从他知道牧家被灭门到现在不过一年时间,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一个人的修为提高这么多。

    难道是他想错了?

    顾云横边走边纠结,眉头不由纠在一起,问他身边的江越岭道:“师叔祖你见多识广,普天之下是否存在一门功法,能使修为在短时间内提升到黑衣人的那个境地。”

    江越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何为想知道这个。”

    顾云横微微一笑,从容道:“因为我想知道真相,想要真相大白,不论真相下掩埋的是清白,还是肮脏。”

    江越岭道:“什么真相?”

    “牧凜雪是怎么变成无魂尸的?除了她,还有多少无魂尸?这些无魂尸藏身在何处?灵江城张衍和那三个猎户不是牧凜雪所杀,真凶何在?黑衣人是谁?为何明知牧凜雪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也要冒险将她尸身带走?又是谁灭了周家?”字字珠玑之后,顾云横莞尔一笑道,“还有,师叔祖,您老人家忘了自己也是被怀疑的对象吗?徒孙这么做,也是不想让您蒙受不白之冤啊!”

    江越岭注视着他,顾云横不紧不慢地扇着风,对他对视。

    对视中,顾云横体内忽然升起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这道灵力不多,却极其充沛,正是方才引魂术之后窥尘世时,江越岭留在他体力的。

    奇怪。这丝灵力为何会留在他体内呢?不应该在窥尘世结束后就被抽离了吗?

    难道是因为窥尘世被打断才这样?那么,诸葛簧体力是否也有这样一道灵力?

    良久,江越岭嘴唇轻启,没头没脑地吐出一个字:“有。”

    思考被打断的顾云横瞬间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何事,满是欣喜地问:“哪门哪派的功法?”

    江越岭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魔君曲无声的独创绝学了无生趣。”

    “……”

    曲无声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如果这门功法流传下来,这一百年间,魔道早就卷土重来,岂会被正道打压至今无法抬头。

    不可能,那黑衣人应该不是牧二公子。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又如同走进了死胡同,全断了。

    回到客栈,顾云横捏了捏鼻梁道:“不早了,大家早点睡,补足精神再想想,是否想漏了什么。”

    诸葛簧打了个哈气,偷偷瞄了一眼江越岭道:“好,再不睡觉我就要拿两根牙签把眼皮撑起来了。”

    江越岭“嗯”了一声,径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顾云横见他主动回屋,惊讶不已,忍不住多嘴警告道:“半夜不许又来我房间。”

    江越岭步伐一顿,身体一晃,少顷,摇摇头道:“不会。”

    顾云横放心道:“那就好。”

    店小二早已睡熟,顾云横自己打了一盆水回屋,刚把上衣脱掉,准备擦拭身体,就听见他床上传来一阵窸窣声。

    该死的江越岭,不是说好了不来吗?堂堂师叔祖,竟然说一套,做一套。

    顾云横两眼一翻,走过去准备与他理论。没想到掀开被子一看,躺在他床上的却是诸葛簧!

    第19章 章 十九

    章十九

    这都什么情况啊。

    看着眼前的一切,顾云横彻底蒙了。

    这一个两个怎么回事?明明每次住的都是同一家客栈,睡得是同一个山洞,怎么总有人爱往他这里跑。

    难道别人的东西真的比自己的好,是香的吗?

    顾云横正在纳闷,诸葛簧咂吧咂吧嘴,眼皮缓缓地掀开一条缝隙,看到床边站着人,瞬间吓醒:“你站这儿干什么!”

    顾云横好笑道:“我倒想问你呢,你睡我床上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跑错房间了。”

    诸葛簧呆了一呆,慢慢清醒过来。

    “当然不是!”他揉了揉眼睛,起来坐在床边道,“我有事跟你说,特地来你房间找你,没想到你不在,我实在太困了,就在你床上等一会儿,没想到等睡着了。嘿嘿——”

    顾云横推推他,让他给自己腾个地儿,漫不经心道:“什么事啊?非要现在说。”

    诸葛簧缩着脖子,鬼鬼祟祟地在房间内环视一周,压低嗓音道:“你相好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脑子才有病呢!”顾云横下意识的反驳,然后意识到这句话不对的地方太多了,拿起折扇猛地打了诸葛簧一下,“不对!说了多少遍了,他不是我相好!”

