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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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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辕北辙 作者:明日银杉

    第4节

    他握住我环在他腰上的手,“小北……”

    我抱紧了他一些,“我知道你会难受,我理解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过父爱。但是,如果我之前的人生已经圆满幸福了,我怕老天不会再让我遇见你。”

    他身体僵住了,一会儿后又放松下来,轻轻解开我的手,然后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我,缓缓吐出:“是的,遇见你真是老天的造化。”然后捧起我的脸,落下一个深深的吻。

    我们熟练地褪去彼此的衣物,从再熟悉不过的身体上渴求欲望的美妙。他亲吻着我的耳根、锁骨……一路往下,撩动着我迷乱的神经。

    又是一阵激情的交缠。隔了大半个月不见,他简直像一只喂不饱的狮子,疯狂地索取着我的身体。

    有更多的东西进入了我的心灵。他把我们一起养的金鱼从学校带回了他家。激情过后,我趴在他胸膛上看着鱼缸里的金鱼自由自在地游动,我似乎也看到了我们越熬越浓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网络健康,有删节( ̄▽ ̄)"

    ☆、第十六章

    开学前几天,澈南去辽宁看望他母亲,我也不好一个人在他家赖着,就提前来了宿舍。

    他去辽宁之前,又问了我一次关于租房的事。“给你一个假期的时间了,想好了没?”他这样发问。我只能支支吾吾过去,毕竟,除了家庭开支这方面顾虑,还考虑到舍长……我单独跟澈南去租房,他又会被我伤害吧,而且,又会更紧地追问我“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涉及到舍长这个考虑因素,我有些逃避,在思想上,我甚至都不想去想有关舍长的问题,总觉得如果我避而远之,舍长对我也会淡下来。

    但事实似乎不是这样,这个与我同样来自江南水乡的人,可并不想表面那么温和。

    今天晚上澈南就回从辽宁回来,直接来宿舍与我会合。我把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算是欢迎澈南,也是欢迎其他舍友回归吧。

    是的,说时迟那时快,其他舍友——舍长踏进了宿舍。

    “小北,你果然来了。”他不紧不慢地放下大包小包。

    “果然?……”

    “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你在躲我吗?”他拍拍身上的灰,扬起眼看我,带着谜一样的微笑。

    被说中的我很是心虚,言语也不通畅了,“我……我……没有啊……”

    “还好我打电话到你家去,你妈妈告诉我你大年初六就来哈尔滨了。”

    啊?!打电话到我家?他怎么会有我家电话?哦对,他是舍长,舍长都会有舍员的个人和家庭联系方式……这……算滥用职权吗?!

    “你妈妈说你来做社会调查,可是我记得我们大一并没有这项规定吧?哦,大年初六,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情人节?”

    “是……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味地逃避。

    他向我走近了一步,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不记得吗?我那天还给你发了短信,你没回,也不知道你是跟谁在一起!”

    等一下,舍长,你好像没有资格这样指责吧!我跟谁在一起,当然是澈南啊,他可是我男朋友,我情人节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有什么错?——这些话我只能暗暗在心里说,根本不敢张口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兴许是一直以来对他的亏欠感,他每每问起我“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时一直不能给予他想要的答案,又不忍心拒绝得太狠太冷漠,毕竟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僵了可不好,情人做不成,朋友还不行吗?

    “周浔北!”他直呼我全名,“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个正眼?!你知不知道我在宿舍看见你和央澈南在一起开心的样子,我一点都不开心?!”他气势汹汹地走上来,把我逼到门背后,两只手撑着门把我困住,然后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

    宿舍的暖气很热很热,他刚从外面进来,穿着厚厚的毛衣。有几颗汗水划过他被暖气烤红了的脸颊。

    我紧张地僵直着身子,眼睛还不不敢跟他对视,小心地瞄了一眼他认真的脸,又赶紧把眼神收回来,盯着地面,不敢动弹。是,怎样都是我理亏,我对不起你,我也不能理直气壮地推开你,但是请你不要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唔!”我的下巴突然被抬起,我还没反映过来,舍长就直接吻了上来。

    第二秒,我不经大脑思考,就猛地推开他,握起拳头直接朝他脸上挥去。他捂着脸后退了两步,深情凝重地看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干了什么,我刚才又干了什么,我惶恐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眉头紧蹙,眉尾向上,好似在生气,但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哀伤,他保持着捂着脸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才肯收回目光。或是,他可能知道这个拳头意味着他的机会已经丧失,只是想在最后,以这样的方式刻在我的记忆里。

    他确实做到了,多年后我仍清楚地记得这个画面,他捂着脸的地方,一定火辣辣地疼吧。

    当我们对待爱情还很青涩时,总是为伤害的第一个人提心吊胆,只是经过多年的爱恨折磨后才知道,“伤害”只不过是爱情最真实的模样,“伤害”也变得理所应当。青涩时,伤害一个人,心里纠结得不能自已;多年后,好像越爱,就要伤得越深,似乎伤害才是证明我爱你的方式,才是让我留在你记忆里的唯一手段。

