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橙子给我来一打！ 作者:木尔尔

    第11节

    江城没想到顾小川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

    中午的时候江城肚子咕噜的叫了起来，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饭的他这会儿准备去找点吃的，一上午已经别公司催了好几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江城这一算确实好几天没上班了，去美国的申请提交了还没有去拿审核通过的单子，工作交接也还没有完成，事情不少。好说歹说公司又给了三天时间，江城挂了电话有些失神，同小川的问题他把握不准时间。

    顾小川家火锅店旁有家兰州拉面，江城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趁着顾小川在忙的时候走了进去，可他忘了顾小川偏偏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顾小川看到江城以为是眼花了，大力揉了揉眼睛再看……是江城。透过拉面的蒸汽顾小川也能确定，是江城。可是……

    打包的拉面正在做，顾小川不知道是该走近还是该当做没看见悄悄走开。可顾小川转念一想，江城为什么会在这儿？是跟着自己来的还是来找自己的？无论是哪一种，他一定跟着自己许久了，火锅店顾小川记得没同江城细说，地址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完全是意识控制之外的身体反应，顾小川还是走到了江城身边站定。

    江城有些后悔点了面条，虽说冬天吃着暖和，可太慢了，谁知道吃完面顾小川还在不在……感觉有人靠近江城下意识的以为是拼桌的人，午饭时间人确实多，所以江城连头也没抬，继续快速地吃着自己的面。大概有一分多钟，那人还站在那儿江城有些不自在抬了抬头，却在下一秒钟愣住。顾小川正站在他对面，脸上是看不分明的神色。

    “小川……”江城叫了顾小川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橙子……“你怎么在这？”顾小川在静默的时间里又下了下决心，虽然等于再把心碾碎一次，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么呢？

    “我……”江城看着顾小川面无表情地面庞突然有些语塞。

    “那个……那个纸条你看到了吗？”顾小川按捺住心头的酸楚有些残忍的问道。

    江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顾小川也是无言。

    就是没有当面告别的勇气顾小川才会偷偷离去，触手可及的温暖全力推开的决然顾小川自认自己没有，再次面对无法自抑的欣喜顷刻被现实击溃。

    不想不愿意可是不能，顾小川给自己的条框铸上坚固的壁垒，连他自己也无法释然。

    “小川，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江城想这大概是最简洁的表述了吧，不是他追求言简意赅，只是他已不知从何说起。

    面对注定了的结局吗……橙子……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骗自己也不该自欺欺人的在一起……顾小川把自己怨了一万遍，却从不曾想过就没有别的结局？

    江城久久的注视着顾小川，可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碗里的面凉了，没了吃的必要。

    “橙子……对不起……”

    江城看着抬起头来的顾小川一阵心疼，这些日子学会了心疼，是自伤与伤人的疼。顾小川的眼角红红的，可以看到他眼眶中晶莹的泪花，江城想要拥抱住他想要安慰他，可是他的话……

    “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吧……”

    带着哽咽的声音拨动着江城的心弦，他有些冲动地问，“你从没有想过一直在一起吧？”

    顾小川定定的看着江城，江城的神色很受伤。顾小川悲哀的发现这话他没法反驳……

    不待顾小川再说什么，江城倒先笑了笑，透着股凄凉与酸楚，嘲讽中带着痛苦，“我知道了……”

    江城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在众人各自愉快地交谈中顾小川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犹如小溪般径自有了源头。在店里小哥诧异的目光中顾小川接过打包的面条有些步履不稳的走出店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吧，顾小川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一摸脸上湿漉漉的回店里妈妈肯定会担心，于是发了个短信回家去了。

    江城一走出来就有些后悔了，他知道顾小川一定会哭，很伤心的哭。自己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呀，江城有些自责，虽然突然想到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长久的在一起有些受伤，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川对这份感情至始至终都是全心全意，他不是没有永远的意识，只是没有长久的信心，所以自己该做的不是刺激他彻底放弃而是和他一起找到勇气啊！江城想冲回去抱住顾小川让他不要伤心不要哭，自己刚才的话都是胡说的，那些都不重要，他们是有希望的，只要彼此不放弃。顾小川单方面的宣告结束自己是不会接受的，没有坚持到最后江城不会放手的。

    可是等江城回到店里哪还有人，找了一圈不见顾小川的踪影，店里的小哥知情后说：哦，你说那位帅哥啊，不知道怎么哭的像个泪人，走了。

    江城心里一揪，冲了出去，去哪儿了……隔壁火锅店里也没有……

    顾小川往家里走的飞快，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止不住的眼泪，意念回转间顾小川有些嫌弃自己，是不是得了种不哭会死的病……

    江城之前不联系顾小川是因为自己正亲眼看着他，虽然不能说话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眼前，现在顾小川不见了江城怎么还能淡定。电话拨了过去无人接听，反复几个都是如此，qq上留言震动也都不回，江城没办法淡定了，连忙给顾小西打了个电话。

    顾小川本来只是去买个拉面没带手机，手机这会儿正躺在店里的储物柜里静静无音呢，一路走回家热出了一身汗，顾小川换好鞋子一找面……哪里还有面的踪影，是丢哪儿去了……哦，刚过马路的时候有个小朋友跌倒了，把面放在脚边忘记拿了……反正也没什么胃口。

