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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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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案焚香 作者:瓷儿媚

    第18节

    两人客套完毕,宇文奇葩问道:“小汀兄弟,你这出门在外的为何一身女装打扮?”

    敖小汀卷卷粉扑扑的袖子解释道:“这个……是为了躲开我爹派出来追我回家的人,才不得已打扮成这样的,掩人耳目嘛。”

    宇文奇葩心道,你这样越发的扎眼了。

    祸害单道:“我前些日子刚刚遇到过敖伯父,他说你两个月未曾回家了,你如今怕是已经身无分文了吧,为何还不回家?”

    敖小汀叹气道:“我是放心不下这里的一个朋友。”

    宇文奇葩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小汀兄弟你细细讲来听听。”

    “我在此地有一朋友,名叫沈施,是沈家山庄的二公子,前些日子我来他家中做客,起先还玩的尽兴,哪知数日前他家中出了变故,山庄里的下人们不停的莫名其妙的死去。

    后来他告诉我,可能是他家的仇人寻上门来了。这事属于他们山庄的私事,与我这个外人无关,他让我尽早速速的离开,我怎能弃我的朋友不顾,当然不答应了。谁知他的哥哥沈良,也就是现在的沈家山庄庄主,说怕我在他们山庄受了牵连,他们将来不好与我爹交代。竟然直接遣人将我送出了沈家山庄,要把我直接送回家去。

    恰好路上又遇到了我爹派出来寻我的人,沈家的人就把我交到了我爹的人手里。我这人重情重义的,哪能说丢下朋友就丢下朋友,干脆我就瞅着机逃了出来,留在了这附近,好在暗中帮助沈家。”

    宇文奇葩和祸害单眼前一亮,他俩们自出了万仞门,一心想的不就是行侠仗义嘛!现在机会来了!

    两人将心思一讲,敖小汀略微有些迟疑,“此事恐怕会有危险,万一你们出事了,我岂不是害了你们?”

    宇文奇葩拍着胸脯道:“小汀兄弟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可不是一般人,我们两个在万仞门可是很有名气的,我们两个是万仞门最有名的万仞双璧!”

    敖小汀的眼珠在祸害单的脸上转了转,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此事了结后若是祸害单拉着他比试他该如何避开。

    祸害单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万仞双璧是万仞双璧,可他这块璧和宇文奇葩那块璧是两码事!出师测试那天他临时拜了宇文奇葩为师,后来居然就那么的在宇文奇葩的作弊下出了师。这大半月里他跟着宇文奇葩又摸了几回刀,回回不是差点弄伤自己,就是差点弄伤宇文奇葩。

    这几日宇文奇葩也不敢再提教他刀法了,都是惜命的人啊……看来他此生怕是与刀无缘了。

    宇文奇葩正在为终于遇到了可以行侠仗义的机会而热情澎湃,当即就提议三人干脆现在就去沈家山庄,救沈家山庄于水火之中。去之前,宇文奇葩和祸害单极力要求敖小汀换了这身女装,穿套正常的点的衣服,敖小汀拗不过两人,只得答应了。

    沈家山庄。

    庄主沈良在山庄内一处临水的亭子里静坐,他是很年轻的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罢了,脸上的表情却是凝重而忧虑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夫人暮丝丝在亭边临水的地方,手里拿着一碟鱼食,时不时的往水里洒着,引来一条一条的红鲤鱼过来争相抢夺,还有几只乌龟也从水中假山石的角落里游出来抢食。

    相比着沈良的心事重重,暮丝丝显得平静、悠闲的多。

    她是去年才和沈良成亲的,那时沈家的老庄主已经病重,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沈良的母亲多年前已经故去。而沈良,年纪轻轻就要担起整个山庄,沈家山庄在外做着不少的生意,丝绸、茶庄、钱庄等都有所涉及,幸而有沈家的管家方琩忠心耿耿的在外打理,所以尽管沈老庄主已经故去,外面的生意却依然如常。

    沈良只有一个弟弟,名叫沈施,年纪十五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前些日子还有个敖小汀来山庄伴他玩,这些日子山庄时不时的死人,怕累及他人,也只好将敖小汀送走了。

    “丝丝。”

    原本坐在亭下沉思的沈良唤了自己的夫人一声,暮丝丝恰好撒完了碟中的最后一把鱼食,回到丈夫身边,放下碟子道:“怎么了?”

    “现在山庄还有多少人?”

    暮丝丝思索了一下道:“除去你我和小施,原本有七十八个,管家方伯带了二十个人在外打理生意,自出事以来,山庄里已经死了十七个人,下人们都心惊胆战的,陆陆续续走的有二十一个人了,现在山庄里也就剩下二十个人了。”

    “哦。”沈良眉头紧锁的更加严重了,暮丝丝宽慰他道:“还有我在你身边呢。”

    沈良紧锁的眉头稍松了松,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轻轻的揽着暮丝丝的肩膀,手掌覆上她的手背,相对无言。两人静默,有几个下人在远处朝着亭内鬼鬼祟祟的探头,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沈良和暮丝丝已是看到了他们,暮丝丝吩咐一直站在亭下的黄衣小丫鬟道:“凉儿,你去看看他们有什么事?”

    凉儿过去,一会儿就怒气冲冲的回来了,也不顾什么礼节,咬着细碎的小银牙忿忿不平道:“夫人,庄主,又有几个人要走了,说什么家中急事,不得不赶回乡下去,都是借口,还不是怕死,没良心,枉费庄主、夫人平日对他们那么好。现在山庄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方伯还没带着外面的人回来。要我说,干脆就别放他们走了,再走,山庄里就快没人了。”

    沈良苦笑:“让他们走吧,让账房把他们的薪酬都给结了,另外每人多给十两银子。现在山庄里一直不太平,留下他们不能自保的,岂不是害了他们。”

    黄衣小丫头还想再说什么,暮丝丝道:“凉儿,你快去办吧,按庄主说的。”

    被唤作凉儿的小丫头听到夫人开口,幽幽的叹口气,不再反驳,转身走了。

    宇文奇葩三人来到沈家山庄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小丫头凉儿将银子掷在地上,冲着三个背着包袱离开的人气鼓鼓道:“走吧走吧!都别回来了,这些是庄主赏给你们的!”

    三个离开的下人灰溜溜的捡起银子,弯腰驼背一溜烟的走了。

    凉儿认识敖小汀,一见他回来,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表情顿时不见了,满脸喜悦之色的迎了过来,连珠炮似的问道:“小汀公子,你又回来啦!庄主之前不是送你走了嘛?这两位是什么人?”