    我坐在八点半寥寥无人的食堂角落里,心神不宁地等着澈南从机场过来。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这……真的好烦啊,周浔北,你的人际交往能力也太差了吧!嘴唇……被舍长亲过的地方,还是那么有痕迹感,即使已经跑去厕所洗了好几次。

    我真的不能直面舍长了,以后每次看到他,一定都会想到他强吻我,想到我毫不客气地挥拳,想到……我一直这样拖着他,想到我亏欠他。唉,听说在感情里伤了这个人,就被要下一个人伤害,以抵清罪孽。

    算了,还是先想想现实的问题吧。我不能再住宿舍里了,对于舍长,我也只能一逃再逃吧。所以,之前澈南提出的去外面租房,我一定要答应下来。可是,我的理由是什么,难道要跟他说舍长的事吗?那他肯定会很冒火吧……毕竟,他也说过,他不喜欢背叛……虽然我也没有背叛他,可是……

    “小北!”

    啊,澈南!他……他来了!这么快!!我的理由还没想好啊!!!

    澈南左右看了看灯光昏暗、少有人注意的这个角落的食堂,然后俯下身子,稍稍偏过头,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他轻轻离开我的唇,然后在我旁边坐下,手滑到我的腰间,往他那边一拉,我整个人差点跌到他怀里。

    “我想你了。”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他呼出的气热乎乎的,喷在我耳根子上痒痒的,我全身都酥麻起来。

    “什……什么呀……才分开几天,你去辽宁之前不是还整天在一块儿吗?”对,整天在一块……干奇怪的事,“你这次去辽宁怎么样,你妈妈还好吗?”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好啊,呵,怎能不好?和新老公在一起,活得可滋润了,我去探望她简直是多余!我在哈尔滨瞎担心她,她倒是活得一点都不用我担心啊!”他扶住额头,用手抚平自己紧蹙的眉头,但是焦躁仍然在他脸上挥之不去。

    “澈南……”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实话,我现在也乱着呢。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那种,“没关系,回来看见你,一切都被治愈了。看到短信说你在食堂等我,我就想,啊,原来还有一个小笨蛋在等我,我还是被一心一意对待着的。”

    一心一意吗……我,我好心虚是为何?虽说舍长亲我是他强迫的,但是……我毕竟被澈南以外的人碰过了。

    “对了,你怎么会在食堂等我,不在宿舍里?”

    “我……额,宿舍不干净,都是灰尘。”该死的!我明明特地打扫干净等他回来的,这下好了,一切都没用了。

    “哦,那我们现在回去一起打扫吧。”他起身,准备拉着行李箱走。

    回宿舍?又要见到舍长??不要……!我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碗,下意识说出:“不要!”

    他回过身子,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又坐回我身边,问:“怎么了?”

    果然……果然还是要说吗?从哪里说起呢,从舍长半年前跟我告白开始?天啊,他会不会因为我瞒了他那么久而很生气啊?!可是如果不能对恋人坦诚的话,也对感情太不负责了吧……

    他似乎意识到有事发生了,紧张地握住我的双手,“到底怎么了,我很担心你啊!”

    “之前你说的租房……嗯,可……可以啊,我们去租吧,就我们两个。”

    “当然就我们两个了!不然你还想有谁?”

    是啊,我嘴巴怎么这么笨!可是,被强吻这种事让我自己说,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小北!你之前不是还在纠结吗,怎么我去个辽宁回来,就答应得这么爽快?一定是发生什么了,告诉我……”

    “江岩。”我压着他的话尾说,皱着眉头,难堪地低下头。

    当我说出这两个字后,澈南握着我手的手放开了,我突然想起不久以前做的那个梦,梦里澈南在人海中松开了我的手,我一瞬间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这就是“失去”的感觉吗?我惶恐地抬起头看向他,不安地寻找他的手,重新握住,却又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澈南,我……”

    “他现在在宿舍?”他拿开我的手,站起身子,语气又冷漠下来,像那天在滑雪场知道了舍长背我一样。

    我不敢多言,只好机械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拳头在黑暗中握紧,也不管行李箱,直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我急忙追上他,我知道怒火中烧的他肯定要大打出手,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我也见识过,生气了的央澈南,是有多……暴力。

    我拉住他的袖子,“澈南,他没怎么我,你别这样……”

    “没怎么你,怎么可能?!我怎么没料到那个禽兽会来学校这么早,还让你们单独待在一起!”

    “真的,真的没怎么!”我紧张地攒紧了他的衣袖,“他……就是亲了我,”我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瞬间燃起怒火的瞳孔,“但……但是,我已经揍过他了!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吧……”

    “好。”哎?澈南答应得那么爽快?“我不揍他,揍你。”我……我就不应该把暴怒中得人想得太天使,况且……对方还是央澈南。

    所谓的“揍我”,大概就是怒气冲冲地找了最近的一个宾馆开了房,然后直接把我扔在床上,狠狠地发泄。

    半夜三更,我简直要虚脱在床上,他脾气消了,又温柔地抱起我去洗身子。把我放下浴缸之前,他突然抱紧我,蹭了蹭我的头发,道:“你知不知道,自从那次你在‘暗红’被骗进那个男人的房间,我就怕得不得了,我怕你被别人抢走,怕别人玷污这块只属于我的白玉。小北,你只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知道吗?”

