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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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妖妖灵吗,我是地球 作者:烟朦沙昏

    第12节

    而引子已经放出去,接下来便是等了,何谕难得有些心情好地坐在稻草上闭目养神。

    只是这副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何谕牢房门前,此刻闭目也显得有些不礼貌了,何谕便好脾气地睁开了眼,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如果何谕照过镜子就会发现那张脸与他现在的脸有六成相像,可惜他身处牢房之中,李氏也不会特地帮他带镜子过来,便没有认处眼前这个人正是他的“好弟弟”陈诸。

    由于不认识眼前这人,何谕选择了沉默,这种时候还是等来人自己报上名号的好。

    “兄长,诸知你不会做出那种事,你就说出真相吧!”果然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何谕沉默,那种事是哪种事,背锅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显然不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恐怕是想让他说出谋划这件事的人,而回答无非就两个,一个是李氏,一个是二皇子。而显然,这两个都不能说,前者是卖母求荣,颛国以孝治国,说出来他的名声也毁了,就是将来他出来了也断送了将来;而后者更不能说,原本二皇子还会顾及情面给他留一条活路,说出来就是找死。

    陈诸,果真是被教导得极好,此时的陈谕的确斗不过他。

    见何谕不说话,陈诸只能惋惜地摇摇头:“唉,兄长你什么时候想说就说吧,诸总归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接着一副失落的样子走出了牢房。

    陈诸的演技确实不错,只是在何谕眼中还有些稚嫩,因为他眼中的轻蔑隐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何谕的眼,因此何谕是绝对不会信他的,更何况此时的何谕还找到了别的出路了呢。

    只是陈诸今天来了这么一着,明天人们估计就要传起他友爱兄长的事迹了,算是给他的好名声添砖加瓦,再经一对比,他这个兄长更是要被比到泥里去了,就算能活着出来,名声前途也被糟蹋完了,也难怪陈谕会选择流放充军了,因为战场是唯一一个以实力为准而不是名声的地方。

    不过无论是将来的陈谕还是现在的何谕都不会把陈诸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像陈诸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本有个不错的脑子,却走了旁门左道,何谕不信当初他被下药的时候没有察觉,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陈诸一门心思放在越过他这个嫡子夺得陈府少主之位,却不想想,即使他是个庶子,做出足够的功绩也能有好的将来,甚至有所超越都有可能。

    不再想陈诸的事,何谕再次选择闭目养神,他这副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虽然不能修炼古法,但记忆中一些养气的法子还有凡人的武学都是可以用的。

    牢房里很暗,何谕只能通过饭菜送来的次数判断出时间,而自李氏将丹药送出去已经有两天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拖住了李家的脚步。在何谕看来,李府受到丹药之后经过试药应该很快就来找他了,毕竟这丹药可以带来的利益很明显,而现在没来显然是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因素。

    就在何谕这么思考的时候,牢房竟是来人了,不过看对方这么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模样,何谕总觉得不对,恐怕对方不是李府的人,估计是来者不善。

    “哈!陈谕,你也有今天!”来人一副贵公子模样,从他的话中就可以听出两人关系不好。

    “陈诸好心帮你,你居然不领情,还想让你娘去求助李府?果然你们这些纨绔出事了只会哭爹喊娘吗?”

    看来李氏的确去了,不过结果恐怕不好,而且此人似乎和陈诸关系很好,难怪话里这么针对他了。

    “可怜你娘在李府跪了两天两夜也没能见到李大人,真是……自作自受!哈哈哈!”那人笑道,不知道陈谕之前和他是结了什么仇,让他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只是何谕深知应付这种人的策略,不理他便是,那人这样说无非是想引起何谕的注意,而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他骂爽了也就结束了,不过这样做还有另一种可能。

    “陈谕,你是看不起我不成?”那就是这个人自我意识过剩或者过于自卑,“以前你是陈家大少爷,是,我惹不起你,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看来是后者了。

    不过说到这里,继续不理也是可以的,因为他已经通过上一句上获得了足够的满足感,只是他说了这么多话,何谕不回一句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你……是谁来着?”如果何谕猜得没错,这个人也就只敢在他落魄时来落井下石,那以前的陈谕记不得这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显然是气急,如果没有牢门挡着,他恐怕会直接进来打何谕。不过何谕这么一激,他也待不下去了,丢下一句“你给我记着”就跑了。

    何谕也没管他,只是李氏居然没能敲开李府的门这一点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令他不由有些担忧起李氏来。

    救李氏的方法很多,只是这是最好的一种,其他方法都有些缺点,但这种方法的成功率应该很高,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虽然有些焦虑,但现在的何谕也只有等了。

    又是一段时间流逝,到了第三天中午终于来了人。

    来人作小厮打扮,表面上是给他送饭的,实际上偷偷递给了何谕一封信。看到此景何谕顿时明白有人监视,便偷偷收起了信,面上则说:“终于来个送饭的了,明天也要来啊!本少爷可受不了牢房这饭菜!”

