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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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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第39节

    张无惮将他话语中的线索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惊道:“该不会这两人把平南王府金库给一锅端了吧?”顿了顿忙又道,“平时玩笑,司空兄同我说过几次,我还当他只是玩笑话呢。”

    原著中金九龄就曾伪装成绣花大盗,潜入平南王府偷走了十八斛珍珠、数面玉璧,可那是和平年代,金库守卫森严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平南王手下数万军队就指着这金库采办军粮了,金库被盗,可是大事中的大事,无怪乎连叶孤城都惊动了。

    叶孤城不置可否,只冷冷打量着他。

    锅都快揭不开了,你还冷冷个屁。张无惮皱眉道:“这可不成,我半个月前就联络不到他二人了,你们金库被盗少说也有二十天了,不知军粮可否为继?”

    他的意思是若是粮草不够,他可以援助一部分应急。叶孤城这才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你倒当真有几分为国为民之心,不像是四十万两还跟人讨要的。”真要援助南王大军粮草渡过难关,四十万两不过杯水车薪。

    张无惮振振有词道:“我的委托他们没做到,还不许我讨要一半委托金了?没让他们倒赔偿就算好的了。”

    想到这帮古家人花钱如流水,不把银子当回事儿的劲头,他恶向胆边生,嚷嚷道:“我可没叶城主这等好运,生来就继承了前宋大笔遗产,好刀要用到刀刃上,随手多扔出一两银子,少买一人份的粮草,难说就是一条人命!”

    叶孤城深深看他一眼,动容道:“受教了。张教主小小年纪,能空手攒下这么一大笔积蓄,可见都是平时节衣缩食所致。”

    “……”其实是端了峨眉地宫所得一大笔横财,不然凭他在天鹰教一个月几百两银子的零花钱,天天不吃饭也凑不够这么多军费。张无惮低调拱手道,“不敢不敢。”

    古家人大抵没拿这种穷酸方式装过逼,叶孤城头一遭见,多少有些震撼,态度平和了许多,缓缓道:“因玉玺之事,平南王府同司空摘星有些过节,事后证明是太平王暗中挑拨,本以为此事已经揭过了,谁成想还能有这一遭。”

    张无惮笑道:“叶兄放心,司空兄此人最是以百姓为重,这是反元的军粮,他定是不会贪下,最多吓吓你们罢了。您此时回平南王府,说不定那批银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又出现了呢。”

    司空摘星气恼玉玺上的香毒,害得他浑身郁金香、金盏花香气散不掉,生生被熏了一个月,早就嚷嚷着要报复了。但要说他为了一时之气,害得战士在前线吃不上饭,那也绝不可能,所以平南王手头余钱即将用尽时,他定然会把钱还回来。

    “我信不过司空摘星,倒是能信得过陆小凤,”叶孤城瞥了张无惮一眼,稍一犹豫还是补充道,“也算信得过你。既然张教主担保了,我这就回去。”

    “慢走,不送了。”张无惮一拱手,见他轻飘飘踩着树枝飞走了,摇头道,“耽误事儿了。”

    幸好也没耽搁太久,他斜跳下树,顺着那副将驶走的路追击而去,后发先至,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这一人一马。

    张无惮并不着急,尾随着他一路到了大都附近,在郊外方才将人一掌击毙,搜了一遍身,摸出了七王爷所写的那封信,手一震碎成齑粉,又将那人的尸首处理干净了。

    倒是马匹是西域进贡的好马,民间不能得,一瞧就是七王爷为了属下速去速回,将自己的心爱之马下赐了。张无惮没舍得弄死,收拾掉马蹄印记,骑着回红巾教驻地了。

    这一来一回间,又是小半月过去,待张无惮回了九龙湖,一股脑收到了司空摘星八封回信。

    他拆开来简单看了看,见这猴精没提盗取金库之事儿,也没问,确认他和陆小凤两两平安,没让叶孤城宰了下酒,就顺手放到一边了。

    倒是这匹马真合他心意,张无惮在驻地中溜达了一圈,惹红了无数将领的眼睛,方才嘿嘿道:“近日徐大哥连番大捷,这马就赠与你了!”

    徐达受宠若惊,瞧瞧这马,实在舍不得往外推,咬了咬牙方道:“此乃教主心爱之物,属下怎敢夺人所好?”

    张无惮笑道:“我赶路都是使轻功,不着急时寻常马匹也够用,用这等好马实在是白瞎了。宝马赠英雄,你莫要推辞了。”这马给徐达正合适,他连打胜仗不说,又没有同七王爷对上,不怕七王爷认出来。

    徐达坚辞不授,还是左右将领都劝了几句,他方才连连道谢收下了,拉拉缰绳顺顺马鬃,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后世男人玩车玩表玩游艇,古代男人玩马玩兵器,尤其军中男儿,最喜好马。张无惮见他这么喜欢,那几分不舍之情也就淡了。

    不过骑过这宝马后,他再骑别的马匹,总觉得不大对味,四下无人时跟封弓影合计道:“我该同义父提议,波斯总教都给咱们打怕了,不能白打呀,让他们每年进贡宝马来,咱们把中原的土特产返还,双方互通有无,两厢便宜。”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了,许多后世常见的作物如玉米、甘薯、辣椒等好似都是明代时才从外国引进的。张无惮历史不好,压根不知道具体是哪国传来的,待这边腾出手来,可得派人去外国找找。

    封弓影对这等事儿从来不置一词,趁机道:“教主,这四五日来,谢教主先后召集了鹰王、青翼蝠王、五散人上光明顶,不知所为何事。”

    “还有这等事儿?这还是义父继位后第一次发教主令吧?”张无惮想想,近来江湖和朝廷都风平浪静,连平南王军饷丢失之事都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何况五散人都到场了,怎么还不见有人来叫他?

    不过他对谢逊信任度够高,这个不是亲爹胜似亲爹,不会故意把他排挤在外,不叫他去,可能的理由有很多,他就不费脑子多想了。

    这事儿张无惮在脑中过了一遭就不再理会了,安心经营红巾教。他又在此地住了两个多月,七王爷领兵能力一般,不说让朱元璋、汤和等人打得丢盔弃甲也相去不远,估摸着撑上三个月就得班师回朝。

    派出去的副将迟迟未归,他自然是知道出事儿了,派人顺着马匹的痕迹一路追踪,发现追到了大都郊外就不见了。七王爷又让人在西郊地毯式搜索,挖出了一副新尸体,盔甲、马匹等物都不见了踪影,尸体的面部也被毁掉了。

    七王爷已经认定这人正是自己的副将,为保险起见还是命仵作验尸,证明是被武林高手一掌劈断心脉而亡的,又说这人右腿有两处增生,曾经断过两次,又指出身上其余伤疤,皆同他副将对上了。

    七王爷震怒,要是副将出了军营就死还罢了,但这分明是副将到了大都附近,才被汝阳王府的眼线探知,对方生怕事情败露,这才匆匆将人杀死,再毁尸灭迹的。

    “皇城近旁,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行事这般猖狂?”他气得浑身发抖,摔了最喜欢的一套功夫茶具,怒道,“回朝,本王亲向皇上禀明此事,他要杀,来杀我好了!”