    “嗯……”即使再疲惫,我也愈发用力地环紧了他的脖子。

    ☆、第十七章

    这是间一房一厅一卫。我跟澈南说其实找个单间就好,过惯了少爷生活的他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五人宿舍搬出来,说什么也不愿再待着狭小的空间里了。

    “房租我们三七分,你三我七。”他说。

    “啊?这样不好吧……还是平分吧。”

    他嘴角一勾,在我的耳边吹气:“加上你每天晚上为我服务一下,也差不多可以抵消那部分房租了。”

    我一下子红了脸,一把推开他,骂着他“没大没小”,但是心里却因为这样的打情骂俏而十分快乐。

    三月的哈尔滨还没有春天的气息,可是我好像已经提前感觉到了有暖意包裹周身。

    由于是用来出租的,所以房东把房子摆设得很大众化,极其普通。澈南和我利用这个周末跑了家居市场。虽然两人都没什么装修经验,但淘来的都是两人喜欢的东西,书架啊、米色的沙发布啊、植物啊……也愣是把这简陋的蜗居给弄得温馨起来。

    最后一件小家具也终于摆好了,已经暴走和倒腾了一天的我和澈南累得瘫在沙发上。

    “小北。”

    “干嘛?”

    “去喂鱼。”

    “啊……我好累啊,你去。”

    突然,我手机响起提示音。闭着眼睛的我在沙发上一阵乱摸,摸到后,懒洋洋地睁开眼。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生日提示——澈南。我“嗖”地一瞬间清醒了许多,再看看屏幕右上角的日期——3月20日,没错,是他生日。

    “谁啊?”澈南问。

    “额……□□短信。”

    这几天都忙着处理退宿和打理新屋子的事,再加上最近排课又很满,刚开学这一会儿简直是忙得有时候吃饭都没时间,所以我也完全忘记今天是几月几日,我本来以为他生日是下个星期呢……啊,现在怎么办啊,一个礼物都没有准备!

    我瞄了一眼旁边的他,看他也是累得瘫软的样子,大概也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了吧。话虽这么说,但是不记得恋人生日这种事,还是很不应该啊……

    突然,他勾住我脖子,“累了也别在沙发上睡,不舒服。进房间里吧,睡够了再起来。哎呀,总算是忙完这一段了……”

    可我哪里睡得着。

    我背对澈南,定定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躺着装睡,大脑却飞速运转着:要不要现在出去买个礼物?不行啊,万一澈南起来了发现我不在怎么办?而且,刚搬进来,也不太熟悉道路……不然去做一份可口的晚餐给他?更不行了,他睡得那么香,我在厨房叮叮当当的,不把他吵醒才怪。

    下午六点,澈南终于醒了。

    “哎,你醒啦?”他带着惺忪的睡意问。

    “额……刚醒。”其实是根本没睡着好吗!

    “哦。”他伸手来抱住我,在我嘴上啄了一下——亲吻似乎在我俩之间已经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总算弄完家具了,咱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吧!我去楼下小店买两瓶啤酒,你在家炒点小菜。”

    虽然我想说喝酒对身体不好,但忘记了他生日的我也只能惟命是从。

    啤酒买回来后,我也炒了一盘花生米和一小碟肉。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活像个老大爷。那我呢……乖乖做菜的小媳妇吗?

    我摘掉围裙,洗好手,走到沙发边,澈南揽过我的腰一把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小北,你真贤惠啊,我可捡了个好媳妇。”

    “谁是你媳妇啊……”我红着脸打开啤酒,澈南就拿过去,往那两个啤酒杯中倒酒。刚才还空荡荡的玻璃瓶,现在却盛满了快乐。

    “干杯!”澈南举起酒杯酣饮而尽。

    “慢点儿你。”我叫住他。

    “搬家开心嘛,以后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开心!”他勾过我的肩膀,在我脸上留下一吻,啤酒淡淡的味道在我脸上升腾,模糊了现实世界。

    我也举起酒杯,虽然不是一饮而尽,但也绝不会是浅尝辄止。澈南,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生日的,我怎么会忘记我最爱的人的生日呢,可最近真的太忙了……对不起,那就陪你喝个够吧,也当作是我赎罪了。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因为我们是爱着彼此的呀,澈南……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你……

    我醉了吗?也许吧。

    我只模模糊糊地听到澈南揽着我的脖子说:“小北,告诉你个秘密……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

    他肯定也醉了吧,不然他怎么会把他的秘密说出来呢。不过我不胜酒力,兴许是从小跟妈妈长大的缘故,我没有接触过酒,对酒精十分敏感,所以醉了的我也不会记得他说过什么。

    于是我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吐气:“既然这样,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今天是你生日,可是我忘了……嘿嘿……”

    他咬住我的嘴唇,“你这笨蛋。”

    “那怎么办啊,我都没有准备礼物给你……”

    “那我只好擅自索要了。”

    “什么索要……唔……”

    没等我思量一会儿,他的唇又覆上来,阻隔了我的一切思考和理智。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暴力又阴柔地亲吻着、揉搓着,我也不害臊地解开他的衣服,第一次主动挑逗这个我爱的男人。

    真的,真的很爱。

    “澈南……”

    “嗯?”