    脸上风干的眼泪刺拉拉的疼，顾小川洗了把脸翻了翻零食柜，胃口没有可是肚子却叫了，一低头正瞧上底层不知放了多久的啤酒红酒。要是平时顾小川对酒当然是敬而远之，除了一部分心理原因外他有轻微的酒精过敏，只要喝一点，立马脸红的吓人，当然这是极小的时候爸爸告诉他的。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顾小川笨手笨脚的弄开了一罐儿啤酒一瓶红酒，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闻起来还挺香。

    “我在火车上啊，五六点能到。”顾小西有些惊讶接到了江城的电话，更惊讶的是他居然在p市……

    “你能联系上小川吗？”江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顾小西没想到两人怎么走到了这一步，还以为已经和好了，但没想到……想来也是，顾小西虽然不清楚全部的缘由，但自己妈妈这一折腾顾小川肯定受不了，他不是那种敢于反抗说不的，不能违背妈妈的意思可不就得离开江城，怪不得这么早回家，连一天都不愿意再等等自己。可江城他就这么追过来了……靠谱，男神就是靠谱，顾小西默默给男神加了几分，他和自己哥哥在一起很配，顾小西坚持这么认为，像顾小川那种外不强内也不强还一味的折磨自己的别扭人只有江城滔滔不绝无私奉献的关爱才能感化。

    顾小西这会儿没时间再分析两人的得失短长，还是先确定顾小川在哪儿比较重要，动不动就消失啊！顾小西心里长叹。不过这次还真是冤枉了顾小川。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qq也没动静……顾小西差点儿给她妈打电话了，亏的灵光一现，要不再打打家里的座机？响了老半天就在顾小西忍不住即将挂机的时候接通了，窸窸窣窣一阵响但是没人说话。

    “哥？是你吗？”顾小西直觉是顾小川问道。

    顾小川从沙发那儿噼里啪啦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东西才摸到电话，迷迷糊糊地听着，“哦，我是顾小川……”

    “……”顾小西一阵担忧这是傻了？不对，难道是喝酒了！“你是不是喝酒了？”顾小西平复了一下问。

    “有点儿甜有点儿苦……”顾小川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了，不知道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

    顾小西深吸了一口气，亲哥哥呀你就不能省点心……

    结束了同顾小川的通话，顾小西连忙给江城回了个电话，告诉他顾小川现在的情况和住址，让他赶快去看看。

    “小川，小川，你开开门……”江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顾小川家，按了半天门铃没有反应，于是只能又敲又喊了。

    顾小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自己怎么坐在地上了，压着胳膊枕在沙发上有点儿发麻，好像是有人在叫自己。还真是，顾小川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猫眼里一看，橙子！

    门刷的一下打开了，顾小川直挺挺的扑倒江城身上，吓了江城一跳。江城连忙扶稳顾小川，往屋里走了走关上了门。脸红的有些吓人，江城摸了摸顾小川的脸，烫。“小川，小川，哪里难受？”江城搂住了顾小川的腰，看着他因为难受而有些扭曲的脸庞十分怜惜，在他耳边轻柔问道。

    顾小川先是不言语，反手抱住了江城，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愣了半晌委屈地说，“橙子不喜欢我了……他不理我了……”

    江城愣了愣，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顾小川的头发，心里一阵钝痛，“没有，橙子喜欢你，只喜欢你，永远喜欢你，嗯？”

    “真的吗？”顾小川抬了抬醉意百分百的眼睛问道，江城觉得那是双会发光的眼睛。

    “真的。”

    江城坚定的话语让不太清醒的顾小川一阵雀跃，可随即又低落了下来，“可是他都走了，他转身走了，不理我了……”

    江城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率先抵住了顾小川的眼角，极尽温柔地说，“他那是犯傻呢，你这么好，他怎么会不理你。”

    “可是……我不好，我还偷偷离开了他……”顾小川搂着江城的脖子瓮声瓮气地说。

    “你别怕，相信他，相信你自己，不坚持坚持努力努力怎么就偷偷跑了呢？”江城拍拍顾小川的背，醉了的顾小川诚实了这么多。

    “哦……可是……”顾小川从江城的怀里撤出了一点揉了揉脑袋，“我试试……”

    “可是前两天橙子也不理我了，他都没问我去哪儿了……”顾小川瘪了瘪嘴翻起了旧账，丝毫不记得是自己先留了条子跑了。

    “都是他的错，他就是看到你也要时刻骚扰你的对吧。”江城笑了笑说。

    顾小川点了点头还答了声对，不够到底是没傻透，“不是他的错，是我先走的，还跟他说再见。”

    “那都没关系，过去了，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橙子，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努力地在一起？”江城擦了擦顾小川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环绕四周想带他去洗洗。

    “嗯，我可喜欢他了。”顾小川说着傻傻的冲着江城笑笑，还在他嘴角上轻轻亲了亲，“我想和他在一起，特别想。”

    江城心里一阵荡漾，他的小川和自己一样。江城亲了亲顾小川的嘴唇，轻轻地说，“别担心，你只要跟着他一起，不要放弃就好。”江城更清楚了顾小川的心意，他的逃避只是怕伤害更多的人，所以这样江城就更不能放弃了。

    “嗯……”顾小川答应着靠在江城的肩头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正文结束。

    ☆、静待归期再相见

    脑袋重重的，顾小川昏昏沉沉的醒来外面还是漆黑，缓了半天起身去卫生间。醉时发生的事基本没什么印象，从卫生间出来仿佛有些江城的影子在脑中徘徊，但乱七八糟顾小川分辨不清。顾小川睡不着东张西望的时候发现卧室床头柜上有张纸条，江城的字很漂亮，是顾小川羡慕的样子，苍劲有力，个性稳重，不同于自己纸条上的决绝，江城说：小川还记得你刚说的话吗？觉得你可能会忘，我再说一遍给你听，你说还喜欢，愿意试着一起面对，我们坚持会有希望……

