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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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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盾冬]天鹅湖 作者:7里八里

    第9节

    zo很少得到大天鹅作为实验对象,这种鸟警惕性高也飞得高,还大都生活在欧亚大陆,如今难得能到手一只不免有些兴奋。他早就想要这么一只特别的动物来采集基因样本了,哦瞧瞧,它的眼睛多么炯炯有神,被九头蛇走私团送来送去大半年了还能这么精神,实在是勇气可嘉。zo伸出他短短的手指在笼子间隙里挑逗这只大鸟,灰败凌乱的羽毛也不能掩盖住大天鹅那天然滋生的高贵气质,他冷冷的蓝眼珠瞪着这个眼睛圆溜溜的矮小两腿动物,一动不动。

    “嘿,大家伙,接下来咱们好好相处,嗯?”zo讪笑着,手指敲了敲栏杆。

    “嗷嗤!”

    迅雷不及掩耳,大天鹅突然叼了他栏杆缝隙里的手指一口。

    zo连跳后好几步,捂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头,血已经冒了出来,大天鹅有意攻击的时候看上去温文无害的鸟喙就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该死!这个畜生!”zo骂骂咧咧地踹了笼子几脚去给手指消毒,“畜生!给我等着!”

    bucky在笼子里半扇翅膀稳住身体,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很骄傲。

    ☆、番外二 猩红雪白 7猩红

    7猩红

    不知道在这间单调苍白的房子里待了多久,渐渐地bucky能够搞清楚一些两腿动物的举动了,有一个瘦小一点儿的白色动物,会给他带来食物;而一个高大一点儿的白色动物,会让他刺痛一下然后被带出去经受更长时间更大的痛楚,这个过程中他的脖子总是被固定起来,好几次差点窒息。

    等他醒来,他又会在那个堪堪转身的笼子里,等待高大的白色动物下一次到来。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抗争逃走的机会。这样的日子天复一天过下去。

    bucky甚至宁愿回到最开始,那时候他不会老被关在这一个地方,他还有希望在不断地搬上搬下中逃出生天,虽然他的翅膀那时候很疼,也总是在逃亡中失败——他没法起飞。但那时候还有希望……现在没有那么疼了,但依旧时刻在提醒他没法飞翔,他甚至不能展开翅膀试一试。

    每日每夜,他就趴在笼子里,思念他的湖,思念湖上潮湿的带着水草腥味的风。

    他没有一分钟不在思念steve。

    最初他被抓住的时候见过没有受伤的同类,但很快对方就会被带走,他从来没有第二次见过他们。

    bucky不敢想象那些鸟儿们会遭遇什么,他也不想让steve担心,他要回去,他要出去!会有高大的两腿动物过来打断他的努力,好几次他干脆被挪到了漆黑的箱子里。那些人发现一旦把两只大天鹅放在一个房间里,其中那只受伤的大家伙就会剧烈挣扎。

    黑暗中bucky恐惧又无措,至少steve是自由的是安全的?这是他唯一感到安慰的事。

    随着时间过去,现在,他来到这间屋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或许没有机会回去了。

    渐渐地他不敢思念steve,他希望steve也能把他忘掉,否则……steve将再也不能有伴侣了,将终生孤独地生活。

    想到这里,bucky把脑袋埋进翅膀,他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折磨,希望自己为了steve活下去,总有一天回到他身边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法计算时间,周身的温度总是恒定,他从来看不到天空,四周只有白花花的障碍。

    有几次他企图在被领出笼子的空隙间逃跑,结果是他会撞上空气中的墙。还有几次他奋力爬上高处试图滑翔,但那面无色无形的障碍是牢不可破的,他不知道自己差点在玻璃上撞断脖子。

    长期的□□让他迁徙和繁育的本能都不复存在,他麻木地吃,茫然地被提出去放在冰凉的台子上,浑浑噩噩地在笼子里沉睡;他像高山湖水一样清蓝的眼睛变得浑浊,坚强的翅膀失去力量,他甚至抬不起头来。他吃得本来就不多,现在越来越少,实验室里的人都说,这只大家伙恐怕也就这点儿时间了。

    给他喂食的小个子白色动物换成了另外一个更小的,时常不清醒的bucky意识到,那家伙偶尔会伸进笼子温柔地触摸他。

    又一次被带出去扎来扎去又塞回来之后,小个子来到他的笼子边,“你得吃点东西,男孩,你这样下去撑不到那一天……”bucky听不懂,只知道声音柔和催他入睡。

    小个子给他换了食物,bucky不想吃,他无力动弹,昏暗的眼前有白色的一团身影在舞动,他只想看到那个,多么修长的脖子多么美妙的舞姿,他不想醒来。

    而小个子总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我们有个计划,到时候能把你救出去,但你要吃点儿东西,喂,男孩,好男孩,吃点儿东西。”它的声音很好听,比这间屋子里所有动物的声音都温柔。隔壁笼子里的黑绒毛大猴子会抱着它哭,而这个小个子两腿动物也跟着发出悲伤的声音。当它靠近,bucky能感觉到潮湿的咸气,原来两腿动物也会哭的。

    “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相信我。”它说,bucky听不懂,但它白色的身影让他想起另外一只动物,最美的最坚强的那个,bucky迷迷糊糊地瘫在笼子里,那是谁呢。

    恍惚中被吵醒,他迷茫地发现自己离开了长期卧守的老角落,颠簸中四周昏暗,bucky费力地抬头从箱子的缝隙往外看,在晃晃荡荡的摇摆前进中,他仿佛看到了长得像夜晚天空的墙,上面画着暌违许久的弯弯的月亮。