    敖小汀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万仞门很有名的万仞双壁,左边这是宇文毓章,右边这是单同文。小单,宇文,这位可爱玲珑的小姑娘叫凉儿。”

    敖小汀简洁扼要的讲述了他们三人是来帮助沈家山庄,凉儿带着他们进了山庄,先往沈施的住处去了,“小汀公子,你走之后小施少爷可伤心了,庄主怕他出意外,每天都派人跟紧他,也不准他出去乱逛,小施少爷都快无聊死了。”

    宇文奇葩和祸害单沿途四处打量着沈家山庄内部,这里的人似乎极少,偌大的地方都看不到几个人在。

    敖小汀显然也注意到了,见到沈施,敖小汀给他们互相介绍完后,就问道:“小施,现在山庄里的人怎么这么少,难道最近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怎么?到底是谁在下手还半点线索都没有吗?”

    沈施摇头,四个少年都是一般大的年纪,几句话过后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凉儿将沈施朋友来山庄的事情告诉了庄主沈良和夫人暮丝丝,沈良初始极力反对,后来见他们三人铁了心的不走,也就不再下逐客令了。

    晚间,凉儿将宇文奇葩和祸害单安排在了客房内,敖小汀之前一直住在沈施临近的房间,这次仍不例外。

    夜幕降临,山庄里巡夜的人寥寥无几,整个山庄里显得极为空荡黑暗,宇文奇葩在万仞门与师兄弟们同挤宿舍,出了万仞门多半也是在外面客栈住宿,现在乍一住在这样空旷如无人的地方,真是觉得不习惯的很,祸害单倒没那么多不适,只要有个枕头,天塌下来他也能睡得着。夜入三更,祸害单睡得正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硬生生从睡梦里拽了起来,“小单!快起来!出事了!”

    祸害单迷迷糊糊听得是宇文奇葩的声音,忙跑下床开门,门外,银发灰眸的宇文奇葩站在门口,一手握刀,一手提着灯笼,脸色罕见的苍白冰冷,几乎和他的发色融在了一起。

    祸害单揉揉眼睛,不明所以,“怎么了?”

    “死人了。方才我听到有人在屋檐上行走,刚想出去看看,一出门那人就从檐上摔了下来,正落在我门前不远处的院中。我到屋顶上去追凶手,和他过了几招,砍伤了他的一只胳膊,可是还是让他跑了,没追上。”宇文奇葩提着灯笼带着祸害单走到院中,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仰面倒地的人,祸害单顺着他的手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三十三章

    那人应是刚死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斜上方,身上伤口只有一处,那就是脖子上的致命伤,凶手出手似乎极为利索,一招就割开了那人的喉咙,现在仍不断的有血沫从地上那人断裂的喉中冒出来,他的脖颈四周已经被一大滩暗红流动的鲜血包围了。

    看他衣着,像是沈家山庄的巡夜的下人。

    宇文奇葩和祸害单毕竟还是少年,江湖涉事不深,多年在万仞门中习武,哪见过这样血腥的死人现场,而且还是这样黑魆魆的半夜,一时之间都有些无措。

    “怎么办?”祸害单方才还有些困意,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宇文奇葩稍微镇定些:“我们先去通知沈施、小汀他们,你和我一起去,我方才就想去的,又怕留你一人在这里不放心,才把你叫起来的。”

    祸害单早已将目光从死尸身上移开了,不敢再多看一分。

    沈施和敖小汀很快就到了,沈良和暮丝丝也到了,一见庄里又死人了,沈良的脸色更加阴沉,安排下人将死尸暂放祠堂后,就遣人重新安置宇文奇葩和祸害单的住处。

    沈施也未曾料到他们初到山庄就遇到了这种事,敖小汀更是焦急,倘若方才宇文奇葩和祸害单任何一人出事,他肯定会后悔死的。这种情况实在不能再单住了,敖小汀提议宇文奇葩和祸害单住他的房间,他和沈施去挤一间,这样万一发生状况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宇文奇葩和祸害单哪里还睡得着,两人对着小油灯坐到了天亮。

    次日,他们才知这山庄里的人已是少的可怜,昨夜死去那人就是夜间在山庄里的巡夜人之一。

    这夜过后,宇文奇葩夜间就警觉了许多,他与祸害单同住一屋轮流守夜,只等着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就冲出去。一连几日,山庄里都很平静,没再出过任何事。

    这晚,宇文奇葩和祸害单都比较安心了些,也就不再轮流守夜,两人都睡了。

    半夜,宇文奇葩转醒,祸害单睡得正熟。宇文奇葩思来想去,觉得就这样的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主动出去,或许能寻到些线索。

    宇文奇葩恃着自己武艺高绝,也不畏惧,独自一人在山庄里来来去去,他只顾着一心寻些线索,却忘了他自己是个路痴。三拐两拐,宇文奇葩就在山庄里迷路了,连回屋的路都不记得了。

    他也不是特别着急,横竖他现在就在山庄里呢,大不了遇到巡夜的问问路就能回去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让人无奈,他方才一直躲着巡夜的在暗中潜行,现在专门等着巡夜的,反而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正郁闷呢,一条轻飘飘的人影就鬼鬼祟祟的出现了,宇文奇葩是倚在墙角黑暗的角落里的,那人影也没看到他,直接就从他面前过去了。

    那人影在山庄里左拐右拐,宇文奇葩按捺着心中的激动,悄无声息的跟着人影也在山庄里左拐右拐。行至一假山后时,那人影终于停住了,宇文奇葩也已紧紧的跟了过来。

    假山后已经有一人在那里等着了,待的这人影一到,里面便传出了问话声:“怎么样了?事情顺利吗?”

    “您放心吧,很顺利,最后一个也杀了。该布置的东西也都布置了,一定会让他疑心到是锦衣卫的人做的。”

    宇文奇葩又惊又喜,今晚真没有白迷路!

    唯恐听漏了什么重要的谈话,宇文奇葩忙收敛心神,凝神去听。

    “那就好。这些日子有劳您老人家了。明日您就回山庄来吧,您上次受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那少年像是新出茅庐的,武功虽然高绝,却没什么真正的实战经验。我也是多亏经验丰富,那晚才勉强从他刀下逃了去,庄主您不必担心。庄主您今晚不该出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方伯,我也是不放心你,那几个少年都是沈施的朋友,我本不想让他们牵扯进来的,可他们执意不走,我也不好再直接赶走。”

    宇文奇葩惊得心中一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两人中竟有一人是沈家庄主!