    顾小川努力回想着，自己是不是说过……不用说过顾小川也明白自己的心意，一直压抑着压抑着越积越多。

    “小川，我先回去了，我不去y市，但是为了长久的留在p市我得先去美国学习一年……之前一直想跟你说不知怎么竟拖到了现在，所以在p市等我好吗？我们一起面对。”

    醉一场就能改变想法吗？

    好，顾小川在心中默念，江城转身离去的背影深深刻在顾小川心上，不想再来一次。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早饭时间，顾小川一出卧室门就看到顾小西正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瞬间有种做错事的感觉，顾小川摇摇头，不对吧，自己没干什么吧……

    “哥……”顾小川看着一脸无辜的顾小川再回想起昨天进门所见的场景，“你是不知道你昨天把家里折腾成什么样……”

    顾小川挠挠头，“什么样？”

    “从沙发到茶几到门口，乱七八糟的，还有那个酒就差拖地了。”顾小西一脸嫌弃的回忆着。

    “哦……”顾小川是真的不记得了，一点没印象，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随手打翻了多少东西，丢掉了多少玩意。

    “还有啊……”顾小川被顾小西突然而来的不怀好意吓了一跳，“那个，我回来的时候男神还没走，他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胡思乱想，等他回来。”

    所以脑子里那些模糊的影子是真的，顾小川没说话，却在认真地思考怎样等待。

    “嗳，你怎么不说话了？”顾小西起身跟着顾小川走到厨房，看着他寻找食物。

    “知道了知道了。”

    “哦……”顾小西现在其实还肩负着替她男神监督顾小川的重任，毕竟隔着半个地球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城离开顾小川家的时候是晚上7点，凭着记忆来到了顾妈妈的店里，果然忙碌非凡，江城走了进去在角落里坐了下来一等就是三四个小时。

    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顾妈妈终于腾出眼来看到了角落里的江城，有些面熟，何止是面熟，顾妈妈知道想起是谁。

    “阿姨好。”江城站了起来向顾妈妈问好。

    顾妈妈点点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实在没法很好地面对江城。

    江城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顾妈妈，上次见面因为有顾小川在，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便结束了。

    顾妈妈听着江城的诉说心里还是很抵触，她一言不发地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零星的车辆。

    “阿姨，能给我们个机会吗？”江城平静而坚定地说，“阿姨您知道小川很听话，您不想让他做的事他都不会做，即便他心里很难受也不会反对您的意思。”江城顿了顿，他看到顾妈妈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继续说，“就像这次，他听您的话，自己回来了，可是您看他的状态怎么样？”

    顾妈妈想着确实如此，从前小川都这么听话是因为他在压抑自己的想法吗？顾妈妈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他……

    大部分的幸福都意味着妥协，更多的是不忍心。

    江城的话像是一粒种子在顾妈妈心里萌发，她愈发的觉得自己对儿女的关心不够，从前只觉得自己的过失影响了小西，所以她现在才这么叛逆，不曾想原来小川的听话懂事可能是更大的失职。自家儿子比女儿还听话，从没有因为青春期顶撞过自己，事事都考虑母亲和妹妹，这样的小川是不是很少关心自己？

    顾妈妈回到家的时候兄妹俩都已近睡下了，她轻声走近顾小川的房间。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的酒味，顾妈妈对酒很敏感，尤其是意识到是小川喝的令她更惊讶。小川多久没有喝过酒了……

    没有开灯只是就着微明的月色看着小川，顾妈妈突然动摇了，不是因为接受，而是因为歉疚。

    江城坐在回c市的火车上收到了顾妈妈的信息。店里一席话江城回想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对着一位不太熟悉的长辈说了那么多，太希望顾妈妈可以支持，即便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至少给自己同小川一个机会。从顾小川的反应中可以看出想要让顾妈妈接受多么困难，但是顾妈妈疼爱孩子，她不忍心看到儿女伤心难过。

    “小川喝酒了。”

    江城自然知道，可顾妈妈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酒精过敏，7岁之后没沾过酒。”

    江城这才明白那红的吓人的脸。

    “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吧。”

    顾妈妈的信息发的不快，可不停出神的江城直到看到最后一句才清醒，“谢谢阿姨。”

    江城不由得笑了笑，顾妈妈这话的意思是给他们机会，只要自己回来。

    橙子：风景如画

    小川：哦(⊙o⊙)

    橙子：如你

    小川：~~~~国际qq呀，非一般的感觉

    橙子：实习还顺利吗

    小川：so easy

    小川：你还习惯吗

    橙子：没有你有点儿不习惯

    小川：= =

    橙子：乖乖听话，等我回来o(n_n)o~~

    小川：_好

    顾妈妈没在顾小川面前再提江城，但是江城告诉顾小川他妈妈态度的微妙转变，顾小川不敢相信的同时有些高兴，现在看来问题都有解决的可能。

    静待归期再相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是这一点儿字……

    不管怎样，正文完结了，番外还有五篇。

    愿你们都幸福。

    周日双更~

    ☆、番外一：在美国

    又要去合作公司考察，高一阳的内心是崩溃的，一周一天的假期泡汤了。

    拖着不情愿的身心高一阳踏进了b公司，迎面而来是主管ti，寒暄过后一同来到了会议室。说是考察其实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今天是由公司的年轻血液进行讲解。