    诸葛簧啧啧道:“都双修了,还遮遮掩掩,有意思吗?”

    顾云横再次举起折扇恐吓道:“你说什么?什么双修?”

    “好好,你师叔祖,是你师叔祖行了吧。”诸葛簧心道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啊,嘴上不敢说,只就事论事道,“今晚在牧府,你跟黑衣人打架的时候,你师叔祖在我旁边自言自语。”

    顾云横不以为意道:“自言自语不很正常吗,你没自言自语过?”

    诸葛簧连连摇头:“不是这种自言自语,是那种自言自语。总之,你师叔祖一定有病!”

    “什么这种那种啊,那不成还能像两个人说话?”话甫一出口,顾云横自己也愣住了。

    江越岭有时对他百般嫌弃,动不动就一言不合地飞走;有时又像跟屁虫,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与他黏在一起。

    曾经顾云横以为这是因为江越岭性格善变,没当做一回事。经过诸葛簧提醒,他猛地发现,也许江越岭真的脑子有病。

    所以,师叔祖被封印百年的原因是——他脑子有病?

    诸葛簧迟迟等不到回音,见顾云横若有所思,了然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顾云横回过神道:“一半一半,仍需多多观察。”

    诸葛簧点点头,打着哈气站起来道:“你慢慢观察吧,我回去睡了。”

    “等下!”

    诸葛簧不解,回头看他:“嗯?”

    顾云横问道:“我师叔祖在你体力留灵力了吗?”

    诸葛簧迷茫地望着他道:“啊?我不知道啊,我感受不出来啊。”

    这人的修为有跟没有差不多,顾云横懒得与他废话,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感受起来。

    顾云横慢慢将自己的灵力注入诸葛簧体内,游走一圈后,确实没有发现江越岭的灵力,才放他离开。

    奇怪,他没有,只有我有。

    顾云横倍感古怪,坐在床上调息一周,再感受一次。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查到。

    睁开双眼,顾云横敲了敲脑袋嘀咕起来:“怎么又没了?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先睡觉再说。”

    翌日醒来,顾云横第一件事便是检查体内的灵力,没有发现江越岭灵力的痕迹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窥尘世被打断,江越岭没来得及撤走所有的灵力,直到后来才慢慢撤走。

    顾云横稍稍洗漱一番,下楼用膳。江越岭不知何时起床,已经在楼下吃得差不多了。

    顾云横来到他身边,打了声招呼:“师叔祖早。”

    江越岭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经过昨晚诸葛簧的提醒,顾云横心中有底,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估计现在掌控江越岭身体的是看自己不爽的那位。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顾云横不想大早上就触霉头,选择和平相处。

    对方没有立刻飞走,他已然满意,估摸着很有可能是他昨日说要替江越岭洗清冤屈奏效了。等无魂尸的事情解决,他便立刻带江越岭回紫竹山派,往后的事情,可就与他无关了。

    顾云横招招手,叫来店小二点了一碗粥,又叫了几道小菜。

    诸葛簧过来的时候,店小二正把早膳往桌子摆,他顺便要了碗馄饨,然后看了看顾云横,朝他向江越岭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顾云横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诸葛簧便不再提这件事,手握筷子,无聊地戳了戳面前的小菜。

    他今日穿的衣服与昨日一样,顾云横见他抬手的时候,袖口似乎有些磨损,便道:“你袖口怎么了?”

    “别提了。”诸葛簧唉声叹气道,“昨夜太困没注意,今早一觉醒来,我发现好几处坏了。不止袖口磨破了,还有侧腰,你看,线都炸开了!”

    诸葛簧侧过腰来,两手扯了扯腰部一带的位置,果然出现一个不小的豁口,应该是缝合的钱崩断造成的。

    “价格那么贵,质量这么差,太气人了!”诸葛簧拍案而起,“等吃完早饭,我就去成衣铺找他们算账。”

    顾云横颔首:“你去吧。”

    诸葛簧腼腆笑道:“一起去吧,我一个人,有点怕。”

    顾云横如同听到及其好笑的笑话,筷子伸向菜碟时斜睨着他道:“你脸皮赛过城墙,又有一根三寸不烂之舌能言善道,你怕啥?”

    怕啥?

