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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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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水流年里 作者:斯源

    第15节

    其冽取了白泽芝闲置不用的浴勺,舀了水缓缓浇在白泽芝肩头。

    白泽芝瞪大眼睛无法相信,今天是都中邪了?他推开其冽再次靠过来的浴勺,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其冽也是皱一皱眉。他曾在宠爱某个妃子的时候,会有此举措,妃子大多是娇羞并欢喜的。怎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欢喜,反而有些恼怒呢?其冽转尔就把白泽芝的反应归结为,本就是不喜欢的。其冽讪讪放下浴勺道:“肩膀受凉了如何是好。”

    白泽芝偏过头,直接取了寝衣,跃起之时衣衫翩然展开,一个回身之际,衣衫已在白泽芝身上。他一面系侧面的衣带,一面走向寝室。

    “这几日你都在雪里,骨上可有酸痛?”其冽跟在后面道。

    白泽芝想起晚上的翻来覆去,却不甚在意。

    “这几日雪这般大,你便在宅里罢。这寒气深入骨髓了,以后便一直要受苦了。”其冽本就出于苦寒之地,瞧多了受寒气折磨的人。

    白泽芝在门槛处停下,转过身看着其冽。

    其冽只当白泽芝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幽蓝的眼睛倒映着跳跃的烛火,甚是欢悦。

    白泽芝手一拉,将其冽关在外面。他也知道其冽说的是对的,可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宅子里呆着。但如果身子败了,就别再谈逃走,或者救芙蕖了。

    屋里暖暖的,一直没有断过。白泽芝将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能感觉好受些。白日里转移了注意力,还能忍受这酸痛。一到夜深人静,白泽芝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忍受着这疼痛一点一滴的撕咬自己。辗转之间,他想起蓝衣男子说的,他是仙界犯错罚下人界的。所以,这便是在人界受的惩罚吗?父亲的头颅就在眼前砍去,母亲自焚,妹妹还下落不明,就连交好的好友都不知死活。

    白泽芝眼角滑下两道泪,他紧紧地闭着眼,试图止住眼里的悲哀。他想,父亲,即使这样痛苦地活着,没尊严地活着,也是要活着吗?若是就这么死去,便不再是被囚禁的……白泽芝甚至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身份。一个受帝皇喜欢的俘虏?一个被囚禁的佞宠?想到死这个字的时候,白泽芝黯然,若真死了,芙蕖会受牵连吗?芙蕖还小,本是该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华。

    在酸酸软软、胡思乱想间,白泽芝辗转了几次,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其冽听着他呼吸开始平缓,才翻进去。他还从没这样子迁就一个人,还没这样子哄过一个人,第一次这样关心一个人。他心里暗叹一口气,也就你了。其冽伸手替白泽芝捋了捋鬓发,才发觉触手湿湿的。其冽的手一滞,眉头微微皱起。

    其冽在床榻边的椅上坐下,看着白泽芝一言不发。他以为住在宫外,已经是够自由了。可是,他却在夜里暗自流泪。是因为自己杀了他父亲?是因为失去了母亲?还是因为自己拿他妹妹要他留在这里?还是这疼痛难忍?其冽不得而知。他本是恋慕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却得到一只暗自垂泪的病鸟。可让他放手,又实在舍不得。其冽第一次对取得的皇位有了索然无味的感觉。本以为灭了他的国,便能把他占为己有了。他可以斩去他的依靠,却对他一直下不了手。其冽心里清楚,若再放宽自由的限度,白泽芝便更不可能属于自己。他会跑得远远的,再不让自己看到。

    房间里一点点放亮,其冽看了看窗外,马上要离开了。他看了一眼睡着的白泽芝,皱了皱眉。最终,他翻身离开,匆匆赶去上朝。他舍不得放了白泽芝,也不忍心看他这般难受。其冽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白泽芝没多久便翻身醒来,看着没有之前一醒来就见着的人,心里有些微妙。之前再怎么把其冽关在外面,他都会半夜翻进来搂紧他的。这一次倒是没有进来,果然耐心是会被耗尽的。等他失去兴趣,自己是会被杀死,还是会被放逐?白泽芝不明白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微微紧缩,又稍稍放开。

    雪一连下了几日,时大时小,时轻时重。今日飘飘悠悠地,如同柳絮般,却也是安然落到沉积的雪上。白泽芝没有出门,他安静地在书房写字。

    司水又是突然之间出现的,没有一点征兆。他拿起白泽芝刚刚写好的字看了看,又朝他看了一眼,微笑道:“字如其人。”

    白泽芝看着他,心里的阴霾一点点散去,道:“你也来写个给我看看?”