    又来了,他想,又要被两腿动物带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一觉醒来,他来到了一个新的、长得像是野外的地方,这儿有水和泥土,食物也略微新鲜一些。

    bucky困惑地看着这一切,水像是真的,泥土和草地也像是真的,他呆呆地站着,不敢相信。

    直到他试探着踩进水里,把嘴伸进水中尝了尝,难道天空也是真的?那些云是真的?不远处的树木和时不时会抚过他身躯的风都是真的?

    bucky试探着迈进水里。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见,那只新送来的天鹅站在浅水区一动不动。

    过了好多天,bucky才适应了笼子外的世界,他终于进了深水区试探地用脚蹼划着水——这是真的,划水的感觉那么熟悉那么舒服,他拼命地晃动脚掌在水面上游动,更快一些,更快一些,他想要更快一些——

    他张开翅膀——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翅膀了。

    无法张开的左边翅膀让他失去了平衡翻进水里,他那么虚弱,差点沉进池子里去。他扑腾着直到被捞出来——这件事好像发生过,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

    bucky开始努力进食,一遍又一遍地张开双翅扇动,又一次次因为左翅失败而摔倒。这儿依旧有穿着白大褂的两腿动物尝试靠近他,好几次他没能逃脱被抓住,但倒也没有遭受到什么折磨。

    他不知道这儿是一个野生动物救助站,而试图帮助他的医生们发现,他的翅膀已经在这几年的粗糙治疗和放任不管中自然愈合。如果想要让他恢复原本的飞行能力,至少要做一次大型手术——而经过不知道zo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实验、给他注射过什么非法药物、是否已经过了半衰期、是否已经造成了永久性神经损伤……等等这一系列的检查都得去设备更完善、应对措施更加齐全的大型动物医疗中心才能完成。没有医生认为这只大鸟目前能够进行长途运输,也没有医生认为他能从大手术中活下来。

    “这只可怜的大家伙以后恐怕就只能留在动物园了。回到野外是不可能了,他会被群落抛下,继而死去。”

    将bucky救出来的那位女孩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一直那么坚持——这对他不公平!”

    兽医爱莫能助,摇摇头,“或许有人可以给他动手术,但至少他得恢复一定程度的健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从zo手里把他偷出来,这已经是救了他一命。”女孩儿悲伤地望着bucky,而bucky望着治疗室窗外,“他是一只野鸟,如果不能回归野外,对他来说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经过几个月的修养,bucky在治疗站恢复了一些体力,接下来他需要更大的地方来进行适量运动恢复健康。他不得不又进行了一次被迫的短途旅行,从狭小的治疗站迁移到了一所野生动物园。

    这儿有一面小湖,比起救助站的水池来说大多了,然而对于起飞依旧太小,他才不过游得快了一点儿,就已经从一头到了另一头,这距离还来不及让他抖松羽毛。

    等他熟悉了新环境,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了。bucky依旧无法成功张开翅膀,但他从来没有放弃尝试。他不断地练习,忍着受损的韧带拉伸的刺痛,在岸上一次一次试图展开他天生来就应该是鸟儿中最为强健的双翅。

    然而他总是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

    他需要帮助,他本能地想要回归群落去。

    动物园里的鸟类聚居地有很多和他相似的或白色或黑色的鸟,脖子长长的,在水上优雅地划水就好像在邀请他。bucky分辨他们,依稀觉得自己应该是属于白色那群的。

    来到动物园的一个月后,他第一次下定决心尝试重新回到同类中去。虽然那是一群小天鹅,但在野外群体里经常有小天鹅混杂在大天鹅群里生活,他们亲缘关系相当近。所以鸟类饲养员观察到的时候还很激动,那只倍受折磨离群索居的可怜大家伙终于恢复一些神智了!

    然而,无论是是在野外,还是人工饲养环境,动物们依旧是动物们,它们崇尚强大鄙斥弱小,排除异己维护群落整体基因优越性是生物的本能。突然靠近的这只脏兮兮灰扑扑的瘦弱天鹅,根本不受其他天鹅的欢迎,它们残忍而强烈排斥bucky的靠近,不光把他逐出自己群落的活动区域,甚至有些鸟儿还会时不时去骚扰落单的bucky,欺负他,驱赶他。

    偶尔观察到这一悲剧的饲养员会跑出来阻拦一下,除此没有谁会帮他。

    动物园的游客们都发现这只不受欢迎的大天鹅,他们询问饲养员为什么那只天鹅看起来“那么糟糕”。

    他的处境确很糟糕,这以后bucky再也没有尝试过融入天鹅群乃至任何一个动物群体。他孤立于整个动物园鸟类区里,孑然一身,被排斥被驱逐,需要饲养人员单独喂食否则体虚的他会抢不到食物。

    他没有一个朋友,也不受来观赏的游客欢迎,长期的磨难导致恢复期漫长,亚健康阻碍换羽,新长出来的羽毛也总是稀稀落落的。络绎不绝的游客们在询问了来龙去脉后,甚至给他取了个别名叫“老兵”。

    因为bucky就像一名饱经战场风霜的士兵,他分明虚弱却依旧抬头挺胸威风凛凛,明明残疾却从不轻易放弃。有的游客们将bucky站在一旁的展翅训练——摔倒——再展翅的过程视为一种杂耍表演,瞧瞧那只“老兵”在干什么,瞧他的动作多么滑稽!