    山庄某处忽然响起了嘈杂声,火光也亮了起来。

    “方伯,您先快点离开吧,那边大概是死的人被发现了,我也要赶快回去才行。

    假山后面的两人走出来,一人朝着山庄出事的地方去,一人朝着山庄外而去。

    宇文奇葩迟疑了一下,往着朝山庄外的人追了去。

    一路追着,宇文奇葩心里乱糟糟的,方才那两人的话他都听在耳中。这叫什么事啊!沈家的庄主自个派人杀自己山庄的人,有没有搞错?既然如此,那他和祸害单还在这里积极个什么?还想着行侠仗义解救沈家于水火之中呢,原来这水火是人家庄主自己烧出来的。

    可是沈良为什么要杀自己山庄的人呢?听他方才那口气,倒像是有什么隐情似的。

    宇文奇葩细细想想这些天在沈家山庄的事,这里面确实有些他早该发现的蹊跷之处。沈家山庄明知一直在死人,却既不寻求亲友相助,也不采取什么真正的防御措施,反而还每晚分散人员的在巡夜,这不摆明了在给凶手找机会下手吗?之前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宇文奇葩曾从沈施口中听说沈家管家方琩一直在外打理生意未归,方才沈良称那人为方伯,可见他正追逐之人必然就是方琩了。

    追出山庄之外,行至树林之中,宇文奇葩已没了再追逐的兴趣,就算沈良真的有什么隐情,如此肆意屠杀自己庄内的人,也是是草菅人命、罪不可恕。

    宇文奇葩加快脚力,落在了他追逐之人的面前,学着沈良的口气道:“方伯,跑慢点,免得闪到了前几日被我砍伤的胳膊了。”

    方琩完全没意识到居然有人在跟踪自己,眼前乍然落出一人来,惊的他停下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在下新出茅庐,没什么实战经验,上次是第一次,不慎疏忽让您给逃了,这次可就不会了。”

    方琩一听此言,便知方才他和沈良的对话已悉数被宇文奇葩听了去。他也没逃,站在原处叹气道:“小孩,你侠义心肠,想助我山庄,这份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们山庄的事你最好还是别插手,否则只会惹火上身。”

    宇文奇葩已是横了一条心的要弄清楚,挑眉冷道:“你们如此肆意屠杀自己山庄的人,却又做的鬼鬼祟祟,依我看你们背地里也没有什么好事,我既已来了,怎能看着你们残害无辜,这事我管定了。”

    方琩无奈道:“小少侠,我们不想你们卷进来实属是为你们好,你怎么如此不听劝。我们暗地里除掉的其实是潜藏在山庄,对我们山庄心怀不轨的人。”

    沈家是几百年前富商沈万三的后人,传说沈万三当年因为得到了传说中的宝物聚宝盆而富甲天下,后来这聚宝盆就一直在沈家传了下来,这些年沈家一直低调行事,就是怕树大招风,引来不轨之徒的企图。

    上一任的沈家庄主一生谨小慎微,本以为不会再招来什么不轨之徒,谁知沈良在外结识并相恋的女子暮丝丝和她的丫鬟凉儿居然是朝廷东厂魏忠贤的人,她们刻意接近沈良,目的就是要套出聚宝盆的下落。

    暮丝丝本是假意接近沈良,后来真的爱上了沈良,他们两人成亲之后,暮丝丝一直挣扎于东厂和沈良之间。后来老庄主死后,沈良成了新的庄主,暮丝丝向他坦白了身份,并且告诉他,早在三四年前沈家山庄就已在东厂的监视之下,沈家山庄的下人中有二十多人都是东厂安插来的密探,目的也是为了找出聚宝盆。

    东厂在沈家已是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暮丝丝猜测若是再找不出聚宝盆,东厂可能就要直接动手,对沈家不利了。沈良和方琩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以方琩在外打理生意为名,暗中除掉东厂安插在沈家的眼线,同时也要做的让暮丝丝的丫鬟凉儿不起疑心是沈家的人做的,他们刻意在杀死某些人的时候留下了将凶手指向锦衣卫的蛛丝马迹。

    东厂和锦衣卫一直不和,如此一来,既能使凉儿误以为沈家和锦衣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不敢轻举妄动,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她的疑心。等到眼线除去差不多时,方琩就回来以山庄不太平为名,提议弃置山庄,遣散山庄所有的人,在凉儿没有再招来东厂的人之前,只带着沈良、沈施和暮丝丝三人另寻他处,隐姓埋名藏匿起来躲开东厂。

    宇文奇葩听罢,疑道:“世上怎会真的有聚宝盆?魏忠贤再蠢,也不至于会相信这种谣言吧。莫非所谓聚宝盆只不过是个虛指,暗指宝藏之类的?”

    “不!不是虛指,这个世上,确实有聚宝盆。”方琩的语气认真而凝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宇文奇葩一下子来了兴趣,“放进去一块金子就能再多拿出来一块金子的聚宝盆?”

    “是。”

    “不可能!”宇文奇葩斩钉截铁道:“我不是三岁小儿,这种无稽之谈休想骗我。”

    “你不信也罢。事情我已经向你明白了,魏忠贤东厂的人我们谁也惹不起,沈家山庄也只是想逃开他们的监视,能另寻一处过平稳日子罢了。”

    “既然想过平稳日子,直接交出聚宝盆不就行了。宝物不在手,自然不会再有人垂涎了。”

    方琩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聚宝盆在手,还总有一线活着的希望,若是不在了,东厂那帮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留拥有聚宝盆数百年的沈家活口。况且,这宝物也是老爷辛苦保护了一辈子了,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要助沈家保护好它,怎能轻而易举的献给阉党?”

    “你倒忠心。”宇文奇葩赞道。

    “如今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向你讲明,今后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插手了,明日我回到山庄就会保护庄主他们离开此地。”

    “若是凉儿铁了心的要找出聚宝盆,执意要跟你们同去呢?”

    方琩脸色阴了阴,道:“我们之所以做的如此大费周折,也有暮丝丝不愿伤凉儿性命的缘故,她与凉儿有些交情。若非如此,早在当初直接一举铲除所有人,再趁机逃跑,岂不更省事的多。暮丝丝虽初始心怀不轨,可她告知我们一切,也算对我们有恩,现在又是庄主夫人,和庄主情投意合,她的心思我们还是要顾虑的。若是凉儿执意同去,那就只能不客气了。”

    宇文奇葩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么说,我和小单他们在这里,根本就是在给你们添乱了。”

    “可以这么说。”

    “……”

    片刻之后,宇文奇葩满心不是滋味的回到了沈家山庄。

    祸害单一见他回来,立马迎过来神神秘秘道:“宇文师父,你去哪儿了?刚才沈家又死人了!”