    司水看了他一眼,笑道:“很久很久不写字了,我想想,距上次写字,大概要一千年前了。”

    白泽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这人,看着也就双十年华,比他大一点点而已,怎一说便以千年来计。

    “不过画画倒是还能看看。”司水眨眨眼。

    白泽芝让了让,司水过去执起笔。蜿蜒在纸上。日光正好,碧波荡漾,婉婉玉蕸,亭亭莲朵。白泽芝不禁靠近几分,静静地看着这宛若仙境的画境。

    司水看了一眼白泽芝,温温一笑。这便是莲宫一角,对白泽芝来说,是曾修炼化仙的地方,应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拎起纸一拂。白泽芝看着纸上的东西一点点鲜活起来。伸手一掬,一缕阳光落到手心。池中泉水汩汩,碧波起伏。婀娜多姿的荷叶在微风里舒展摇曳,洁白的莲朵散发出真真清香扑鼻而来。

    “很美。”白泽芝轻道。对这不可思议的东西,白泽芝没有惊讶,只感觉熟悉得揪心,明明才第一次看到。

    “那你便留着,别人是看不到的。”司水淡笑。常人看到这画,是并不能看出画面是活动的。

    白泽芝找了工具,将此画裱好,挂在屋内。之后每日,他总会有一段时间伫立在画前,静静地看着。

    ☆、第76章

    宅里的人越来越忙碌,边边角角地清理打扫。白泽芝看一眼过去,并未过多关注。他每日在练武房耗上大半日是雷打不动的,有时在书房又耗上半日,有时看着天气晴好便骑马奔驰一番。在这一段时间里,白泽芝没有看到其冽再过来这宅子。而司水倒是三天两头来一趟,有时陪白泽芝饮一盏,有时看白泽芝写字,有时与白泽芝在山里奔驰……其实聊这么久,白泽芝都不曾知道这人叫什么,只三言两语间也不觉陌生,偶尔搭上句话也觉得颇熟稔。

    直到宅里贴上了年画,白泽芝才知道,原是要过年,这宅里才显得忙忙碌碌。

    白泽芝站在庭院一角,静静地看着廊下挂着的红纱灯笼。临到过年的时候,芙蕖是最开心的。伴着母亲采购年货,量体裁衣,芙蕖都是欢欢喜喜的一路跟着。每次与父亲回京过年时,早早便能看到芙蕖在那翘首盼着,见着了反而规矩起来,柔柔地行礼,起身时眼睛一扬笑意抑都抑不住。

    不知芙蕖过得可好,可有吃苦,能否欢喜地过年。白泽芝不知道其渊与芙蕖在一起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在没有脱离其冽之前,他没法做任何举措。

    夜里刮起了大风,夹带着萧萧瑟瑟的雨丝。白泽芝看着帐顶,身上一层层地出汗。

    “你还好吗?”司水突然出现。他俯身用手拭过白泽芝的额头,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

    “没事。”白泽芝强挤了个微笑。比起刚开始酸疼得想要拆骨,这样已经好很多了,看来赤珠酒确实有些作用。若再饮上一两年,也许便不会酸痛了。

    司水第一次见到白泽芝如此痛苦的模样,立马伸出一指,一圈透着幽蓝光彩的水雾由指尖传至白泽芝身上,迅速流淌至周身。几息之间,又迅速地返回至司水指上。司水收回手,沉默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个玉瓶,作舍不得状道:“也便是便宜你罢!我也是从莲君那顺来的。”

    白泽芝犹豫地看着司水,并没有接。

    司水看着他接,便将玉瓶塞到他怀里:“于你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我也就是牛嚼牡丹。”司水爱好各种水饮,知道他这嗜好的都会替他留下一二。这瓶莲露从莲君那顺来,还没舍得饮,这不,就正好给白泽芝了。这千瓣莲露本就对莲灵修仙大有用处,更别提目前是凡人肉体的白泽芝。

    白泽芝拿开了瓶塞,一股清甜的莲香袭来。既非酒,亦非水。醇厚甚于酒,却又纯洌甚于水。

    “哎……”白泽芝想对他说无功不受禄的,这看一眼便知不是凡品,便又塞上瓶塞。

    “唤我司水便可。”司水道,转身走到灯盏边,若无其事地拨弄着灯芯。

    “如此,便多谢了!”白泽芝看着他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便接下了,再去推迟也是伤了这情分。

    白泽芝打开了瓶塞,饮上一口。莲香飘满了一室,清清甜甜。随着莲露入口,轻灵之感流至周身。瞬间,身上的酸乏之感便去了大半。

    “这简直就是神水。”白泽芝看着这瓶子感慨。

    “可不是!”司水转过身看着白泽芝笑道。取千年纯净之千瓣莲精华,引以仙界灵泉神水,辅莲君的功法炼制成,实属难得。若不是与莲君关系好,怎么都是拿不到的。有几人能从莲君手里得到这千瓣莲露?

    “饮上两次我这酸痛可除?”白泽芝估摸着饮一次便达到这效果,便估计着效果。

    司水点头,道:“饮上两次,你便能恢复以往的姿态。”这玉瓶也就那么一点点莲露,并不能饮上多少次。

    白泽芝点头,转而一想,又问道:“你我曾相识吗?”不然,司水怎会如此出手。白泽芝想不通。

    “我也不知。”司水皱眉。他出入莲宫挺多,但没印象有甚纠葛。只是看着白泽芝这双眼,司水有着莫名的情愫。

    白泽芝茫然,是因光阴流转,千年如白驹过隙,还是因身边人过多。他看着司水的眼睛,如其冽一样,也是蓝色。其冽的眼睛是幽幽的纯粹的蓝色,而司水的眼睛仿佛是含着一汪碧水的蓝眼睛,宽广,柔和,包容。