    “一起吃饭？”会后ti拉着高一阳正要离开。

    高一阳看着作报告的江城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具体的印象浮现也就罢了，同ti一同吃午饭去了。

    “怎么样，刚才的报告还不错吧，你别看ag来公司时间不长，工作做得相当不错。”ti夸起自己的员工来滔滔不绝。

    “我老乡呢。”高一阳刚下了手中的叉子答道，ti说这位名叫江城，是新选推荐的一年工，程序设计的专业能力自不用说，别看平时话不多，可真让他总结做个报告也是相当不错。江城？这个名字哪里听过？高一阳的疑惑一闪而过没怎么放在心上。

    高一阳与江城的第一次面对面，都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虽然作为顾小川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两位人物。如果没有之后的偶然的话两人大概不会再深交。

    “小川你是不是又没吃午饭？”

    七点吃早饭这对高一阳来说百年一遇，谁叫他失眠了呢，没想到路过某一桌时正听到这句话，高一阳心头一惊，不管哪个小川这两字就足以使他多看一眼。高一阳寻找着声源，有点儿熟悉，好像是b公司的江城，合作计划已经顺利展开了，高一阳也很少往b公司跑了。

    “你怎么知道？”顾小川的声音遥遥的穿过半个地球传了过来，高一阳听的模糊但明显一顿，是比听到这两个字更震惊的表现，他装作慢慢前行的样子，也说不清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想听一下是不是小川。

    “因为你没把图片发给我呀。”高一阳看到江城的嘴角微微扬起，不由得靠近了一点。

    对面是短暂的无声，接着只听猛烈一声拍桌响声，顾小川有些抬高的声音传来，“哎呀，忘了忘了忘了……”

    高一阳肯定这就是顾小川，唉，多久没有同小川打过电话了，连qq都联系的不多。

    “你好。”高一阳正沉浸在自己的无奈伤感中，只听江城说了话。

    “你好。”高一阳反应过来冲着江城也问了好，“这么早吃早饭啊。”

    江城点了点头，示意高一阳不介意拼桌。

    “那个……”江城把手机放下没有言语，仿佛同高一阳并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高一阳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你认识顾小川吗？”在外有些年头了，高一阳本来不会这么草率直接，但是关于顾小川还是有些冷静不下来。

    江城听着这话抬了抬头，眼中有些诧异神色，面无表情地说，“认识。”

    听江城这么回答，高一阳是意料之中，但却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尴尬，“他……最近还好吗？”又是一年没见，自己说的可能不会再回去是不是永远不见……

    江城点点头，“挺好的。”顾小川现在在家乡的电网实习，名校出身虽说是从基层做起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勉强算是学霸的顾小川专业工作上自然没什么问题；同事间的交往还算顺心，顾小川在不亲密的人面前一般是活泼开朗的，话不少性子温和为人着想，赢得稍长些的同事们的一致好评。想到这儿江城还挺放心的，至少工作上的事情不用担心。可说到生活上……午饭也是要操心的。

    高一阳笑笑，莫名有些失落，一看江城同顾小川的关系就比自己好许多，在同顾小川不多的联系中高一阳知道了他在实习，但却没有对面这位了解的这么清楚。

    “你是……高一阳？”江城皱了皱眉，之前只知道姓高，江城也没留意，若是小川的朋友还姓高的话大概就是高一阳了。虽然顾小川没怎么常提起但是仅有的那几次江城还是记住了，这是曾经在顾小川心中占有可怕地位的朋友，后来怎么没那么好了顾小川没有解释，江城不知道。

    “是，”高一阳眼睛一亮，一定是小川告诉他的，“小川告诉你的吗？”

    有了顾小川这个两人都熟悉并且想要继续的话题，早饭的时间不知不觉地拉长了许多。

    “有时间一起出来再聊。”高一阳同江城在店前各自分别，高一阳冲着走了两步的江城说道。

    江城回头笑了笑答应了。

    原来，小川现在是这样的……江城的背影逐渐远去，高一阳站在店门口有些失神的躲避着现在才多起来的食客。高一阳能感受到江城话中的保留，但仅凭着表面的一点就不一样了，他印象中的最初的顾小川是沉默的，那丝腼腆与己无关的犹豫清晰刻在心头，即便之后改变了，仿佛爱说话了也不过是假象，可江城遇到的顾小川是真的开朗了许多……不过走过的岁月江城没法经历了，想到这高一阳倒笑了笑，或喜或悲，那是他同顾小川的经历，没人能够再参与。只是结局已然如此。

    江城一天的开始，顾小川一天的结束。

    顾小川正要去睡觉，高一阳的头像闪了起来，顾小川点开，

    一阳：小川，睡了没？

    小川：正要，你今个儿怎么这么早？

    同江城的聊天还有偶尔的电话大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所以顾小川对于嗜睡如命的高一阳居然现在就清醒了十分惊诧。

    一阳：早睡早起身体好~

    小川：哦，早睡早起

    一阳：等一下！

    高一阳听出了顾小川话中的调侃忙打道

    一阳：小川，我有个事儿问你

    小川：？？

    一阳：那个……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话发出去了高一阳觉得有些突兀了，不，是非常突兀，忙又补了一句，

    一阳：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

    不补还好，补上这句更显得刻意了……高一阳仰天长叹一声，就这样吧。

    顾小川迟迟没有回复，高一阳盯着屏幕发呆。

    小川：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高一阳心中暗暗重复了几遍，他就知道不是一个人，早就知道，只是……