    当然是怕成衣铺不给他退换,或者修补。

    昨夜在牧府,他一脚被黑衣人踹飞,也不知这衣服是那时被弄坏的,还是因为走线有问题,自己坏的。

    诸葛簧心中没有底气,自然想拉上顾云横壮壮胆。他央求了半天,一碗馄饨都没心思吃,好不容易得到顾云横的首肯,这才恢复胃口。

    顾云横见他忽然狼吞虎咽起来,颇为无奈地摇头,并不抱希望地问江越岭:“你要一起去吗?”

    他话音落下,三名寻常打扮的男子走进客栈,边走边聊无魂尸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无魂尸被弄死了!”

    “这么大的事,当然听说啦。说是在牧府被发现的。啧啧,我说牧家被灭门这么久,怎么都没人发现,原来是无魂尸干的!”

    “不可能吧?一个无魂尸,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谁跟你说一个的?昨夜无魂尸当场毙命,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名身高九尺的白衣男子,把死掉的无魂尸带走。”

    “白衣?我怎么听说是红衣啊!”

    “我听说也是红衣啊,不过没有九尺,只有五尺,可矮了。”

    这些人言辞夸张,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顾云横听得直摇头,没想到下面还有更夸张的。

    “不管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肯定是无魂尸的统领,说不定手下有一支无魂尸军。”

    “天啊!还有这么多无魂尸?看来近期夜晚都不能出门了。”

    “肯定的啊,不仅如此,还要锁好门窗,跟城中的修士求一些符咒来贴在家中才安全。”

    “对对对!等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求吧。”

    “好。”

    三人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其中一人又道:“听闻被除掉的那个无魂尸是名女子?”

    “正是。”另一人挑起一边眉道,“我猜那女的和无魂尸统领关系不一般。”

    “哈哈哈,说不定是那位统领得不到她,索性把她变成无魂尸放在身边。没想到一不留神,让她跑掉了,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我可是听说无魂尸一死,就是魂飞魄散,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的。这样还要把她带走,这统领真是爱的深沉啊。”

    “是啊,爱的深沉。啧啧——”

    顿时,三人不住发出阵阵唏嘘,仿佛他们口中的便是真相。

    在他们不远用膳的顾云横和诸葛簧听他们说完,也跟着唏嘘起来。

    顾云横道:“不知是谁将昨夜之事泄露出去的,怎么传得这么夸张。”

    诸葛簧饮尽最后一口汤,不屑道:“这些人比我还能瞎扯。”

    顾云横深以为然,离开前又问了一次江越岭是否与他们同行。令人意外的是,江越岭竟然答应了,一度让顾云横怀疑是屁虫出现了。

    一路走到成衣铺,江越岭一声不吭,顾云横心中了然,还是早上的那位。

    成衣铺小二眼头活,马上就认出这三位昨天才来过,上前笑容满面地招呼,听完他们的来意后,面露歉意道:“小店商品一经出手,概不退换,但一年之内,小店可免费为您修补。”

    诸葛簧一听免费二字,两眼跟火折子似的,噌的一下便亮了,让小二带路,这便去后面找老裁缝修补。

    顾云横和江越岭陪他一起,脚刚迈出去,便被一名女子叫住。

    两人应声回头,是个熟悉面孔。

    那名女子正是昨日带他二人去看女装的那位。她微微一笑,面带歉意道:“两位公子,昨日是我说错了,粉色的那件确实卖给了牧家小姐。”

    第20章 章 二十

    章二十

    昨日异常笃定,今日便推翻自己。

    顾云横望向江越岭,见他冷面寒霜,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便道:“姑娘何出此言?”

    女子道:“两位有所不知,城中作乱的无魂尸昨日被赶来的修士消灭了。”

    顾云横故作不知,茫然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何干系?”

    女子叹了口气,惋惜道:“那无魂尸是牧家小姐。”

    倘若之前在客栈没有听到三位路人的闲谈,顾云横一定会大吃一惊,而如今,只是有些愕然,不过一夜时间,似乎满城都知道昨夜之事。

    他好奇道:“姑娘确定?”

    “自是确定才敢说的。”女子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喏,你们自己看。”

    容颜清秀,含羞带怯,画中人可不正是牧家小姐牧凛雪嘛。

    这幅画画得惟妙惟肖,仿佛把人画活了,一眼便能认出来。

    顾云横更加惊奇:“敢问姑娘,这幅画打哪儿来的?”