    “我,我爱你。”

    他深情地吻着我的背部,凉凉的嘴唇抵在我的背上,镌刻似的回复着:“我也是。”这声音仿佛穿透了我的背,直击我的心脏。

    早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有风吹起窗帘,搅乱了地上的光影,新院的新土长出了不起眼的嫩绿新芽,原来,春天真的来了啊。

    澈南关上窗,回头看我,“醒啦?哎,别起来,先穿上衣服吧,免得感冒。”他走到衣柜旁找了一件衣服扔给我。

    我愣了一下,低下头,看见我光溜溜的身子。我的脸迅速发烧,天啊,昨晚我们……做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擅自要了我的生日礼物,不可以哦?”看着我脸红不知所措的样子,澈南笑了,走过来坐在床边,“啵”地一口亲在我脸上。

    “不是……这……我……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起床了就翻脸不认人啦你?昨晚我们喝醉了,然后……哎呀,这种事,你情我愿就顺理成章了嘛。”

    我一脸黑线,“你情我愿、顺理成章……您老大爷语文学得真好啊。”

    他没听出我的怨念,反而一脸自豪道:“那是!我初中、高中都是语文课代表。”

    “真的假的?那你最后怎么还学工科?”我顺着他的话题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反抗我爸。”

    我一惊,又回忆起寒假在他家待的那一段日子。他父亲总是很忙,就算是过着年也应酬不断,情人节那天我能恰好在家碰见他父亲,也算是踩着狗屎运了。虽然他父亲很少在家,但是一旦在家,澈南跟他就从没有过好听的话,澈南似乎什么都想跟他唱反调。

    澈南继续说:“当初填志愿时,我爸坚持让我学财经,因为他在财政局,说是等我毕业以后他可以找关系让我进财政局。哼,老子最恶心这种滥用职权的高官!而且,他还抛弃了我妈……虽然我妈现在也过得很好。”他的话语停住了,停在了年少残破的记忆中,晨光熹微,也映不出他美好的脸庞。

    我见状安慰他:“没事的,你说过,我们以后要一起考研,一起找工作,咱们谁也不靠,就靠自己。”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眼,伸手顺着我的头发。他勾起嘴角笑了,却什么也没说。

    见他不说话,我便说:“我要下床了,去做早饭给你吃。”可说完这话,身子刚一站起来,下身就传来一阵疼痛,“啊……疼……”

    澈南连忙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口中还喃着:“不是吧,我昨晚有那么用力吗?”随后又对我说:“都怪昨晚你太迷人了,在那种时候说‘我爱你’,谁把持得住?”

    我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你躺好吧,早餐我下楼去买就好了,乖。”他又把我扶回床上,走之前,在我额头上留下亲昵的印记。

    微弱的暖风吹来了幸福,而寒风立马吹走了暖风,在这座北国的城市,寒风总是比暖风来得猛烈,待得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网络健康,有删节(●&039;?&039;●)

    ☆、第十八章

    2006年12月1日,我第一次自己待在这用爱建成的小屋里。和澈南在一起两年了,除了放寒暑假,我们几乎都没分开过,不对,用不着那个“几乎”。

    大一升大二那个暑假,我还带澈南到杭州玩了呢。我们漫步在西湖的河堤上,我们聆听着乌镇的古色古香,我们依偎在我那张不算软的小床上。妈妈还说澈南长得帅呢,还说她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婿就好了,听得我都不敢脸红,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略带惆怅地低下了头。

    “叮——”时针和分针重合了,零点了。夜色茫茫,连街灯都变得寂静。

    我紧紧地蹙着眉,不知第几次地望向那个紧闭的房门。平常觉得它开关门“吱——吱——”的声音好烦,但现在我多想让这个刺耳的声音把我从恐惧的幻想中打醒。

    澈南,你在哪里?不会出什么事故吧?!十二月的隆冬,我一个人有点冷。

    我拿起手机,虽然希望一次次地被“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给变成失望,但我的所有执着都是因为残存期待。

    果然老天还是有眼的,电话终于通了。

    “澈南……”我呼唤他的名字,“你在哪?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先睡好吗,我马上就回去。”

    “你到底去哪了?我很担心……”

    “你先睡,啊,乖。”

    然后就是一阵“嘟嘟嘟”的挂断声。最大的希望是你亲手接了我的电话,最大的失望是你亲手挂了我的电话。不,那叫绝望,可惜刚开始面对挫折的我仍天真的把绝望当成失望,并给予它无限希望。

    我放下手机,拖沓着脚步来到床边,脱掉外套——即使有暖气,可那一瞬间,哈尔滨的寒冷还是袭击了我的心脏,我打了个颤,钻进被窝里,可殊不知,没有那个人的体温,被窝也只是一袭薄冰。

    我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它、挨着它,就像依偎着那个人。想起今晚他出门前的闪烁其词,我觉得很不安,握在手里的甜蜜似乎要一点点流逝了,或者,我根本没有握住过。我需要的安全感、踏实感,除了澈南,在哈尔滨,没人能给我。我回忆起往日与他在一起的片段,一帧又一帧,清清楚楚地在我脑海中放映,只是这些片段好似都离我越来越远了。

    平静中,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我下意识伸手去捞,下意识地叫:“澈南……”我一睁开眼,强烈的光芒就刺进了我的眼睛里,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怎么这样抱着被子睡?”他抓着被子问。

    初醒的我还迷迷糊糊的,“哎?已经早上了吗?……哦,平常都抱着你,昨晚你不在,只好抱着被子睡了。”

    他短暂的沉默间,我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亮光,看见了他脸上的疲惫矛盾着自责。

    “你昨晚去哪啦?”