    便见他小厮动作一顿,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做其他动作,只是慢慢吃起了送来的饭菜。

    待小厮离开,何谕才回到了稻草堆上,稍微偏了偏身子,将半边身子陷入黑暗之中,接着拿出了那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说李氏送丹药的时候恰巧碰到二皇子拜访李府,虽说没直接碰上,却是让二皇子知道了李氏这件事,也猜到了与何谕有关,于是二皇子在临走之前警告他们说李氏的命不是他们能救的,如果试图救她做出什么有害二皇子的事,他一定会拉李府下水。只是李家的这位家主毕竟是疼自己的这个女儿的,权衡许久之后还是决定派人过来问何谕一句,他要做的事,能防得住二皇子吗?

    看到这何谕不由一笑,防?他要做的可不止是防!

    之前制作丹药时何谕一共做了两颗,还剩下些药材没用上,他便用手捏碎草药,用汁液在纸上写了一个“帝”字,接着将丹药包到纸中,想来李家的人看到了这个也该明白了。

    次日将纸交给小厮之后,接下来的便是等待了。

    这下何谕才放了心,基本上到这一步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放开我!”忽然,何谕听到一个少年叫道,只见少年被押送到了他的牢房里,牢门关上后还不断地捶门,大喊无辜。

    何谕对这个新狱友还是有些好奇的,但再多好奇也架不住他这样吵,只冷冷说道:“再吵我就把你打到不能说话!”

    似乎是被吓到了,少年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何谕不由放软了口气:“你犯了什么事?”

    “我是被冤枉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少年又一次捂上了自己的嘴,然后小声说道,“明明人是王仁杀的,他们却嫁祸给我!”

    王仁?王家?似乎与陈家关系不错,陈长龄那个小妾不就是王家的一个庶女嘛,只是没想到王家的把柄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何谕有些兴味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么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郑、郑云。”

    郑云!陈谕的副将郑云!原来他们在这里就碰上了,如此一来,他更要救这个少年了。

    “放心,人不是你杀的就不是你杀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何谕安抚说道,但他心里知道,在这样的时代,权力才是一切,拥有权力,真相如何又有谁在乎?所以他现在谋求的就是这个权力,足以保全他与李氏的权力,足以翻出真相的权力。

    “陈谕,陛下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不挑错字啦,我去存稿啦。

    ☆、前路与再见

    当今圣上年岁已高,这就是他的那几个儿子蠢蠢欲动的原因,只是再怎么蠢蠢欲动,他们越不过皇帝的头上去,所以何谕从一开始想要求助的就是皇帝。当然了,他一个阶下囚想要见到皇帝何其艰难,因此他需要的就是两样东西。

    ——足够的利益和一个跳板。

    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我先走了,若我此行顺利,定会助你。”起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了身后的郑云,便转身对他保证到,何谕对这个“剧情人物”还是很有好感的。

    而少年郑云也捂着嘴感动得泪眼花花,一副软萌的样子,和书中记载的颛国铁壁郑云完全不同。

    何谕笑笑,便跟着带领他的人走了。

    阴暗的牢房之中,他虽身着囚衣,却气度不凡,几乎要将那些穿着华服的人都比下去了。

    跟着走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引他过来的人便悄声退下了,而前方由金色椅子上则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老人,身形消瘦,似乎快要不行了。

    “草民陈谕……”何谕刚要行礼,却被那人打断了。

    “快,快别行礼了,上来给朕看看。”皇帝说话的气倒是挺足的,只是他这副模样却是很可怕。

    何谕听言也不行礼了,他本就不愿意行礼,能不行自然不会继续做下去。接着抬脚向前,走到皇帝面前,周围的影卫见他的动作一个个都显出身形作防御状,但皇帝只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何谕按着记忆中的样子给皇帝搭脉,发现皇帝的身体只是看上去可怕,但实际上还能撑上几年,难怪原来剧情中就是一个小孩子继承了皇位,根本就是皇帝撑太久了结果底下几个年纪大的皇子都把自己作死了。

    这样一来前路不定还是先套套话吧:“陛下就不担心草民行刺?”刺字音刚落,那几个影卫又出来了,皇帝只能无奈地再次摆手。

    “你在想什么朕还不知道?行刺朕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你成功了你也必死无疑,何况你费那么大劲不就是为了活下来?”何谕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猜到这些也不奇怪。

    “人活到了我这个年纪,都会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些,毕竟自己生命中还有很多事没做,你说是吗?”这明晃晃就是在说想要他之前的丹药了,的确,为了吊上皇帝这条大鱼,他选择的是会让人显得起色很好的药,人吃完之后会脸色红润,但这只是表面上,他们当时必定是让年轻人试药,那没什么,只是到了皇帝这个年纪,吃了就会那个药实质上没什么用。

    当然这些话何谕都不会说,相反,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决定了自己的前路。

    “若陛下不嫌弃,草民便为陛下开炉炼丹,替陛下多挣些天命!”