    司水也看着白泽芝的眼睛,如点墨般分明,清澈,灵动。恍若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可他再如何想,便是怎么也想不出什么了。

    灯花爆破,两人迅速看向别处。

    “我便回了。”司水假咳了一声,道。

    “我也睡了。”白泽芝后退了两步。

    司水看了他一眼,温温一笑,瞬间消失。

    白泽芝拉拉帐幔,睁着眼看着帐顶,辗转反侧。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全身酸疼,而是全身暖烘烘的,怎么睡都不甚舒坦。司水是低估了千瓣莲露对凡人的影响。直到翌日,白泽芝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练武房,狠狠练上一整日,晚上才好入睡。

    暗卫们暗自纳闷,看着一晚上都在呼呼大睡,起来怎还会有这么大黑眼圈。这一细微之处也在每日报签上写了一句,一道传于主上。

    其冽看着这报签,微微一愣,继而笑了。这等天气,还是须自己去抱着,他才能安睡吧。他也便是脸上倔,心里怕是早就明白了,只是嘴上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当晚,其冽便拿了一支紫竹笛兴冲冲地飞奔去白泽芝那了。

    “你怎又来了?”白泽芝正从练武房出来,看到其冽停顿了一下道。若没记错,今日便是小年了。这么久没来,白泽芝以为其冽的耐心该是用尽了。

    其冽又被堵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他本是骄傲倔强的,怎会承认自己辗转反侧的思念呢。于是他又凑上几分道:“这宅子过年的一切章程都按着你熟悉的老规律办的,可还满意?”

    白泽芝才想起,莫桑的年关本就与樊厦不同,时间不同,习俗不同。本道这年下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芙蕖会不会感觉孤单。现下才想起,京都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按旧习俗过年了。

    “现在施行两制年关,旧年关按原樊厦的来过,新年关按莫桑的来过。两制年关皆有百姓自行选择来过。”其冽道。

    白泽芝对此倒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其冽这样霸道的君主,该是改了所有樊厦人的习惯,全部按着莫桑人的习惯来。这倒是白泽芝没料到的。

    “我对你说的,与你携手看这大好世界,便是心里话。”其冽道,“你不会舍弃樊厦的旧习惯,那我便让两种世态共存。”

    “便是因为我吗?”白泽芝喃喃道。他从来不知道其冽会因为自己让新莫桑呈现两种状态。所以,他对其冽的影响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之前的国破家亡,的确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白泽芝黯然地微垂下眼睑。

    其冽微微有些欢喜,为自己终于鼓出勇气把这番话说出来,也为自己曾那般拼搏终于到了揭开结局的一刻。他从怀里取出一支紫竹笛,微微抚摸了一下,递到白泽芝面前,道:“我好容易找到的。”

    白泽芝看着这紫竹笛,猛然间闪出无数个念头。“所以,你也用过‘不惊’的身份?”白泽芝感觉到一字一句从喉中出来,微微有些颤抖。

    其冽微微一皱眉,坦诚道:“是的。不惊本是辅助我掌控民间的一道身份。”

    白泽芝想起其冽曾说过他们明明长得一样,那便是说,本来他们就是很像的,才能用同一个身份。他抬眼道:“你和不惊长得很像?”

    其冽犹豫了一下,看向白泽芝,道:“是的。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双生子。”

    “所以,你送我这紫竹笛的同时,算计着如何杀我父亲,如何灭我樊厦?”白泽芝垂目哀伤。

    “这……”其冽本是拿紫竹笛来讨白泽芝开心的,他并不明白怎么事情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发展。他听过白泽芝的笛声,婉转、动听,他以为他会喜欢,才巴巴地把紫竹笛送过来的。

    “你们两个至我于何地?”白泽芝转身离开。一个主谋,一个帮凶,他竟好不察觉,欢欢喜喜地这么一路!

    廊下吹过的风,卷起白泽芝的袍衫扬出半丈高,袍衫下瘦削的身子越发显得单薄。

    其冽看着白泽芝离开的背影,心里失落无比。他感觉,离白泽芝又隔远了千山万水。

    ☆、第77章

    寂静的山里,一道爆竹声惊起几只夜鸟。白泽芝看着含着吉祥寓意的丰盛菜肴,喝下一盏酒。

    “给我来一盏。”消失了两日的司水突然出现。

    白泽芝直接拿了瓶酒放到他面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酒盏,将酒盏移到一边,给自己也拿了瓶酒。

    “来!”白泽芝举起酒瓶。

    司水也举了酒瓶与他一碰,再饮下。

    “这瓶似比之前喝的赤珠酒好喝多了。”司水晃了晃酒瓶,看了看酒瓶里清冽却醇厚的水饮。

    “男人都喜爱烈酒,喝下一直烧到喉下。寒冷的时候,一碗酒下去,全身便暖和起来了。”白泽芝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赤珠酒毕竟是果酒,带着甜气,受女人欢迎些,我……我也便是冲着这酒祛风益气,对旧伤好,才饮一饮的。”

    司水明了地笑笑,道:“莲露喝下,你便能好了。”

    “确实!”白泽芝赞道,“前日喝上一口,这些日都不曾酸疼过。”