    也有些人满怀同情和怜惜,也许是因为他们认识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在“老兵”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番外二 猩红雪白 8红雪

    8红雪

    来动物园的第一年年底,bucky病了一场。他被送进了观察室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出来。

    有游客惦记着那只“老兵”,他们站在围栏外用满含敬意的口气为他祈祷着:“老兵不死”[1]。

    后来bucky果然病愈回到了开放湖区,他病重期间顽强的生命力让饲养员们都震惊不已。

    活下去。他只记得这个。

    他依旧锻炼展翅,逐渐开始不会摔倒。而几次换羽后,他的羽毛也终于稍微长齐了一些长白了一些——当然完全比不上他全盛时期的羽毛,甚至也比不上动物园里大部分白天鹅的羽毛,但对他来说也足够好了。

    这时候,已经过去三年。

    游客们不再叫他“老”兵,bucky差不多已经可以完整张开翅膀——即便左翅的形状不正常,但在他孜孜不倦地努力锻炼下,他的双翅甚至比以前和steve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有力。

    他变得凶狠,和整个鸟类区的鸟儿们抢夺食物争夺地盘,一只鸟霸占了大片的湖面——之前他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现在全都成了他的私鸟领地。他毫无怜悯之心,这里的鸟依旧没有一只是他的朋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他总是一只鸟漂在清冷的水面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安静时显得静谧幽然,一旦有其他物体试图靠近,他立马就像被激怒的公牛一样冲过去发起攻击,直到对方再也不敢尝试挑衅。

    由于他白色的身躯、不屈的斗志和凛冽凶猛的态度,人们转而开始叫他:

    “冬兵”。

    就连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也都认可了这个名号,成为了bucky在动物园的官方正式名字;他甚至还有一张单独的介绍牌竖立在园区旁边,描述了大天鹅“冬兵”是怎么落入贩卖野生动物的坏人手里,又是怎么倍受非法实验的折磨,如何在动物园工作人员的救助下逃出囚室获得新生……曲折的故事引得人们驻足观看,对他更加兴趣大增。

    对此一无所知的bucky在园内孤独地活着,虽然他总是表现得强大有力,却从来也没有完全恢复健康,翅膀的疼痛无时不刻不在折磨他、妨碍他,他表现出来的巨大攻击性其实只是一种在持续疼痛下的应激反应。在实验室里被试用的药物虽然按道理都应该代谢掉了,但不知道zo到底是用的什么,似乎有着持久的影响。饲养员和定期来为动物们体检的的兽医们都为此惊叹,这只大鸟能在经受过那样的折磨后还恢复成这样实属不易。

    然而他的身影总透露着难以言说的穷途末路般悲壮,这面小小的无法起飞的湖就是他的囚牢,而他那残破的翅膀就是他的镣铐。

    “也许……我们应该想个办法转移他去可以动手术的地方,现在的他也许能够撑下去,麻醉药也不会杀了他?”又一次动物园的体检,饲养员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不上麻醉捕捉到冬兵称重,他们无奈地放弃了这一项。继而他们意识到,这只命中注定就应当翱翔在最高的天空,三年来从来没有放弃过回归天际的鸟儿,是否还有机会重回自由?

    但此时,冬兵已经成了动物园里的明星人物,人们慕名来看那只打架厉害的大鸟,还有一个拉风的名字,“冬兵”,多酷啊,孩子们趴在围栏上朝着湖中扔食物甚至是玩具,管理员阻止不及,有时候还会有未成年人甚至成年人企图激怒冬兵来获得乐趣。

    鸟类区变得热闹非凡,转移冬兵进行治疗的提议再也没有出现在员工会议上。

    六年前。

    天鹅群在一片慌乱中分散后,领头的大鸟长鸣呼唤,不多时族群就聚集在了事发地千米以上的高空。这儿已经超过了普通鸟类会达到的高度,有少数大天鹅失去了踪影,然而族群不会因此停留太久,他们在空中盘旋,等待同伴。

    steve听到了召集的叫声,但他没有找到bucky怎么能离开?他依旧在出事地范围内飞来飞去寻找着,呼唤着,甚至会攻击马路上奔驰的汽车——他知道是这些东西带走了他的bucky,但他不知道是哪一辆。

    于是出现了这样的新闻:洲际公路上有一只发疯的天鹅袭击人类车辆。

    庆幸的是steve意识到了他不可能再找到那只带走bucky的盒子,在人类开始采取措施捕捉他伤害他之前,他离开了大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鹅群的声音消失了,同伴们都已经飞走,steve留在了这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别无选择。

    之后数月总有人听到附近不断回荡着的奇怪声音,像是鸟叫,又像是人类绝望的啼哭。

    他落后于天鹅群一个多月才到达过冬地,steve最后的希冀,是bucky已经到了这里——他们每年都会来这里,bucky不会错过的。他一定会来到这儿和自己会合的。

    我会等他回来。

    steve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但bucky没有来。

    他知道bucky出事了,群落里也有其他的天鹅失踪,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但steve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bucky,鸟儿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但steve知道那些跑来跑去的铁盒子,是两腿动物的,他们抢走了bucky,他们。

    他来到以前最喜欢和bucky静静待着的地方,思念的沉默如厚重的白雪压在他身上,他以往是怎样和bucky一起在这片富饶的湖区嬉闹玩耍,而在此之前他和bucky又是多么期待今年作为伴侣一起依偎取暖度过严寒啊。

    有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steve抬起头来,看到了几个两腿动物,他们长得多么滑稽,像是更加高大的大蓝鹭,腿更粗更长,没有尖尖的鸟喙也没有锋利的爪子。以往steve不会把他们视为敌人,不会像躲狐狸和毒蛇甚至野猪那样避开他们,以往的冬天还会有这样的动物带来食物,steve潜意识里甚至认为他们是朋友。

    但他们不是。

    悲伤和愤怒转化成仇恨只是一瞬间的事,steve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已经朝着那几个两腿动物冲了过去,他想要杀了他们,他想要他们知道自己的伤痛之万一。

    为什么你们要伤害他?!他是最好的鸟!!他会养大一只毫无血缘关系的天鹅幼崽!!他会无私地帮助朋友!!为了朋友的安危甚至连野猪和毒蛇都不怕!!他是……他是那么……那么美好的存在……

    为什么你们要夺走他!!

