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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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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人总是我的菜 作者:车前芒果

    第9节

    “这人存在感真低。”柳纪云嘟囔一声,也就放开司齐,挥手道:“那我也回去,过几天再来看你。”

    司齐后来又过了段逍遥日子,这段时间不管是二王爷还是柳纪云都没来看望他,逍遥之余,又难免寂寞。偌大宫廷,除了他也只有小七一个活人,可这小七真真的存在感极低,时常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司齐也只能独自抚琴赏景,好在那日很快就要来临。

    这日头将将下山,落日的余晖还笼罩在大红的宫墙之上,连假山的石头都渡上金色的柔光,司齐眯着眼,看见一个青衣人翻墙而入。

    “上官烨,我来给道别了。”柳纪云在地上摩擦鞋底,眼睛盯着脚尖,快速道:“贺兰岚舒那家伙要带我去漠北,嗯,我想来再见你一面。”

    “什么时候走。”司齐丝毫不惊讶,这段时间没见他两,原来是处一块去了。

    柳纪云偷偷抬起头,瞥了司齐一眼,见他没生气,就抬起头道:“今晚子时。”

    “那挺不错,祝你一路顺风。”司齐周身也给余晖渡上柔光,玉树临风,傲人身姿,简直如神仙下凡。

    柳纪云扁扁嘴,心底痒痒,又嘴欠道:“你就说这个,不挽留我什么的,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司齐笑着摸了摸柳纪云的头,只道:“好不容易遇上了,别又错过了,有些人,错过一次,就错了一生。”周遭景色萧条,司齐这话难不免显得十分悲哀。

    “那什么,要不,咱们一块走。”柳纪云眼眶有些红红的,虽然他一直嘴贱撩拨这上官烨,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真的挺珍惜他的。

    “说什么傻话,你能走就走,别弄出什么岔子,相信我,有缘自会再见。”司齐神秘的笑了笑。

    柳纪云也没再劝说,就算是他也知道不可能,作为上官烨这个名满京都的才子,肯定是想这里,但是作为皇后,他却不能离开,叹了口气,又开口道:“贺兰岚舒让我告诉你,最近宫里不太平,可能有大事发生,你自个多注意些。”

    这贺兰岚舒倒是敏锐,难怪这么着急的离开,司齐点了点头,同柳纪云作别。

    算了算日子,大约只有半月了。司齐露出笑容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皇宫大气辉煌,雕栏画栋无不精巧,可一入夜,整个坤和宫廖无人声,只有树枝上的鹧鸪古怪的叫喊,真的挺瘆人。

    司齐没想着离开之前,还能见一次女主角柳华云。

    临近离开,司齐心情越发好起来,连弹奏的曲谱也越来越欢快,不知撩拨多少路过的小宫女,他本人尚不知情,连逛御花园的柳华云都给撩拨进来。当然陪同的景帝贺兰岚季和三王爷贺兰岚溪也一同进了他冷冷清清的坤和宫。

    这凄清冷寂的坤和宫一下涌入如此多的人,景色顿时都添加了几分光彩,司齐青衣素衫,懒散多日,头发也是随便找根丝带绑住,在这大好风景中,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

    柳华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司齐,方才见他于花丛中抚琴,芍药摇曳,柳枝儿纷飞,那人神情淡然,青丝垂于身侧,简直就如画卷上的仙人。

    此刻仙人司齐正施施然起身,给贺兰岚季行了个礼,漫不经心问道:“皇上与三王爷来臣这处有何事。”

    柳华云见他如此忽略自己,很不甘心,连忙道:“是华云听见琴声寻来,却发现是,”似乎被称呼给难住,柳华云咬了咬唇,艰难道:“皇嫂在此处。”

    司齐看向柳华云,轻笑一声,道:“原来是三皇妃。”

    见司齐看过来,柳华云脸色一红,还没来得及娇羞几句,就被司齐接下来的话噎住。

    “果真同柳纪云十分相像。”司齐转头看向贺兰岚季,真是被女人迷昏了头,心中讥诮之意更重。于是转头去看三王爷,这三王爷甚至比二王爷更显文静,这几个皇子,似乎除了景帝带着戾气之外,一个比一个显得文雅。

    见司齐打量,三王爷贺兰岚溪温柔的笑了笑,轻声道:“皇嫂安好。”

    柳华云还是不死心的搭话道:“皇嫂,你的琴声如此好听,能否为华云再奏几曲。”见司齐不做声,又连忙搬救兵,“皇上,王爷,你们可想再听几曲?”