    “哈哈,陈谕,你是个聪明人,朕今日便封你做国师,替朕炼药!”皇帝大笑。同时何谕也很是佩服皇帝的气度,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他真能多活几年,颛国定不会灭。

    是的,书中最后提到,颛国太后专政,皇帝无权,国内政权混乱,纵有战神,终敌不过内乱。可悲的是颛国的那些军人不是死在敌军手中,而是死于内乱。

    “草民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偶得几个炼药秘方罢了,怎么担当得起国师这等大任?何况男儿志在四方,草民自是希望为陛下打下锦绣河山的。”

    “你特地来此定不会无所求,而你替朕炼丹,朕也不好不赏你,只是朕未看出你有什么为将之才啊?”

    “草民所求自不是这个,草民早有意向参军,只是此行不知家母能否安好,故求陛下一个恩典。”何谕垂眸,话说到这个地步上,皇帝应当是明白了,不过想要铺路,还差一点,而这个机会,想必皇帝会给他。

    “嗯……”皇帝沉吟,似乎在犹豫什么,但何谕看出这老狐狸是在配合他演戏了,“容朕想想。”

    “陛下,恕草民不敬。”说着食指抵住皇帝的劲动脉,“陛下,这么近的距离,想必即使是陛下的影卫也来不及救陛下吧?”

    影卫一瞬间暴动!却听得皇帝叹了口气,接着是淡然地摆摆手。

    “陈谕,行为果断,当断则断,其中还不乏谋略,如此看来,你当真有为将之才啊!”

    何谕听言也松开了手,跪行大礼道:“草民刚刚对陛下不敬,还请陛下责罚。”

    “的确当罚。”皇帝望着他,仿佛早已看穿了何谕的心思,“朕原想如此之才当好好培养,只是你此行不得不罚,你又有罪在身,便罚你从小兵做起吧。”

    “……”何谕一副还想说什么的模样,有假装扭捏不说。

    “你母亲的事朕允了,还不快去炼丹?”

    “谢陛下!”说完何谕就手脚麻利地跑了。

    何谕走后许久,空荡荡的大殿才传来一声轻叹:“朕也老了啊!只有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一些朝气,可惜朕的那些儿子们都不敢来这么和朕说话啊!”

    接着,是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不知此次轮回我颛国能否逃脱灭亡的命运,唉,也不知道这回的“陈谕”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呢?”

    虽说何谕这边的计划是完美达成,只是坊间对陈谕的评价却极差,都说他以邪术骗过皇帝,明明犯了大罪却这么简单地放下了。

    而何谕却不在意这些,在炼丹之前还去牢里见了一趟郑云。

    “我是被诬陷的!”

    “我知道。”

    “可是现在外面都在骂我们,还说圣上被蒙蔽了,连本国律法都不顾!”

    “这不过是一时,总会查出真相的,你连这个都忍不住,将来怎么做大事?”

    “做大事?我也可以做大事吗?”郑云一听顿时闪着星星眼,一副极开心的模样。

    望着他那样子,何谕不由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手感却没有狄丘的好。不过狄丘是当爱人养的,郑云是当孩子养的,自然不同。

    “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帮你,你好好等着吧,一定要坚持住不能低头啊!”

    “那是!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何谕笑笑,离开了牢房,接下来,他还要拜访一下李府,帮郑云查清真相的事就要靠他们了。

    其间恰巧遇上李氏,被她抱着哭了很久,何谕也只是笑着,不厌其烦地拍拍她的背。

    而接下来的一切也如他所料地上了正轨,但他也清楚,一切能够这么顺利都是托了皇帝的福,因此丹药中的诚意自然也是十成十的,能给皇帝延个几年命。这也是为了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布局了,毕竟他有的只是前世何谕的记忆,那并不是他本身拥有的东西,他自己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罢了,有再多的经历也比不上这个在位数十年的帝王。

    因此就未来的事他还是和皇帝谈了很久,奇异的是皇帝居然很轻易地相信了他,并大力着手布局。只是皇帝也说了,颛国的兵力比不上敌国沣国,不仅是比不上,差距还很大,那是布局弥补不上来的,他们还缺少一样致胜的东西,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做好布局好歹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这么消极,但何谕的确感到了有人合作的轻松,同时也从皇帝身上学到了很多。