    幕僚站在一旁,唯有诺诺应是,心中暗道人家不是没来杀你,不是杀了没成吗?就这几天,陆陆续续还有人试图潜入军营,幸赖高手云集,未让他们得逞罢了。

    七王爷有了向皇帝揭露汝阳王阴谋的名头,名正言顺撤离了战场,那头韩王韩山童就带着儿子摸去了九龙湖。

    张无惮不奇怪他们来,明眼人都知道红巾教突然跳出来跟七王爷对上,就是为了解韩王之围,如今危机解除,韩山童无论如何也该走这一遭。

    他备了丰厚的酒席招待贵客,席间酒过三巡。韩山童拍着韩林儿的肩膀道:“张公子年纪轻轻,已有大将风范,日后成就不可限量。犬子年轻气盛,等闲不肯服人,可得蒙张公子救命之恩,十分敬服。”

    张无惮忙道:“韩王谬赞了,此言愧不敢当。韩公子自是人中龙凤、义气当先,早先在灾区时,若非他鼎力相助,我们的赈灾粮就断了。”这是真心话,他这辈子头一遭赈灾,准备并不齐全,差点出了岔子。

    韩山童面上含笑,拿眼去瞅韩林儿,示意双方彼此都拍过对方马屁了,他再回拍张无惮一轮,这事儿就齐活了。

    韩林儿却不解其意,呆了半天,只好站起身来,给张无惮满上酒杯,还特意呵呵笑了一下。

    张无惮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见韩林儿又站起来了,忙两手一盖将杯口掩住了:“够了够了,韩公子请坐。”

    韩山童想不到儿子这么狗腿,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谁成想韩林儿一激动,腾一声又站起来了。他实在忍不住,伸手将儿子拽得摔了座位,骂道:“你屁股下有锥子不成?”

    韩林儿一时给骂懵了,他分明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啊,怎么就挨骂了呢?偷偷抬眼看张无惮,见红巾大侠正笑眯眯冲着他乐呢,更有底气了,挺起腰杆哼了一声。

    韩山童一时糟心得无言可对,权当没看见他的臭德行,捏着酒盅酝酿一下情绪,方道:“我这一步,走的是太急了。事前不知道天高地厚,听了‘明王出世,普度众生’之语,就急火火想着称王称霸,待到见真章时,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同七王爷的大军打第一场仗起,他就知道坏事儿了,元军再烂,也经过几场硬仗,他借着黄河决堤拉起来的这帮起义军,不仅在装备武器、粮草补给上都差了一大截,连战斗意识都远远不如,称一声“乌合之众”并不为过。

    到大军压境了,韩山童方知周子旺为何兵败得如此迅速,他苦笑道:“我早先多少瞧不上周王,想他称王时何等声势浩大,却草草收场,撑不到短短两年,料想自己准备充足,得天时地利人和,等不当如此,谁料得到,我要能撑两年,当真得烧高香拜菩萨了。”

    韩林儿听他一说,心头凄凉不胜,顾不上置气了,叹着气帮他满上一杯酒。

    韩山童拍着儿子肩膀道:“要不是红巾教仗义相助,交战后期又有明教兄弟来援,怕这头一波围剿我就撑不过去,日后如何,更是福祸难料。我是不在乎了,这辈子什么没经历过,只是这小子,实在叫我放心不下。”

    张无惮听到此,算是明白他如何会带着韩林儿来,瞧韩林儿这性情就知道,他只管吃喝玩乐,等闲有事儿韩山童是不会稍带上他的。

    他却没应声,只又拣好听的赞了韩林儿几句,好话又不费银子。

    韩山童不见他顺着自己话头接,已知他的态度,心头已凉了半截,硬着头皮往下道:“我这孩子,虽让我教养得不谙世事了些,但绝无坏心,还算是个可造之材,若是张教主不嫌弃,可否让他跟着您历练一阵,多少长些见识。”

    张无惮多少不太乐意,韩林儿身份特殊,要是韩山童已死,他把韩林儿拉来红巾教,有助于他收拢韩王旧部。

    可如今韩山童还活着,真把韩林儿搁在身边,弊大于利。就这么闲置着他吧,韩山童肯定不高兴儿子被当猪养,可要真用起来,战场上刀剑无眼,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结仇了。更何况血缘是最牢固的结盟,韩山童不死,韩林儿一日不可能真正归心于他,真培养个大将出来也只能徒为他人做嫁衣,何苦来哉?

    但是韩山童话都说到此处了,也不好拒绝。何况瞧韩林儿模样,真拒绝了就伤了人家的心了,施恩不成反成仇了。

    韩山童将父子二代的心眼集于一身,如何不明白他的顾虑,连忙道:“这小子读书不中用,但行兵打仗也算有些天分。他平时跟着我时,也带过几次兵,不是一味纸上谈兵。”说罢将韩林儿带兵之事揉开了、掰碎了讲给他听。

    张无惮本来权当给他面子,听到后来却越发惊奇,赞道:“韩公子果真头角峥嵘。”他前几次称赞韩林儿都没过心,这次却称得上真心实意,要是韩山童话中水分不大得离谱,甚至只有三四成可信度,韩林儿于此道上当真称得上有天赋才能。

    他打量了韩林儿几眼,单瞧这一副憨厚的模样,可真瞧不出是善于行兵打仗出诡计的。张无惮兀自有几分疑虑,便将《武穆遗书》开篇几章挑出来考较。

    他自己于兵法一道上头疼发憷、全无天赋,但钻研此等精妙兵法已久,多少也算有些过人感悟,几次发问见韩林儿所答虽失于稚拙,但自成章法,自有一番奇特之处,不禁连连点头。

    张无惮手中不缺大将,如徐达、邓愈等都是历史的胜利者,但这帮人本身同一拨发迹,彼时他忙于帮助明教摘掉武林公敌的帽子,这群人是凭着实打实的军功一步步走上来的,都不算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何况他们同朱元璋私交甚好。

    张无惮现在还处在打江山的初级阶段,朱元璋是个出色的将领,还远不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节。

    他信任徐达等人对他的忠心,可红巾教如今脱离明教而存在,他虽担任着明教朱衣麟王一职,可教众都没多少归属感,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徐达等人是支持朱元璋呢,还是肯归附明教呢?