    在异国他乡相遇把高一阳同江城越发紧密地凑在了一起，人生地不熟的慨叹，国与国的差异，人与人不刻意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微妙隔阂越发使得两人熟悉了起来。有空的时候高一阳会叫上江城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高一阳发现只有提到顾小川的时候江城脸上的笑容才真切，也只有当自己说到顾小川那些江城不知道的经历时他的眼睛才会发出异样的光芒。种种迹象愈发验证了高一阳的猜测，果然同类的感觉敏感又准确。

    直到不经意间在江城的手机里看到顾小川照片高一阳才幡然醒悟，原来两人早已是心意暗合。

    那天约在k吧喝酒，高一阳路上耽搁了迟到了一会儿，从江城身后经过的时候无意识地瞟了一眼，江城的手机屏幕上正是一张放大了的顾小川，梅花掩映，笑靥如花，高一阳脸上一僵，随即缓过劲来招呼着江城。

    江城抬了抬头，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份想念更加入骨，这张一年多前的照片仿佛勾起了那时的美好记忆。猛地听到高一阳的声音一愣，江城收了手机举了举酒杯。

    这天好久没醉过的高一阳喝醉了，他趴在酒吧的桌子上嘴里不停的叫着小川。

    “江城，”高一阳醉醺醺的抬起头，盯着重影的江城说，“我没有你勇敢……”说完呵呵一笑，眼角的悲伤无法抑制。

    江城看着同平日里大不相同的高一阳，静默无言。

    醉意使得高一阳忘却了自己坚持守住的同顾小川的回忆，此刻没有顾忌的说了不少。

    江城的眉头越皱越紧，高一阳口中的小川令江城十分意外。

    “你要对他好点，”高一阳勉强笑笑，“你要是敢欺负他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打成小川第一次见我那样。”

    “……”对于醉鬼，江城采取无视不答话政策。

    高一阳摇摇头，颇有些夸张的遗憾说，“要是我当时说了的话……”“要是我当时说了的话，小川现在是不是就和我在一起了……”

    多谢你没说，江城心里默念。

    “唉，”高一阳长叹了口气，冲着江城感慨说，“有时候想想还挺后悔的，小川最后和你在一起，也是男生啊！可惜不是我……”

    对于高一阳猜到自己同顾小川的关系这一点江城没有遮掩，不过两人谁也没有明说，今天喝醉了的高一阳和盘托出倒让江城受益匪浅，虽然总觉得高一阳对小川不是小川对他那么纯粹的友情，可今天听高一阳的描述，自己正面对着一个曾经有可能成为情敌的人，还真是奇妙的感受。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面对着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高一阳，江城万般嫌弃，勉强把他送到家门口催促着他赶紧走。

    高一阳摇摇晃晃慢吞吞地向前走，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你可别对不起小川，我现在是放下了，勉强不和你竞争，你要是……”

    江城望着高一阳的背影但笑不语，不会的，你不会有机会的，江城默念。

    江城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小川大概吃完午饭在午休了吧，

    橙子：倒数60天

    小川：正数305天

    橙子：想你

    小川：+1

    橙子：(づ)づ

    小川：= =

    第二天的时候高一阳头疼欲裂的醒来朦朦胧胧地想起自己酒后所言不由得拍案后悔，可酒后吐真言，话已出口，收不回来，试探性的问问江城，得到了对方“你不要再有什么和我抢小川的念头我们还是朋友”的高冷陈词。高一阳叹了口气，错过的哪里还有再来的机会，爽朗的回了个好字。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老梗，常读常新。

    ☆、番外二：往事如烟

    方才宇哥问我，我哥同江城是什么关系，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恋人吗？我想是的。

    是广播剧洗礼了我的思想吗？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所谓的双标在我身上并没有体现，不管是远在天边不相关的人还是近在咫尺的亲友，只要他们过得开心幸福，我都祝福他们。

    他人塑造的多是浸过糖水的蜜果或是添油加醋的天方夜谭，而身边的却是真实可感的生活。我哥同别人没什么不同，他善良懂事，他待人友善，做事认真，他没有风声雨里的张扬，或许不是因为遇到江城，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说他冷淡是对自己，他最擅长自伤，把自己封闭在心里的孤城，城外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有时候连我都会以为他真的很快乐呢。

    回忆起带着他的童年，苦涩而又刺心。

    爸爸意外离去，那场变故改变了我们一家三口，妈妈开始独当一面忙起事业，而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上学路上是他疾行的背影，可看到我跟不上又忙放慢了脚步等我，但话却是少之又少。我那时候才小学几年级，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可是我不憋屈，我会哭，会闹，不知怎么的就和妈妈杠上了，并且一直杠到现在。可是，他不会，他越安静我越不安，我哥哥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弯起眼睛讲着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时笑得天真无邪，我说那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哥哥。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他初中的时候。

    现在想想那时候大家都很苦，妈妈一个人要供养两个孩子，她的火锅店才刚刚起步，那时候我还埋怨她不是个好妈妈，她很少陪我们，每天早出晚归。

    我哥也是，他学习一直很好，但他过得很压抑、不开心，我看得出来，我想多陪陪他，想和他说说话，所以每次他无奈地做出水平一般的饭菜时我都半是调侃的跟他讲话，可是他只是笑笑，下次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再做一顿，还是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离我最远的三年，可我离他很近。上了初中的他和我的学校隔了一段距离，我总是在学校门口假装和他道别然后再偷偷跟着他，放学的时候更是到他门口去等他，我知道自己安慰不了他，但是我就是想陪着他。