    另一边李家也给郑云找到了证据洗脱罪名,巧的是那个王仁就是来牢里说了一大堆话的和陈诸关系很好的那个人,似乎是本来想来何谕这里撒气却反而更火大了,于是便把气撒在了路人身上,而害死了人之后还找了郑云这个替罪羊。

    现在除了他身上的案子以外一切都解决了,而他的这个案子显然也不是目前就可以翻的,皇帝和他感情再好他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便打算回来再说。

    也没什么可以继续赖下去的理由,也没那个时间了,何谕收拾收拾便带着郑云离开了京城,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他自己来谋划了。

    只是他们离开的日子选的有些巧,今天的京城有些热闹,带着斗笠的何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郑云,郑云也聪明,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瞬间就明白了何谕的意思。

    “你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郑云随手抓了一个路人问道。

    “今天可是七皇子回来的日子啊!”

    “什么!?”何谕难得惊讶得出了声。

    “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七皇子出使敌国沣国,这段时间两国关系恶劣,大家都很敬佩七皇子的行为,如果不是他,我们早打起来了!不说了不说,七皇子快到我们这边了!”

    何谕自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七皇子可是两国战争的□□啊!

    书中写过,七皇子出使沣国,被拘留数年,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沣国,接着两国就打了起来,这是书中的一个很重要的点,而现在改变了,说明……

    何谕猛然抬头,只见前方马匹之上坐着一个少年,风尘仆仆却不掩英姿,虽然容貌与狄丘完全不同,何谕却依旧认出了他。

    那是他的,狄丘。

    只是此时他还不能认他,狄丘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必须隐藏在暗处,不仅是保护他自己,更是为了保护狄丘,他不出现,敌方就不会对狄丘不利。

    低下头,斗笠掩住了他的脸,向着与狄丘相反的方向,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拖得有些久,实在是卡文卡的厉害,这个副本我怕写崩,也不想随意应付,所以接下来可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日更了。

    ☆、猜测与求娶

    一晃十个春秋过去了,只是何谕早已不知年月,此时他竟有些感谢前世的自己,如果没有他对自己的干扰,自己也不会有重新拾回自己的人格的过程,那么在这漫长的十年中,他或许会因为战争而失去自己的人格,忘却自己何谕的名字,只是那个被称为战神的陈谕陈将军。

    犹记得他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望着战场上遍地的尸体,他竟有些犯恶心。他很奇怪,他不是没有杀过人,这种反应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可就是有。

    后来,在很多年后,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成为了书中描写的战神陈谕,完成了自己和皇帝的布局。那时的他可以漠视这些死亡,可以挥挥手就是一个城的人的性命,也是到那时他才懂了,自己为什么会恶心。

    因为他的本质,他善良的本质,而同时,他也在厌恶这自己的这个本质,因为对现在的他而言,善良只会拖慢他的脚步。然而他可以用大义压制这份善良,可以用冷血克制自己的怜悯,但他消除不了他的这份本质。

    因此每当午夜梦回,他起身望向那轮明月,总会思考,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或许也正是这些思考,使他不断巩固自己是何谕的这个认知吧。

    他说他的选择是为了救狄丘,可他知道不是的,或者说不只是这样。他是觉得自己必须去这样做,但抛却责任感呢?他想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正是看到那么多尸体时产生的怜悯使他坚持下去的吗?

    而思考中,前世的记忆也一点一点清晰,他逐渐明白了许多以前想不到的事。

    前世的何谕没有情感,他完成狄丘留下的话不仅仅是他心中的那份执念,更多的他心中的大义。他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后来他明白了,不是的。

    前世的何谕追求的一直是自己的道,从未变过,当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现状的时候他就明白,如果不做点什么,自己的路就走到尽头了,所以他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他自己,他不惜骗过天下人,包括自己,只是为了他的追求,但他没有骗过师穹凌。

    有一句话说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敌人,而在前世无数的战斗中师穹凌也猜出了他的真正想法,即使师穹凌认同了他的选择,却也不能认同他的做法,因为前世的何谕是在用一条条人命铺就他自己的道。

    这也是师穹凌选择这场游戏的原因,他要看看现在何谕究竟是不是前世的何谕,现在的何谕还会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但他心中却也赞同了何谕的选择,这才是他没有直接杀死何谕的真正原因。

    因此这场战争游戏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彼此验证对方心中的坚持。

    现在摆在何谕面前的是一张试卷,他要做的不是完全答对大获全胜,而是尽量答出自己最满意的答案,此时此刻,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将军,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还请早些歇息。”说话的是郑云,十年,足够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成长为一个细心强大的人,明明何谕此时熄了灯,他却注意到了何谕没有睡。