    他沉默着不说话,把头转向窗外,看着远处的天空,脸色严峻。

    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有什么东西将会残酷地在我眼前化为灰烬,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用上心头。我垂下眼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怕说错话只会加速那些东西的离开。

    过了好久,我听到澈南的声音:“你还困吗?”

    “啊?不……哦,困,我困。”其实我已经不困了,只是想让他陪着我。

    他脱掉外套,躺在我身边。我小心地钻进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抱着我,没有往日那些甜言蜜语,更没有亲吻。我的安全感在一点一点丧失,即使他抱着我,我也不能体会昔日的踏实了。

    “澈南,你昨晚……”我停顿了一下,马上改口,“你以后晚上别那么晚出去好吗,我一个人在家总担心你出事,总想到一下可怕的画面……”

    “嗯。”他粗略地应付着。

    我心头一紧,不安地道出心中最大的担忧:“我怎么觉得,你就要离开我了……”

    他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不说话。

    我心里更没底了,紧紧地攒住他胸前的衣料,平整的棉絮已经被我抓出丑陋的折痕。我们还要一起考研,一起实习,一起找工作……这些都是你约定的呀,澈南——我心里想的这些,却说不出口,我怕我的无理取闹会让他厌烦。

    一阵寂静后,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没有了往日的自然,“我昨晚只是回家处理点事儿,别瞎想。”

    谎言打湿了现实,通往现实的道路忽然泥泞又曲折起来,我愿意在我甜蜜的幻想里画地为牢一辈子。那么,请你也不要走好不好,你看,那条路是那么难走呀,再走下去,我怕我们真的会分道扬镳,南辕北辙。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本章开始虐虐更健康(●&039;?&039;●)

    ☆、第十九章

    从小到大我没有与多少人有过约定,所以也不知道所谓约定就是一纸空文,我以为电视剧中的海誓山盟真的可以坚守到沧海桑田。妈妈把我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我看不到外界社会的残忍无情,还天真地相信人性本善。为什么不让我早一点经历成长?现在的我真的很狼狈。

    澈南晚上出去了第一次后,就接着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每次我在被窝里一言不发地拉着他的衣袖时,他总是揉着我的头发说“好,下次不会了”“别想太多,我只是回家”等等。起初他只是一个月出去两三次,可是后来就变为一个星期一两次。

    平日的相处中,虽然看似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甜言蜜语啊亲昵啊,都被冬风吹走了。每当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伏在书桌前、躺在床上时,不免心生凄凉,想:冬风啊,你把它们吹到哪儿了呢,吹到南方去了吗?告诉我好不好,这样我好去找回来呀。

    可是没想到,冬风真的来告诉我答案了。

    2007年1月,期末考试结束后的那个晚上,澈南又出去了,他出门前摸摸我的头,说:“乖,我嫁到辽宁的妈妈回来了,我得去看她。”

    我低着头,不动声色。这一整个学期的频繁夜不归宿,已经让我对他的信任一点一点瓦解。

    他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像触电般惊醒,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角,“早点回来,冷。”

    他侧身吻在我的左脸,“别等我了,困了你就先睡,啊。”

    之后便没有更多的话语和亲昵动作了,他关上门,关给我一阵寒风瑟瑟。

    我沮丧地走到书桌前,拉开凳子,硬着头皮看书。今年的12月,我和澈南就要在研究生考试的考场里了,至少我们约定过要一起去考研啊,所以现在我看看书也是应该的——那时的我天真地想。

    不过,屋外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光怪陆离地斑驳在窗边的地板上,寒风又吹来一阵雪时,门被轻轻叩响了。

    我以为是澈南,于是惊喜地冲过去开门,没想到,站在我对面的却是一个女生。等一下,她……怎么这么眼熟?!我有些惊慌,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别过头去看穿衣镜中的自己,再看看她……天啊,简直晴天霹雳!

    她,除了是个女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笑得有些得意,“我可以进去吗?”

    “可……可以。”

    她走进来,四处打量着我和澈南的小屋。这间屋子除了大个子和小猪来过以外,就再也没有别人进来过,更何况……是个女生,又何况是……这样一个女生。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她。

    “不用那么客气的,”她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还是接过水,“一家人客气什么。”

    “一家人……?”我很不安,我不知道这张几乎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会告诉我什么,一想到吃年夜饭时,妈妈和奶奶不知所云却又暗含深意的对话,外公外婆遮遮掩掩的眼神,我就更加不安。而且澈南不在,我的安全感就被抽吸走,我整个人好似浮在空中,随时会下坠。

    她喝了一口水,“都20岁了,妈妈还没告诉你吗?看来她是想把我关在哈尔滨一辈子。”

    我空白了很久,才怔怔地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看我们明天还是一起回一趟杭州吧,让妈妈给你说,会比较可信。”她往包里掏了掏,掏出两联□□,“机票我已经买好了。”见我说不出话,她便补充:“你不觉得我跟你长得挺像的吗?”