    张无惮不能放任朱元璋一系坐大,若韩林儿当真是个可造之材,倒也可以一用,起码先拿来顶上一段时间。

    怀着这个心思,张无惮仔仔细细考量了韩林儿一番,将他问得满头是汗。

    韩林儿初来答得从容,到后来他问得越来越深,手足无措,说出来的话也不知对还是不对,不禁频频看向韩山童,让韩山童抡了两巴掌上去:“老子脸上有答案啊!”看个屁,你没断奶不成,不知道这是减分项吗?

    韩山童揍完儿子,不动声色打量张无惮,他只听说麟王工于心计,却没听过他擅长兵法之名,可听对方频频口出惊人之语,怕不是他的心得,而是自什么无上兵书中看来的。

    说起明教的兵书,第一个想到的就该是《武穆遗书》了,韩山童亲眼见证了这兵法自断裂的屠龙刀中掉落的场景,可惜他在明教中地位只是中上,无缘一观,但张无惮定是看过的。

    张无惮问了半天,方才露出笑容道:“不错。”

    韩林儿对自己所答如何没个谱,但韩山童却知儿子答得很不错,好不容易等来了张无惮这句话,连忙道:“张公子瞧得他上眼就好,从红巾教来说,咱们是天然的盟友,从明教来说,您更是我的上司,犬子跟着您,我再放心不过了!”

    张无惮心头发笑,这可当真是生怕他培养韩林儿时还心有顾虑,从两方面表忠心。但也看出,韩山童对自己的前景很悲观,这才着急忙慌为儿子找个下家。

    这样一想,倒有些可怜。张无惮瞧韩林儿还懵懵懂懂着,暗叹了一声,还是道:“韩王信得过晚辈,我也不推辞了,希望我能同韩公子亲如兄弟。”

    说到最后有几分真心,他想了想冲韩林儿补充道:“改日我介绍幼弟给你认识,你们想必能合得来。”性格相近是一码事儿,他还记得原著中韩林儿就是张无忌的脑残粉呢。

    韩林儿连忙应了。

    韩山童道:“他自小娇养,身边常随无数,既然来了张公子处,这些臭毛病都给纠正过来,一个都别带,就跟着您。”

    张无惮并不担心这个,他瞧韩林儿也没有公子哥的骄里娇气,知韩山童所说不过是场面话,口中虚应了。

    散了席,韩山童连夜就离开了,他连喝酒都没喝痛快,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张无惮为韩林儿安排住处时,旁敲侧击了一下。

    韩林儿如何不知他父亲在发愁些什么,只是韩山童不爱他跟着一块干着急,是以平日里只做不知罢了,此时就道:“爹爹近来是不太痛快,谢教主十分体恤下属,送粮送钱又送了人来,只是军队发展得不尽如人意,他老觉得对不住教主。”

    这个嘛,瞧韩山童起义前就先用“石人独眼”的民谣造势,其后又想直接把封号定为“明”就能看出来,这人野心勃勃,想做一番大事业。可野心勃勃和好高骛远有时只差一线,接受不了理想和现实的落差也是有的。

    张无惮老早就觉得韩山童眼高手低,对其观感平平,倒对韩林儿的印象一直还不错。

    说真的,瞧朝廷这一有人称王就不惜工本派大军围剿的势头,对韩山童的前景,张无惮也并不看好。

    七王爷是被打跑了,可若再派汝阳王或王保保出征,韩山童能不能挺过年节都难说。这些念头不过一转,张无惮打发韩林儿睡下,自己回房间却又睡不着,横在房梁上有一搭没一搭看起兵法来。

    韩林儿能不能用,此时还言之过早,先培养着瞧瞧,若能成一员大将,他也不需暗搓搓觊觎王保保了。

    第134章韩王告终

    张无惮反复验证过韩林儿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后,便让他跟随徐达等人历练。谁都知道韩林儿来历非凡,只当他是下基层镀金的,徐达等人待他很是客气,一点都没有亲热劲儿。

    韩林儿也不在意,他就随着徐达学兵法,余下之事一概不管,每天抱着兵书苦读。若当天有小型战役,诸将领开会时他也会旁听。

    如此过了四个月,张无惮正皱眉看前线快报,分心提笔给谢逊写信,一抬眼见封弓影匆匆走了进来,双手捧上一面火焰红的令牌。

    这是他头一遭接到教主令,张无惮连忙接了过来,一阅一下便道:“两个时辰准备,除了守城的卫兵,点齐所有兄弟,赶往韩城支援。”

    谢逊手令中只写派他前去,明教和红巾教毕竟算是两个独立机构,谢逊不会干预红巾教教众行踪。

    封弓影应了一声,自下去传令了。不多时韩林儿又来求见,叩首道:“属下谢过教主救援我父,但一旦大军开拨,城内空虚,若有小人来犯,又该如何?”九龙湖内有粮仓,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瞧封弓影就根本没想到这一节,张无惮道:“你放心就是,我自有安排。”

    韩林儿会意,退下不提了。过了没一会儿朱元璋又请见,张无惮干脆也不写信了,扔了笔笑道:“你们这是一个个商量好的?”

    朱元璋相貌丑陋,但气质不凡,笑道:“天德、鼎臣同韩公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只好由属下出面了。”

    天德乃徐达的字,鼎臣指的是汤和,这帮将领出身草莽,名字都是发迹后重起的,他们的字是一块请张无惮赠的。汤和得了“鼎臣”二字后,极为欣喜,日后若他们真能成事,也不失为君臣相得一段佳话。

    这伙人都不赞成他倾全教之力支援韩山童,帮着别人家找孩子行,却没舍了自己孩子不管的理。只是碍于韩山童乃韩林儿之父,这救命之事,不好出面阻拦,便由朱元璋来当这个恶人了。

    张无惮道:“你们错怪韩公子了,他方才求见,不是谢我全力救他父亲,也是来提醒我小心别让人背后捅刀子的。”

    朱元璋松了口气:“这事儿正该让他出面才是。”但想张无惮分明知道此举的弊端,还执意如此,念头一转就明白了,笑道,“教主神机妙算,属下等实属庸人自扰了。”

    张无惮温和道:“这话如何说,朱将军甘冒着同韩公子交恶的风险来找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一个人想不到的,诸位将军帮着查缺补漏,红巾军才能日益壮大,真要成了我的一言堂,不是好兆头。”

    朱元璋心头一跳,连忙应是,又说了几句,方才告退了。

    傍晚时分大军开拨,急行军至韩山童残部被围困的白鹿庄。张无惮策马走在军前,一眼瞧见白鹿庄围墙上悬挂着不下百余头颅,细瞧其眉眼都不似汉人。

    他运足内力喊道:“红巾教张无惮率一万三千教众来此,韩将军何在?”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身影现身,这青衣人高声笑道:“好家伙,来了这么多人!快快入庄,咱们的人正同鞑子狗兵胶着。”