    那些动物逃开了,好像很害怕,steve停下来,回不来的?对吗?杀了这些动物,bucky也不会回来。

    steve伫立在冬日长空下,苍白宛如雕塑。

    漫漫长冬过去,天鹅群随着春天到来离开,但steve留下了。

    他依旧在等待,等待冬天的到来。

    他心底浮着最后一丝期待:也许,也许bucky只是迟了一点儿,那只他熟悉的大天鹅,他亲爱的丈夫会随着大部队一起下落,回到他身边。

    他是一只聪明的大鸟,但他无法在bucky可能永远也回不来这件事上聪明起来。

    这注定又是一个绝望的冬天。

    来年开春,steve随着同伴们离开了,回到了繁育地。两年前他们挤在一起睡觉的窝,第一个窝,已经被水泡得不见了形状,steve站在残基边愣了很久,默默地离开。

    他六岁了,他的鸟生还有漫长的二十多年,steve当然不知道这个,他一只鸟睡在湖中,独自觅食。

    偶尔,在每一只鸟都入睡的夜晚,就连站岗的哨兵都眯着眼睛打盹的清凉月夜,steve会悠悠划水去远远的湖心。水面依旧白雾渺渺,在月光下,steve仿佛能看到那个夜晚,有一只美丽健壮的白鸟在他面前翩翩起舞,跳着天鹅湖里最动人的求偶舞蹈。

    作者有话要说:  [1] old soldiers never die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s acarthur)在1951年4月19日被解职后在国会大厦发表的题为《老兵不死》的著名演讲。

    多说两句,麦克阿瑟是朝鲜战争的联合国军最高将领,这个演讲也是杜鲁门把他从朝鲜战场撤职回国后的讲演,不可否认他是一位优秀的经验丰富的军事家,但他曾经放话要在朝战中对中国动用核武器,因此作者对他并无好印象,此处引用他的语言不代表作者赞成他的观点。

    ☆、番外二 猩红雪白 9红雪

    9红雪

    七岁的时候,steve的朋友比起之前没有增多,而是更少了。

    这几年的迁徙过程中,他们失去了一些正值壮年的大天鹅,每一只都漂亮健美,这让另外一些天鹅失去了伴侣和朋友,也让整个群落变得有些惶惶不安起来。steve愈加成熟了,他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青壮年的天鹅不可能是自然淘汰的,这些天鹅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鸟儿们不知道为什么,也想不明白。

    steve知道和两腿动物有关,在每年的过冬地,他注意到依旧会有两腿的动物出没在他们的栖息地周围。steve一开始充满敌意,但随后他意识到,这些动物在bucky消失之前就存在了,而那时候他们并没有遭遇到什么损失,现在他们依旧存在,那么损失显然也不是他们造成的而是在迁徙的过程中发生的。

    难道一样的动物还需要不一样的警戒值吗?steve感到困惑,如果bucky在,他们一定会交换看法。

    或许bucky会斥责他天真的想法,狐狸就是狐狸,水蛇就是水蛇,难道还有不吃鸟的狐狸和不吃蛋的蛇吗?steve歪着脑袋,思索不出结果。

    八岁那一年的迁徙,steve下定决心要仔细搞清楚原因,为什么同伴们会一个个消失在这条迁徙路上。每天他最先起飞,最后一个下落,以他的体型并不适合低空盘旋,但他一边灵敏地利用气流差上下腾飞让沉重的身体不至于坠落,一边用鸟类敏锐的动态视觉捕捉地面的异动。只有确定了万无一失他才会落下,快速寻找食物填饱肚子。

    很快,他将再一次经过当初bucky消失的河谷,那一天清晨云层很低似乎要下雨了,他穿梭在缭绕的云雾中,以此为天然的屏障巡视着地面。从他的高度可以看到远处的长条状道路,两腿动物的盒子们在上面快速移动。

    steve盘旋了很久,地面上的同伴们都在觅食,无忧无虑。他在队伍起飞之前的傍晚时分进食过,此刻也是饥肠辘辘,但steve不敢放松。

    突然,steve眼尖地发现有一只同伴走得离大家太远,那儿草丛茂盛,从空中俯视,白色的身影在灰败的枯草中看来很显眼,但steve知道如果是在地面上,同伴们恐怕就难以看到他的身影了。steve在这位同族上空盘旋,琢磨着怎么把他驱回大部队。

    这时草丛中突然抖动起来,steve分明看到,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草丛好像自己活动起来,瞬间就掩盖了天鹅白色的身躯,并还在不停地晃动。

    steve惊叫起来,他猛烈地吹响警戒的号角提醒周围的同伴,一边俯冲下去!

    大天鹅不懂超过十公斤的体重有多少重力加速度,但他们知道自己俯冲所拥有的攻击力,steve毫不留情地撞在那块诡异的草皮上,听闻下面传来惨叫,声音毫无疑问是两腿动物的。

    他有力的双腿带着体重踩踏,抓住虚假的草扑腾翅膀扯开,把里面伪装的动物暴露出来,刚消失在草丛中的同伴也跌落出来,steve纠缠着这些暴徒,那只大天鹅受害者飞快地逃走了。

    “妈的!操!”