    “路上捡的。”

    “什么?”顾云横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女子知晓自己的言辞过于可笑了些,可事实就是如此:“今早街上散落无数张牧小姐的画像,起初众人不知这是何意。后来有人说画中人便是近期在郁林作乱的无魂尸,也向城中修士证实过了,确实是她。说起来——”狐疑地望向顾云横和江越岭,女子继续道,“两位公子一身道袍,想来也是修真人士,昨夜捕捉无魂尸,二位没有同行吗?”

    顾云横羞赧笑笑:“我与好友修为尚浅,只在远处观望了几眼。”

    这二位公子一身天罡正气,女子不疑有他,道:“听闻无魂尸还有一名同伙。”

    顾云横道:“对。”

    女子道:“公子可曾看清他的样貌。”

    “远远地看了几眼,天色较黑,虽不说完全记得,但再次见到,应该能认出来。”顾云横碰了碰半天不说一字的江越岭,问道,“你看清了吗?”

    江越岭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女子喜形于色,道:“太好了!烦请两位公子过目,昨夜所见,是否是这位。”

    说着,女子从牧凛雪画像下又抽出一张画像,原来两张宣纸叠在一块,因纸张太薄,没有发现。

    顾云横和江越岭放眼看去,宣纸上的男子头戴玉冠,相貌文雅,正是昨夜的黑衣人,不过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是截然不同。昨夜的人满身阴翳,画中人仅是眉眼间浮着几抹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顾云横按捺下内心的惊讶,颔首道:“是他。”

    江越岭也认出来了,只是成衣铺的女子说过牧凛雪的画像被人散落在街上,却不曾说过有黑衣人的。于是,他问道:“这幅画哪里来的?”

    女子望着他们道:“实不相瞒,这幅画是我画的。”

    此言一出,顾云横和江越岭皆是目瞪口呆。

    女子又道:“看到牧小姐的画像,我便想起昨日与二位公子的对话,依着回忆把买走粉色衣裙的公子样貌画出来了。画至中途,店中的老裁缝过来找我说事,他只扫了一眼,便道画中人他认识。”

    没想到会在成衣铺得到重要线索,顾云横脱口问道:“是谁?”

    “牧二公子牧岁寒。”女子话落,掷地有声。

    刹那间,顾云横的手顿住,连扇子都忘记打。

    女子没有看到他惊呆的模样,继续道:“牧二公子天性活泼,喜爱四处游玩,很少回家,认得他的人不多。老裁缝每年腊月会去牧府给牧家人做新衣,见过牧二公子许多次,因而一眼就认出来了。”

    经她提醒,顾云横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画像,果不其然,画中男子的眉眼与牧凛雪有三分相似。

    浑浑噩噩地从店里出来,诸葛簧絮絮叨叨地夸成衣铺怎么怎么好顾云横都没听进去,他都已经推翻黑衣人是牧岁寒了,偏偏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走在一旁的江越岭闷不啃声,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同他一样,也糊涂了。

    顾云横看了他一眼道:“昨日你不是说除了曲无声的了无生趣,便没有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功法了吗?”

    江越岭冷漠道:“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难倒是跟屁虫说的?

    顾云横完全不信他,若真是跟屁虫,早就贴上来,一边觍着叫他小云横,一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岂会磨磨唧唧,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来?难不成,他还能分裂出第三个人不成?

    真是的,没想到这个臭屁虫竟是这种死不承认,冤枉他人的人。

    仔细一想,用他人也不合适,一想到江越岭正在自己诬赖自己,顾云横便无法自抑地笑起来,惹得江越岭和诸葛簧同时向他投去莫名其妙的视线。

    诸葛簧一本正经道:“道友,你疯了吗?”

    顾云横也一本正经地回他:“滚。”

    诸葛簧:“……”

    回到客栈,三人齐聚在顾云横的屋里商讨。

    如今已经证实黑衣人是牧岁寒,那他一身高深修为从何而来?

    曲无声身亡百年,魔道随着他的死去不复存在。牧岁寒学的不是了无生趣,那他学的是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顾云横想起一样被自己忽视已久的事情:“梵霜问心诀!”