    这人正是韦一笑,想此地驻扎的红巾军怕都让张无惮一口气拉出来了,心下大喜,暗暗赞一声麟王真是够义气。

    张无惮自马上跃起,插烛般斜插进白鹿庄,同韦一笑并肩向庄内而去,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元兵,顺手就给料理了。

    韦一笑将五行旗都给拉了来,只是庄园内施展不开,只有厚土旗和烈火旗一部分教众在,借着地势将元兵打得仓皇逃窜。

    张无惮笑道:“为了韩王一家,这么多兄弟鼎力相助,可见我明教上下团结一心,驱逐鞑虏指日可待。”

    韦一笑则道:“非只明教一家,还当谢过红巾教仗义相助。”

    张无惮正色道:“红巾教虽非明教管辖,但我乃明教四大法王之一,何况天下反元男儿为一家,不分彼此,韩将军有难,天下皆为应援。”

    韦一笑对他给出的答案十分满意,面上露出三分笑意来,两人且说且行,一路打到交战中心,韩山童并几名心腹手下被厚土旗教众团团围在中间保护住,但每人身上皆负了伤。

    韦一笑叹道:“我等终究晚来了一步。”他已经瞧出来韩山童只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了。

    张无惮则回身望去,果真见到韩林儿飞奔而来,拔刀刺伤几名元兵,破开包围圈,扑到韩山童身侧。

    他未再多看,礼貌性地撇开了眼,半天后才道:“韩将军遭遇围剿,若能早些求援,我等何至于来迟一步。”

    想韩山童何等枭雄,这短短半年间,仿元制拉起了小宋政权,为座下官员分封品阶,声势浩大、轰轰烈烈,到头来终归不过一抔黄土。张无惮一时警醒,成王败寇,若他日后失败,便是第二个韩山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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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惮和韦一笑留在白鹿庄为韩山童收拾后事,收拢韩王旧部,但元军大营却发生了争执。

    七王爷安图帖木尔将一份线报摔在王保保眼前,冷笑道:“你说只消让韩山童围而不死、苟延残喘,张无惮定会全军尽出,支援韩王,届时后方空虚,正可火烧粮仓,断其后路?”

    王保保低头盯着线报上的字样,平静道:“属下预言得并未错误。张无惮这等沽名钓誉之徒,定要借此让明教中人知晓他的义气,借此收拢民心,全军尽出,可曾预言有误?”

    七王爷却道:“他是全军尽出也好,一个人未出也好,关键是要放火烧掉九龙湖跟基地,可我们派出的三拨好手都音信全无,可见对方早有防备,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天底下哪里有百分之百能打包票一定奏效的计谋呢?”王保保答道,“属下为王爷出谋划策时,就曾说过,不敢保证此计定能奏效。”

    “本王不要听你砌词狡辩,我给你分派了任务,你没能达成,就当接受惩罚!”七王爷断言道。

    站在王保保身后的家丁一时不忿,张口欲言,瞧着主子神色,生生压下了,待七王爷愤愤摔袖离开后,方道:“红巾大侠若是能被这么一出拙劣的调虎离山之计给蒙骗到,何至于有能耐打得元军节节败退?王爷他自己都无可奈何,何况是世子您呢?”

    王保保平静道:“他不是小看了张无惮,他是小看了我,为了我大元,扩妥帖睦尔个人一时半刻的得失荣辱算得了什么呢?莫说他手中无凭无据,空口白话就要诬赖我通敌,就是真拿出证据来,我也不怕不惧。公道自在人心,就算宣扬出去,朝中有识之士皆会站在我这一方的。”

    话是这么说,可现如今,朝廷中还有几个有识之士呢?家丁一时辛酸不胜,不敢再言语,免得徒增他的烦恼,只默默侍立在一旁。

    ————————————————————————————————————————

    张无惮得到了有几拨可疑人马出现在九龙湖粮仓附近,都被他早就安插好的暗钉给拦截下了,只可惜这群人各个心怀死志,被抓的同一时间就自杀身亡,未曾得到有用信息。

    但不用想这群人是被谁派出来的,张无惮并不在意,收回心绪同圆桌对面的韩山童重重碰杯,笑道:“恭喜韩王渡此难关!”

    韩山童忙道:“这话实在不敢当,若非教主厚爱,派五行旗来援,若非张兄弟仁义,率领大军压境,韩山童怕早就是孤魂野鬼一只了。”

    他虽然保存得性命,可苦心经营近一年的小宋朝宣告破灭,自此役后,世上再无韩王了。韩山童自称宋徽宗八世孙,连建立的伪朝廷也选了“宋”的国号。

    张无惮道:“韩公子在九龙湖为韩将军觅了一处清静之地,不敢说无人能扰,总归是清净许多,若是韩将军不弃,不若全了公子这一番心意。”

    韩山童道:“这有何不可?谢过红巾大侠美意了。”他已经兵败了,手中旧部与其随着他一道颠沛流离,还不如转而投入张无惮麾下。对方于自己有恩还是一说,有了这么一笔依仗,韩林儿在红巾军中的地位也能更加稳固。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张无惮甚是满意,韩王政权宣告破灭,韩林儿的身份再无特殊之处,日后就是他手下得力将领,可以重用了。

    与此同时,先有了徐达、邓愈等,其后又多了一个韩林儿,对于王保保,张无惮的渴望也就淡了许多,他开始考虑着将对方舍弃,换取更大的利益了。

    根据七王爷身边的眼线来报,趁他后方空虚偷袭粮草大营的主意就是王保保出的,他被七王爷一步不离约束在身侧,看重是有,但更多得却是监视。

    铺垫了这么久,总算到了全盘揭开的时机,张无惮摇晃着酒盅虚眼瞧着韦一笑和辛然、颜垣等把酒言欢,深深吐了一口气。

    第135章久别重逢

    待将韩山童父子安顿好后,张无惮随着韦一笑回了一趟光明顶,路上气氛颇为沉重。

    韩山童并非这数年间唯一起义失败的,但他借助黄河决堤起义,再加上传唱歌谣造势,算是数十年间势头最猛的,谁都以为好歹能撑上数年时间,谁成想小宋朝廷不过数月就被围剿了。

    他的失败,不仅是自身实力不足,还证明了此时并非反元的绝佳时机,韦一笑道:“我以为鞑子气数早尽,谁能想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论元廷精锐,数量就远在明教之上,就算加上平南王和太平王的势力,也难与之抗衡。”张无惮道,“韩王此事也给我等提了个醒,不要小看敌人,需得徐徐图之。”

    韦一笑欲言又止,半天后才道:“我们等了太久,忍了太久,却还要又等又忍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张无惮扭头看他,笑道:“有我义父在,自然能稳得住,他老人家操舵,根本不怕步子迈太大。”扯到蛋。

    谢逊没有权利欲,在冰火岛二十多年早就将他的锐气都磨尽了,这么一位老成持重之辈,足够给明教这群热血汉子泼冷水了。

    韦一笑却道:“教主虽好,老成有余,锐意不足,可新旧交替之际,正需要新鲜血液。”

    他这句话说得再直白过不过了,张无惮一下就笑了:“这才哪到哪儿,义父要急流勇退,也太早了些,没了他,谁还堪当明教教主?原来早先诸位齐聚光明顶,为的就是这个?”