    望了他一眼,何谕也没说什么,众人眼中的他是冷漠而强大的,那么演好这个角色就好了,接着直接转身回了营帐。

    另一边京城却是暗潮涌动,皇帝年岁已高,却迟迟不定太子人选,而就连最小的九皇子也已成年,京中形势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七皇子府中却是一片淡定,无他,狄丘也不打算夺什么帝位,他该做的已经做好了,布局什么的交给何谕就可以了,因此他比其他皇子少了几分紧张感。只是在其他皇子眼里可不是这样,因为自他当年从沣国活着回来,皇帝便对他信任有加,这放在其他皇子眼里无疑是个威胁。

    而此时,将军陈谕即将回京述职的消息无疑是搅乱了这一池浑水。

    “报!云城之战大捷!陈谕将军大胜归来!”

    这一日,当年那个狼狈离开的少年终是换了一种姿态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里,昔日的嘲讽变为崇敬,鄙夷变为畏惧,一切改变都显得那么可笑而讽刺。

    数日后,何谕回京,坐在马上,他体会到了十年前狄丘体会到的感受,无数民众为见到他而高兴,一个个向他投来崇敬的目光,角落里还有一些猜疑的目光。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目光,他却只看到了一人——那个坐在酒楼二楼窗边喝酒的人。十年了,他与另一个世界不同的容颜却没有从他记忆里消失,何谕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循着何谕的视线,狄丘也发现了何谕,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这十年。

    何谕很想与狄丘好好聊聊,可是他这几天却完全闲不下来,他先要面圣,还要在自己新建好的将军府安顿下来,等他把一切解决好了已经过了七八天了。

    也终于,收到了狄丘的拜帖。

    而从狄丘踏入何谕府中的那一刻起,京中皇子们的心也乱了。

    书房中。

    “何谕,你人设崩了。”狄丘捏着何谕冷漠的脸,心里有些不开心,这怎么和前世一样冷冰冰的了。

    好在何谕提前让所有人下去了,不然让人看见还不惊掉了大牙。

    “放心,我还是我。”何谕瞬间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揉了揉狄丘的头发,

    “别!这头发弄乱了我可不会重新弄好!”狄丘立马挡住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何谕手一顿,接着狠狠揉了下去:“没事儿,我会,交给我就好了。”他眼里透着宠溺,嘴里的话却无法说服他自己。

    游戏的输赢,他没底。即使猜到了师穹凌真实的想法,对于能否交出满意的案卷这件事,他也没底。

    但是此刻,他只想享受着片刻的安好。

    “狄丘,以后我为你束发。”何谕望着狄丘,眼中似有漩涡,引人沉沦,接着轻轻吻了下去。

    “嗯……”

    接下来的日子里,狄丘每天都来,有时还一起出门玩,可以说这是何谕十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了,只是可惜,总有人想要打破这份安宁。

    “将军,是陈府的拜帖。”

    “不见。”

    “这……陈府毕竟是……”

    “明日我与七皇子有约。”

    “……是。”

    虽是拒了这份拜帖,坊间却开始流传起他和七皇子的风流故事,言语极为难听,而陈府也终于忍不住,陈长龄亲自带着一大家子上了门。

    见是将军的父亲,也没有人好拦,终于,在他们快要到书房的时候,郑云出现了。

    “将军现在和七皇子有话要谈,我已派人去通报,还请陈大人在大堂等候。”郑云挡得严严实实,完全不让人过去。

    陈长龄要闯,却被李氏拉住了,他想骂,最后又忍住了,只说:“看你教出的好儿子!”

    进了大堂,陈长龄不管不顾直接坐到了主位上,一边喝着旁边桌上的茶一边骂骂咧咧说茶叶太差。

    进来的何谕见到此景,和身边的下人小声说道:“等他们走了把那个茶杯扔了。”

    “将军不是很喜欢那个茶杯吗?我见将军一直没换过。”

    “只是懒得换而已。”

    见陈长龄坐在主位,何谕也不说什么,安置狄丘坐下后便在他身旁也坐下了,接着为狄丘倒了杯茶,一直没理坐在主位上的陈长龄。

    “咳,谕儿啊,爹为你定了门亲事。”见场面有些尴尬,陈长龄也坐不下去,只能直奔主题,赶紧说完走人。

    “哦?”见狄丘手一颤,何谕赶紧握上了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大皇子的妹妹文嘉公主今年也成年了……”

    “怎么?大皇子有这么多妹妹?嫁了一个到你们家不够,还要再嫁一个给我?”