    “还没有喝完?”司水抬眉。

    “再下凡体,恐受不起这神水。”白泽芝想起那夜的辗转反侧,脸上有些羞赧,“那莲露喝上一口,全身热得无法。”

    司水闻言,不禁笑开了,道:“受了这凡体,连本家东西都抗不住了”

    白泽芝无奈摊手。他自是不知自己真身便是莲,这莲露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便取来喝吧,我一会助你受它。”司水道。

    如此,白泽芝便取出玉瓶,一口饮尽。

    “张嘴。”司水看着白泽芝张开嘴,指尖弹出一道海蓝水雾,直奔白泽芝嘴里,清冽寒凉,一顺而下,瞬间缠绕上莲露,流淌直全身。

    “如此便好了?”白泽芝小心翼翼地合上嘴巴。

    司水点头。

    “那我现在能趁着你这幻术,逃出这宅子吗?”白泽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又微微红了脸。他也怕司水觉得自己只是要利用他,但他是很想很想脱离这里,便直接问了司水。

    司水摇头,却没有不高兴。他道:“我不能干扰人界重要走势。就如,你在人界受的一切惩罚,我不能助你逃脱。我已做了我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去除你身上的疼痛。受伤你已受过,疼痛你已受过,我能做的最多就是缩短你疼痛的时间。”

    “是我贪婪了。”白泽芝微微低头。

    “目前的囚禁若没有受下,以后还是要经历的。你且当这是历练,过了便过去了。”司水缓缓道,“我会时常看你。”

    “当真?”白泽芝听了微微有些欣喜。

    “是!”司水看了白泽芝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白泽芝想着有司水陪伴,心里稍稍松了松。想起自己要受这囚禁惩罚,便不能很快出去找芙蕖,心里微微有些难过。他没法从几个暗卫手下逃脱出去,殊死一搏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拼杀出去。他还不能死,他要留着性命去看看芙蕖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看兰煜和薄言可好。

    白泽芝看着司水海蓝色的眼睛,心里的压抑便再也压遏不住。

    “我一直很难受。我害了我父亲,害了我母亲,害了我妹妹,害了兰煜和薄言,害了许许多多将士兄弟,”白泽芝低头,对着司水道出不曾说出的苦恼,“甚至,害了樊厦。”

    白泽芝讲述了他与其冽的纠缠,从兵戎相对的一次次对视,到其冽与其澜公用一个身份在他身边出现,再至国破家亡。

    “若没有我,是否他们便能安安然然的。”白泽芝微微仰头,强忍着眼角的酸涩。

    司水一直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看着他强忍的模样,才道:“不是。”

    白泽芝看向他。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他们有属于他们的道,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推至他们走到这一步。你不用将这一切背负到自己身上。没有你,他们也是要经受这一道的。”司水表情一向很淡然。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白泽芝重复了一句,徘徊在嘴里。

    “是的。”司水道,“没有你,也会有其他生灵投在你父亲膝下。没有你,莫桑帝皇也是会发动战争,夺取这广阔土地。没有你,芙蕖照样会流落到外面。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需要经过的道。生死避不开,盛衰阻不了。”

    白泽芝听着司水的话,心里的石头去了大半。从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开始,他便被沉沉地压着。

    “当然,没有你,也会有另外一个人被莫桑帝皇纠缠住。”司水笑着看了看白泽芝。

    “我还当因我结这孽缘,才害的周围的人都如此痛苦。”白泽芝释然一笑。

    “那我便替你去月庙看看,你的良缘在哪里。”司水笑着琢磨,他还是真打算一会回仙界去看看,到底这人的另一端在谁身上。他有些好奇。

    白泽芝只当是句玩笑,便也笑笑道:“我之前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要受这般惩罚。”

    “我对数百年前的事不甚清楚,对你这事记不得了。”司水想了想道, “仙界的规矩是最多的,小到行走,大到天道。没有不受惩罚的生灵,就连我也是被关过好几次禁。”

    白泽芝好奇地思索司水会因为什么被关起来。

    司水看着他的眼神便知,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我便是最爱各种水饮,常有醉了便倒在一边睡去的事。”

    “这样也会受罚?”白泽芝不可思议状。

    司水摊手道:“仙界生灵繁多,普普通通一颗草,受了灵气蕴泽,保不齐数百年后便成小仙了。我这不按规矩一睡,便可能伤着它了。”

    白泽芝咂舌。

    “所以,”司水淡然道,“除逐出仙界无大事,只能怪规矩多。这些错放在人界与魔界都是不成问题的。”

    白泽芝听着司水讲述一些仙界的小事,心里那些阴郁便散开了。

    司水在白泽芝入睡后,便晃去月庙。

    “三界生灵的缘都在这里了。”月老让了让身体,司水上前。密密麻麻的蓝流与红流布满了整间殿堂,各种缘线的交汇处点缀了个名字,偶尔蓝流与红流还变换着。

    “这……”司水面对这番景象也是一晕。

    “蓝流代表着灵与灵之间的各种情缘。蓝流变成红流,那便成就姻缘。”月老摸了一把雪白的胡子。

    “这如何找?”司水头疼道。他看着眼前最近的,游鱼某与水草某的蓝流变换成了红流。

    月老指了指靠上一处,眼及那块,又皱眉。

    司水看了过去。重瓣白莲小仙的缘线上被一道银白阻隔,线流的方向硬生生转变了方向,流向的正是银狐小妖。而本来的流向,司水定睛看去,那处留着半截缘线的正是司水仙尊。

    “这怎么回事?”司水看向月老。

    “被施了妖术。”月老摸着胡子凝重道。

    “这简直无法无天了!”司水看着自己断成半截的缘线,这是生生被抢走的!