    “哦。”

    “我怀疑沈家死的人和锦衣卫有关。”

    “嗯。”

    “那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有人在他的手心里发现了锦衣卫的腰牌。沈良一见那腰牌就脸色大变的把它拿走了,别的人可能都不认识那腰牌,我是认识的。”

    “唔。”

    “师父,你说沈家怎么会和锦衣卫牵扯上关系呢?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唉。”

    “师父,你怎么如此无精打采的,你方才去了哪里了?”

    “小单,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聚宝盆吗?”

    “啊?啥?”

    “丢进去一块金子,再多蹦出来一块金子的聚宝盆。”

    “当然不信了!”

    “就是,我也不信。” 宇文奇葩踢了鞋子直接翻身上床,盖上被子对晾在原地的祸害单道:“小单,我觉得咱们明天差不多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啊?为什么?你不想继续查锦衣卫为什么要杀沈家山庄的人了吗?”

    宇文奇葩没精打采的闭目而眠,不再理会满心诧异的祸害单了。

    次日,管家方琩回到山庄,以山庄不太平为名遣散山庄所有的下人,提议沈良离开这里。

    而当让凉儿也随众人离开之时,凉儿起初不愿意,她道:“我是一直跟着夫人了,如今夫人去哪儿,我也要去哪儿。”

    暮丝丝面上劝解她:“如今跟着我们太过危险,不如另寻去处的好。”

    避开众人,暮丝丝单独和凉儿来到一僻静处,假意道:“现在山庄里我们的人都没有了,早先我就怀疑是锦衣卫的人暗中捣鬼,你偏不信,他们的人素来和我们不和,凡事都要和我们争一争。我们又不知道锦衣卫的人究竟藏在哪里,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若是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根本无法和督公交代。不如我先跟着他们,也防他们逃匿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你回去请示督公下一步该怎么做。”

    凉儿道:“聚宝盆还是一点儿都没有线索吗?那沈良对你宠爱之极,他还是不肯告诉你聚宝盆究竟在何处?”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沈良说根本没有什么聚宝盆,所谓的聚宝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传说之物,岂可当真。依我看,督公分明是在以聚宝盆之名寻找别的东西,却又不实言告诉我们。”

    “这点我是想过,但是督公早在三四年就在沈家布下眼线要找到聚宝盆,他既派我们来,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这里必有。”

    “但是我们找了这么久,确实没有找到。”

    凉儿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回去请示督公,你继续跟着他们,有消息了马上通知我。”

    两人商量定,凉儿也不再执意跟着暮丝丝而去了,山庄里除了方琩特意留下的几个忠心又会武功的下人外,其他人基本都在领完工钱后就走了。

    宇文奇葩昨夜就已知道方琩今日要做的事情,并无多大奇怪,倒是祸害单和敖小汀惊诧的大跌眼镜,他们原本还在想着继续查下去,可如今沈家却要直接搬家了。

    方琩委婉的对三人下了逐客令,甚至好心的要派人送敖小汀回家,敖小汀自是不愿意,言道自己要和宇文奇葩、祸害单同去,不劳他费心了。

    三人离开沈家,依旧是漫无目的的走,敖小汀和祸害单在宇文奇葩身后一直揣测沈家究竟在哪里得罪了锦衣卫,宇文奇葩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将昨晚和方琩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心里始终怀疑聚宝盆的说法是假的,也无法确定方琩别的事情又有几分真假。

    祸害单和敖小汀听完之后,也都大眼瞪小眼的安静了下来。

    宇文奇葩行至半路,总觉得沈家的事像是梗在心口的刺,不弄明白心里始终是个疙瘩。敖小汀和祸害单也是,可方琩已经对他们下了逐客令,而且沈家都决定走了,他们三个总不至于还死皮赖脸的缠上去吧。

    三人左思右想,索性留在了沈家山庄附近,慢慢的想。

    方琩他们决定到了夜晚无人注意的时候离开,白日凉儿刚走,回到东厂至少也需要十日左右,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到凉儿再也追不到的地方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宇文奇葩、祸害单和敖小汀三人在沈家山庄附近转悠了整整一天,他们都有心想再进沈家山庄一探究竟,若是能在沈家人离开之前有机会目睹一下传言中的聚宝盆,那也算了结了心中半信半疑的疙瘩了。

    “不如,我们回去?”三人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回!”此时此刻,想见稀世之珍宝的好奇心促使三人的想法无比之的一致。

    生怕方琩已经带沈家人悄悄走掉了,三人快步朝着沈家山庄的门口而去。不料,刚刚行至半路,他们就看到不远处的沈家山庄有滚滚浓烟弥漫上空,烟雾之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借着风势越蹿越高、越燎越广,转瞬之间整个沈家山庄已经湮没了在火焰中。

    “不好!”宇文奇葩轻功奇佳,他来不及再等祸害单和敖小汀两人,径自展开身形来到了山庄门口。

    山庄门口已被火焰笼罩,火光前停着一辆马车,受惊的马儿高扬着前蹄嘶声鸣叫,几乎要撇开主人独自拉着马车逃窜而去,沈施颇为艰难的拉着马缰安抚受惊的马儿,他的身边站着几个被轻微烧伤的仆人帮助他共同安抚马匹。

    沈良和慕丝丝直面着不知何时回来的凉儿,方琩也在他们旁侧,咬牙切齿一脸怒火的瞪视着凉儿,凉儿的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丹瓶。

    宇文奇葩的到来并没有打断他们的对峙,只有凉儿借着抛掉手中丹瓶的时候稍稍转了方向,以防宇文奇葩从背后偷袭她。

    “哼,本来想和你们同归于尽的,想不到火药丹用完了都没能杀死你们。”凉儿的面色冷冷的,口气亦是不以为然,似乎杀个人对于她来说只不过像是烧死几只蚂蚁一样平常,听的宇文奇葩暗暗皱起了眉头。

    “我早该猜到,丝丝姐姐果然是背叛了督公,既然如此,丝丝姐姐就杀了我吧,反正这次任务失败,我即便是回到东厂也活不成了。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一直视你为亲姐姐,我的本事也都是你教的,死在你手上总好过死在东厂的人手里。”

    凉儿佯装镇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沈良身边的慕丝丝心中一酸,颤声道:“凉儿,我不想伤你,你走吧。”

    “走?聚宝盆没有拿到,我能走到哪里?你以为我能走得出东厂的控制吗?”凉儿连声发问,趁着慕丝丝失神的瞬间,袖中匕首微露,骤然跃起向沈良袭去,匕首锋芒之处直取沈良咽喉。

    沈良本身有些武功,更兼方琩在旁时刻警惕着凉儿的动作,凉儿的袭击没有讨到半分好处。下一个瞬间,凉儿已经把目标转向了慕丝丝,慕丝丝本就对凉儿心中有愧,又没料到凉儿会突然袭击她,因此凉儿轻而易举的就将匕首抵在了她的喉间,挟持了她:“不要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凉儿挟持着慕丝丝慢慢退出沈良和方琩的包围,倨傲道:“沈庄主,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你就把聚宝盆交出来吧。我要聚宝盆,你要丝丝姐姐,丝丝姐姐可是你最心爱的人,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应该不会还不及一个盆子吧!”