    “兄长,诸知你为当日的事自责,我们都不在意的,文真也很希望她们姐妹两个都嫁到我们家来。”跟着过来的陈诸也插了话。

    “自责?事实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至于那个文嘉公主,想嫁到你们家就嫁到你们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你们家!是我们家!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就给你做个主,把……”陈长龄也看不下去了,想直接把这件事定下。

    “七皇子可有什么妹妹?”何谕立刻打断了陈长龄的话没有继续让他说下去,反倒是望向了狄丘。

    狄丘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一团火,这人明明说了喜欢他,现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他扭过头,一副生气的样子。

    何谕见此景有些好笑,又不忍他生气,只好用手扭过他的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说:“既然没有公主,那我就只好求娶你这个皇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把不会写的东西跳过就不会卡文了2333

    总算找到点感觉了,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还有一更,看时间吧。

    ☆、等待与开启

    “混账!你这逆子!”陈长龄愤怒地一拍桌子。

    身旁的王氏立马拦着他,拍着他的背说道:“孩子不懂事,你可别气啊!”说着还向何谕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接着很快掩饰过去了,不知是希望何谕看见还是看不见。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陈长龄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但好歹是给王氏安抚下去了。

    何谕没有接话,只是笑着看着眼前这番闹剧,像看戏一样。

    见何谕如此,陈诸也插话了:“兄长啊,此等违背纲常伦理之事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是兄长不顾脸面,也要顾忌一下七皇子啊!”

    何谕不答,只是望向了狄丘。

    狄丘自是懂他的意思,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也没望那边众人,只是看着何谕的眼,笑笑说道:“好啊。”

    “胡闹!”陈长龄又怒了,恨不得指着狄丘大骂。

    一边王氏也作长辈姿态,指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怎能如此随意呢?何、何况是……”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有些羞红,当真是好一张美人的脸。

    “我先不提,七皇子的事,你们有资格管吗?”何谕双眼微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浓厚杀气一瞬间释放出来,接着又收了起来,只是面前的这三个人却是僵了身子。

    “况且王氏,你是妾,不谈是在将军面前,就是在嫡子面前也没有资格说我。”虽是警告王氏,却也是间接在警告另外两个人了,只希望那两个人不要太不识相。

    “陈谕!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娘!”陈诸有些激动,言语也不如之前那般讲究了。

    “陈谕!给我认错!”陈长龄也说道,只是不知道他的认错是指什么。

    “嗯?我何错之有啊?”何谕却是有些无所谓,不谈这里都是他的人,在这样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除了狄丘,他没有任何牵挂。

    “你大逆不道,你这是置礼法于不顾!”

    “哈哈!礼?那不过是人定的!天定的法则我都要改写,人定的又算什么!”何谕大笑,他突然有些不想玩这个游戏了,除了最后那一战,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还有一样东西。”狄丘何其懂他,自也是明白他这个状态是不对的,何谕的压力太大了,已经快要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了,所以何谕现在才会这么不顾一切。

    “你忘了,我们还需要一场婚礼啊,你不期待吗?”狄丘红着脸在他耳边说道。

    那一瞬,何谕心中的暴躁消失了,望着眼前的人,他有些开心,又有点难受。

    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时间不早了,郑云,送客。”何谕冷静下来说道,他现在实在不想看到那三个人。

    三人似乎也是被何谕吓到了,不敢说什么跟着郑云灰溜溜地走了,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氏却开口了:“娘支持你,谕儿,一切随心,你永远是娘的儿子。”

    何谕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等他们走了好久才说:“狄丘,你能先回去吗?我想静静。”

    “……嗯。”忍住快要出口的静静是谁,狄丘知道此刻的何谕心绪波动有些大,毕竟由奇迹获得的东西总有或多或少的残缺,而狄丘现在能做的只有留给何谕足够的空间。

    而这件事也通过陈长龄传到了大皇子耳朵里,大皇子也是很愤怒,在他心中,自己的妹妹自然是最好的,而之所以会想把他的妹妹嫁给陈谕,还是因为他的妹妹文嘉公主自己喜欢这个大将军,因此即使再讨厌陈谕,他也要让文嘉嫁过去。

    “哼,只要你这个父亲同意了,他陈谕也不敢不从!”就这样,两边瞒着何谕将婚事定在了十天后。

    另一边二皇子听说了这件事,嗤笑道:“我那蠢哥哥,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也就算了,还往坑里跳,来啊,把这个消息传下去……”

    一时间众皇子各显神通,各个都想在这件事里插上一脚。

    而此时何谕却被叫到了皇宫。

    “沣国还有多久打来?”十年过去,皇帝的老态虽然没有加剧,却也只是吊着一口气,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不仅是何谕的丹药,更是他心中的这一口气。

    “十日之后。”何谕垂眸。

    “还真是巧啊!咳咳……小七是个好孩子,你当真喜欢他?”