    “老夫马上请南宫护法前来破除。”月老转身便走。

    仙界一日,人界已过百日。天气渐暖,覆盖白雪的大山已葱葱郁郁,泉水淌淌流着,林里叽叽喳喳的尽是鸟雀。白泽芝看着皓雪啃草,发了好半天呆。司水已离开三个月余,再没出现过。

    白泽芝牵着皓雪回到宅子的时候,发现同样三个月余没出现的其冽。

    ☆、第78章

    “所以,我便是自由了?”白泽芝确认一遍。

    “是。”其冽看着他眼里的光彩,有些五味杂陈。这些时日做的各种安排,各种照顾,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会迁怒别人?”白泽芝思索一下问道。

    “是!”其冽叹道,“朕一言九鼎!”他既已答应了,便不会悔改了。他怕他就跟小时候抓到的那只苍鹰一般,渐渐萎靡而去。尝试过斩断他一切依靠与牵挂,他依旧不会乖乖靠拢过来。那便只有放他自由了。

    白泽芝点头,转过身便去牵马走人。

    “你不用收拾些东西吗?”其冽看着他不带一丝留恋地要离开,心里有些堵。

    “那都不是我的。”白泽芝道。

    “原先的将军府已修好,应是与以前一模一样,你回去看看。”其冽道。

    “怎么会一模一样呢?”白泽芝看着喃喃道。不过,回去看一下也是好的。

    其冽心里一顿,父母都不在了,自然是不一样了。其冽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回到当初,还会那般做吗?

    白泽芝跨上马,想要踢马肚的脚停顿下来。白泽芝转过来看他,道:“以后再也不见。”

    其冽看着滚滚黄烟过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才轻道:“若是两相自由,可否携手相伴?”

    白泽芝到京都里的时候已万家灯火。街道上熙熙攘攘,各色人都有,樊厦人,莫桑人,甚至罗那人与若弥人都有。两边的铺子还未打烊,看着比以前更热闹。这般看来,这京都是比以前更繁华了。就其冽与其澜共用一个身份来看,齐庄便是其冽手下的,那其冽的经商手段也不会差。改朝换代,百姓却是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白泽芝骑着马在一处围墙边停下,他将马放在一边,自个翻身跃进。

    亭台楼阁,廊桥水榭,一切仿佛如从前一样。白泽芝有些恍惚,一瞬间他又恢复过来。他进来拿点东西,并不想让别人察觉。虽说其冽已放他自由,也未派暗卫跟着,可他摸不透其冽的性子,还是要离得远一些才安心。

    白泽芝从暗格里取了一块“螭吻”阴刻玉佩,挂到腰间。这还是兰煜小时候给自己的,他的暗卫认得这块玉佩。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尝试一下,也许联络上暗卫,说不得会有兰煜的消息。在离开之前,他将暗格中的银票全部带在身上,一方面自己也需要,另一方面也是想着以后找到芙蕖后可以让芙蕖过得好些。

    暗夜里,白泽芝看着零星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又看了看周遭,最终跃过墙,骑着皓雪在夜里奔跑。

    出了京都,白泽芝走过城外一座座山村。他只记得其冽说过,芙蕖住在城郊一座小山村里,其他一无所知,那便只有一座座走过去。

    在寻找到芙蕖前,他便先遇到了兰煜的暗卫夜鸢。

    “将军!”夜鸢单跪下,压低声音唤道,声音里的欢喜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夜鸢。”白泽芝也是心生欢喜,他扶了扶夜鸢。

    “几个月前我们从薄大夫那得到消息,说将军在皇宫中,待我们到的时候,却是将皇宫翻了个遍都没有找着。”夜鸢眼里的湿意渐浓。

    “几个月前……”白泽芝想了想,那大夫离开没多久,自己便被送去那宅子了,如何能找到。

    “将军,”夜鸢眼角的泪水滑下,“您受苦了!”

    白泽芝第一次见夜鸢哭鼻子,吓了一跳。他初见夜鸢时,只当这人是个未弱冠的男孩。之后知道她女子身份之后,也是见她时而清冷,时而妖媚,却从未见过她流眼泪。

    “你如何这般感性了?”白泽芝惊道。

    夜鸢立即收住眼泪,道:“属下把将军丢了,一直深感内疚……”

    白泽芝微笑着摇摇头,转移了话题道:“兰煜可好?”听夜鸢的口气,兰煜应是与薄言在一起的,白泽芝心下立马轻松了些。

    “属下带您去药谷,你见了便知。”夜鸢道。

    白泽芝骑上马,与夜鸢边走边说。

    “所以,兰煜到现在都记不得事?”白泽芝听了半天后皱眉道。

    “是。”夜鸢垂眉,“也是王爷福泽深厚,被苏大夫送出罗那,联络上薄大夫,送入了药谷。虽说不记事,但身体还是康健的。”