    被攻击的偷袭者狼狈不堪地跌撞逃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一只大天鹅弄得头破血流,还以为至少有一群!等他们跑远了,steve也早就没有追赶而是飞奔回河滩起飞去了。

    河谷里早就由于他的警告没有了一只鸟,人类偷猎者——或者叫九头蛇偷猎集团这次一无所获,气得大声咒骂。

    几年前他们开枪射中bucky,趁乱捉了几只天鹅,由此学乖了——受伤的天鹅卖不出好价钱,此后只下套设陷阱尝到了甜头,谁知道会被一只天鹅发觉企图?

    steve重新回到天空,注意到之前被救的同伴也已经回到群落中,大鸟们匆匆忙忙聚集在云层上,还慌乱不知所措。steve长鸣着,提议他们直接朝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成为天鹅群的首领,对steve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之后每一年的迁徙,steve都会带领一只年轻体壮的小队,当大队伍下去觅食的时候,他们在空中巡逻警戒。后来干脆换了迁徙路线,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得更加远更加高,那之后天鹅群再也没有因为迁徙丢失同伴。

    当他确认周围安全,就把巡逻的队友赶下去觅食,自己在天空中再转一圈。

    steve俯视着鸟群,他的鸟群,他和bucky的鸟群。

    捋过羽毛的风,就像有另外一只大天鹅掠过他的身畔。

    这是一个暴虐的夏天,也是bucky来到动物园后的第四个夏天。

    暴雨接连不断地下着,游客几乎不见了身影;饲养员都神情恹恹,大型鸟类园里的动物们也都打不起精神,大多在屋子里躲雨;只有喜欢下雨的动物会出来淋雨,但这通常不包括鸟类。

    bucky是个例外,不过在白茫茫的雨幕中没有谁会注意到他。

    他在湖中来回游动,身上并没有湿透——他花了很长时间把尾部分泌的油脂涂抹全身,雨水落在他身上只会像落在滑溜溜的荷叶上一样掉下去。他刚经历完今年的换羽,新长出来的羽毛比之前白一些结实一些,他时不时抖抖这身新羽保持干爽。

    雨没日没夜地下,动物园里的小路上都积起了深深的水洼,有落差的地面之间形成小瀑布,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是停不下来。bucky回到了房间内,闭着眼休息,等待着。

    到了半夜,好像终于有一点儿消停的迹象,雨声不再是哗啦啦的。快天亮的时候甚至开始放晴了,厚厚的雨云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稀松的层云;太阳还没出来,但光线已经逐渐铺洒大地。

    bucky在岸边扇动翅膀抖松羽毛,动物们大多起得早,陆陆续续出来散心,饲养员暂时还没有带食物进来。此时的光线对鸟来说足够了,太早了湖面上空空的,而且因为接连下雨,水没有及时排出而涨高了不少,湖面也因此扩大了……每年夏天都是如此,但没有一次如此完美。

    bucky已经为此等待了两个夏天。

    他站在离湖边最远的一端,牢牢盯着对面,从他这儿穿过湖面到最远处的围栏,是一条完美的直线。

    bucky看了一会儿,张开翅膀,突然朝着湖中飞奔而去。

    大天鹅的起飞距离不短,所以只要确保他们得不到足够的直线助跑距离就不用剪掉他们的飞羽,而其他的鸟类可得不到这个待遇。能被关在这个开放式湖区园子里的都是被剪了羽毛的鸟,只有bucky一个例外——他被视为残疾鸟类,默认就是飞不起来的,即使大伙一直都在看着他不断拍打着翅膀练习。

    水花一路飞溅,bucky奋力地扇动羽翅,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这一刻,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鼓动每一根羽毛,脚蹼狠劲儿拍打水面托起自己的身体。

    饲养员提着他们的食物出来了,湖水被拍打的声音那么明显,他愣了一下,丢下水桶跑过来。

    bucky已经悬在了半空中,他继续拍打翅膀,但离开水面只有半米的距离,他得再爬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才能越过湖区的观赏隔离围栏,而那个有一米五高。围栏后不远还有一层三米高的网栏,但至少天空中没有网子。bucky只要能够直线越过围栏,就有了足够的距离在空中转圈,就可以飞得更高直到越过网栏。

    他没有尝试过,但他必须成功。

    饲养员的呼喊已经召来了好几个管理员,低空冲刺的bucky马上就要撞上围栏了,以他现在的速度后果会非常惨,人类都在尖叫。

    快要撞上了!bucky最后一次鼓动翅膀,腹部堪堪从围栏上方越过!

    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他在园区上空转了个圈,地面上的动物们——包括人类都停下来,抬着头看他就像在看一个奇迹。

    bucky攀升得足够高,他飞走了。

    bucky的翅膀无法支持更高更久的飞行,如果他硬撑,结果只会失去平衡摔死。他飞一会儿就得找到一个足够开阔的地方停下来,而这是一座巨大的钢筋水泥的森林,他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去。

    他只能吃力地飞得更高一点儿,好看得更远一些,这虽然已经超过了很多鸟类的飞行高度,但还远远比不上大天鹅的飞行海拔。人类的城市总有边界,他会找到的。

    这之后将是漫长的流浪,夏天过去是秋天,从zo实验室逃出来后的这几年里,bucky又重新认识了季节,但他依旧忘了什么,比如此时此刻他应该往哪儿去。

    当他独自睡在荒郊野外缩成一团躲在草丛中,他会做梦,有时候是邪恶的恐怖的白色魔鬼,靠近他,想要抓住他;bucky会惊得蹿起来,翅膀的疼痛格外厉害,他甚至需要在地面横冲直撞用更大的痛楚去掩盖掉。

    不过有时候,他会梦到另外的白色身影,柔软的朦胧的,好像是一只鸟,又好像是月光。

    bucky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白色幻影折磨得发疯,他不知道是该睡还是不能睡,他想要见到让他留恋的身影,然而却经常事与愿违,他的脾气愈加糟糕。

    而非常巧的是,他找到的这片“荒地”恰好是很多迁徙鸟类的必经之路,虽然这儿没有湖——也不是总能找到湖的,但食物好找,又有很高的草丛有利于隐蔽——不然bucky怎么会在这儿呢。

    于是,当他发现自己的临时领地遭到了“入侵”,就正好把一腔怒气都发泄过去了。但这块地有那么大,他总不能把所有的鸟儿都赶走,所以那些鸟们只好远远地躲开bucky出没的地段觅食,反正也就停留一两天就会启程离开。