    景帝看向柳华云的眼神柔和,转头就立马变脸,冷酷道:“皇后,难不成要朕请你,才肯弹奏。”

    司齐轻轻笑了笑,道:“臣不敢。”便盘腿坐下,准备抚琴,余光瞟见柳华云正冲自个儿笑,那笑中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女人呐,真是个奇怪的存在,刚刚明明想要勾、引自己来着,这言语不和就能立马翻脸,给他给下马威。

    人淡如菊,君子如玉,说的就是上官烨这样的人,只不过里头换成了司齐,从前的高傲锐气不再,反倒多添几分岁月沉淀的从容。单单只看外表,就对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怀春少女。

    跟着柳华云一同有几个世家小姐,莫不是羞的面红耳赤,又悄悄地打量,柳华云突然觉得不是滋味,恶狠狠看了她们几个。在司齐一曲弹毕后,急匆匆又返回去。

    望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离开的背影,司齐的拳头捏紧,一直淡然的笑容变得有些冷。上官烨自幼饱读诗书,盛名京都,无人不羡慕,此番竟是沦为歌姬般存在,任人观赏。文人自有傲骨,他可弹琴于夜色,于友人,甚至同黄牛,这是他情之所至。可如今,柳华云轻巧的一句话,景帝便让他于众人间弹奏,且不想他身份,不问他是否愿意,如此这般的侮辱人!

    这笔账,迟早都会算一算,司齐眯着眼睛,露出一丝冷笑。

    ☆、朕的直男皇后

    上官烨在这皇宫中住了几十年,可以说对每个地方都了如指掌,所以,司齐丝毫不费力的找到那个密道。每任君主都知道的皇宫密道,这是贺兰皇族为保护子孙设立的暗道,也是原主做了太后才知道的地方。

    司齐背着包袱,从容砍开杂草,这里是冷宫的枯井旁,萧条冷寂,除了飞鸟虫鼠的存在,就没有活物。密道建于此处也能掩人耳目,司齐扫开尘土,果然见到突出一块石板。他放下包袱,从里面倒出石灰,混着青泥,又吩咐小七取水。

    小七实在是好奇,大着胆子问道:“主子,您忙了一天,这是在做什么?”

    司齐擦着汗,一点点把石板的缝隙填满,笑的有些冷道:“当然是封路。”若是他猜得没错,三王爷逼宫后,景帝就是从这个密道逃了出去。现在他将这处给提前封了,看贺兰岚季从哪里跑。

    他知道剧情主线人物不会因为他改变,贺兰岚季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举动提前死亡,但是能多给点贺兰岚季苦头尝尝也是不错。

    晚上月亮正圆,不过天上乌云颇多,微风飘过,那月亮被云朵遮住,四周就变得极其暗。平日此刻早早睡下的司齐正在换衣服。这是他提前准备的太监衣裳。拿着准备好的银两藏在身上,司齐就悄悄出了门。

    他跟在到恭桶的太监身后,打晕那个小太监,又偷了宫牌,推着板车,就往小侧门走。

    守卫疑惑道:“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司齐笑容讨好道:“他今日吃坏肚子,在茅房蹲着,我替他送一趟。”

    那守卫还疑惑,又问:“怎的今日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司齐面色如常,不见丝毫心虚,快速答道:“今日夜香量多,我先送着,他们来第二趟。”

    守卫捏着鼻子,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就安心放他离开。

    司齐推车在无人的地方,就脱下外面的衣服,塞在恭桶里。躲着守城的禁卫军,悄悄往外头走。这已经是入夜十分,整个京都都在安睡,连左大街的花楼街都收起喧闹的丝竹声。周围一片安静,只有禁卫军巡逻的脚步声。

    但司齐知道,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这里将会发生一场宫变。这里的繁华将毁于战火,安睡于床的人们将会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司齐不敢轻举妄动,越是安静就越表示这里的危险。他窝在马圈之中,等待那一刻的到来,那时这里会纷乱,战火纷飞,人们争先恐后的逃出这里。没有人会在意有人骑马飞奔离开。

    “司公子,你明日还来么。”女子绞着手帕,贝齿轻咬,含情脉脉的望着司齐。

    司齐背起他的琴,笑道:“自然是来的。”

    那女子松了一口气,脸色带着晕红,轻声道:“那奴家明日等着公子。”

    距离那场宫变已有半年,司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甚至花重金包了艘船,终于来到这个小县城。他现在独身一人,便做起琴师,教人弹琴赚钱。

    离开明月楼,司齐如同往日收到许多人的注目。这明月楼是镇上最繁华的青楼,司齐被老鸨聘给姑娘做教习先生。起先他也是不愿做这等营生,无奈上官烨满腹才华,在这个地方如同游龙搁浅滩。他外貌夺目,浑身贵气,又是外来人士,连去做账房先生都没人愿意用。私塾也只有那些落第秀才,身负功名的人才肯收。

    好在青楼不论司齐根底,见他琴艺高超,二话不说就聘用。

    只不过司齐一去这明月楼,基本教整楼的姑娘开始疯狂,先不说排着队等司齐教习的姑娘,连他偶尔写下的诗词也被争相传颂,编成词曲,风靡一时。

    虽然这里地方偏远,不太可能暴露,但如此高调,也实在是危险。故而,司齐前几日跟老鸨辞行,很是伤了许多姑娘的心。老鸨也是劝留许久,大概猜到司齐是避难而来,又勒令姑娘们收敛行为。司齐才答应着再留一段时间。