    白泽芝点头,想起被灭的樊厦,轻道:“不记得便不记得,至少是安全的。”

    两人又是各自心中种种感叹。

    夜鸢带着白泽芝到薄言那的时候,薄言正给兰煜施了针出来。白泽芝正要唤他,便看到兰煜从里屋出来。他拿了块棉帕递给薄言,又去倒了茶水替他吹了吹。

    “看到你们依旧恩爱,我便放心了。”白泽芝微笑道。不管兰煜记不记事,看的出来,兰煜都是喜欢薄言的。

    挤在边上的暗卫们皆是一笑。

    兰煜看着这人虽陌生,却是熟稔的口气,便心生好感。夜鸢在找到白泽芝后便立马传了信息过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今日友人临门。本不记得任何事了,可见着这人,便知此人必是自己好友,言语便颇合他口味。他道:“大家平安,便好!”

    薄言观白泽芝起色尚好,便也展颜一笑:“过来我把一下。”

    白泽芝笑着坐到他旁边,伸手任薄言看脉。

    “你这调养得挺好,比受伤前都好!”薄言惊讶道。他记得药谷出去的一个大夫曾在莫桑皇宫待过一阵,并没有提到皇宫里有特别高明的太医。而且,这大夫在药谷也并不算一流的。

    “因缘际会。”白泽芝明白这是莲露的作用,不过解释起来颇麻烦,还不一定能让人相信。

    “你怎样?可有受苦?”薄言问。他从那大夫口中得知个大概,莫桑帝皇虽囚禁白泽芝,却也不曾怠慢,着实摸不透。

    白泽芝将前前后后略说一遍。说到白将军被其冽杀害时,众人皆是惋惜,守卫樊厦的英雄如此结局,让人不禁感慨。说到细作洛安常,众人皆是愤慨,都为宋将军不值,也为自己没有认错人而懊悔。之后说到樊厦皇帝服毒,白泽芝看了看兰煜,心里也是略有遗憾。想起司水曾说的,这便是他自己要受的一道,也是一叹了之。白泽芝将自己的囚禁说的极简单,也不想多说。

    “也便是出入有人看着,其他没甚。”白泽芝道。

    众人皆知,囚禁并不这么简单。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薄言道。

    大家都没有提及报仇的事,兰煜还不记事,况且目前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而莫桑已在这里站稳了脚跟。白泽芝想,即使报仇,也是得到兰煜恢复了记事,才能从长计议了。

    “你便安心在药谷里住下吧,兰煜的状况比以前好很多了,说不得随时能想起来。”薄言道。

    “我还要去找芙蕖,”白泽芝摇头道,“我便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也不知她目前在何处,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不如带暗卫去找找。”薄言觉得兰煜的暗卫还是颇得用的。

    “我便只要在城郊找找便可,不会太远的。”白泽芝觉得暗卫留给兰煜比较好。

    “带着去安全些。”薄言道。

    “无事,你若有消息,便使暗卫找我。”白泽芝想待确定芙蕖安全之后,便要寻找机会复仇,他不想把保护兰煜的暗卫牵扯进来。

    薄言还想劝两句,白泽芝便微笑道:“放心。”

    “那你万事小心。”兰煜道。

    ☆、第79章

    翌日,白泽芝便离开药谷了。

    春去夏至,白泽芝终于在偏远的山下看到了芙蕖。那座小院离聚集在一起的村子有些远,独独地坐落在大山下。庭院里晾晒了刚挂上去的衣衫,水滴滴嗒嗒地落着,在暖和的轻风里微微晃着。芙蕖站在一座木架下,木架上爬着繁茂的藤叶,她抬头看着藤叶,一脸的欣喜。

    白泽芝敲了敲院门,看着芙蕖茫然地看着他,意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你找谁?”芙蕖走过来,眼里满是陌生,她并不认得这位帅哥。

    白泽芝皱眉。这明明是芙蕖的模样,世上再怎么相像的人都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少爷!”一只竹篮掉在门槛处,里面的菜洒落在地,幽兰跑到白泽芝面前,一把拉开院门。

    芙蕖看着幽兰,又看向白泽芝。

    “这怎么回事?”白泽芝看了一眼芙蕖,问幽兰。芙蕖看起来就跟兰煜一样不记事,不过看起来还算健康。

    “奴没有照顾好小姐……”幽兰立马两行泪水一淌而下。

    “你就是我哥哥?”芙蕖听了他们的话,大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白泽芝看着她,点了点头。

    “哥哥!”芙蕖看着这人便心生欢喜,甜甜唤了一声。

    白泽芝微微一笑,这便是他的芙蕖。每次叫哥哥都这般甜糯,脸微微仰着,眼睛里满是依恋。

    幽兰把白泽芝让进去,在藤架下放上一盏茶。茶色清新,入口余香。虽不是上品,却也是不错了,看来她们过得还不错。幽兰站在白泽芝面前,将她们逃离将军府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这伤便是夜里慌不择路,从山上摔倒,跌着脑袋了?”白泽芝不可置信。与兰煜一样,都是摔到脑袋,便不记事了。

    幽兰看向白泽芝,点了点头。

    “大夫如何说?”白泽芝起身,查看了芙蕖的脑袋。

    “养将了一番时日后,大夫便说无碍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记起来了。” 幽兰道。

    芙蕖略低了头,有些不好地说:“哥哥,不记事也没关系的。”

    “不记事便不记事罢。”白泽芝想起逝去的父母,便垂了眉眼。很快又想起什么,道:“那现下知道多少?”