    这样走了一拨又一拨,bucky也开始奇怪了,每次一来就是一群,过不了多久就离开,这个模式让他无比熟悉,却又毫无头绪。

    直到一群灰雁们到来。灰雁们还挺能打,bucky应对得够呛,他们的首领,一只头部有点儿发红的大灰雁也不是吃素的,每次这边被打走了,那边又绕回来,搞得bucky疲惫不堪。最后只好楚河汉界划好,大雁们还要时不时来踩个线搞得bucky炸毛。

    相安无事的时候,除了站岗的大雁,其他的都睡了。bucky离得远远的,看到灰雁那边黑压压一片挤在一起入睡,初冬的风静静包围他,bucky知道风还会变得更冷,这儿没有可以躲避风雪的大箱子,也没有每天定时供应的食物。

    他盯着灰雁群,思索着。

    严格来说,灰雁们当然不想要一只巨大的天鹅跟着自己的队伍。但bucky也没有靠太近,灰雁要是来赶他,他就躲开,再不远不近地跟回来,就连红骷髅都没辙,也就随他去了。

    迁徙的过程中,风越来越暖和,bucky可以感觉到,他这么做是对了。

    他会逐渐把丢失的本能找回来,他会的。

    雁群逐渐熟悉他,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他的靠近。迁徙中不是每一次都能降落到食物丰富的地区,也不是每一次都有很宽阔的地方可以落脚,但bucky始终和鸟群保持距离——他还记得上一次自己靠太近发生了什么,即便现在需要担心的不再是他。

    只是,当bucky看到三三两两聚集的鸟儿互相打理羽毛依偎取暖,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也应该有什么的,有什么?

    bucky不知道,他的答案此时还在千里之外的湖中。

    那片湖就要到了,这时候,距离bucky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年。

    ☆、番外二 猩红雪白 10雪白

    10雪白

    大天鹅是鸟类里乃至动物界都少见的忠诚伴侣,这股子执着镌刻在他们的骨血里,即使另一半死亡,被留下的那只也不会另觅新欢,而是独自度过下半生。

    即使bucky并不太记得七年前的事,也并没有影响到大天鹅的天性。

    虽然他至今也没有完全接受已经自由的现实。没错,他在去年夏天就已经逃出了动物园,“自由”了,但和现在的他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他回到了真正的大天鹅群体里,据说是他出生的群落——他能辨认出自己和其他天鹅之间有远近血缘关系;他的翅膀好了——被一些奇怪的两腿动物弄好的,也许这一些和之前那些伤害他的并不是同一种动物,可能这两种动物长得很像,但他还没能区分开来,他的伙伴也不能。说起伙伴——

    他还有一个丈夫。

    一开始,bucky以为这应该是一只雌性,美得让他难以呼吸,磨蹭他的羽毛那么洁白蓬松,勾着他的脖子那么缱绻缠绵——这还没到繁殖期bucky就已经有想法了——他的繁育本能倒是轻松回来了。但他没有在对方身上嗅到雌性的香味,反而是和自己一样,这是一只雄性!

    bucky一时难以接受,即使他非常非常喜欢这只黏着自己的天鹅——你怎么能不喜欢他?那么可爱那么漂亮那么强壮……哦还是停下吧,先别管对方那双蓝出水来的明亮眼眸但是他的头型真是直挺……停下,反正难以接受。

    他感到奇怪,在被这次的奇怪两腿动物——为了区别于以前那些恐怖的两腿动物,他决定叫他们两爪兽——捉起来之前bucky见过丈夫所属的部落(还和他们打架还殴打了自己的伴侣这就往事不要再提了);湖里有很多美丽的雌性,虽然那时候他从来没有注意过,但现在看来的确是蛮多的,为什么这只大家伙会挑选了自己做伴侣?太奇怪了。

    还没有回到湖里的时候他就纳闷,回去之后他更百思不得其解了,湖面上的倒影清清楚楚映照出他们的样子,那只白得发光的就是他的伴侣,也是天鹅群的首领——群居动物们马上就能搞清楚的,而旁边那只羽毛要白不白要黄不黄的,怎么看都没什么精神的家伙,是自己。

    他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完美的丈夫,这一定是骗鸟的。

    bucky一回到湖里,没多久搞“清楚”了这件事,就趁着steve不注意生气地离开了鸟群。那家伙一定在骗他,以为他糊涂了吗,才没有哩!

    steve作为队长,和bucky一起在保护站里住了几个月回来,他刚四处去和伙伴们打打招呼、联络联络感情;一会儿功夫回头一看,bucky不见了!这下他急坏了,在湖面上扇着翅膀跑啊,喊啊,满世间找起来。

    bucky也没地方可去,就顺着直觉划水,不知不觉就划到了以前他和steve喜欢来的半岛边。这儿原本充满他们以往流连的回忆,但此刻,bucky依旧想不起太多,如果他不凭本能行动就几乎动弹不得,但如果他完全听任自己的本性,只会立马转身回到那只大天鹅身边去。

    这多奇怪呀,那家伙真的是自己的伴侣,骨子里的基因决定了他们一旦认定了对方,就再也不会分开。

    他们以往经常结伴游在这附近,距离大部队不太远,又比较僻静,他们可以观察到天鹅群的活动,又能有点儿私鸟空间——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友爱的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需要秘密基地的。

    bucky似乎想起了些许——他们是怎么在这儿打闹玩耍,但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亲密,bucky忘了他们结成伴侣之后还没一起在过冬地待过。

    于是乎他的鸟脑袋正在胡思乱想呢,突然隐约听到了steve的声音,他脑筋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循着声音游动过去了,到了半路看到对面白色的身影朝他飞扑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原来你在这儿!