    “公子,吃饭了。”小七捧着碗饭,递给司齐。

    这个小七在司齐刚刚定居此处就突然出现,问他也是说,奴才一路跟着公子,路上无车马所以慢了许多。公子行踪并未泄露。

    司齐查探几日见风平浪静,逐渐放心,日常生活都有小七照料,他做事机灵从不惹事,司齐也任他留在身边。

    一大早起来,司齐的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也颇不平坦,他拿了些银两去县城铺子买笔墨。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过楼上掉下的花盆,大妈泼出的洗脚水,甚至炸臭豆腐老汉突然倒下的油锅。终于顺利买到东西,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刚刚走到家门口,突然觉得不对劲,正准备往反方向逃跑,一柄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司齐转过头,一个面带煞气的人正盯着他。

    还是来了,司齐笑了笑,道:“王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不知,你这是何意。”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王将军收起刀,猛地跪在地上,沉声道:“果然是您,皇后娘娘。”他磕了三个响头,又抬起头,目光炯炯,“有您在,属下也能放心的把皇上留下了。”

    司齐后退两步,震惊道:“你说什么?”

    “王叔叔,你怎么跪在地上。”

    这声音!

    司齐抬头看,果然是景帝贺兰岚季,不过看上去他有些不对劲。

    ☆、朕的直男皇后

    “宫变那日,为逃出皇宫,景帝带领臣等从暗道离开。可不知哪个贼人将密道封住,影卫全军覆没,只余下属下拼死保护陛下逃出。”王将军神态悲哀,“陛下也身受重伤,醒来之日状如孩童。”

    贺兰岚季瞪大眼睛,咬着手指头望向司齐,然后痴痴地笑着:“好好看的大哥哥。”

    司齐面如死灰,任由贺兰岚季把口水抹在他身上。

    “找到我又如何?”司齐冷冷道。

    王将军依旧盯着司齐,坚定道:“属下相信当年忠君爱国的上官公子,希望上官公子能够保护陛下。”

    “凭什么,他与我再无相干,我如今叫司齐,也不是你口中的上官公子。”司齐能够做到不恨贺兰岚季已经很不容易,怎么会搅到这次浑水之中。

    “倘若不是陛下尚未恢复,属下也绝不会打扰公子。”王将军面色刚毅,又狠狠地往地上磕头,“只是陛下如今状况,属下不知能够托付于谁,有谁能够真心对待陛下。那些所谓的忠臣良将一夕之间倒戈相向,连守城将士都为区区百两黄金打开城门,臣实在是不知该相信何人。陛下此番近况若是落入有心人之手,利用陛下,那天下必将大乱。”

    说完,王将军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司齐一眼,道:“现在陛下孤立无援,境遇已差不到何处,臣有要事去办,就将陛下托付于司公子。若是司公子不愿意,将陛下交出去换赏金,臣也无话可说。”又冲贺兰岚季磕了个头,大步就离开。

    “这人,怎么这样赖皮。”司齐气急反笑,瞪着咬指甲的贺兰岚季,怒声道:“你是赖定我了吧!”

    贺兰岚季缩了缩身子,傻兮兮道:“美人哥哥。”

    小七扶着贺兰岚季,幽声问道:“公子,咱们该怎么办?”

    司齐狠狠的剁脚,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办,养着!”

    平静的日子加了贺兰岚季就变得鸡飞狗跳,稍不注意他都能滚在泥巴地里。司齐每日要花费大半时光,照顾着这个傻蛋。

    不过,司齐也有过怀疑,猜测贺兰岚季在装傻,可有一日贺兰岚季吃饭时,饭碗里不知怎的混入一枚尖石子。司齐冷眼瞧着,看他是否异常。结果贺兰岚季大口嚼下去,崩断半颗牙齿,口腔也被划破,大口鲜血吐出,将司齐吓了大跳。连忙哄着贺兰岚季,不敢再试探他。

    那伤划到喉咙,半个月贺兰岚季都呜呜咽咽的哭着,话都讲不出。司齐每日追着贺兰岚季喂饭,贺兰岚季嫌疼,不肯吃,司齐只得好言哄着,答应他许多要求。

    “美人哥哥,你的身上好香。”

    司齐摁住四处钻的贺兰岚季,无奈道:“你要是再不安生,我就把你赶回你房间。”

    被子里果然安静下来,贺兰岚季可怜兮兮道:“好怕怕,我不要一个人睡,我要跟美人哥哥一起。”说完抱着司齐的腰不放手。

    起初,贺兰岚季不愿意一个人睡,司齐便让小七跟他一起睡。可谁知就算是变成傻蛋,他也知道看脸!贺兰岚季嫌小七长得不好看,非得闹得跟司齐一块,两天不肯吃饭的情况下,终于逼迫司齐同意。

    司齐也任由他抱着,眼皮阖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原本面容呆傻的贺兰岚季勾起一丝笑容,看着眼前人,面带嘲讽的笑了笑,轻声道:“上官烨,你的心还是不够狠啊。”

    “美人哥哥,我们走着瞧吧。”

    司齐为贺兰岚季请过许多大夫,也给他吃过许多药,据大夫说他后脑勺被重物磕过,血淤在脑壳里,散不开,这种情况可能一生都好不了。

    司齐长叹,这贺兰岚季脑子没好,到时谁去夺回皇位,难不成一个傻子能当皇帝。可他不像钟云,穿越世界做任务从来没有辅助工具,不能治好这傻子。说到底是海绵宝宝事务所穷,买不起商城!