    “我喜欢他很久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不是前世开始的,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等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失去狄丘,就等于失去他自己。

    “唉……”皇帝叹了口气,许久,才说,“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一个都不想有偏向,只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此时的他自称为“我”,仿佛自己是个普通人。

    “果然,无论多少遍,我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啊!”

    何谕有些震惊,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但之前心中的很多疑惑也在此时得到了解答。

    “如果此战我们能保住颛国,我亲自为你们主婚。”皇帝正色道,接着想到了什么,笑了,“果然是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这句话可不能在战前说啊!”

    “谢谢。”见皇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何谕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装得很恭敬的模样,只是像对待一个好友一样回答。

    “这些日子恐怕不会多太平,你就待在宫里吧,小七我也召回宫了,你们多享受一下这最后的时日吧。”皇帝似乎很满意这样的交流方式,一直没把自称改回来。

    “嗯。”何谕点头,心中不知是感激多一点还是同情多一点。

    而宫外,却是上演了一出极有意思的大戏。

    首先,是文嘉公主要嫁给将军陈谕的消息,虽然皇帝没有表示什么,但这似乎被认为是默认,因此消息被宣扬开来了。

    起初民众纷纷表示赞同,接着却是另一则消息下来,几乎要将人砸懵了。

    陈谕有龙阳之好,他与七皇子早已情定终身了。

    七皇子是什么人?是从沣国回来的人,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和陈谕几乎是一样的,可两个人却做出了这样龌龊的事情,实在是令百姓失望。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紧接着第二天便传来一条消息,说公主请求皇帝将陈谕留在宫中,保证十日后完成婚礼,而陈谕也的确如同这条传言说的一般,在第三日的时候收拾了东西进了宫,之后也没有出来。

    百姓自然是很赞许的,在他们看来陈谕是走了歧途,公主这样不离不弃想必是爱得深刻,皇帝同意自然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局面。

    接着第四天的消息的情况却急转而下,七皇子跟着一起入宫了,之后也没有出来。

    然后民众纷纷开始质疑皇帝,说皇帝年纪大了,犯了糊涂,更有甚者,还有说皇帝应该退位,选择成年皇子接任的,简直是越传越不像话。

    当然,这个传言很快就停止了,原因是在第五天的朝堂之上,皇帝的发怒。

    皇帝自从上了年纪之后就很少发怒,一来人老了心态不同,二来何谕说过想要多挣天命就少生气的话,只是这件事实在是让他寒心。

    因为他的孩子们不仅残害手足,还妄图害死他这个父亲。

    而这,是无论他经历了多少次轮回都会感到失望难过的。

    然而令百姓感到奇怪的是,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皇帝最终并没有降罪于谁,但众人却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关于陈谕的谣言也重新被提了起来,众人又开始八卦陈谕最后会和谁在一起,实在是无聊至极,不过总好过之前那种大逆不道的言论,而何谕在宫中也听不到这些。

    宫中,御花园,赏心亭。

    “说起来,这围棋还是你教我下的。”狄丘放下一颗白子,怀念地说道。

    “前世?你这么喜欢前世的我?他哪里好了?”何谕一听有些不满,虽然知道他这种对自己前世吃醋的行为很孩子气,可他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这种情绪。

    “什么他?都是你啊,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不过硬要比较的话,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狄丘难得见何谕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却也不舍得逗他,最近何谕的情绪似乎又有些不稳定了。

    “这才对嘛!”何谕心里开心,恨不得把人抱到怀里狠狠亲吻,只是现在在外面,周围还有宫里的人,实在是不好太过了。

    只是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中,两人仅仅是静静地待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还去想什么别的呢?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到了第十天。

    这一天,伴随着喜庆的乐声,文嘉公主身着嫁衣,即将嫁给将军陈谕,却不知她的新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她的新郎此刻正在谋划别的事。

    她只知道,她的嫁衣,与城外的火和守城将卫身上的血,绵延成了一片的红。

    这红色之中,是一声“沣国大军攻来了”的喊叫。

    以及,那身披战甲的身影和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何谕有点难受,时间,真的不多了啊,作者,要完结了啊。

    以上是真的:)

    ☆、守城与答案

    那是一场必输的战争,无论是双方参与战争的士兵人数,还是从战术分配等各个角度来看,都是必输的。

    有人说,智者可以以弱胜强,甚至可以扭转一场必输的战局,但是在令人绝望的力量对比下,即使是智者,也挽回不了颓势,何况双方在智力这个方面是几乎相当的呢?