    其实，我回家也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在门口等了好久，可还是不见我哥出来，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隐约间听到学校小巷子旁的打斗声，我侧着耳朵仔细听了许久，好像是以多欺少，但是，我却不敢上前一步。

    声音渐小，紧接着我就看到我哥从校门里走了出来，还是低着头背着书包安静的一个人走出来，我想奔到他面前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却在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刹那停止了动作。那是悲伤到了极点的神色，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却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他是伤心到连妹妹来等他放学都忘了吗……

    他忘了可是我还是清醒的，我就想跟着他身后不要打扰他的沉思顺便想想安慰的陈词也好。走到小巷子口的时候他被叫住了，我立马想冲上去，却在对话声中躲到了巷子口，没有危险。一个声音传来，像是刚才被打的同学，他说是我哥的同学。我哥显然是没什么印象的诧异，紧接着那个人又让我哥帮帮忙把他送到他兄弟那儿，我偷偷探了探头，在他们俩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我哥的脸色很不好，一直都是，不是冷漠而是无望，如果你让他帮忙他不会拒绝，但是他不会热情的去帮助谁，他连自己都帮不了。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定在了原地，这是该由谁来承担的过错呢？长大了我才知道，创伤后心理需要治疗，不是每个人都能自愈，有的人把痛留在心里，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自苦。

    他到底还是想起了我，在天色黑透了的时候，我在初中的校门前终于等到了他。他眼中没了刚开始我看到的难过，我想他大概是又压抑到了心底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回家。

    失眠是必然的，我见到了他的班主任，一个三十多岁的阿姨，温和却态度鲜明。她很诧异刚和我哥谈完心我就找到了她，又问是不是我哥叫我来的。我微微愣住点了点头，她显然是把我当个小孩看，觉得我哥的问题同我说没什么用，所以只是抚摸着我的头说明天和你们妈妈细说。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哥这么痛苦是为了什么，他想让妈妈放心，想让身边的人不要替他操心，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连任性都没有过，青春的叛逆更是笑谈。可现在班主任老师说他封闭自我，不能很好地融入到集体生活当中，要和他的家长谈谈，这让他怎么说……

    妈妈最终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因为第二天我哥第一次主动走进了办公室，他跟老师说他只是心情不好，他其实可以很好地与人交流融入集体的，老师在他诚恳的神色中妥协了。接下来的表现确实是这样，虽然不是大范围的交友，但是至少他开始同人交谈了，学校里是这样，在家里见到妈妈的机会不多，但是同我的交流也多了起来，但是我感觉得到，这同儿时那个天真烂漫的顾小川不一样，他越是展现的阳光，我越是痛心他包裹的严实。

    他同高一阳的关系怎么好起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他们疏远的样子。

    我很久没见过我哥哭了，可是那一天他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嚎啕大哭，不像是个初中的男孩子倒像是我小时候的哥哥了。

    那天我本来是在上课，可肚子疼得厉害请假回了家，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见到这一幕。开门的时候没什么力气声音很小，所以我哥大概是没有听到，一进去我倒是先听到了震动耳膜的哭声。我放轻脚步靠近声源，卫生间的玻璃门上映出他的身影，是坐靠在门上把头埋在膝上的模样。我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泪，仿佛是积累了几年的眼泪爆发，只伴着声音便可以想象水势之汹涌。哽咽间含糊不清的话语我听不懂，只知道我站在原地足足二十多分钟，从高到低到无声，渐渐听不到声音了，我连忙出了家门，也顾不上肚子疼，跑到了小区的凉亭。

    外面的为了迎接盛夏洒落的花瓣让我心烦，我总是看到了悲伤却无能为力，就像刚刚，我不能走近，不能打开门告诉他你别哭了，也不能留在原地等他出来安慰，我知道那只会让他更加难受，不愿交谈。

    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是空闲的时候我都跟着我哥，我常说要看看风景让他陪我出来，其实我只是听说多走走可以散心。可奇怪的是之后他好像变得更加开朗了，他说的话越来越多了，他的笑容似乎也多了起来，尽管是不及眼底的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好事，一边是故作伪装的担忧，一边又期待假作真时真亦假。

    后来我知道了那一天他为什么这么伤心，他是真的把高一阳当朋友的，那是他时隔三年真心交往的第一个朋友，可是终究是疏远了。他同我一样不知道原因，他只是不满这样无趣的自己吧。他拼命变得活泼变得开朗，可是夜色笼罩下依旧要面对自己那颗脆弱又固执的心。

    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看似轻松幽默，不知是不是他刻意的经营，我想大概是有几分不同的，外人眼中我们亲密无间，是新时代的好兄妹，可其实呢，我只是知道却不了解他，而他或许只是不想让我、们失望罢了。

    江城的出现让我很欣慰，他们的相遇没有更好的词语形容。我现在还没法解释自己沉醉于耽美的动机，我之前对一座城的崇拜确实汹涌，他的声音很迷人也很纯粹，仿佛不关心一切却又坚守那一点点不能言说的美好，如果可以预知他们的相遇不知道我会不会犹豫，毕竟在传统的眼光下是幸福两个人苦了两个家庭，又或者是所有人的不幸。我相信如果不是江城的存在，我哥会听妈妈的话，和她理想的儿媳结婚然后生个孩子，过着一般人的生活。

    无疑，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好结局，若是我哥喜欢那个女孩还好，可我担心的是，他很可能不会喜欢一个人了，尤其是为了不违背妈妈的心愿而去和一个人相守，他很可能只是为了完成所有人的心愿罢了，就像他同每一个人都能滔滔不绝的聊起来一样。