    担心归担心,但是任务为主。感受到上官烨想去别处看看的意图,司齐踏着碎了一地的女人心,离开这里,开始过上边游历边赚钱的生活。

    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年,贺兰岚季在他的严厉教导下,变乖了许多,有时候不说话到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傻蛋,过来。”司齐勾了勾手指,“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吃哒!”贺兰岚季口水瞬间流下来,丢下手里的泥巴就往司齐身上扑。

    “别动。”司齐掏出丝绢擦了擦贺兰岚季的嘴巴,喂了一块给他,笑道:“好不好吃?”

    “好次!”贺兰岚季冒着星星眼,眼睛biubiu闪着光芒。

    “只能吃一块,你今天要是好好吃饭,我就再给你吃一块。”司齐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对贺兰岚季道。

    “偶会次饭。”贺兰岚季满是渴望的望着他,鼓着嘴巴,像只小狗,“偶还要次。”

    “东西没吃完,不许说话!”

    贺兰岚季怯怯地点头,嚼着嘴巴。

    “好啦,继续玩你的泥巴,乖乖等我回来。”司齐把点心藏好,背起琴就出门。

    这次是在小倌馆弹琴,司齐没露脸,怕惹上麻烦。他单着许多年,也觉得自己看淡了。要是从前,他绝对会勾搭那几个看的上的小館,就算不做什么,调个情也不错。可不知是不是上个世界被折磨惨了,他如今一点心思也没有。只想完成任务,多余的事务一律不想沾惹。

    不耐烦的应付几个想掀开他斗笠的客人,将他们狠揍一顿,司齐也不想继续呆下去,准备回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一回去,贺兰岚季扑了过来,大声道:“要次要次。”

    司齐取下糕点,又给了他一块,就开始吩咐小七清理东西,准备离开。

    “惹了点麻烦,这次得赶紧离开。”司齐对小七道。

    贺兰岚季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又低下头,认真玩他的石头。

    司齐也做过许多事情,砍树卖柴,写字卖画,从前养尊处优的手,现在上面布满刮痕和茧子,他却过得很开心。因为他能感受到,上官烨对这一切十分满意。

    ☆、朕的直男皇后

    时间又如此过了一年多,司齐都快忘了身边的傻蛋曾经是个冷酷君王,依旧天天逗弄着他。

    “傻蛋,把地上的雪扫干净。”

    天空飘着大雪,气温十分低。司齐哈着热气,对外面玩雪的贺兰岚季吩咐后,又赶紧钻回房里烘火。自从天冷,他也没有外出找事情做,身上银钱还余下几百两,足够他游手好闲一年。只是由于要给贺兰岚季买药,司齐也不敢怎么花钱,平日寻着事就做,也能零零散散保持开销。

    小七坐在火盆旁缝衣服,安静的像个假人,不发出一点声音。

    贺兰岚季冲进来时,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脸蛋红扑扑的。司齐连忙把他从火盆旁拉开,给他换了身衣裳,然后握着他的手,哈着热气给他搓着。

    “怎么冻成这样,”司齐责备的看着他,又道:“刚进来可不能往火盆旁凑,你得缓缓等身子暖和了才行。”

    贺兰岚季盯着被司齐握住的手,默默地没有说话。

    “怎的,冻傻了?”司齐见他呆呆的,不由笑道:“忘记了,你本来就是个傻子。”

    火盆里的木枝传来哔啵一声,贺兰岚季突然甩开司齐的手,挨着火堆坐着。

    “给你说了又不听,你这样很容易生冻疮。”司齐叹了口气,去拿了冻疮膏,又拿个大白萝卜,在火中烤着,让贺兰岚季脱下鞋袜,把萝卜上的黑炭去了,给他来回抹着,把皮肤搓红了,又涂上一层膏药。

    见贺兰岚季伸手挠脚,司齐连忙握住他的手,笑道:“痒也不许抓,抓破了会感染。”

    贺兰岚季眼眶红红的,司齐以为他委屈,又哄道:“晚上咱们吃火锅,有你最爱的牛肉,不哭啊,忍忍就好了。”

    “公子对谁都这样温柔。”安静做背景板的小七突然出声道。

    “恩?”司齐疑惑的看着小七。

    “一路上,公子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小七放下手中的衣服,垂着头道,“我去准备晚饭。”

    司齐只是愣愣地看着小七出门,漫天的雪花被卷了进来,他打了个激灵,又开始往贺兰岚季手上涂药膏。

    雪越下越大,司齐租的小屋里也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王将军,多年不见。”司齐瞧着旁边安静的贺兰岚季,又问道:“将军事情办妥了,是否来接,傻,陛下回去。”