    沈良强自镇定道:“沈家根本没有聚宝盆,我不知道你们的督公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凉儿打断沈良的话,厉声道:“我数三个数,如果三个数之内你不交出来的话,我就杀了她!三!二!”

    “慢!”眼见凉儿的匕首已在慕丝丝的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沈良脱口而出:“我确实没有聚宝盆!不过,我或许知道你们督公在沈家山庄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凉儿死死的盯着沈良,似乎是在揣测他究竟是不是在说真话。

    方琩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沈良身前,说道:“不要再玩苦肉计了,你杀吧!你们本来就都是东厂的人!我一直也都怀疑夫人究竟是真心投诚还是假意作势,无论沈家有什么东西,我也绝不会让老爷留下的东西被东厂的人抢走!”

    “说得好!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凉儿心中一狠,手中的匕首已经毫不犹豫的取了慕丝丝的性命。

    沈良脸色惨白,大叫一声,“不!”

    然而,慕丝丝并没有死,反倒是凉儿手中一松,匕首和人一起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她的旁侧,站在刚才一直在观望状态的宇文奇葩。

    慕丝丝以为凉儿气绝,伤心的搂着凉儿喊道:“凉儿!凉儿……”

    宇文奇葩道:“她没死,我只是用刀背打晕了她。”

    慕丝丝闻言这才放心下来,她抬头望向沈良,欲言又止道:“我……我……”

    沈良走过来抚着慕丝丝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道:“我相信你!”

    方琩在旁瞟了宇文奇葩一眼,目光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责备,似乎是有些怪他又多管闲事。宇文奇葩也觉得自己好像又自作多情的插手了别人的家事,他不好意思对上方琩的目光,正巧祸害单和敖小汀也已经一路跑了过来,这才解了他的尴尬。

    “可不可以饶她一命?”慕丝丝恳求的望着沈良,“我们马上走,她不会知道我们去哪里的。”

    沈良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

    方琩面上有些迟疑:“庄主,不斩草除根的话,会不会……”

    “方伯,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沈良已是主意打定,慕丝丝感激的看着他,方琩只得作罢。

    慕丝丝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凉儿,走到宇文奇葩面前道:“三位少侠,恳请你们帮我照看凉儿几日,等她醒来,劝她不要再回东厂了,谢谢。”

    宇文奇葩应承下来,方琩及沈良等人与他告别后便驱使马车离开了,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只留下宇文奇葩三人和倒在地上的凉儿。

    山庄的火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不断的从火焰里传来,山庄门口的温度也不断的上升。

    宇文奇葩简洁的向他们描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至于凉儿为什么在这儿的原因,宇文奇葩猜测估计是因为她白日时就已经对慕丝丝起了疑心,所以她根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这附近,想以放火与沈家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敖小汀早已耐不住逐渐升高的温度,背起地上昏迷的凉儿道:“好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再不走我们都快要变成烤乳猪了,我都快闻到我自己有香味了!”

    祸害单和宇文奇葩也有同感,三人带着凉儿迅速的离开了沈家山庄门前。

    敖小汀背着凉儿没敢往客栈去投宿,他前些日子为了躲避他爹派来找他的人,四处东躲西藏的积累了不少人迹罕至的落脚地。如今考虑到凉儿的特殊身份,他曾经躲过的那些地儿自然就成了此刻最佳的去处。

    宇文奇葩和祸害单对这块不熟,全依着敖小汀的意见走。

    两个多时辰后,在敖小汀的带领下,四人到了一个废弃的江边渡口,渡口岸边停泊着数十艘早已废弃的渔船。敖小汀对这渡口的破船们显然熟悉至极,在宇文奇葩和祸害单的帮助下,他很快的就将凉儿塞进了一艘比较完好的船舱内部的下层。

    此时早已是夜色深重,天上繁星万点,破船们集聚在岸边一角,置身于江水中虚幻的星空之边,愈发显得渺小寂寥。

    敖小汀在船舱里不知打哪儿摸来了一盏手提油灯和火石,嚓嚓几声过后,宇文奇葩和祸害单眼前一亮,终于看清了船舱下层内部的东西。这里头空间不算小,四人都在下面也绰绰有余,脚下的木板上四处散落些渔网钩子等渔具以及一些修船的工具。

    “我看就先把她放这好了吧!看这样子宇文师傅刚才那下下手不轻,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醒了,明儿等她醒了我们再商量以后怎么办。”祸害单的意见宇文奇葩也赞同,两人就此打算爬着梯子出船舱去。

    敖小汀却喊住了他俩,提着晃晃悠悠的油灯照着无知无觉躺在木板上的凉儿,说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妥,我听说啊,东厂那拨人养的爪牙都可凶悍了,个个心狠手辣武功高强的。平日里我在沈家待了那么久都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凉儿居然还有这身份,别看她现在晕过去了,乖得跟小猫似的,等她醒了,保不齐就是一只豺狼猛兽啊,就凭着她昨晚能下手一把火烧了沈家山庄,甚至打算杀了沈夫人,要是明早她醒了反应过来是咱仨坏了她的事,估计她下手做了咱仨都不带犹豫的!”