    “奴不敢多说,只说逃难至此,与亲人失散。上面只有一兄长。其他,奴不敢轻易道出。”幽兰道。

    白泽芝点头,表示赞同,眼睛扫过晾晒的衣物,便道:“现在芙蕖有了夫君?”从其冽的话里得知,芙蕖与其渊在一起了,现在看看确实是这样。

    “嗯。”芙蕖不好意思地微微脸红。

    “奴没有劝住小姐,请少爷责罚。”幽兰跪下。虽这人对小姐有救命之恩,却到底是不知底细之人。而且小姐贵为将军嫡女,幽兰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可醒来之后的小姐偏偏就看中了这人,幽兰劝了也没个结果。

    白泽芝又看了一眼芙蕖,小女儿情窦初开的表情,甜甜的笑意又带着微微的紧张。奴婢是管不住他家芙蕖的。虽说芙蕖温婉,却是像极母亲,执着。

    “哥哥,夫君是个很好的人。”芙蕖说完又点了点头,仿佛是为了让白泽芝信服。

    “多好?”白泽芝也不是要棒打鸳鸯,只是作为兄长的职责,要为妹妹把关。想起两人现在已是夫妻,这把关好似也多此一举。

    “很好看!”芙蕖说了三个字,又是自顾自地点点头。

    白泽芝哑然,以前从没发现芙蕖这样直率。

    芙蕖抬眼看到白泽芝的微愣,便又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当然,哥哥也好看啦。”

    白泽芝失笑,他一直不知道芙蕖如此爱好这颜色。其实,本来芙蕖就是很看中颜色的,当初暗暗喜欢兰赫,便是迷的帝皇的绝色,只是平时教养还算矜持,一直没让任何人知道。现在的芙蕖也便是直接了点,把心里的说出来而已。

    “那……那人呢?”白泽芝四下里看了看,又看向正屋。

    “姑爷上镇交书了。”幽兰看着白泽芝,又解释了一句,“姑爷的字好,便替镇上书店抄抄书,有时画上一幅画放在墨斋寄卖。”

    白泽芝抬抬眉。他记得其冽说过,其渊被逐出皇族,难不成落魄到这般地步了?不过若其冽对其渊迁怒,没收了钱财再将他逐出也不是做不出。其渊被拎出京都,确实身上一点钱财都没有,却是因为从牢里出来,身上什么都没有。这点是白泽芝不知道的,他本就担心芙蕖受苦,便细细看了看芙蕖,是否瘦了。

    “哥哥,夫君的字写的很好看,画画也很棒!”芙蕖为了让白泽芝相信自己说的,又是点了几下头。

    白泽芝心里一酸,本来崇拜自己的妹妹被人拐了,这种感觉真是无法形容。他伸手掏出一叠银票,塞到芙蕖手里。

    “哥哥……”芙蕖看着自家哥哥这么豪气的一掷,微微愣了愣,又赶紧将银票塞回他手里,“哥哥拿着便好,我钱够花的。”

    “给你便拿着。”白泽芝将芙蕖的手推回去。

    “少爷,你便收着吧,出来之前,夫人给小姐不少钱,足足够用的。”幽兰劝道。

    “哥哥,你就收着吧。”芙蕖笑了笑,她虽然单纯,却也不是蠢笨,道,“夫君也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顺带赚点家用。”她手里有钱,但是夫君却坚持要自己赚家用,这点她是没有意见的。

    “收好。”白泽芝将银票压在芙蕖手里,道,“哥哥连你成亲都未见着,便当作补给你的。”

    芙蕖眨了眨眼睛,看着白泽芝坚决的样子便收下了。

    “这……”其渊一回到家便看到自家庭院里站着一位芝兰玉树的少年。

    “夫君,回来啦!”芙蕖眼里满是欢喜如蝴蝶般飞到其渊面前,到面前又立马止住脚步,矜持地抬眼看他。

    白泽芝扶额,还道是不记事了,这模样分明与以前真真是一模一样。

    其渊淡淡一笑,将手里的纸包递到她手里:“金桂糕,温热的,正好吃。”

    “谢谢夫君!”芙蕖欢喜地接过纸包,拉了拉自家夫君,道,“哥哥来了!”

    其渊从幽兰一开始的说辞里便知芙蕖有一兄长,便明白这人便是自家夫人的兄长了。他马上整了整衣衫,到白泽芝面前行了一礼:“宁渊见过兄长!”