    王将军点了点头。

    贺兰岚季往司齐边上缩了缩,似乎很害怕王将军。

    “看来陛下已经忘记你了。”司齐倒了杯热茶,淡定道:“将军不妨在此处住上一夜,明日再启程。”

    王将军盯着司齐,眼神幽深,声音难掩激动:“司公子,难道你就放心把陛下交给我。”

    “王将军是忠臣良将,当然放心。”司齐满不在乎的放下茶杯:“我是照顾了他几年,但王将军别忘了,我叫司齐,跟上官家贺兰皇族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将军不要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王将军怒吼一声道:“是我看错了人,以为司公子深明大义,原来也是贪生怕死之人。”

    “管你怎么想,明日就把他带走,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司齐声音冷冷道:“我能照顾他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既然司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王某也不装下去了。”王将军猛地捶了桌子。

    “哦?难不成你想来硬的。”司齐摸着靴子中藏的匕首,浑身紧绷,警惕的看着王将军。

    “司公子,从你照顾陛下开始,你已经骑虎难下。”王将军解开身侧的长刀,扔在地上,不屑道:“王某奔走多年,陛下旧部已联系妥当,只是陛下神智仍未恢复,恐怕人心不稳,不过有皇后娘娘出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你明知道他可能一辈子是个傻子,为什么要他当皇帝。”司齐浑身发冷,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

    眼前这个满脸野心的人,与四年前那个忠心耿耿跪在地上磕头的人,在司齐脑海中交替出现,司齐喃喃道:“王将军,你曾说过你不相信别人,不知谁能真心待陛下,还说陛下此番近况若是落入有心人之手,利用陛下,那天下必将大乱。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同当年宫变之时那些叛臣有何区别!”

    “嘿嘿,王某是说过这些话,可王某也没有相信过自己。”王将军大笑几声,高声道:“官拜侯爵,封王拜将,谁能不想。要是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最好不过。陛下如今是个傻子,王某也没想过要害他性命。只要他能乖乖的做傀儡皇帝,王某就保证他坐稳皇位。”

    “怎么会这样,连你都背叛他。”司齐脸色发白,仍不敢相信:“他是你的主君!”

    “现如今。这天地下能真心待这傻子的也只有你了。”王将军哈哈大笑:“什么狗屁主君,凭什么我就要为他出生入死。飞鸟尽良弓藏,圣心君恩最不可信,唯一能信的只有这权势。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忠心,看来当年王某没有看错人,这傻子被你保护的挺好。”

    “今日我就告诉你,皇帝我带走,你这个皇后该出面也得出面。”王将军看谈不拢,干脆撕破脸皮道:“你若是做的好,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若是给我耍花腔,王某也不认你这皇后娘娘,下场就是死尸一条。”

    看着贺兰岚季将头埋在司齐怀里,王将军轻蔑笑道:“明日一早你们就跟我走,看这傻子挺听你的话,到时候多教导他,以免皮肉之苦。你们也别想着逃,这里已经被我的人围住,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司齐听了这话,心中又冷又悲哀,只是怜悯的拍着贺兰岚季的背,只能叹息不已。

    天一亮,他们三人就被带走。本来司齐要小七离开,可他执意要跟着司齐,不论说什么都一声不吭,默默的站在司齐身边,

    有上官烨这个身份,再加上贺兰岚季板着脸,时不时的露个面,王将军打着贺兰岚季的名义,很快的逼近京城。再回到此处,司齐也是唏嘘不已,身边的贺兰岚季耷拉着头,猛打哈欠。

    “怎么,没有睡好?”司齐摸了摸贺兰岚季的头,他照顾贺兰岚季四年,也能将他当半个亲人看待,没有那么排斥他。

    “累。”贺兰岚季点点头,靠在司齐肩膀上。

    司齐觉得有些怪异感,又不知何处不对劲。最近,王将军怕他有小动作,将他与贺兰岚季隔开,不许他们私下见面。

    ☆、朕的直男皇后

    守城将士再一次倒戈相向,当年宫变的历史的重演,血腥与杀戮再一次席卷京都。不过两个月,贺兰岚溪已经支持不住。

    司齐站在鎏金的屋檐下,那里一位宫装美人正哭的梨花带雨,旁边是年轻的启帝贺兰岚溪。

    “你还不束手就擒。”司齐问道。

    贺兰岚溪轻轻安慰身边的美人,仍旧那么温柔,他并没有在意来人。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嗓音淡淡道:“为什么你仍然不愿意呢,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我娶你做正妃,我独爱你一人。我知道你嫁给我其实是想当皇后,你看,我也做到。我为你遣散后宫,给你无上殊荣。华云,可最后,你为什么不愿意陪着我。”

    宫装美人正是柳华云,她瞪着一双美眸,求救的望着贺兰岚季,高声呼救道:“陛下救我。”她推开贺兰岚溪的手,哭的妆容尽毁:“岚溪,求你,我不想去死,这杯毒酒,你要是想喝就一个人喝吧,我想活着。”

    柳华云边往贺兰岚季这边跑,还不忘整理衣裳,露出精细修饰的脸庞,她低低的唤道:“陛下,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