    硕大的雪白身躯扑过来差点撞上他,一个劲往他身上蹭。bucky先躲了两下,后来垂了垂脑袋就好像在叹气,还是忍不住勾住对方的脖子把自己挨过去。

    好吧,这是他丈夫,才分开这么一小会儿,他就再明白不过了。

    steve见bucky亲近自己,高兴极了,头颅在对方身上滚来滚去,翅膀也总往bucky身上攀,恨不能把他们两只粘起来似的。

    远处的草丛中,几根草杆子晃动,里面卧倒的神盾保护站工作人员们对竖起大拇指:埋伏的地方选对了!赞!

    bucky动手术的时候剪掉了一些羽毛,其中就包括长在他创面的飞羽。

    人类们拾取了一些其他大天鹅换下来的飞羽,用插杆的方式补全了bucky缺失的关键性羽毛,使得他得以在恢复健康后就能飞翔。然而,更大的问题横亘在bucky和完全回归野外之间。

    如果大天鹅结束过冬,离开神盾保护区回到他们的繁殖地,需要漫长的迁徙和相当有难度的高空长期飞行,bucky接上去的羽毛肯定无法全程保证安全,如果半途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但是当初决定把他们俩一起放归野外,也是出于多种考虑。首先steve是鸟群的队长,缺少他的迁徙恐怕会出问题;其次bucky各方面体征都已经趋于正常恢复了健康,再把他束缚在观察房里就未免不人道了。

    于是,神盾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们只能放归了他们,然后再私底下焦虑地想办法。

    之前他们在给bucky嫁接的飞羽上动了一点儿手脚,bucky可以飞但飞不太高,他尝试几次应该就能明白。而他飞不高自然就不能随着大部队行动,他至少得在这儿再住上一年,等到换羽期把羽毛全部长齐了才能完完全全彻底成为一只自由的大鸟。

    可现在大家都在担心,bucky恐怕不会因为飞不高就放弃跟随steve离开——以他们在草丛里埋伏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他们感情太好了。

    万一巴基死活要跟着走呢?万一半路出了什么事呢!谁救他们!一路跟踪也不现实啊!天鹅都是晚上迁徙,他从空中掉下来那可怎么接得住!

    神盾高级工作员phil 这些天就是在念叨这些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拉着banner博士商量要怎么办。不光他一个,整个保护站都神经兮兮的。

    毕竟现在大天鹅夫夫的标志都已经挂在了保护站的站名上,成了他们的新代表符号了,怎么可能不担心啦!

    就连natasha平日里都皱着眉头思索来着,游隼t在她肩膀上跳来跳去。为了自己好,natasha平时都穿着有坎肩防护的外套,偶尔t还会拎来一只死老鼠死兔子什么的落在她肩膀上示好,natasha拍死他也不是不拍死也不是,整个一头乱麻。

    眼看春天就彻底到来了,天鹅群已经比去年多逗留了些时日,bucky是去是留?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

    直到有一天早晨,神盾保护站所有人开会,他们还外接了信号联络上远在曼哈顿的stark集团总部和另外一片大陆乡村野地的阿斯加德野生动物保护区,这一次的集中会谈取得了很大的成果,至少,他们有了个点子。

    你说,鸟儿们要离开这儿是为了什么呢,是繁育本能在催促他们去温度适宜食物丰富的地区养育后代啊!

    那如果,我们给他们创造一个理想的环境……甚至,我们给他们一个蛋!那么,steve和bucky还会离开吗?

    会议室里顿时欢声笑语一片。

    ☆、番外二 猩红雪白 11雪白

    将近傍晚,天鹅湖边的大鸟们都很忙碌。

    根据过往记录推测天鹅群启程回北方的日期也就在这一两天了时间已经不能再拖。这时鸟儿们在进行最后的补给,回程的路上没有太丰盛的食物,大家都很认真地为长途跋涉做准备。

    队长steve仔细地检查每一位成员的健康状况,他这里安抚安抚,那里鼓励鼓励,在领地里巡游着。而bucky基本上都在找食吃——他离完全长成以前那个俊俏的样子还早呢,得多补充营养。

    即将到来的春天让这儿逐渐温暖起来,虽然不用多久就会变得太热了,但目前的气温还是挺合适天鹅们生活的,不过他们最好赶紧启程回到温度适宜的北方去。

    bucky在草丛里钻来钻去,他刚搜刮完了水中的草根,不知不觉就到了岸边;他依旧很警觉,走走停停,四处张望,比其他的相同体形的大鸟要小心得多,似乎每一脚都担心会踩到地雷似的,的确就像一个退役后得了ptsd[2]的老兵。

    他摇摇摆摆地走着,吃着,泥水在脚下踩得啪嗒响。不远处的湖面上,steve时不时会朝他这儿张望——他们不似刚重逢时那样黏糊在一起了,毕竟都是成年的大鸟,至少表面上他们还是显得很独立的。

    bucky趟着水来到了一片无鸟涉及的区域,这儿泥浆很厚实,哺乳动物一般不会进来,小一点儿的鸟也不敢进来以免掉进泥巴里,大鸟们爱惜羽毛也不来这儿,bucky却不在乎那些,没有鸟和他抢食便放开了拱起草根来,搞得嘴巴和头上的羽毛都脏兮兮的。

    突然,他的脚掌好像碰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他认为是石头,不以为意地绕开了,可还没走上一步,又碰到了一颗,这回他可是踩上去了,喀拉碎裂声吓了他一跳。

    他扑扇着翅膀飞跳开来,还没看清楚就先用警告的鸣叫恐吓了一番,草丛没什么动静,他警惕地走过去低头一看,地上一小堆碎蛋壳。

    天哪,他踩碎了一颗蛋!

    bucky扬起头左看右看,这是谁家的窝?可这没有窝啊!