    谢逊第一拨教主令将两位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召集起来,唯独没有发给他,他还觉得奇怪的,竟然是商量退位让贤之事。

    张无惮掐指一算,谢逊继位到下个月满打满算也才将将够一年时间,若是就此退位,开创了明教历代教主最早下台的先河。

    韦一笑不答反问:“张兄弟觉得谁是最合适的下一任明教教主?”

    张无惮笑眯眯道:“我瞧着杨左使是真不错。”见韦一笑活脱脱一副便秘脸,把话题扯了回来,“我离开光明顶已久,不知义父怎么突然萌生此意?”

    瞧谢逊先把他提拔成四大法王就知道,老爷子也没想这么早退,想着慢慢为他铺路,过上一年半载提为光明右使,再过三五年,张无惮威望有了,年龄也够了,足以继任教主。但怎么半年时间不到,谢逊突然间改主意了?

    韦一笑道:“两个月前,教主带着我并华山风前辈走了一趟少林,空闻方丈自陈无力化解我体内寒毒,倒是空性大师,带我们求见了渡厄、渡劫、渡难三位神僧。”

    张无惮一怔,伸手一探他脉搏,喜不自胜道:“原来韦蝠王体内的寒毒彻底化解了?”空性够义气,下次见了面,定撸袖子好生打上一番,以为报答。

    韦一笑也是面露笑容,但旋即又叹道:“只是为此,教主同这三位神僧碰上了头,说些佛门因果,竟是日渐清心寡欲了,非在少室山上,连回了光明顶,也只肯吃斋,每日礼佛不休。”

    明教早先的教义中其实也戒食荤腥,自唐朝至宋末一直如此,才一度被民众称为“食菜事魔教”。只是自从迁入昆仑山后,当地果蔬远贵于肉类,又气候苦寒需得食牛羊油脂以御,不得以改了这一规矩。

    明教高层中除了杨逍仍坚持每日食素外,其余好汉皆是大口喝酒、吃肉的,连杨逍所食饭菜用的都是猪油,可谢逊现如今只吃菜油了,他内力深厚,倒是不惧周遭严寒。

    韦一笑同殷天正私下说起,见他虔诚日盛,生怕谢逊当真起了出家少林之念。

    张无惮道:“当年义父被成昆所算,害人不知凡几,这一直是他的心病。若能借此化解,也是美事一桩。”

    谢逊原著中就是大彻大悟,屠狮大会后拜入渡厄门下的,想不到这辈子兜兜转转还是如此,怕这也是他的宿命。

    张无惮见识过正一教张真人神算后,对此等神佛之事日渐深信,便绝了强求之念。韦一笑听他这么说,已知他立场,也不再多说。

    两人快马加鞭赶至光明顶上,却瞧不见谢逊身影,四下询问后方知他在昆仑之巅公格尔峰上久坐已有三日了。

    杨逍摊手道:“谁叫都不管用,教主说要同风前辈坐看五次日出五次日落。”

    张无惮皱眉道:“他们玩起来没个够,总该安排个人跟着才是。”

    “等闲人不准近身,倒是华山派的令狐少侠随侍左右,来往送饭也只好麻烦他。”杨逍说罢,见张无惮好似整个人都被点亮了,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同令狐少侠玩得最好。”

    张无惮哈哈大笑,拔足道:“我去公格尔峰上瞧瞧去,义父赶别人走,定不会这么待我!”

    他话说到一半,人已经到了视线之极,待一句话说罢,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余声在。杨逍呆了一呆,回过神后赞道:“若非还有韦蝠王在,这一身轻功堪称当世无双。”

    韦一笑道:“我瞧着已不逊于我了。”平时张无惮跑路比他还稍逊一节,莫非是低调隐藏实力?

    张无惮随身揣着昆仑山的地形图,一边跑一边掏出来查探,攀过两座雪山,在一处极高的山崖上,果真远远瞧见三个人影。

    隔着老远,山顶就有人喊道:“惮弟!”

    他们站得高,早见一个红色身影由远及近极速而来,这时节会来此的,不用想定是张无惮了,风清扬头一个见到,便同谢逊说了。

    待人接近得差不多了,谢逊耳力出众,正待出声,想不到有人抢先一步,见令狐冲欢喜不尽用力摆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虽让晚辈抢先了,他一笑而过,也未在意,却不料张无惮离山崖十余米处时,令狐冲竟然从崖上纵身下跳。

    这一着非但将谢逊吓住了,连张无惮都看愣了,这么高摔下来,就算底下是松软的积雪,也非得摔成重伤不可。

    只是要令狐冲能自作死也不可能,他心提了一下,倒是放开了,瞧这人果真下落了八九米,双手撑在一处突起上,积雪扑簌簌抖落,竟是一棵伸出山崖外的崖柏。

    令狐冲在枝条上一荡,便抵消了大半的下坠之力,再往下落时,又另外抓了一棵树,如此三四次有惊无险顺利接近地面。

    眼见要摔在雪上了,这速度就算硬摔上也无碍,他左右一瞧,却找不到张无惮的踪影了,还在奇怪,脚下的雪地却有一人跳出来,扬起漫天雪花,同他滚做一处。

    原来张无惮见他攀上第一棵柏树就知他此番不会有事儿,一个猛子扎进厚厚的积雪里,潜泳来到落地点,又等了数息,听到头顶重物坠落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这才跳起来。

    两人连翻了十余圈,滚了一头一身的雪,俱都哈哈大笑。

    张无惮鄙夷道:“你以为你是猴子啊?”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手。

    令狐冲回:“你厉害,还往地里钻。”又兴奋道,“这个欢迎礼够不够有意思?我寻思了好久呢。”

    他这几日过得真是生不如死,风清扬跟谢逊每日枯坐却又乐在其中,唯独他在一旁百无聊赖,又实在不好意思弄出声响来,只好左右打量。

    就这功夫,让他发现这一路悬崖崖体有好几处不同寻常的突起,一日试着用石子投掷,露出积雪下的绿叶来,令狐冲便心生一计,今日使将出来,果真有趣。

    张无惮比划道:“等我请朱停做出来橡皮绳,拉着你来这地方蹦极玩,比这个刺激多了。”

    谢逊站在山崖上等了半天,他也有许久未曾见过大义子了,本拟张无惮上来后好生亲近一番,但好半天没听到动静,问道:“怎么?”