    祸害单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先下手为强杀了她吧?说到底我们和她也是无冤无仇的。”

    敖小汀道:“我要是打算除掉她的话,何苦还背着她跑这么远。”

    宇文奇葩道:“你们不用太担心,她的武功我能应付的了。我们也不用关她太久,顶多也就一两天,给沈庄主他们些时间逃走就行了。好歹的也帮人帮到底嘛,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末尾那两句话,说的勉强至极,本来刚进沈家山庄的时候还气宇昂扬的打算行侠仗义呢,没想到折腾了一番半点忙都没帮上,还差点坏了沈庄主和方管家的事。

    敖小汀眼珠子在船舱里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把油灯往宇文奇葩手里一塞,说道:“有了,我用渔网把她罩起来好了,这样也省得她逃跑和我们打架。”

    敖小汀从破渔网堆里捡了稍微好点的,把凉儿困在了渔网里,这才放心的和宇文奇葩出了船舱,三人在船舱上方的甲板上歇了一宿。

    凉儿醒来之时,眼前一片黑暗,不仅手脚被缚,身上还罩着几层破渔网,袖中匕首等尖锐的东西一概都不见了。她拼命挣扎了半晌,竟是半点也挣不开,如今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不禁又气又急的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甲板之上的三人集体装聋,自顾自的闭目假寐,熬了一会儿,凉儿终于安静下来了,三人这才骨碌爬起来凑一块商量怎么说,商量到最后的结果出奇的一致,大家都决定不接凉儿的任何话茬。

    这两天由祸害单和敖小汀去城镇上买食物,宇文奇葩负责下船舱给凉儿送去,等到明天晚上一到,他们仨就把凉儿丢下,离开此地。

    凉儿在船舱之下等了许久,才等到头顶的甲板被推了开来,亮光由此照下,顺带着还有个人一起下来了。及至那人下来了,凉儿才看清楚是宇文奇葩,再一回想前晚,可不就是这人打晕了自己,且还被他关在了这里。

    凉儿冷冷的怒视着宇文奇葩,她拿不准宇文奇葩背地里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她本打算后发制人,先听宇文奇葩说什么,再抓住机会还击,然而宇文奇葩什么都没说,放下饭菜就上去了。

    凉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饭菜,觉得更加糊涂了。昨晚宇文奇葩出手之时她已发觉,但硬是比宇文奇葩慢了一拍的没躲开,仅从宇文奇葩的出手的那一下,她已经能看得出宇文奇葩武功在她之上。

    宇文奇葩到甲板之上后,好心的留了一条缝隙透些光亮给船舱之下的凉儿。

    之后的几次送饭,凉儿通通只问一句话:“你究竟想怎么样?”她只见宇文奇葩一人,却不知船舱之上还有两个人。

    两日后的晚上,宇文奇葩下船舱给凉儿送最后一顿饭。之前的饭食,凉儿基本都没有吃,只是虎视眈眈的等着宇文奇葩开口。

    宇文奇葩本打算送完就走,临上甲板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凉儿一眼,脱口而出问道:“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为何要做东厂的爪牙?人人皆知东厂阉党不是好人,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

    “你明知东厂权势极大,和东厂作对就是在找死,你为何还要偏偏和东厂作对!”凉儿反击道。

    宇文奇葩说道:“我搀和沈家山庄的事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和东厂有关系呀,我就想行个侠仗个义,没想着一定要和谁作对。”

    “那倘若你要是知道你是在和东厂作对,就不打算行侠仗义了是吧?”凉儿轻蔑道,“懦夫!”

    “我要是懦夫,你现在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了呢?”

    凉儿语塞,横眉冷眼道:“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用不着假意悻悻整天装好人来送饭,你要是打算从我这里套出点什么的话,最好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宇文奇葩看看一脸大义凛然的凉儿,再看看头顶舱口逐渐暗下来的光线,索性一言不发的默默沿着梯子爬了上去。

    祸害单和敖小汀早已从船上到了岸边,就等着宇文奇葩出来一起走。

    凉儿眼睁睁的看着宇文奇葩出了船舱,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也不知道宇文奇葩究竟是大意还是故意的没有合上关闭出口的木板。

    天色渐暗,直到四周皆是漆黑,疑心重重的凉儿才摸索着打算站起来往出舱口的梯子而去,她手脚皆被缚,身上又罩着几张破渔网,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出了船舱,站到了甲板上。

    此时的废弃渡口,只余下岸边这些破船在晃晃悠悠,早就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第三十四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宇文奇葩、祸害单和敖小汀三人在沈家山庄附近转悠了整整一天,他们都有心想再进沈家山庄一探究竟,若是能在沈家人离开之前有机会目睹一下传言中的聚宝盆,那也算了结了心中半信半疑的疙瘩了。

    “不如,我们回去?”三人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回!”此时此刻,想见稀世之珍宝的好奇心促使三人的想法无比之的一致。

    生怕方琩已经带沈家人悄悄走掉了,三人快步朝着沈家山庄的门口而去。不料,刚刚行至半路,他们就看到不远处的沈家山庄有滚滚浓烟弥漫上空,烟雾之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借着风势越蹿越高、越燎越广,转瞬之间整个沈家山庄已经湮没了在火焰中。

    “不好!”宇文奇葩轻功奇佳,他来不及再等祸害单和敖小汀两人,径自展开身形来到了山庄门口。

    山庄门口已被火焰笼罩,火光前停着一辆马车,受惊的马儿高扬着前蹄嘶声鸣叫,几乎要撇开主人独自拉着马车逃窜而去,沈施颇为艰难的拉着马缰安抚受惊的马儿,他的身边站着几个被轻微烧伤的仆人帮助他共同安抚马匹。

    沈良和慕丝丝直面着不知何时回来的凉儿,方琩也在他们旁侧,咬牙切齿一脸怒火的瞪视着凉儿,凉儿的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丹瓶。

    宇文奇葩的到来并没有打断他们的对峙,只有凉儿借着抛掉手中丹瓶的时候稍稍转了方向,以防宇文奇葩从背后偷袭她。

    “哼,本来想和你们同归于尽的,想不到火药丹用完了都没能杀死你们。”凉儿的面色冷冷的,口气亦是不以为然,似乎杀个人对于她来说只不过像是烧死几只蚂蚁一样平常,听的宇文奇葩暗暗皱起了眉头。

    “我早该猜到,丝丝姐姐果然是背叛了督公,既然如此,丝丝姐姐就杀了我吧,反正这次任务失败,我即便是回到东厂也活不成了。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一直视你为亲姐姐,我的本事也都是你教的,死在你手上总好过死在东厂的人手里。”

    凉儿佯装镇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沈良身边的慕丝丝心中一酸,颤声道:“凉儿,我不想伤你,你走吧。”

    “走?聚宝盆没有拿到,我能走到哪里?你以为我能走得出东厂的控制吗?”凉儿连声发问,趁着慕丝丝失神的瞬间,袖中匕首微露,骤然跃起向沈良袭去,匕首锋芒之处直取沈良咽喉。

    沈良本身有些武功,更兼方琩在旁时刻警惕着凉儿的动作,凉儿的袭击没有讨到半分好处。下一个瞬间,凉儿已经把目标转向了慕丝丝,慕丝丝本就对凉儿心中有愧,又没料到凉儿会突然袭击她,因此凉儿轻而易举的就将匕首抵在了她的喉间,挟持了她:“不要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凉儿挟持着慕丝丝慢慢退出沈良和方琩的包围,倨傲道:“沈庄主,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你就把聚宝盆交出来吧。我要聚宝盆,你要丝丝姐姐,丝丝姐姐可是你最心爱的人,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应该不会还不及一个盆子吧!”