    即便是失去了七年的野性时光,bucky的动物本性依旧告诉他,鸟蛋是很珍贵很宝贝的东西,野生动物们穷极一生也不过是为了活着留下后代,把基因传播下去。

    可他……踩碎了一颗蛋!

    远处的草丛里,埋伏的观察员们已经小声吵起来了。

    “就说了不要放那么深!我们是想要让他发现有蛋不是踩碎它!”

    “我怎么知道他直接踩上去了!我觉得白色的还很显眼的!”

    “你蠢啊!泥水草丛会糊住的!”

    “怎么办!他以为那是真蛋了!”

    “他要是因此留下了心理阴影……你就去fury面前剖腹吧。”

    “natasha!”

    bucky原地呆愣了一会儿,他低头在碎蛋壳里拨了拨,没有闻到蛋浆的气味,这是一颗空蛋!呼,太好了,他没有杀掉一只天鹅幼崽。

    可是,谁会把蛋下到这儿呢?bucky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鸟喙去泥巴水里拱啊拱,又拱出了两颗蛋来,看大小,似乎是同类的蛋,但没有大天鹅会在这儿下蛋,还不到时候呀。他家另一半也就是头领——提起这个他总觉得由衷骄傲而他也暂时没想起来是为何,说要等他们回“老家”后大伙才会生蛋呢。

    他的丈夫准没错。

    也许他伴侣知道这是谁的蛋。

    这么想着,bucky就仰起头准备呼唤,可刚一抬头就看到steve已经来到身边啦,大概是在湖上看到bucky不太对劲就过来了。

    他们勾勾脖子打了招呼,steve的嘴替bucky捋了捋头上沾着泥水的羽毛,泥巴糊在他的头上像蒙了眼罩一样,bucky不像以前那样爱美爱干净了……这是漫长的囚禁和流浪生涯带给他的后遗症,当食物都不能保证的时候还有什么余裕去顾及别的呢?

    steve的喙像梳子一样顺着bucky的头毛,替他细细地啄掉一些干裂的泥尘,就好像在问:“你怎么啦?”

    bucky低头拨开草丛,给steve看他发现了什么。

    大天鹅队长好奇地探头一看,呆住不动了。

    白色的蛋上沾了些泥,可那货真价实就是天鹅蛋,那大小,那颜色,steve的喙迟疑地挨了挨蛋壳,圆溜溜的鸟蛋动了一下,steve陡地缩起脖子。

    bucky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

    只见大天鹅队长也像bucky之前那样左右张望,是谁把蛋下在了这里?这儿根本都没有一个窝!

    周围的天鹅们不是在梳理羽毛,就是在找食物,根本没有鸟光顾这边,这是一个被鸟群遗弃的角落,除了喜欢独处的bucky会趟着泥水过来以外,steve也知道族群里没有鸟会造访这儿。

    所以……这是几个被遗弃的鸟蛋?!

    steve盯着那两颗圆溜溜的脏不溜秋的小东西,一动不动。

    bucky不明白,他感到奇怪,但他的注意力被旁边风吹动的水草吸引过去了,下面肯定有美味的草根,所以他在旁边这儿揪一口那儿啃一下继续进食起来,反正丈夫会找到蛋的父母的,那是他身为首领的职责。

    steve盯着鸟蛋看了一会儿,又看看旁边兀自进食的大天鹅。他伴侣看都没看蛋一眼,找食物找得正高兴。

    大天鹅队长又看了鸟蛋一阵子。

    草丛中的观察员们都屏气静音地等待着。

    steve动了动,把鸟蛋从泥巴里拱到了草丛中,草一深,观察员们就看不清楚了,只知道过了一会儿,steve就出来转身回到湖中去了。

    而bucky则根本都没有分出一丁点儿注意力给鸟蛋们。

    “所以?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有?”趴在草堆里的几个人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如果不是出外勤的就natasha一个女性,还有她那沙哑性感的声线作为标志的话。

    “该死,他不会是认出了那几个是‘空包弹’吧?”旁边一个浑厚的男声回答,推测大概是个黑人,那就是sa了。

    “不可能,重量和气味都经过细致伪装的,只要不弄破就不会露馅儿。”另外一把上了点年纪的声音回答。

    “那为什么steve走了?而bucky踩坏了一只蛋以后就没有反应了,他还在挖草根。”natasha继续关注着望远镜目不转睛,“steve去哪了?”

    “在那,看,那只九岁龄的大天鹅旁边,我们叫他willia,他是一只很强壮的雄性……”

    “,别告诉我你给每一只大天鹅都取了名字。”不知为何natasha的口气可以听出她翻了个白眼,这真是神奇。

    “……没有。”回答。

    “我一个字也不相信。”natasha结论。

    sa动了动弄得旁边的草都响了,“别笑,sa,不然我要告诉natasha你的车载音乐都是——”正说着,突然,湖中的steve扬起脖子长鸣了几声,所有的天鹅们都抬起头。

    “出了什么事?”

    “这是警戒的鸣叫!”队伍里的鸟声专家sa低喊,“有威胁!在哪?”他们顿时都紧张起来纷纷离开长焦和望远镜,目视张望。

    他们看到bucky也离开了之前吃得不亦乐乎的寻食地,飞速回到了湖中。

    天鹅队长的鸣哨高昂短促起来,就好像催促的号角,他一边叫着一边拍打水面从湖中起飞了。

    顿时,前一秒还安静祥和的天鹅湖变成了激烈的战场,天鹅们舞动起翅膀从四面八方奔向湖面,原本就在湖面的更是追随队长的脚步助跑起飞,湖水仿佛煮沸了一般炸开了锅。

    动物保护人员们也无需伪装了,他们掀开草帘站起来,仰望大天鹅从头顶飞过,羽毛在空中飞扬。鸣叫声,翅膀拍打声,湖水拍击声,风呼啸着,好一阵热闹喧嚣的场面!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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