    风清扬随口道:“头碰头手拉手说话呢,等会吧。”

    谢逊又傻站了好一阵,忍不住又道:“还没上来吗?哪来这么多话可说?”

    风清扬也有些奇怪,探头瞧了一眼:“哦,打雪仗呢。嘿嘿,你义子蔫坏,一个绊腿把冲儿撂倒了,倒插葱往地上摁呢。”

    “……”谢逊一时郁郁,喃喃道,“不是来劝我的吗?”

    要张无惮像其余明教高层那般对他表露出的出家意思如临大敌来劝,谢逊肯定不耐烦听,但这一句不劝,还跟小伙伴自顾自玩耍,他一时间也挺不是滋味的。

    风清扬微笑道:“趁着冲儿不在,我倒想问问您。谢教主在少林时同我谈起,只说想在少林长住一阵,转眼却又改主意一定要出家了,可有什么隐情?”

    谢逊长眉上沾染的雪花落下了两片,默然不语。

    风清扬也不在意,自顾自道:“少林渡厄神僧一眼就是残在贵教阳教主手中,他不念旧恶已经不易,以德报怨,还肯耗费数年功力医治韦蝠王更是难得。”

    他猜测谢逊出家就是渡厄提出医治韦一笑的条件,但也难说,谢逊同渡厄说得极为投机也是不争的事实。

    风清扬说罢见谢逊还是不答,知他不愿多说,瞧底下那两个小辈嘻嘻哈哈在滚雪球要堆雪人了,趁机道:“多大的人了,羞不羞,我下去叫他们上来。”

    第136章教主之位

    谢逊站立在崖边,等了一阵,听到有人靠近的声响,却只有一人的脚步声,还在奇怪,听到风清扬的声音道:“有吃剩的萝卜吗,我拿一个下去。”

    “……”谢逊想了想,“随便劈根树枝不行吗?”这是要给雪人当鼻子不成?

    风清扬不太满意,到处搜罗了一阵,不仅找了胡萝卜,还寻摸了一串葡萄:“老伙计,反正你也不吃,我都拿下去了。”

    谢逊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是下去教训他们的吗?”怎么也跟着玩起来了?

    好玩呗。风清扬想了一想,正待说话,听下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连忙道:“这是等不及我送东西了,等我先回来。”

    谢逊只好深沉脸继续站着吹风,等了好一阵才听到他们嘻嘻哈哈上来的声音。张无惮还特意瞧了一眼,见谢逊一点得道高僧的神态都没有,瞧着老头儿还憋着火呢,笑道:“义父这是怎么了?”

    谢逊道:“少来惺惺作态,不是来劝我的吗?”想张无惮不是会不顾长辈只跟朋友玩闹的,定是有深意在。

    “嗨,这有什么好劝的。”张无惮正色道,“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要少林那帮和尚欺负您,孩儿上少室山打得他们鸡毛鸭血。”

    嘴里淡出鸟味来了简单,少室山后山野兔野鸡一大群;您要是凡心动了想还俗也成啊,咱置它十个八个外宅,找一群光鲜亮丽的小丫鬟伺候。这玩笑他没开,估摸着说出来得挨揍了。

    张无惮先跟令狐冲胡天胡地,就是想告诉谢逊,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希望他别有心理压力。

    谢逊神色缓和了许多,却听他轻描淡写道:“您施恩不望报,也该让受恩的知道。”

    谢逊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想风清扬最多拿话试探他,不会大嘴巴告诉小辈,这定是张无惮自己看出来的,又爱又恨道:“你这些心眼,用到旁的地方不成吗?”

    张无惮了然,谢逊果然以出家换得三渡神僧为韦一笑医治寒毒。他道:“我没阻止您的意思,只是怎么也当支会韦蝠王一声,不然日后他若在旁人口中听到了,怕该难受了。”

    谢逊道:“少来多嘴,我自有分寸。”拉着他就地坐下,听到风清扬和令狐冲悄然离开了,心下暗暗感激,口中道,“渡厄神僧宽限了半年期限,我会助你平稳过度,不然凡心未了,于修行也有碍。”

    张无惮并未接话,将范遥之事低声说了。谢逊吃了一惊:“有这等事?”想到当年逍遥二仙何等潇洒出尘,范遥却自毁容颜隐姓埋名二十年,实在可叹,“范右使痴恋黛绮丝,至今竟仍未释怀,可见情之一字,误人如厮。”

    张无惮想了想,又将黛绮丝想要重归明教之事说了。谢逊笑道:“她想不想回,是她的事儿;明教容不容下她,却不是由她说了算的。此等事宜你不必再来回禀我,自行做主就是了。”

    他本拟趁着张无惮举红巾教全教之力,同韩山童一道三次击退了朝廷围剿大军,晋张无惮为光明右使,谁成想原来右使之位并未空缺。

    范遥既然还活着,并且为了明教卧底汝阳王府,谢逊便没提晋位之事,只道:“你《乾坤大挪移》心法学得如何了?”

    张无惮道:“第七重有一十九句不曾练通,这数月来无存进,孩儿也在发愁呢。”这十九句其实本就不通。

    谢逊大喜过望:“这么说第七重已经粗通了?好,我早就想传你圣火令上武功,只是怕你贪多嚼不烂,想着先让你巩固乾坤大挪移才是。如今既已成了,我这便将第一枚的口诀念给你听。”又告诫道,“既然学不通,切莫强求,你能在半年内学到第七重,得天侥幸,应当知足了。”

    历代教主多有练此功走火入魔而亡的,谢逊想来心有戚戚焉,生怕张无惮重蹈覆辙。

    张无惮对圣火令的武功却兴趣不大,这武功贵在奇,真吃透了却不算什么高深武功。有这功夫,他倒宁愿跟谢逊聊些旁的,便有意说起当年谢逊教张无忌练武的情形来。

    谢逊唏嘘道:“我只当你们这一走就是天人永隔,肚子里有什么恨不能掏出来。倒非我偏心,只是你的武功路数同我不合,我便只好教给无忌了。他背不下来,吃我打一顿骂一顿也是常事,不知可有怨言?”