    贺兰岚季往司齐身边一缩,嫌弃道:“鼻涕都出来了,好丑。”

    柳华云身子一僵,擦了擦脸,不死心的往贺兰岚季身边靠。

    坐在殿首的贺兰岚溪看着这宛若闹剧的场面,自嘲的笑了笑,声音依旧温润无比,“我真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说完,仰头喝下那杯毒酒。

    直到他吐出黑血,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王将军见贺兰岚溪死了,松了口气,命令部下清理宫廷,又蹙眉看着柳华云,眼神是明晃晃的厌恶。

    柳华云终于抱住贺兰岚季的手臂,顿时怒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叫陛下砍了你的脑袋。啊啊啊——”

    王将军收回手中的刀,厌恶道:“真是蠢笨如猪,我砍他脑袋还差不多。”

    柳华云的胸口潺潺的往外冒血,她想抓着贺兰岚季,让他去找御医。可是那个男人只是冷冷的推开她,然后紧巴巴贴在上官烨身边。她瞪着眼睛,满脸不甘心。她躺在地上,看着人来人往,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贺兰岚溪,脸上带着不甘的死去。

    这是司齐第一次见女主角提前死亡,他有些好奇,柳华云提前死亡的原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纯属自己作死,所以王将军一刀下去,她死的不能再透。既然不是他的原因,应该不会有什么诈尸死而复生之类。

    王将军给自己封了护国大将军,过了一个月,朝局稳定,又给自己封了摄政王,一时之间,炙手可热。司齐一直陪着贺兰岚季上朝,替他处理政务。

    司齐正看奏折看的眼睛酸疼,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他的眼睛,司齐笑了笑,拉开那双手道:“别闹,我正忙着。”

    对着贺兰岚季黝黑的双眸,里面像是一汪深潭,平静无波,没有以往的朦胧呆傻,司齐手上的朱笔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半晌,他才道:“你恢复了?”

    贺兰岚季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又补了一句:“昨日刚恢复。”

    司齐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我也可以放心。”

    贺兰岚季嗯了一声,拿起奏折,开始批改。

    司齐退了出去,小七连忙跟在他身边。

    “你说,他这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司齐的声音有些沉。

    “奴才不知,许是昨日,许是前日,许是方才。”小七低声道,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也许是从一开始。”

    “我觉得,我们好像都被他耍了。”司齐长叹一口气,就慢慢地走入自己的寝宫。

    司齐预感不错,三日后,王将军醉酒溺水而死。这是个开端,王将军的手下也纷纷离奇死亡,而不理政事的君王,逐渐蚕食剩余势力。不过半年,这天下就牢牢掌控在贺兰岚季手里,比之前更加牢固不可破。似乎之前被背叛的记忆太过惨烈,贺兰岚季十分集权,将兵权收于手中,更是添加大批巡防禁卫,只听从皇帝陛下一人命令。

    而司齐又回到坤和宫,整日无聊抚琴的过日子。他本以为这次任务已经失败,贺兰岚季断不会放任他再次离开,他只能走原主旧路,老死皇宫。

    可贺兰岚季下了一道圣旨,居然让他入朝任职!

    司齐接到圣旨呆立宫中,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体内上官烨的激动沸腾之情,相比纵情民间,这个大才子显然更愿意指点江山。于是司齐也不推迟,爽快的接了圣旨。

    “这上官大人可是丞相,怎么能入后宫。”散了早朝,看见紫袍丞相日日都往后宫方向而去,新调任的官员终于忍不住,低低问着旁边的官员。

    “你竟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身边官员啧声,“上官大人不仅是丞相,他首先可是咱们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那小官惊掉下巴,张大嘴巴看着丞相大人皇后娘娘离开的身影。

    “恭喜皇上,喜得皇子。”司齐抱着孩子,看面前人黑着脸处理政务,连自己孩子都不看一眼。

    这贺兰岚季夺的帝位后,不仅更加勤勉,专注政事,连后宫都不愿再去。而上官烨的表妹李灵韵又到司齐这边哭求着。

    于是司齐便给贺兰岚季下了药,没想到李灵韵真的一朝得子,生下这皇长子。可贺兰岚季却是大怒,等李灵韵生产完毕,竟是赐给她一根白绫。

    “你这是做什么!”司齐有些接受不能,昨日李灵韵还得意的跟他说,她定能做皇贵妃,说不准还能做皇后,可今天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怎么,你还念着他。”贺兰岚季眼神墨黑,里面像是酝酿这风暴,他像是忍受什么,捏起拳头,嘲讽道:“难道丞相大人不知,自古储君得出于正宫,倘若非正宫所出,其母赐死,储君养于中宫。”

    “你要立他做皇太子。”司齐有些心惊。“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不会出这个主意,是我害了她。”

    贺兰岚季闷声笑了笑,脸上带着嘲弄道:“是真不知,还是,这孩子根本就是你的!”