    何止挺像?……简直一模一样。

    除了跟我长得像之外,我总觉得她有一种陌生的熟悉,这样的长发、这样的声音,好似在哪里见过、听过。于是我问:“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她冷笑一声,“果然聪明,妈妈亲手培养的就是不一样。这间屋子真温馨啊,你和他……应该用了不少心吧,啊?你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刚和他分手。你一定听过‘谢思蓓’这个名字吧,这就是我的名字。我和他高中就在一起了,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候——父亲找小三、父母离婚、小三上位、母亲改嫁!这些时候都是我在陪伴他!”

    我眼前一阵昏黑,她压抑的怒火似乎是未来的黑暗在叫嚣着向我进发,连同命运中的罪孽和粘稠发黑的血缘一起,滚滚向我涌来。

    “h大工程系,填志愿的时候是我教唆他报的,因为,我知道妈妈一定会让你这样报。舅舅早就把所有身世、家世都告诉了我,我从小带着阴影在哈尔滨倚人篱下,而你一定还幸福得蒙在鼓里吧,一个人在杭州享受着妈妈全部的关爱!我恨你,哥,我真的恨你!!我要报复你,我也要让你尝尝幸福被人硬生生抢走的滋味!现在,是时候了。”

    ——所以我和澈南的相遇,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吗?!那澈南,是不是也知道我是她哥哥,是不是这两年的甜蜜都是他和她一手编织的陷阱?!陷阱吗,不,我觉得也是我自投罗网,澈南帅气的脸庞、温柔的话语、暧昧的亲吻、在“暗红”里对我的保护,都使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喝了一口水,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站起来,似乎不想久留,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准备一下吧,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我在安检口等你。”

    我迟滞地站起来,还是遵循礼数地送她走到门口,只是我脚步拖沓,精神恍惚。

    她打开门,语气放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悲怆对我说:“哥,我求你不要再跟我抢了,我是你的孪生妹妹。”

    如果世界上有比幻想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裸的现实。我曾把甜蜜当现实,殊不知现实世界不会全是甜腻的存在,更多的,是无底的黑暗,这些黑暗一瞬间席卷而来,如晴日忽来的黑云,压城城欲摧,而我这个渺小的人类,又怎么胜过黑风乌云,抵挡末日洪荒呢?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头痛欲裂地爬起来,家里除了我空无一人。也好,澈南,就让我一声不吭地离开,就让我的突然消失也吓你一回吧——不过,你也说不定会为我的消失而喜形于色呢,终于摆脱我了吧,和她的计划终于得逞了吧。

    我走到衣柜旁,收拾起衣物来。打开柜门,他的味道扑鼻而来,我愣了一下,然后靠着墙,身体向下滑坐在地板上,傻瓜似的笑得凄婉,没有弧度。这两年,我竟错把幻想当成了现实,可是要我把这两年来的甜蜜片段给当成我顾影自怜的幻想,那是不是太残忍?我苦笑着摇头,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一生到底该怎么过下去……

    突然间,门“咔嚓”地开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直起身子,背对着房门,跪在地上收拾衣物。

    澈南进来了,他带着惊异,问:“今天怎么起来那么早?”

    “因为我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都在这个点钟回来,然后爬上床假装自己回来很早。”我一边收拾衣物一边说,出口成章。其实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也许挫折可以教会人很多东西,包括尖酸刻薄。可我并不想变成这样,澈南,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他有半秒的迟滞,然后他迅速走过来在我旁边蹲下,看着我收拾衣物的动作,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终于崩塌了对吗,你也会质问我了对吗!

    “我要回家。”我面无表情地说。

    “家?这里不就是咱们的家吗?”

    “是啊,只有我一个人空守的家。”我停下手中收拾衣物的动作,看着他。他低下头,不说话。我讲这些日子的抱怨全部发泄出来:“你在乎这个家吗?你在这个家待过几回?你收拾过床铺吗?你喂过金鱼吗?——这么些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真的要我像一个女人一样无理取闹吗?!”

    “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他倒是警觉得很,毫不在乎我内心累积的苦楚。

    “你先回答我,你晚上到底去的哪里?!”

    “我问你昨晚有谁来过?!”