    所以，无论他和谁在一起，看到他能够敞开心扉，看到他也会撒娇卖萌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那个年幼时的哥哥不停的浮现，在江城身边的他才是本来的那个他，如果没有一些不幸发生的话。

    他的逃避是预料之中，可是他那次消失我还是吓坏了，我怕他会离开我、们，毕竟如果不是为了让所有人开心满意他本没必要这么痛苦。再见那个沉默的他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太相似了，太像初中的那个他了，我以为江城可以让他解开心结，没想到却是告别。

    接到江城从p市打来的电话，我很震惊，原来，他们竟成了这般样子，原来他已深情至此。

    酒气漫天，能解决问题？逃避到哪里都是一样，我不能埋怨我哥的懦弱，那是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凭借着这份忍耐他似乎使大部分人看到了想要的结果，除了他自己。

    我不知道妈妈怎么没再提江城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一般，而江城也去了美国深造，不过我哥脸上的笑容倒纯粹了起来，整个寒假我目睹了这样危机状态下还依旧开心的他。

    原来他们有一年之约，原来他有勇敢的他。

    我想如果可以发光发热每个人都愿意这样，但可惜不是，借着一丝温暖也祝你们幸福，希望我自己也可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几分真假，彼此安好。

    ☆、番外三： 归来风波

    接机的这天风很大，二月底刀子似的寒意逼人。我和妈妈在出口处等了好久，误机的通知让我有点发慌。妈妈拉了拉我的胳膊叫我不要着急。

    其实我看到顾小川了，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打个招呼。他一个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只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想来比我们还要紧张。

    江城出国的这一年我没再见过顾小川，本来也没什么联系的理由。

    作为他们关系的知情者我却还放不下。每每想到这就不由得唾弃自己，可是江城的身影总是在我决心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时浮现，大概是得不到了，所以总是忘不掉。想到这不由得想起吴帆，他的纠缠或许和我曾经的执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吧。

    有时候我也想情该知所起啊，难道就是因为声音，就是因为容貌？或许。我从没走近过江城，更谈不上了解他，可是却是一门心思的喜欢他，有点儿崇拜的意味。别人都说暗恋最美，因为你喜欢的是自己想象中的存在，随你所愿。我从前不信，这一年来想着觉得还挺有道理。

    和顾小川竞争？我不是没想过，但是仅仅是一闪而过，不论插足别人的感情我做不做的出来，仅从结果考量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我能拆散的了的。当然我也曾有些阴暗地想，两个男生能走到最后？要是他们不在一起了我再出现呢？不过转念又自嘲的笑笑，希望他们不会走到这步。

    妈妈好像叫了我一声，我晃了晃脑袋集中了注意力，“妈，怎么了？”

    “盈盈，你看那是不是小川啊？”妈妈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不远处武装严实的顾小川朝我问道。

    我装作仔细看的样子伸了伸脖子说，“好像有点像……”

    “我们去看看，小城腿受伤的时候他帮了咱们多大忙啊。”妈妈拖着我往顾小川那儿走着。

    得，不用我做决定了，妈妈要去感谢她的恩人了。要说我们今天来接机纯属一厢情愿，江城走的时候倒是知会了妈妈一声，回来的时间是妈妈提前许久一直问一直问江城才说。一得到确切时间，妈妈就掰着手指数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今天才拉着我一起来了。

    说实话我没那么洒脱，最多只能做到不打扰，江城刚离开的时候我还犯傻，有时候会以妹妹的身份去聊聊天关心关心他，后来渐渐想明白了一些，联系就更少了，所以他回来的消息我是从妈妈那里知道的。至于顾小川……

    “哎呦，还真是。”妈妈走到顾小川面前细细看了几眼，兴奋地说。

    顾小川本来飘忽的视线随着妈妈的话语落在了她的身上，他有一丝疑惑，旋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阿姨好。”

    “好孩子，你这是来接人？”妈妈的笑容满面的问道。

    “嗯……”顾小川有些犹疑，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停顿，他现在面对的是江城的妈妈，如果他要和江城在一起不可能永远瞒着家里人，虽然江城现在和他妈妈的关系并不好。

    他们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过别人，虽然江城说的时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没有叮嘱我保密，但是我始终觉得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本人愿意说愿意公开我还是不要瞎掺和了。

    “我和盈盈来接小城，”妈妈说着还把我往顾小川眼前拉了拉，“你是？”

    我注意到顾小川神色中的尴尬，冲着他笑了笑，有点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可是我的好奇还没有结果就被打断了。

    一年不见，除了服饰上的变化江城的气质也变了不少，他四处搜寻的眼光还有疾行的步伐掩盖不住那份成熟的气息。

    妈妈冲着他用力的挥舞着手臂，像是要吸引来他的目光，可我注意到江城没有朝她看。在茫茫人海中他们的视线相遇，一个冰冷的面容瞬间化了冻，一个期盼的神色雀跃。

    这一刻我是真心祝愿他们可以幸福。

    可是也只是祝愿，因为随后我看到妈妈尴尬的神色。

    江城没有风尘仆仆的倦容，他揽住顾小川肩膀时的和谐让我歆羡，如果忽略掉旁边这两位无关的看客的话。

    他大概是没有注意到我们吧，可能他的眼里只有顾小川，况且妈妈似乎是想给他个惊喜，来p市接机并没有告诉他。

    “咳咳……”妈妈干咳了两声成功的吸引了他们俩的注意，顾小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而江城一丝惊讶过后并没有松开手，倒把顾小川搂的更紧了些。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妈妈顾左右而言他，我知道她其实不是这么想的，你只要看她攥紧的拳头便会明了。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江城若有若无的拍了拍顾小川的肩膀，顾小川抬头看了看他，有些犹疑的眸子坚定了不少。