    “你胡乱说些什么。”司齐惊异道。

    “你每日跟你的好表妹呆在一处,难道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从前也没见她怀孕,怎么这一次就有孕了。”贺兰岚季脸上带着笃定,眼神有些冷。

    “她之前被下了药,不能有孕。这两年我一直在寻方子为她调养,她才能怀子,我从前是喜欢过她,可她嫁入宫廷,我只拿她当做表妹,从未有什么出格之处。”司齐跪在地上,挺直腰板道:“若陛下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希望陛下不要因为无端揣测,断送皇室血脉。”

    贺兰岚季走了过来,扶起司齐,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他轻声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说这孩子是我的,他就是我的。不过,从今天起,这孩子是你我二人的,他是东宫之主,将来的君王。”

    司齐定定的看着贺兰岚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子五岁大时,景帝生了场大病,一场高烧后就去了。幼帝登基,太后辅政,直到皇帝成年,太后交出政权。然后同二王爷贺兰岚舒以及其男皇妃柳纪云远游他国,享年八十而亡。

    ☆、番外

    贺兰岚季从小到大都处在疯狂的嫉妒之中,幼时嫉妒溪贵妃,嫉妒她能夺去父皇所有爱。而他的母亲,一个低阶嫔妃只能凄惨死于宫中。长大之后,他嫉妒三皇弟贺兰岚溪,他娶走了柳华云,自己最爱的女人。

    可当他再次拥有皇位,成为天下至尊后,他又开始嫉妒李灵韵,他曾经的妃嫔。这个女人曾经是上官烨的青梅竹马,是上官烨最爱的女人。

    他每时每刻都处于疯狂的嫉妒之中,他恨不得撕碎这个女人。为什么上官烨要对她好,对她笑。明明处理政务这么繁忙,为什么要给她找生子药。真是笑话,他完全不想碰这个女人,,这孩子要给谁生!

    每次看着上官烨端药给李灵韵,贺兰岚季就想掐住他的喉咙,咆哮:“你是不是想跟她生孩子!”但是贺兰岚季不敢问,贺兰岚季是个懦夫,他怕那个人笑着看他,然后点头。

    那时,他该怎么办?

    贺兰岚季捂住脸,那时候他该怎么挽回上官烨。不如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孩子出生也无所谓,他会杀掉李灵韵那个贱女人,然后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

    上官烨给他下了药,然后李灵韵就有了。

    贺兰岚季面无表情的听太医报喜,捏碎了手中的瓷杯,即使是开始做好心理建设,仍然忍不住的嫉妒,他们真的有了孩子!

    从前,上官烨是他皇后时,他不屑一顾,那时候他心里只有柳华云。

    然后他就被背叛,被奴才背叛,臣子背叛,女人背叛,兄弟背叛,他已经麻木,习惯了背叛。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开始装傻。

    果然,又有好多人想背叛他,因为他是傻子,这些人就懒得伪装,露出虚伪的面孔。

    贺兰岚季一直在等,等他的皇后什么时候背叛,可那个人从来没有背叛他。那个人试探他,心疼他,安慰他。贺兰岚季被他骂做傻蛋,被他戏弄,心里却有奇异的满足感。

    再次见到曾经爱着的女人,看柳华云毫不犹豫的背叛贺兰岚溪,她曾经的丈夫。贺兰岚季只是嘲讽加鄙夷,他最恨别人背叛,这个女人死不足惜。

    可是现在,上官烨却背叛了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他不允许!

    贺兰岚季只有把所有时间精力用在政务上,才不会被嫉妒冲昏头脑,去掐死那个女人。他每一日都在忍耐,按耐住汹涌的嫉妒。

    他的皇后喜欢女人,也有许多女人喜欢他的皇后。可是上官烨心中已经有了那个贱人,他拒绝了许多人,最后还是跟这个贱人在一起。

    他不允许!

    贺兰岚季不想吓到他的皇后,就算他的皇后不爱他,也不能恨他。他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那时候他装傻,皇后对他可好着。

    他现在只能忍耐。终于等到孩子出生,贺兰岚季马上赐死这个贱人。哈哈,真是痛快!

    皇后不能说什么,这确实是宫廷法律。他的皇后会伤心,不过这没有什么,他会对皇后好。皇后喜欢做官,他力排众议让皇后入职。皇后喜欢孩子,他就留下这个孩子,让他陪着皇后。皇后喜爱安静,他便为皇后造一座林中宫殿。

    只要他的皇后在他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他。

    贺兰季岚临死前狠狠地握着皇后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死了,你不许改嫁,也不许再娶。”不然我在地府也会嫉妒的发疯。

    他看见他的皇后点了点头,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江湖篇,来过的小伙伴尽情来收藏吧~求包养~~

    ☆、钟云的告白

    这是唯一一次任务中宿主的自然死亡,且以六十岁高龄与儿孙环绕下,寿终正寝。不光是上官烨满足于这个结局,司齐更是受益良多。尤其之后来几十年在挚友的陪伴下四处游玩,让他心情开阔之余,对于当年发生的种种不再执着。

    司齐做了这么久的任务,对自己的身世也有过好奇,只是他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剧情,从天煞孤星到众星捧月,不论怎样的人生都不会让他感到新奇,所以即使记忆缺失,他也没有感到缺憾。

    在他看来,不论贫穷富贵,废材天才,从前种种已经是过眼烟云,对于现在的司齐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任务世界中的一员。

    对于司潘,他已经没有多少感觉,反而是钟云,让他颇为头疼。

    那个该死的心心相印光环已经解除,司齐看见钟云也不会有那种‘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只是胸口还闷闷的,曾经心动的余温还在。

    尤其面前这个人又善于利用他最吸引人的一面,司齐推了推镜框,问道:“钟云,你在这里做什么?”