    我狠狠地扭过头,提起行李就要走。

    “小北!”他从后面抱住我,“对不起,我……”我知道你理亏,你词穷。

    终究还是爱啊,终究还是心软啊,我回过身,把头搭在他的肩上,“我不想和你吵,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仍像从前那样揉着我的头发,“‘我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假话,我也不会离开,但……”

    “我给你时间。”说完,我推开他,神志不清地踉跄了几步,“我要走了。”

    “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我怕你见到她会对我反悔。”

    “小北……”你心疼地唤着。

    “记得喂鱼,一个星期换一次水。”也许我变了吧,一夜之间,竟然学会了拒绝他或真或假的心疼。我打开房门,把行李拉出去,动作如机器般无情,如哈尔滨的冬天般冷漠。

    第一次,我们的分别没有缠缠绵绵;第一次,我连再见都说不出口;第一次,我面临着成长中的“失去”;第一次,我想要抓着不放。可是,正因为之前的人生都太顺利,命运把全部的苦难都一次性降临到我头上,我不敢说我有多么勇敢,要去争取什么,我只能苟延残喘,因为面对血缘、面对亏欠,我根本没有勇敢的资格。

    ☆、第二十章

    安检口那儿站着一个女孩,一袭温婉修身的长裙,配上乌黑直顺的长发,似乎是有了那么些江南女孩的气质;只是那个显眼的大墨镜仍宣誓着东北的坚强与戾气。

    我向她走过去,听见旁边的人议论:“哇,龙凤胎!”我心里五味杂陈,是啊,有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亲人存在在世界上,一定是一种会被大多数人羡慕的幸福吧,可是我怎么只感受到了麻烦、纠结和痛苦?

    “哥,”她叫我,“你怎么关机了?”

    “……昨晚脑子太混乱,忘记充电。”

    说实话,我真的听不习惯这个称呼,“哥哥”意味着一种责任,一种要让妹妹幸福的责任,可是……我和她的幸福似乎都指向同一个人——央澈南,我真的不想承担这份责任。

    候机时,我让她给我讲讲我们俩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你让妈妈亲口告诉我,对妈妈太残忍。

    “我是你的孪生妹妹,但是由于妈妈一个人的经济能力有限,除了要抚养孩子,还要照顾外公外婆和奶奶。因为父亲的关系……所以我们家必须要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孩子,妈妈也只能全心全意培养其中一个,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一个孩子。所以,我们两个有一个必须要送给在哈尔滨的舅舅养。至于为什么是我被送走,因为我们俩出生的1986年,还是一个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的时代。”她顿了顿,嘴角有一丝苦笑,“哥,当初你因为性别优势把我从妈妈身边挤掉;现在我也完全可以用性别优势把你从央澈南身边挤走。”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听完了整件事,我的亏欠感又累积了一层,一个从小就被剥离出母爱的孩子,被亲生母亲做出“选择”后扔到哈尔滨,就好像扔进冰雪荒原,周遭白茫茫,满是绝望。她说妈妈唯一给予她的就是姓谢,与妈妈同姓,可是中国传统就是随父姓,这反倒又给谢思蓓添了一层名不顺言不正的感觉。

    “对不起?你认为这三个字顶多大用处?小时候妈妈也来哈尔滨看过我几次,每次她都抱着我说对不起,可是……”她一瞬间带上了哭腔,融着岁月的苦难沧桑,“我不要她说对不起,也不要她送我的玩具和零食,我从来不想要这些……我只想要她留下来,我不想要她回到哥哥那里去……”

    看着她眼里噙着的泪水,还没落下来呢,就把我的心头真的扎得生疼。小时候,我把妈妈对我的爱护看作理所应当,可是对于谢思蓓来说,这样的爱护从来不属于她。一个女孩子,会比我更脆弱敏感,这件事必定给她的心理带来极大的阴霾——我真的亏欠她、心疼她,我想帮她驱散这阴霾,可是这意味着我就要从澈南身边把自己驱走。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妈妈打开门看到我俩一起出现在门外时瞠目结舌的表情,然后她真的快要晕厥过去。妈妈是一名律师,从小到大给我的印象都是从容淡定的。

    我赶紧扶着妈妈进屋坐好。我小声问谢思蓓:“你怎么没提前跟妈妈讲?”

    “我以为你会讲啊!我又不常跟她联系。”

    “……我手机一直没电我怎么讲?”

    “我哪知道你手机没电!”

    看着妈妈有些苍白的脸色,我有些生气,“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她可是你妈!有必要这样吓她吗?!”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黑暗好不好?你真是从小就被保护着,这点小意外都没碰到过!”

    “行了。”妈妈扶着额头,“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妈妈握住谢思蓓的手,神情痛苦地低下头,“思蓓,我对不起你,原谅妈妈吧……我当初怎么忍心把你送走?”妈妈的眼泪已经留下来,“可是那时候也是没有办法,思蓓……”

    谢思蓓紧盯着妈妈握着她的手,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眼角的血管已经憋得有些暴起,她的身体瑟瑟发抖,我知道那是沉积在身体里多年的委屈在颤抖。

    晚上,妈妈和谢思蓓先后来到我的房间。

    “浔北啊,妈……你要理解妈。小时候,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怕你知道了以后要思蓓回来,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是,妈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养育两个孩子,况且……”

    “妈,”我打断她,“我从来没有怪您。”面对妈妈,我也有些无言,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怪过她的,如果当初她不把我和谢思蓓分开,今天也不会有那么多纠结的事情。可是,谁会狠心到怪罪自己的母亲?妈妈抚养我真的很辛苦,律师看似是高薪职业,可是妈妈为了照顾我,没接过多少案子,接的案子也是很简单的民事案件,收入微薄,我怎么忍心怪罪她。

    我安慰了她几句,便让她早点回房休息。毕竟我脑子现在也乱得很,我叹了口气,我只想一个人静静,认真想些事情,比如:总之我还是对不起谢思蓓,所以我是不是必须放弃和澈南在一起?