    张无惮连忙道:“这是什么话,无忌还不知道您全是为了他好吗?义父教他的都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够他受用终身了。”

    讲道理,其实还真的没用,谢逊传授的如《七伤拳》之类,原著中也就张无忌同他父子相认时背诵拳谱刷了一回存在感,张无忌真是白挨那么多巴掌了。

    谢逊笑容满面,正待说话,微微歪了一下头,叹道:“跑得这么急,可见是出大事儿了。”

    张无惮往山崖底下看去:“是韦蝠王来了。”瞧韦一笑当真行色匆匆,前脚还未落实后脚就踩上了,便迎上前去。

    韦一笑一把摁住他两肩,低声道:“河北地界的兄弟传来消息,日月教教主之位易主,前教主任我行、前右使向问天杀上了黑木崖。”

    “……”张无惮问道,“东方不败呢?”

    “数月前就失踪了,先后消失不见的还有数十位忠心于他的坛主、香主,就连风雷堂堂主童百熊也不知所踪。”韦一笑道,“江湖传闻,这群人都让任我行暗中害了,河北一带黑道大乱,当地分舵为安全起见也撤离了,免得被殃及池鱼。”

    张无惮想了想,还是道:“我去禀报义父,到底还是日月教的权利纠纷,同我们干系不大。得烦劳韦蝠王帮我打听件事儿。”他在昆仑的耳目比不得韦一笑灵通。

    韦一笑爽快道:“成,你说就是。”

    “帮我查一查武当殷六侠是否还在武当山上,最好能弄清楚他这几个月的行踪。”张无惮道。

    他并不很着急,半个月前殷素素同他通信,还说殷梨亭游历归来了。如今想来,怕东方不败知道任我行将要有大动作,打发殷梨亭回武当。

    只消殷梨亭无事,东方不败就不会阴沟里翻船,上次见面时这人就胸有成竹。东方不败三观有问题,但能力没得说。

    打发走了韦一笑,张无惮同谢逊说了,又去半山腰找了有意回避的风清扬和令狐冲,事关五岳的老对头日月教,他们二人对此的兴趣该比谢逊要大得多了。

    风清扬担忧道:“东方不败此人早年有枭雄之姿,但自继任教主来,偃旗息鼓,并无太大响动。倒是这任我行,瞧他复出以来种种行径,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待他大权在握,怕江湖又将生事端。”

    令狐冲则不在意道:“五岳同日月教仇恨已深,谁当教主无所谓,反正两家见面时还是得二话不说就开打。”

    风清扬瞪了他一眼:“说的倒是轻巧,若任我行有意立威、兵发华山,你有没有所谓?”

    没影的事儿呢,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一句。令狐冲想了想:“那我得抓紧交一个手下比任我行还多的朋友——惮弟,你们红巾教如今有多少人来着?”

    他权当笑话听,张无惮倒是意外地瞧了风清扬一眼,这人预言得还真是神准,原著中任我行坐稳教主之位后第一件事儿还真是出兵扬威,不过那时冲着时任恒山掌门的令狐冲去的,因而攻打恒山派。

    令狐冲见他是这反应,奇道:“难道你也觉得任我行当教主后就要拿五岳开刀?”

    “这也说不准。”张无惮含糊道。毕竟同原著比起来,局势已经变了许多。

    如今天底下谁不知道五岳已经同红巾教结盟了,任我行没必要刚走马上任,就得罪红巾教身后站着的明教。连早先两家都是武林公敌时,彼此之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何况谢逊上位后明教声势浩大,隐然有天下第一教之势。

    风清扬道:“此等石破天惊之事,怕江湖上已经传开了。岳不群他们也该着急了,冲儿,你即刻随我回华山。”

    张无惮连忙道:“我随你们一道,得去武当走一遭。就是恐怕得稍微耽搁几天,我请韦蝠王先帮我查查殷六叔行踪,打听清楚了再走,免得白跑一趟。”

    “……”风清扬道,“武当在湖北,华山在陕西,这差得太远了,没必要一道走,我们这没空等你啊。”说罢留神打量他们。

    令狐冲道:“大方向都是向南走,同行好长一段呢。”又道,“何况任我行屁股都没坐稳,一个月两个月别想腾出手来,咱们回去了,也不过跟师父师娘一起挠头,耽搁一两天又如何?”

    这是生怕他不同意,变着法找理由。风清扬忍不住笑了:“成成,你们说了算。”这是刚久别重逢,舍不得立时分开,他倒也能体谅,何况事情也不是很急。

    风清扬思绪一转,想到了那位害得他悔恨终生的妓女,叹道:“你们这一天天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个法子掀出来才是。”

    他还当谢逊知道了,描述张无惮和令狐冲动作时故意用了些模糊的词汇,可谢逊反应不对,风清扬就知他还被蒙在鼓里,暗骂张无惮这事儿做得不地道。

    第137章结盟邀请

    “……”令狐冲瞠目结舌,掏掏耳朵左右看看,问张无惮道,“你说的?”

    “瞎子都能瞧出来好吧?”风清扬想到谢逊才是真眼盲,可瞧明教这群不眼盲的竟然都没觉察,深沉状叹气道,“好吧,都是我慧眼如炬。人太敏锐了,通常会伴随各种烦恼。”

    张无惮正待说话,瞧见韦一笑又折返回来了,心知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打听出来殷梨亭行踪,便迎上前去。

    韦一笑神色极为古怪,同他嘀咕了一阵,连带张无惮表情也很奇怪了。韦一笑说完也不走,就等在原地。

    张无惮则走回来,叹道:“敏锐的人,请您猜猜这时节任我行怎么会出现在光明顶上?”

    “……什么?”风清扬反问道,“他不在黑木崖上收拾残局,来这儿作什么?”

    张无惮一笑,越过他去请谢逊了。一行人返回总坛,路上韦一笑低声道:“杨左使招待任教主时,我听见他特意提起来殷六侠在武当山云云。”

    提得很刻意,杨逍虽不知内里的门门道道,却感受出任我行在借此传达友善之意。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见谢逊回来了,杨逍松了口气,笑道:“教主闭关修行,若非任教主大驾光临,可是请不动的。”

    江湖风传谢逊不日就将出家剃度,今日一瞧传闻不虚,韩王韩山童势力刚被剿灭,明教元气大伤,这时节谢逊竟然还不坐镇光明顶。任我行心中转着念头,笑道:“谢教主德厚流光、高情远致,任某佩服。”

    他定睛一瞧,为首一个黄发满头的盲汉,左手边是才见过的青衫韦一笑,任我行心知他定是去报信的,而谢逊右手边的红衣少年就该是大名鼎鼎的红巾大侠了。

    张无惮也稍稍打量了任我行一番,电视剧中任我行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可现实中他却一头黑发,脸色极白如僵尸,高高瘦瘦,眉眼清秀俊俏。

    这一打量,他发现任我行同谢逊相见时也在不动声色打量着他,看来双方对彼此都很感兴趣。

    果然任我行瞅个空子就道:“听闻贵教新选拔了一位护教法王,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谢逊摩挲着张无惮的后脑,也不谦虚,只笑道:“我这孩儿,最是不凡。无惮,快来拜见任教主。”