    这门心法乃是牧家不传秘法,外人对此并不了解,江越岭听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嗓子,道:“你怀疑牧家的这套心法可令人在短时间内修为大增?”

    顾云横点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诸葛簧摇头道:“可这心法被周家抢走了啊。”

    顾云横理所当然道:“所以周家被灭了。”

    “不对不对。”诸葛簧摆摆手,“牧岁寒没有修为,如何从周家手里抢回梵霜问心诀?”

    顾云横缓缓坐下,手握折扇,不紧不慢地扇了两下:“他为何要抢?他乃牧家二公子,说不定自小便会背自家的心法。灭周家只为报仇。”

    “话虽如此,”诸葛簧还是想不通,“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云横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个说法太过牵强,但眼下除了这个可能,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修为这事先放一放,我们先想想看无魂尸的事。牧岁寒既然能将牧凛雪变成无魂尸,就能将牧霜华、牧老爷、牧夫人,还有无数牧家人都变成无魂尸。”

    诸葛簧抓了抓脑袋,不解道:“他把那么多人变成无魂尸干什么?”

    这点顾云横倒是能理解,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牧岁寒常年在外游玩,鲜少陪伴在家人身边,某一天回家,突然发现全家都死了,心中必是懊恼难过,觉得愧对家人。他道:“大概是想怀念家人吧,无魂尸虽然无魂,但总好过死人。”

    诸葛簧疑惑道:“那么多无魂尸他藏在哪里?就算能藏得住,也没那么多内脏供他们吃啊。”

    “也许他只是将父母兄妹变成无魂尸呢?这样便好藏许多,至于内脏——”顾云横顿了顿,凑到诸葛簧耳边,声音陡然变低,“周家满门,够吃好久呢。”

    大白天,诸葛簧被他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推开顾云横,脖子缩起来,躲在一旁使劲搓胳膊。

    “现在最头疼的是,牧岁寒藏在哪里。经此一役,他定是许久不会出现了。”顾云横惆怅不已,“若不是周家觊觎梵霜问心诀,牧家便不会死。牧家人不死,牧岁寒也不会把家人变成无魂尸,更不会为祸一方。说起来,牧家一直以来都是以回护郁林为己任啊,真是讽刺。”

    江越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自打走进房间,他便一言不发,仿佛被人下了定身咒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而今蹦出这么一句,当场便让顾云横和诸葛簧蹦起,异口同声问道:“他在哪儿?”

    江越岭抬起眼皮,一字一字道:“在牧家。”

    诸葛簧一脸你逗我的表情:“怎么可能?牧家多危险啊。”

    顾云横没有反驳,仔细分析片刻后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牧家和周家灭门之后,那条街整个萧条了,如非必要,很少有人去那附近。”言罢冲江越岭一挑眉,“师叔祖,我说得对吗?”

    江越岭冷哼连连:“愚蠢,不对。”

    诸葛簧斜睨了顾云横一眼,偷偷在心中窃喜道:你也有今天!

    手痒,好想揍人!

    顾云横控制住拿折扇的右手,恭敬道:“徒孙愚钝,请师叔祖明示。”

    “做法之前,我曾在牧家设了一道结界。”江越岭嗓音低沉,不带过多感情,“那道结界并非牧岁寒来时所破,而是在牧凛雪出府时被打破。”

    点到为止,江越岭闭口不言。顾云横熟悉他这德行,每每与他交谈,他多说一个字,就跟损失一年修为似的。

    想来八成是当时情况危机,江越岭未曾注意,方才听闻黑衣人是牧二公子,才想到这一点。

    为何牧岁寒进来时结界没破?

    因为当时他就在牧府里,不用破结界,也能来到后院。

    总算弄明白来龙去脉,诸葛簧拍手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牧府,将他们一网打尽!”

    顾云横折扇微打,轻笑道:“你打过的人家?”

    诸葛簧摇头晃脑嘿嘿笑:“我给你们打下手。”

    顾云横合起扇子,精准地在他伸过来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牧岁寒修为不低,是否有帮手,手下有多少无魂尸,这些全部不清楚。我们切不可贸然行事,此次去牧府,以打探虚实为主。”视线从诸葛簧移到江越岭身上,顾云横道,“师叔祖,这一回,徒孙说对了吗?”