    这个问题我不敢想了,从今往后都不想碰,没错,谢思蓓说得对,妈妈把我关爱得太好,我从小活着幸福中,根本不懂得面对现实,不愿意尝痛苦的滋味。

    这时,谢思蓓敲门进来了。

    “你有和澈南一起的照片吗?”她问。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相框,上面是我和澈南大一时参加“十大歌手”时学生会帮拍的照片,两个唱着《盛夏光年》的男孩熠熠生辉、默契十足,青春里所有的美好张狂都翻滚在那首歌里。

    “为什么不放床头呢,和恋人的照片都应该要放在床头的吧?”她问。

    “跟一个男生一起的照片,放在床头太奇怪了,也许妈妈会……”

    “你看,”她抢过话语权,“你自己也心虚吧,你自己也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不现实吧?就算你赢了我,你赢得了妈妈吗,赢得了家里所有亲戚吗?他的父母、他的亲戚呢?还有社会呢?你想过这些吗?”

    我的手指紧紧地扣着相框的边缘,关节都要泛白了。真爱,我怎么舍得放弃,因为遇到澈南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爱情,所以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爱呈递给他,我这一生爱了这一个人就不敢再这样去爱第二个人。可是,我欠妹妹的,要怎么还……

    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哈尔滨?”

    “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陪陪妈。”

    “你也肯让我回去找他?”我有些自嘲地说。

    她笑了,“让你回去享受你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月光惨淡,紧闭的窗户隔绝了外界,纷纷扰扰的大街上却听不到任何声响,我的世界寂静了,寂静得只剩我一个人收拾狼狈。可是无论怎么收拾,仍支离破碎。

    “谢思蓓,”我内心纠结了很久,还是在她走出我房间前叫住她,“澈南……他知不知道我们俩是兄妹?”

    她没有回头我也能感受到她冷漠的笑容,“他跟你谈恋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知道。”

    ☆、第二十一章

    澈南打过无数个电话让我今年早点回哈尔滨,不似以前的甜蜜恳求,而是武断的蛮横命令。最后我烦了,对他吼着:“今年我家都够乱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你前女友是我妹妹,你现在背着我跟她暧昧,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让你相信我的,是你自己不信。”他在电话那头冷峻地回复。

    听着这个我爱的声音若无其事的说谎,我的怒火积蓄在体内就要爆炸,再混杂着对他浓浓的爱,爆炸极限就要到了,“你xx的让我怎么相信你!”然后用力挂断电话,把手机摔到床上。

    我绝望地重重坐在床上,双手撑着额头,想要平息激动的呼吸声。

    可是……怎么平息得下来。

    怪不得大一时,澈南从变态男手中救下我之后,那个好听的女声说“怎么不把脸转过来给我瞧瞧”,怪不得颜悦会饶有意味地接“不用瞧啦,跟你简直是……”,又怪不得澈南会及时吼一声“闭嘴”。

    怪不得刚入校的时候澈南一喝醉,看见我,就会紧紧抱着我,说着“思蓓,我们不要分手”。

    怪不得我会做那个奇怪的梦,大屏幕上的全家福有妈妈、澈南和那个长发女生——谢思蓓。

    是啊,我叫周浔北,她叫谢思蓓,我们的父亲叫周北备,“北备”不就是“北、蓓”吗?而且,我们的母亲姓谢。

    原来梦有所指,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有破绽的,只是我太过于沉溺在澈南的爱中,整颗心都无条件信任着他,信任着我是他的唯一。

    突然,我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澈南的。我皱着眉头点开,上面写着:2月18日,大年初八,上午8:00,周浔北,身份证号33010019861103,杭州飞哈尔滨的机票已出票。你要是不回来这一千多块钱就打水漂了。

    我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扔在一旁,这些天的压力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现在,我的眼睛被泪水撑得酸极了,我再也忍不住失掉男人的尊严而流眼泪。这些天,面对妈妈难堪的脸色,奶奶意味深长的沉默寡言,外公外婆一夜间的白发,我都撑住了。可是澈南,你就是我唯一的软肋,一碰到你,我的情绪就会完全失控,一点就燃。

    男人的尊严吗?呵,澈南,我遇见你以后早就丧失了。

    我胡乱地抹着眼睛,望向窗外。泪光里,夜晚的火树银花模糊成一个个虚焦的光圈,在我的视野里沉静地打转,我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光圈,想等待它们慢慢变得清晰,可是没有,它们随着我积压的泪水一股一股地愈加模糊,最后绝望地融成一滩五颜六色的水,丑陋至极。

    年初八,我还是坐上了那趟飞机回了哈尔滨。原因?也许是澈南强硬的命令,也许是我对他习惯性的顺从,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跟谢思蓓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或者,有时候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原因,就是潜意识指导着你这样做。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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