    何谕他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布局也只是为了这一刻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为了那样致胜的东西的出现。

    可以说何谕是在拼运气了,虽说运气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在何谕背负拯救地球的大任的那一刻起,幸运女神就应该站在他的那一边。

    这也是为什么师穹凌笃定这场游戏是绝对公平的。

    因为从双方实力的角度来看,这场游戏都是绝对的不公平,那么,要想天平达到平衡,何谕这一方就必定有一样足够重量的东西来使其平衡。

    那就是运气,同时,师穹凌也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选择。

    此时的京城,一片肃穆,虽然在何谕的努力下勉勉强强守住了城,但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守城战士的血早已浸染了城门,敌军攻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说京城占着地利易守难攻,但以人的尸体来堆积,城破的时间在逐渐逼进……

    城中。

    文嘉公主的婚礼被打断,时值战乱,也没有人去管她,有想着逃命的,有想着求饶的,人性百态,竟是在此时体现出来了。

    她就这样一袭鲜红嫁衣,跪坐在地上,茫茫然望着这破败的街道,与往昔的繁荣完全不同,此刻她心中竟有些悲凉了,不知自己所求为何。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国家危难之际,她竟还想着儿女私情,明明没有前者,她连索要后者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她竟仿佛是悟了一般,以往的自己何其可笑,竟不知当情爱与政治相连,她的渴望就是一场空梦,而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成长,可惜此劫难逃……

    而之前那些争着皇位的皇子们呢?

    有聪明如二皇子之流,明白一旦国破,他们连争取皇位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自然是努力投入进去,将自己的府军全部投入到守城中,只是这些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府军哪里打得过那些正规的军队呢?不过是往里面填命罢了。

    也有愚蠢如大皇子之流,竟是想要投敌求饶去了,连带着陈家也跟着去了,好在李氏一向不受喜,被遗落在了家里。

    城内的人在努力向远离城门的方向逃,只有这一行人在往城外走,他们想要出城,士兵不肯,便拿出陈谕的名头要求出城,士兵无法,只好放他们出城。

    另一边的何谕看到城门打开,震惊道:“城门怎么开了!”

    有士兵答:“是您的家人。”

    “我陈谕没有这样的家人,叛国之人,怎可当得我颛国之人?”何谕冷道,此刻还不忘鼓舞士气。

    一时间,士兵们都有些激动,有有些悲凉,只是在他们这群单纯的人心中,投敌还不如为国战死。

    看着他们,何谕不由想起一句话:最可爱的永远是那些士兵们。

    好像此刻的他明白了许多以前没有在意的东西。

    “师将军,城门已经大开,还请您饶我们一命!”大皇子高声呼到。

    他所喊的对象自然是师穹凌,游戏中他的身体的确不叫师穹凌,但他却大胆地改了名,似乎这个名字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哦?”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字,他仿佛在看一个蝼蚁,不甚在意。

    “这、这是陈将军的家人,若以他们为质,陈将军必投降!”接着大皇子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一同出来的一行人。

    “家人?”与师穹凌的声音共同发出来的还有陈长龄的惊怒声。

    “大皇子!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的吗!”

    陈诸也忍不住了:“大皇子,文真是我的妻子,她也是您的妹妹啊!您忍心出卖她吗?”

    “陈谕是你的哥哥,你不也出卖他了吗?”大皇子冷笑,“而且你以为文真有多想嫁给你?和离书早就拟好,就等你与她和离了!”

    “文真!真的是这样吗?”陈诸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之前大家还那么和乐融融的啊?

    “夫君,不,陈诸,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文真说道,她的眼眶微红,想来对此也是不愿的,只是在性命和爱情面前,她选择性命。

    “啪啪啪……”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原来是师穹凌,“可真是给我看了一场好戏啊!只是你们打开的城门,我不在乎啊。”

    接着他望向了城墙上紧盯着他的何谕,微微一笑道:“关上城门吧,我可不想以这种形式获得胜利。”

    何谕看了这场闹剧很久,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师穹凌点了点头,吩咐士兵关闭城门。

    而大皇子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得语无伦次道:“师、师将军……”

    “此等叛国之人,吾等不屑与之,送还罢。”师穹凌转身,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而这句话带来的,是大皇子一行人深深的绝望。

    “将军。”有士兵请示何谕。

    望了他们一眼,何谕漠然说道:“叛国之人,乱箭射杀,与身份无关。”

    一时间,血染了满地,只是地面早已被鲜血染红,没一会儿他们的血便消失无踪了,正如他们的生命,不过是一场闹剧,终会消逝在时间中。

    出了这样的事,士兵的情绪总会有些低落,即使是何谕雷厉风行的决定也没能鼓起他们的士气,毕竟选择背叛的是他们要保护的人。

    此刻何谕也明白了,一味地以守城等待只会空耗无辜将士的性命,而转机不会因此到来,只能采用第二套方案了。

    “师将军,有一点我想不通。”立于城门之上,何谕遥遥望向远方大军中的师穹凌,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见。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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