    白泽芝看着其渊,微微点点头,虚抬了一下手。逐出皇族,便不能再用那姓了。这般境地,也是如此淡然,传言果真如实。这是白泽芝第二次见其渊,第一次是在京都的墨斋,皆是一副与世无争、生性淡泊的姿态。

    在白泽芝打量其渊的时候,其渊也看了看白泽芝。果然眉目里有几分相似。

    “兰姐,多添两个菜,”其渊跟幽兰说了一句,又看着芙蕖道,“福尔,我们陪兄长喝上一杯。”

    幽兰立马收拾了菜去灶房。

    “哥哥里面请。”芙蕖微微一笑。

    三人入座后,白泽芝看着芙蕖突然出声:“芙……福尔,去取酒盏来。”他并没有叫芙蕖这个名字,他们三个应该都已改掉了名字。

    芙蕖一愣,依言下去。

    白泽芝看着芙蕖下去之后,便看向其渊:“宁安王。”

    其渊一愣,手不自觉地微微一紧。这人认识自己!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这世上没有宁安王了。”

    白泽芝将他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随后心里默默点头。这人没有不甘,那淡泊的心性不是伪装。他并不希望妹妹嫁个危险的人,牵扯到莫桑皇室纷争里。他若是本性如此,妹妹便少了些麻烦。

    能认出自己是莫桑逐出皇族的宁安王的,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其渊看向白泽芝,问道:“你是何人?”

    “原樊厦骠骑将军,白泽芝。”白泽芝如实道。

    其渊虽对朝上的事不怎么关注,也知道樊厦白将军这个有名的人物的。

    “那夫人……”其渊迟疑道。

    “原樊厦大将军嫡女,白芙蕖。”白泽芝道。他特意把芙蕖支开,便是要告诉其渊芙蕖的身份,以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其渊沉默。这个人好似曾听过的。白芙蕖是樊厦有名的美人,又是将门嫡女,在郁香节上,她出场的时候,他便听到周围的小声议论了。那时,他曾看到一女子如金翅蝶飞,翩跹于火焰般的枫下,袅娜,妖娆。他一时兴起,合着玉磬声,拿自己的蓝玉轻笛替她伴奏。当时的白芙蕖是佩戴着金丝面纱的,他一直都不知道她什么样子。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阴差相错之下,他救了她。现下,她成了自己的夫人。

    白泽芝看着他沉默,也没有出言。现在樊厦已灭国,作为樊厦将门后人,也是会有一些麻烦的。若他不想沾染,那白泽芝肯定会带芙蕖离开。

    ☆、第80章

    “既都已放弃了身份,那便如此活下去。”其渊抬眼道。他们都因各自的原因改了名,那便是要放弃了过去,其渊觉得活在当下就好了。

    白泽芝一听,其渊倒是没有把灭国将门之后当成麻烦,心里也不禁将其渊高看了些。想了想,白泽芝决定还是要稍微提醒一下其渊。

    “我早些时候就知道你和芙蕖在一起了,”白泽芝看着他,道,“是其冽告诉我的。”

    其渊一怔。他一直处于监视之中吗?他都逐出皇族了,其冽还不能放心吗?其渊眼里有些悲哀。他起身,看着远处的群山环绕。

    “若有心之人找到你,打你的幌子去跟其冽争皇位……”白泽芝将可能的情况说与他听。

    “那我是不肯的,本就无心那些。”其渊立即道。

    “拿其他要挟你呢?”白泽芝道。

    其渊哑然,他目前不是孑然一身。他已有了需要负责一生的妻子,以后还会有他的孩子。若是如此……其渊垂下眉目。本以为他已脱离了莫桑,便能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事低调。”白泽芝道。他对其冽一直捉摸不透,不清楚他心里想什么。若其渊有本事当然可以逃得远远的,可白泽芝看其渊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没有一点武。自己习武之人都难逃其冽的布置,更别说其渊了。那便只有一个办法,安安稳稳地隐姓埋名呆着。“况且,芙蕖是樊厦将门之后,低调点以防招惹麻烦。”白泽芝接着说道。

    “那必是自然。”其渊道。他本就没打算出什么风采,只每日抄书作画,安稳度日。

    “若有机会,还是最好离京都远一些。”白泽芝心里也是一叹。

    “哥哥,要离开这里吗?”芙蕖拿了酒过来,听到这么一句,便问道。

    “你喜欢这里?”白泽芝看着芙蕖。

    “还成。这里安静祥和,村里的人也是很好说话。就是条件落后些。”芙蕖点了点头,又道,“若是到外面走走,看看别处风光,也是好的。我还没出过这镇呢。”

    白泽芝失笑。从小到大生活在京都,自然比起这山村好得多了。她就只能记得这山村里的事,并不记得京都的事。

    “自然,夫君在哪,我便在哪。”芙蕖甜甜地挽上其渊的臂弯。

    其渊看着她的笑容,也弯了弯嘴角。

    其渊与白泽芝便举杯把盏,虽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文人,有芙蕖调剂着,也算是相谈甚欢。

    “哥哥,便在这住下吧。”芙蕖挽留白泽芝。

    “那便住几日吧。”白泽芝犹豫道。他一直都不放心,怕自己给芙蕖带来麻烦。但是,他只有芙蕖这么一个亲人了。便住几日!白泽芝想着,住几日便一定离开。

    真是只有几日!白泽芝在芙蕖这过了几日宁静的日子,便听到了个消息。

    “什么?!”白泽芝不可置信。

    “真的。”其渊把今日去镇上听到的消息,告诉白泽芝,“镇上的人都在说,皇帝禅位了。”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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