    他也听出任我行对张无惮的兴趣比对他大,想张无惮前脚到了昆仑,后脚任我行就找上门来了,其所图昭然若揭。远来是客,谢逊自有气度,请张无惮送任我行和向问天二人去客房。

    路上时任我行就道:“张公子器宇轩昂、清风峻节,我瞧这光明顶上,除了贵教主外,再无一人能同你相较。”

    张无惮道:“任前辈厚赞,晚辈愧不可当。您普一上位就备厚礼前来,明教上下铭感五内。”少废话了,直奔主题吧。

    “任某先来光明顶,本拟直回黑木崖,见了张公子真人,却想取道武当山,见一见张五侠,请教一下教养孩儿的妙方了。”任我行道。

    张无惮笑道:“我十岁上就随着外祖居住修行,多受他老人家栽培。只可惜他不在光明顶上,怕要三日后方回,不若还请任前辈在此地多逗留些时日,也好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任我行心头不悦,他提到武当还特意点名是去找张翠山的,意思就是他对殷梨亭没有恶意,却不料还是让人不轻不重顶回来了。

    他缓缓道:“我同明教素无瓜葛,可东方不败同你们也没多大交情。余人称我一声‘任教主’,唯独张公子一再以‘任前辈’相称,可是瞧不上我任某人?老夫乃日月教教主,东方不败不过一逆贼尔。”

    任我行不见张无惮还罢,一见了他就明白,他二人很有些相似,比起武道家,他们更像是政治动物。他不相信张无惮会因为跟东方不败的所谓交情,而轻率地选择站队,交恶他这位新教主。

    张无惮笑道:“日月教哪位教主上位,乃你们内政,哪里有晚辈置喙的余地呢?只是日月教同我教共存于江湖,任前辈同我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只要你别动殷梨亭,咱俩就不会撕破脸,我虽不看好你上位,可你上位与否凭的又不是我的看好,何必管我怎么想呢?

    任我行冷淡道:“老夫此行存了结交朋友之心,瞧着张公子不像是想同我交朋友的。”又道,“你放任殷梨亭接近东方不败,这段孽缘若是传扬开来,他二人定会身败名裂。纵然真的成了,这关系七转八绕,也根本不稳固,靠不住的。”

    说来惭愧,张无惮确实存了利用殷梨亭的意思,他虽没有故意引导什么,但发现他二人渐生情愫时,明知不妥也未阻止。

    实在是东方不败的武力值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个不可控因素,若不能稳住,他不说担忧得夜不能寐,也相去不远了。

    张无惮笑道:“有个六婶是靠不太住,莫非任教主能给我更多?”

    任我行稍一犹豫,还是道:“老夫有一女,清丽绝伦,善机谋有巧智,同张教主年岁正相当。”

    他一生无子,就得任盈盈一女,失踪前百般疼爱,重回教主之位后更是捧在心尖上。只是女儿心气高,等闲男子都瞧不上。

    任我行也是同张无惮见过,觉得此人甚合自己胃口,身后更站着明教这等庞然大物,方才有此提议的。

    武当算什么,他根本瞧不上眼,纵然江湖人眼中少林、武当堪称当世两大门派,明教还要稍逊一等。可在任我行眼中,少林、武当、峨眉等大派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明教。

    何况他看重张无惮能耐,瞧谢逊行事,日后明教教主非他莫属,若能结为同盟,一本万利,任我行也不需担忧不知龟缩在何处的东方不败了。

    张无惮吃了一惊,定了定心神方道:“怕要辜负任前辈好意了,晚辈早就心有所属。”哈哈,令狐冲,别站在山头吹风了,来瞧瞧你男人多受欢迎。

    不过他心中明白,也就老丈人辈的欣赏他,如灭绝将未能推销弟子给他引为憾事,杨逍现在还在暗搓搓安利杨不悔,可人妹子真未必瞧得上他。

    任我行忍无可忍,沛然不悦道:“我敬重你为人,可张公子一而再再而三折损老夫面子。我可未听闻哪门哪派的贵女还待字闺中,就算有,你仔细想想,谁能带给你更多的助力?”

    张无惮对他的怒意恍若未觉,笑道:“二人相处,讲究一个投缘,晚辈难道还需借着女人上位吗?何况任前辈若是拿女儿幸福谋利,我倒要瞧您不上了。”

    他说话间已经不动声色将两人的距离从四步远拉到了五步,张无惮还未曾见识过任我行的吸星大法,若对方猝然发难怕难应对,总是小心为妙。

    他暗地里嘲讽惹得任我行发了怒,但他直白地打脸,任我行反倒扬天大笑一阵,哼道:“又臭又硬跟石头一样,倒是有几分志气。”

    张无惮呵呵:“您谬赞了。”这人脾气还真有几分快意恩仇的侠气,可惜其余负面情绪又太多了,不是可交之辈。

    任我行道:“我怀着结盟的诚意而来,东方不败能给你的,老夫也不会少。你助我铲除逆党,老夫做主让你同盈盈结为异姓兄妹,荣辱以共,至于殷六侠那边,我自会重重补偿。你好好想想吧。”

    东方不败单凭武功,足以在层层保护下取他性命,这使得任我行有种烟烧火烤的焦灼感,虽取回了教主之位,可夜夜难以安寝。

    而他若得了张无惮相助,就算明教仍保持中立,可红巾教却是张无惮的一言堂,情况更不乐观。红巾教人数已经远超日月教,纵然教众质量相去甚远,可放任其发展壮大,早晚一发不可收拾,任我行实在不愿意轻易竖此大敌。

    当然,若是劝和不成,他也不会为了这些阻力放弃唾手可得的教主之位,真要谈判不成,届时也不需顾虑张无惮了,径上武当绑了殷梨亭,不怕东方不败不就范。

    张无惮一下就笑了,诚恳道:“我同您交个底,您当教主,确实比东方不败当教主对我更有利。”

    以最自私的角度来看,任我行作幺的可能性虽大,可他有万军中取其首级的信心。而东方不败作幺可能性极小,但万一真有个什么,张无惮胜算并不大,对方的存在对他就是一种威胁。

    他又道:“只是您说想将令嫒许配给我,又说要杀了东方不败补偿我六叔,一个能将感情以利益衡量的人,我不会与之结盟。”

    他也利用感情,也衡量利益,可在这个过程中仍然付出了真心,张无惮自认待他这辈子的亲朋好友的感情不是伪作。他自私,可在自私、冷酷一道上相较任我行远矣,起码若他同任我行异地相处,绝不会在上位后反过头来怀疑向问天的忠心。

    第3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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