    沈良强自镇定道:“沈家根本没有聚宝盆,我不知道你们的督公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凉儿打断沈良的话,厉声道:“我数三个数,如果三个数之内你不交出来的话,我就杀了她!三!二!”

    “慢!”眼见凉儿的匕首已在慕丝丝的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沈良脱口而出:“我确实没有聚宝盆!不过,我或许知道你们督公在沈家山庄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凉儿死死的盯着沈良,似乎是在揣测他究竟是不是在说真话。

    方琩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沈良身前,说道:“不要再玩苦肉计了,你杀吧!你们本来就都是东厂的人!我一直也都怀疑夫人究竟是真心投诚还是假意作势,无论沈家有什么东西,我也绝不会让老爷留下的东西被东厂的人抢走!”

    “说得好!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凉儿心中一狠,手中的匕首已经毫不犹豫的取了慕丝丝的性命。

    沈良脸色惨白,大叫一声,“不!”

    然而,慕丝丝并没有死,反倒是凉儿手中一松,匕首和人一起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她的旁侧,站在刚才一直在观望状态的宇文奇葩。

    慕丝丝以为凉儿气绝,伤心的搂着凉儿喊道:“凉儿!凉儿……”

    宇文奇葩道:“她没死,我只是用刀背打晕了她。”

    慕丝丝闻言这才放心下来,她抬头望向沈良,欲言又止道:“我……我……”

    沈良走过来抚着慕丝丝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道:“我相信你!”

    方琩在旁瞟了宇文奇葩一眼,目光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责备,似乎是有些怪他又多管闲事。宇文奇葩也觉得自己好像又自作多情的插手了别人的家事,他不好意思对上方琩的目光,正巧祸害单和敖小汀也已经一路跑了过来,这才解了他的尴尬。

    “可不可以饶她一命?”慕丝丝恳求的望着沈良,“我们马上走,她不会知道我们去哪里的。”

    沈良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

    方琩面上有些迟疑:“庄主,不斩草除根的话,会不会……”

    “方伯,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沈良已是主意打定,慕丝丝感激的看着他,方琩只得作罢。

    慕丝丝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凉儿,走到宇文奇葩面前道:“三位少侠,恳请你们帮我照看凉儿几日,等她醒来,劝她不要再回东厂了,谢谢。”

    宇文奇葩应承下来,方琩及沈良等人与他告别后便驱使马车离开了,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只留下宇文奇葩三人和倒在地上的凉儿。

    山庄的火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不断的从火焰里传来,山庄门口的温度也不断的上升。

    宇文奇葩简洁的向他们描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至于凉儿为什么在这儿的原因,宇文奇葩猜测估计是因为她白日时就已经对慕丝丝起了疑心,所以她根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这附近,想以放火与沈家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敖小汀早已耐不住逐渐升高的温度,背起地上昏迷的凉儿道:“好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再不走我们都快要变成烤乳猪了,我都快闻到我自己有香味了!”

    祸害单和宇文奇葩也有同感,三人带着凉儿迅速的离开了沈家山庄门前。

    敖小汀背着凉儿没敢往客栈去投宿,他前些日子为了躲避他爹派来找他的人,四处东躲西藏的积累了不少人迹罕至的落脚地。如今考虑到凉儿的特殊身份,他曾经躲过的那些地儿自然就成了此刻最佳的去处。

    宇文奇葩和祸害单对这块不熟,全依着敖小汀的意见走。

    两个多时辰后,在敖小汀的带领下,四人到了一个废弃的江边渡口,渡口岸边停泊着数十艘早已废弃的渔船。敖小汀对这渡口的破船们显然熟悉至极,在宇文奇葩和祸害单的帮助下,他很快的就将凉儿塞进了一艘比较完好的船舱内部的下层。

    此时早已是夜色深重,天上繁星万点,破船们集聚在岸边一角,置身于江水中虚幻的星空之边,愈发显得渺小寂寥。

    敖小汀在船舱里不知打哪儿摸来了一盏手提油灯和火石,嚓嚓几声过后,宇文奇葩和祸害单眼前一亮,终于看清了船舱下层内部的东西。这里头空间不算小,四人都在下面也绰绰有余,脚下的木板上四处散落些渔网钩子等渔具以及一些修船的工具。

    “我看就先把她放这好了吧!看这样子宇文师傅刚才那下下手不轻,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醒了,明儿等她醒了我们再商量以后怎么办。”祸害单的意见宇文奇葩也赞同,两人就此打算爬着梯子出船舱去。

    敖小汀却喊住了他俩,提着晃晃悠悠的油灯照着无知无觉躺在木板上的凉儿,说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妥,我听说啊,东厂那拨人养的爪牙都可凶悍了,个个心狠手辣武功高强的。平日里我在沈家待了那么久都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凉儿居然还有这身份,别看她现在晕过去了,乖得跟小猫似的,等她醒了,保不齐就是一只豺狼猛兽啊,就凭着她昨晚能下手一把火烧了沈家山庄,甚至打算杀了沈夫人,要是明早她醒了反应过来是咱仨坏了她的事,估计她下手做了咱仨都不带犹豫的!”