    “我们不只是兄弟，”江城神色认真的看着妈妈继续说道，“我们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大概是没想到合适的词语表述，我们互为男朋友？想来江城也没有料到一下飞机第一件事不是久别重逢叙旧情而是出柜……

    妈妈的脸色立即大变，不是气愤而是不敢置信，仔细看来还有点痛苦和悲伤。

    “小城……你别和妈妈开玩笑，妈妈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才没告诉你来接机的，你别吓妈妈。”妈妈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我没有开玩笑。”江城说的很认真，相信妈妈也只是为了找个安慰自己的理由罢了。

    “小城……你这……”妈妈有些慌张的看着江城，转而又看了看顾小川，“小川……这是，真的？”医院那段记忆瞬间袭来，妈妈靠着我才勉强站稳，她颤抖的身体依稀可感。

    顾小川虽然依旧面色通红但是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江城望着他笑了笑，他也回之一笑。

    妈妈看着两人间微小的互动，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感觉下一秒钟她就要站不稳了似的，“小城……都是妈妈的错，可你不能这样……”妈妈试图走上前去拉住江城，但她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没有继续动作，“小城，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别人怎么看……”妈妈说着看向顾小川，“小川，你是个好孩子，你好好想想，也劝劝小城……”

    我暗暗叹了口气，妈妈这是急糊涂了，他们两人怎么可能互相规劝？其实看到这样的场景除了感到无力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我不可能帮着妈妈指责他们俩，因为我早已暗暗接受并祝福了他们；同样我也不可能帮着他俩说服妈妈，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必要，更不能为此让妈妈觉得众叛亲离所有人都反对她，我能做的只是中立，而已。

    “小城，跟妈妈回家吧，啊？”妈妈抓住突然抓住江城的一只手急切的说。

    江城摇摇头，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或许都是善良的人，江城到底是不忍心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妈妈。而妈妈大概忘了，她同江城的关系只不过是缓和了一些并没有达到会跟她回家的程度。

    “妈，咱们都冷静一下吧。”我抓住妈妈的胳膊说。

    “啊？”妈妈转头看了看我，脸色变了变，随即问道，“盈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说完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我犹豫了。

    妈妈没等我说话自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瞒着我呢……”话音未落淡淡的笑出了声，我有些害怕，这样失神的妈妈让我很担心。

    “妈……”我晃了晃妈妈的手，试图把她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这儿，可是……

    江城同顾小川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急忙走上前来搀着妈妈，顾小川脸上的担忧十分明显，他的情绪表露的很彻底，只听他低低地叫了一声阿姨，妈妈朝他看了一眼，没有挣脱他的手臂，没有任何肢体动作，只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江城虽不像顾小川那样明显，但显然他也是担心的，毕竟是血脉相连。

    周围的人大多形色匆匆，但总有些人爱看热闹，我感觉到有几双眼睛一直扫视着我们不由得催促着他们赶快离开。

    风依旧刺骨，比来时更冻人。妈妈一直面无表情的握着江城的手，想来要是她清醒的时候不会这么直接吧，江城应该也不会愿意这么亲密。

    事情总该要解决，那天我同妈妈彻夜长谈，窝在江城提前为他和顾小川租住好的房间。

    妈妈不停的重复说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在江城小的时候离开他，不该拖了这么多年没把他找回自己的身边。如果自己能早点把江城接回自己身边，在去学校远远看着他的身影的时候勇敢一点儿和他好好谈谈……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做傻事。

    大部分时间我是在听，妈妈絮絮叨叨间对自己的否定与悔恨，可是没有如果。即便可以重新来过许多选择仍不会改变，假使妈妈真的好好照顾江城了他就不会再遇上顾小川不会再喜欢上他吗？就算没有顾小川的存在，他也有可能遇到别的人别的事。妈妈这样一味的后悔与自我谴责我不能同意但又不能说些什么来反驳她，只能委婉的安慰她。

    她对我的知情不报没有太多的话语，大概现在儿子的问题比较棘手，没工夫细想这个过程，正好。

    顾小川回家了，江城在隔壁房间，可是我听得到他的脚步声辗转徘徊也是直到深夜。

    “妈，你想让我哥从心底里认你这个妈妈吗？”妈妈听到我这话不由得抬起了头，神色清明了许多。我终于还是打破了自己中立的立场。

    “想……”妈妈点了点头说。

    我承认这种类似交易的行为在亲情的构筑中有些不那么令人舒心，但这是我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亏欠，因为愧疚，所以妥协。

    更该清楚的是，所有的妥协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

    我不知道的是原来顾小川的妈妈是那么相似。

    “试着接受呢……”我偷偷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没有变化，静静地听着我说，“刚开始可能会很难面对，男孩子在一起怎么行……没有婚姻、没有孩子、被所有人侧目相对……”，“但是，他是你的孩子，你想不想让他过得开心幸福？”

    妈妈摇了摇头，有些痛苦地说道，“可是……”

    “可是他已经痛苦了十多年，孤独了十多年，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就一个人。”我接过了妈妈的话，不知道这是会加重她的愧疚还是会以毒攻毒……

    妈妈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可是，这样他就会开心了吗？”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妈妈有些松口了。“你看呢？”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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