    江越岭三步并作两步来走顾云横身边,咧开嘴,露出讨好的笑容:“小云横说什么都对!。”

    顾云横望着被他抱紧的胳膊大叫不好,这跟屁虫,怎么说来就来啊。

    第21章 章 二十一

    章二十一

    牧家百年基业,家大业大,其府邸更是大的惊人。顾云横等三人耗费一个多时辰才走遍整个牧府,结果却大失所望。

    他们没有发现牧岁寒的下落,老宅因长期无人居住,到处布满灰尘。

    顾云横扫了眼紧挨着自己的江越岭道:“你推断错了?”

    江越岭双手抱胸,微微摇头:“应该不会错的。我们再仔细找一遍,看是否遗漏了密室。”

    推断的话其实是那臭屁虫说的,顾云横见江越岭没有推卸责任,顿时好感大增,心道,这屁虫烦是烦了点,但好歹有担当,不像另外那个,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

    三人在牧府里又转了一圈,到处敲敲打打,又是以失望告终。

    诸葛簧走累了,靠在墙上,一边喘粗气,一边猜测道:“会不会推断错了?牧岁寒没有藏身在此,只是我们窥尘世那会儿,他刚巧来到了牧府。”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可顾云横心底不知怎地,没由来的觉得牧岁寒应该藏匿在此。他叫了诸葛簧一声,问道:“你舌头怎么样了?”

    诸葛簧吐出舌头给他瞧,嬉笑道:“好了!道友,你那药神了,这次吃比上次效果还好!不妨再多给区区一些。”

    前面还是自称“我”,厚脸皮索药时,便故作斯文的换成“区区”二字。顾云横不揭破他,一手伸进八方袋,目中含笑道:“好啊,给你。”

    瓷白的小药瓶出现在顾云横掌中,诸葛簧兴高采烈地去拿,指尖堪堪碰到药瓶,顾云横一收手,害他抓了个空。

    “……”诸葛簧大为失落,与他理论,“道友何意?说好给区区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顾云横摇摇手指,笑眯眯地把玩着瓷瓶,“只是这等灵丹妙药,轻易给你我舍不得啊。”

    江越岭从旁架势:“就是!我紫竹山派的灵丹妙药,岂是说赠人就赠人的!”

    顾云横本想纠正他是飞云峰,后来想想算了,这人封印了一百年,再次放出来脑子都有问题了,哪里能记住自己告诉他紫竹山派已经分家的事,就算记得,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适应吧。

    诸葛簧眉头一挑,扬声道:“怎么?要我买啊?区区送你们那么贵的衣裳都没提银子,你们竟吝啬几颗药!没想到紫竹山派竟是这样爱占人便宜的门派!”

    江越岭不甘示弱道:“什么爱占便宜?你一件衣裳都不一定有这一颗药贵!”

    “你——你——”

    诸葛簧气得说不出话,顾云横生怕他俩谈崩了,打圆场道:“吵什么吵!一人少说一句,我并不是想要占你便宜,这药……”

    江越岭知道他的用意,连忙打断他,接着道:“这药极其珍贵。”

    顾云横听他又把话绕回来了,却又插不进嘴,只好偷偷地踢了江越岭一脚,让他说话注意点,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阿簧。

    江越岭往前一跳,躲开了,道:“但也没说不给你,你想要,可以,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他反手在背后冲摆了两下,顾云横见状,收回准备踢出去的第二脚。

    诸葛簧果真上当,顺着他的话说:“什么事?”

    江越岭轻笑道:“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只要你办了,不论成与不成,这瓶药都归你。”

    诸葛簧又问一遍:“什么事?”

    江越岭没有急于回答他,诸葛簧急得抓心又挠肺。

    江越岭对顾云横问道:“瓶中有多少药?”

    顾云横道:“十几二十颗总是有的。”

    诱饵抛出,就等着鱼儿上钩。当诸葛簧双眼亮起,江越岭立刻道:“你只需再使一次窥尘世,查出牧岁寒的藏匿之处便可。”

    舌头才刚好,又要咬?

    锥心之痛还未消散,诸葛簧一点都不想再来一次,况且按照他以前的经验,如此密集的使用窥尘世,根本不管用,只是徒劳,当下拒绝道:“不行!没用的。”

    见鱼儿又把诱饵吐出,江越岭并不着急抬起鱼竿,好奇道:“怎会没用?”