    祸害单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先下手为强杀了她吧?说到底我们和她也是无冤无仇的。”

    敖小汀道:“我要是打算除掉她的话,何苦还背着她跑这么远。”

    宇文奇葩道:“你们不用太担心,她的武功我能应付的了。我们也不用关她太久,顶多也就一两天,给沈庄主他们些时间逃走就行了。好歹的也帮人帮到底嘛,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末尾那两句话,说的勉强至极,本来刚进沈家山庄的时候还气宇昂扬的打算行侠仗义呢,没想到折腾了一番半点忙都没帮上,还差点坏了沈庄主和方管家的事。

    敖小汀眼珠子在船舱里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把油灯往宇文奇葩手里一塞,说道:“有了,我用渔网把她罩起来好了,这样也省得她逃跑和我们打架。”

    敖小汀从破渔网堆里捡了稍微好点的,把凉儿困在了渔网里,这才放心的和宇文奇葩出了船舱,三人在船舱上方的甲板上歇了一宿。

    凉儿醒来之时,眼前一片黑暗,不仅手脚被缚,身上还罩着几层破渔网,袖中匕首等尖锐的东西一概都不见了。她拼命挣扎了半晌,竟是半点也挣不开,如今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不禁又气又急的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甲板之上的三人集体装聋,自顾自的闭目假寐,熬了一会儿,凉儿终于安静下来了,三人这才骨碌爬起来凑一块商量怎么说,商量到最后的结果出奇的一致,大家都决定不接凉儿的任何话茬。

    这两天由祸害单和敖小汀去城镇上买食物,宇文奇葩负责下船舱给凉儿送去,等到明天晚上一到,他们仨就把凉儿丢下,离开此地。

    凉儿在船舱之下等了许久,才等到头顶的甲板被推了开来,亮光由此照下,顺带着还有个人一起下来了。及至那人下来了,凉儿才看清楚是宇文奇葩,再一回想前晚,可不就是这人打晕了自己,且还被他关在了这里。

    凉儿冷冷的怒视着宇文奇葩,她拿不准宇文奇葩背地里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她本打算后发制人,先听宇文奇葩说什么,再抓住机会还击,然而宇文奇葩什么都没说,放下饭菜就上去了。

    凉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饭菜,觉得更加糊涂了。昨晚宇文奇葩出手之时她已发觉,但硬是比宇文奇葩慢了一拍的没躲开,仅从宇文奇葩的出手的那一下,她已经能看得出宇文奇葩武功在她之上。

    宇文奇葩到甲板之上后,好心的留了一条缝隙透些光亮给船舱之下的凉儿。

    之后的几次送饭,凉儿通通只问一句话:“你究竟想怎么样?”她只见宇文奇葩一人,却不知船舱之上还有两个人。

    两日后的晚上,宇文奇葩下船舱给凉儿送最后一顿饭。之前的饭食,凉儿基本都没有吃,只是虎视眈眈的等着宇文奇葩开口。

    宇文奇葩本打算送完就走,临上甲板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凉儿一眼,脱口而出问道:“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为何要做东厂的爪牙?人人皆知东厂阉党不是好人,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

    “你明知东厂权势极大,和东厂作对就是在找死,你为何还要偏偏和东厂作对!”凉儿反击道。

    宇文奇葩说道:“我搀和沈家山庄的事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和东厂有关系呀,我就想行个侠仗个义,没想着一定要和谁作对。”

    “那倘若你要是知道你是在和东厂作对,就不打算行侠仗义了是吧?”凉儿轻蔑道,“懦夫!”

    “我要是懦夫,你现在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了呢?”

    凉儿语塞,横眉冷眼道:“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用不着假意悻悻整天装好人来送饭,你要是打算从我这里套出点什么的话,最好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宇文奇葩看看一脸大义凛然的凉儿,再看看头顶舱口逐渐暗下来的光线,索性一言不发的默默沿着梯子爬了上去。

    祸害单和敖小汀早已从船上到了岸边,就等着宇文奇葩出来一起走。

    凉儿眼睁睁的看着宇文奇葩出了船舱,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也不知道宇文奇葩究竟是大意还是故意的没有合上关闭出口的木板。

    天色渐暗,直到四周皆是漆黑,疑心重重的凉儿才摸索着打算站起来往出舱口的梯子而去,她手脚皆被缚,身上又罩着几张破渔网,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出了船舱,站到了甲板上。

    此时的废弃渡口,只余下岸边这些破船在晃晃悠悠,早就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京城。

    天下最繁盛之地,非都城莫属。

    宇文奇葩三人自那日离开渡口后,便一路结伴去往了京城,他们三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宇文奇葩与祸害单在万仞门习刀几年,每日面对着青山古木,几乎从未下山游玩过。

    敖小汀倒是隔三岔五的趁着父亲不在家自个溜出来东游西逛,但是来到京城却也是头一遭。

    京都最不同于别处的地方就在于此处既有最达官显贵之人,也有三教九流各种货色,尤其是那多如过江之鲫的大小官员,一个在其他省会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官员来到了这里,可能也只不过是个排在末尾的芝麻绿豆小官。

    而一个在宫里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出了宫门可能也是别人甘愿为之俯首帖耳效犬马之劳的大人物。

    譬如说,宇文奇葩三人眼前正对着的这两位。

    “章公公,我这次就指望着您了,我千里迢迢赶往京城的心可是真诚的很呐,只要九千岁不嫌弃,肯收下我做他的干孙子,将来咱都是一家人,您就是我干爹,我且先表一表诚心,叫您一声干爹。”

    说这番话的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起先宇文奇葩三人并未注意到他。宇文奇葩和祸害单还沉浸在初次见识到京城繁华的兴奋之中,坐在茶舍二楼也是只管往那楼下望去,生怕错过了什么新鲜的好事。

    敖小汀耳尖,而且从上了二楼坐定以后,他就注意到了邻桌的两个人,那两人中,一个是个面净无须、动作扭捏、端茶杯都要翘着兰花指的年轻人,这人声音尖尖细细,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像极了曾听说过的太监,另一个人则是个年迈的老头。

    那老头的话被敖小汀听了个仔细,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从一个本应庄重的老人口中说出来,惹得敖小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笑出声,邻桌那娘娘腔的太监小眼神便扫了过来,敖小汀不想横生枝节,赶忙掩饰的举着茶壶掀开茶壶大声道:“小二、小二,我这杯子里怎么还只苍蝇啊,这苍蝇泡茶也是京城特产啊?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小爷我怎么不知道?”

    祸害单和宇文奇葩信以为真,刚喝到口中的茶瞬间就齐齐喷了出来,两人还正一脸恶心的试图把已经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的时候,敖小汀又道:“哎呦,看错了,这片茶叶长得也太像苍蝇了,行了,小二,你甭上来了。”

    敖小汀一人咋咋呼呼,其实根本没有小二上来,此时茶舍的伙计都在楼下忙活着,楼上的这几小桌根本无人有闲暇上来查看。

    宇文奇葩和祸害单不干了,他俩以为敖小汀诚心捉弄他,俩人合起伙来摁着敖小汀的脖子贴在桌子上就拎起茶壶往他口中灌去,祸害单更损些,东张西望的真打算捉只苍蝇一块灌了敖小汀,再不济捉个其他飞虫凑合下也成。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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