    诸葛簧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这话顾云横曾在山洞听过一回,但那时他没想到把灵力注入诸葛簧体内,眼下有两个现成的高修为修士在,还怕看不到吗?

    顾云横慢慢打开折扇,幽幽道:“这样好了,不论你是否看到,这药都归你。”

    诸葛簧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瓷瓶,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顾云横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道友,你怎么这么笨啊,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有什么好犹豫。就算看不到,你吃两颗药舌头就好了,余下那么多,不还是你的吗?以后再遇到像张员外那样豪气的客人,金元宝还不一个个的往你貔貅袋里钻。”

    不提貔貅袋还好,一提诸葛簧的胸口便隐隐作痛,他一把推开顾云横从肩膀移到他胸口上的手道:“让我窥尘世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这之后你得把貔貅袋还我!”

    顾云横本就没有觊觎他的东西,扣下貔貅袋不过是为了让诸葛簧找到江越岭。他点头道:“可以。”

    诸葛簧见他如此好说话,许久不曾进行坑蒙拐骗的心又一次复苏了,得寸进尺道:“你们还要教我招魂术。”

    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顾云横严肃道:“招魂术乃我飞云峰法术,从不外传。”

    诸葛簧连眨眨几下眼睛:“你可以收我为徒,我不介意。”

    顾云横冷哼一声:“我介意!”

    诸葛簧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道:“那就没得谈了。”

    贱兮兮的模样气得顾云横差点炸了,拿起扇子就要去打诸葛簧的脑袋。

    江越岭一把拦住被点着的徒孙,握住他攥紧的手。

    顾云横查出他的意图,死活不肯松手。

    江越岭递过去一个眼神,可惜对方根本不想领会,他只好来硬的,一点点分开顾云横的手指,取出里面瓷白药瓶,乘势多摸了两下手。

    顾云横气得快要喷火了,反观江越岭,笑得人畜无害,摇了摇药瓶道:“阿簧仔,你刚说了那么多条件我记不清了,再重复一次吧。”

    诸葛簧两眼盯着药瓶,灵光一闪,暗道:江越岭也是紫竹山派的,还是顾云横的师叔祖,如果他肯收自己为徒,那不赚翻了!到时候顾云横见面都得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一声师叔。

    一想到那幅画面,诸葛簧心里一阵阵的暗爽,道:“让我窥尘世,必须将貔貅袋还……啊!”

    别说是诸葛簧了,就连顾云横都没反应过来。只见江越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诸葛簧面前,胳膊使劲抬起,然后,正在说话的人一不留神,精准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诸葛簧痛得乱蹦,眼泪都流出来了,没有心理准备比以往自己咬舌头还要疼几倍。

    江越岭看戏似的问他:“舌头破了吗?”

    妈的!老子都尝到血腥味了!

    诸葛簧一边掉泪一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瓷瓶想吃药。

    “既然破了,那就别浪费了。”江越岭熟视无睹,随意地将瓷瓶塞进衣服里,招招手道,“小云横,快来过来,我们一起把灵力注入阿簧仔的身体里窥尘世吧。”

    诸葛簧:“……”

    顾云横喜道:“这就来!”

    诸葛簧可怜巴巴道:“药——”

    江越岭拍了拍他的脑袋:“乖,阿簧仔,作法结束就给你吃药。”

    到手的主动权不翼而飞,诸葛簧有苦说不出,在顾云横狂笑不止地笑声中憋屈的坐下施法。

    上一次他们在后院做法做到一半被打断,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这次,他们特地挑了间隐蔽些的屋子。

    由于他们手中除了一张画像,没有任何有关牧岁寒的信息,因而招魂术无用武之地,只能纯靠诸葛簧的窥尘世和顾、江二人的修为来窥看。

    诸葛簧含着手指,挤了点舌尖血出来,点在眼皮上后,三人又一次坐成三角形,下一刻,顾云横便感受到江越岭的灵力灌入自己体内。

    顾云横好气又好笑,这跟屁虫为何没事总爱用灵力在自己体里游走?

    法式初起,诸葛簧眼前一片漆黑,如同天狗食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而后,一道光芒升起,眼前渐渐明亮,但满天迷雾密布,即便有光,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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