    钟云撑着脸颊,坐在司齐对面翘着二郎腿,笑吟吟回道:“等任务啊。”

    司齐没有理会他的目光骚、扰,专心致志的处理文件,每次任务从接收到归档都由司齐独自完成。海绵曾经想要帮忙,结果帮的都是倒忙,司齐嫌弃他体软手短动作慢,就一人承担所有工作。

    海绵宝宝事务所的总经理,就此沦为茶水加后勤工人。

    接过海绵递来的咖啡,钟云继续直勾勾的看着司齐,眼中都是笑意。

    顿时觉得自己亮度过大,海绵·灯泡·宝宝识相的去找基友玩耍了。

    这样的钟云很棘手,钟云没有以前的暴躁鲁莽,他也经历许多事情,渐渐蜕变为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无论司齐怎么忽视他,钟云仍旧笑脸待之,不徐不疾,不骄不躁,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

    最终还是司齐先受不了,捏着眉心问道:“你究竟来干什么!”

    “不是说了,等任务。”钟云仍旧笑眯眯的:“顺便泡你。”

    “你,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司齐脸上由于薄怒升起红晕,他的耐心都要用完,这个钟云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无论去哪都可以看到他,赶也赶不走,整日一脸笑容的望着他。

    让人火大!

    似乎感受到眼前人情绪的起伏,钟云的嘴角咧的更高:“啊咧,这么快就生气了,这样可不好。”说完,右手做锤状打在左手心,总结道:“做我们这行,需要的就是无限耐心,以及无敌厚脸皮。”

    司齐也察觉到情绪变化太大,连忙恢复以往神色,淡定道:“你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个?”

    钟云点点头,正色回道:“是,也不是。我想告诉你,以后你接的任务都将有我的参与。”

    司齐蹙眉,问道:“你想做什么?”

    “保护你呀,”钟云冲司齐眨了眨眼睛,看到司齐别扭偏过眼神,愉悦的舔了舔唇:“我的等级和积分已经够了,可以兑换天神复苏术,脱离这个时空。并选择一个世界,重新开始。我想帮助你,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

    看着司齐狐疑的眼神,钟云解释道:“只有到达一定等级的任务者才能够开启,而我在上个世界刚刚达到s级,也就是你做完任务的那个世界。”

    “你是?”司齐搜索上官烨周围的人,皱眉排除道:“你不会是王将军,他杀死了女主角,也不是三王爷,难不成你是柳纪云?”

    “错。”钟云指了指脑袋,翻白眼道:“用点脑子想想,我是绑定的怨念系统,去就是为了拆散主角们,那个世界的主角是贺兰岚季和柳华云。”

    “也对,柳华云后来很不正常,你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司齐恍然大悟状,“你是她身边的太监?宫女?还是后宫嫔妃?”

    “哎,又错了。”钟云长长地叹了口气,捏着眉心道:“司齐,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做任务不一定要置身在主角周围,这样容易被牵连,特别是主角们前期多灾多难时,更容易被波及死亡。最好是能置身事外又能密切关注事情发展,并在关键时刻,四两拨千斤,既能保护自己,又简单省力。”

    “你是小七?”司齐的语气带着犹疑,他也只能想到这个跟他同样高寿,并且伺候他一辈子的贴身太监,毕竟在上官烨的记忆中,这个太监很早之前就没有消息。

    钟云点了点头,摊开手说,耸肩道:“你看,我既没有做很明显的举动,也没有置身最危险的场景,只是在关键时刻泄露些虚假消息,哄骗柳华云,并窃取贺兰岚溪的情报,让他快速被攻破。当然,这个任务的顺利完成,也少不了你的参与。”

    “可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花这么长时间来完成任务。”司齐可是记得,在自己闭眼时,忠心耿耿的老太监小七还佝偻着背,跪在身侧。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你啊。”钟云狡猾的笑了笑:“伺候你那么多年,我可是对你一切了如指掌。这也是为我们将来的幸福人生打好基础,怎么样,感动吗?”

    “居然把任务当做儿戏,要不是王将军的那一刀,男女主角相遇,指不定你的任务就失败。”司齐瞪了钟云一眼,因为是贴身太监,他完全没有防备。

    “放心,对付那种角色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翻不了身。”钟云嗤笑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齐一眼:“何况有你在,我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完成任务。”

    司齐眼中疑惑,还想问下去,就被钟云打断。

    “好了,你我在感情上都不是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人。”钟云敛眉正色,眼神坚毅,深深地看着司齐:“这些年,我经历了各种任务。开始我什么都不懂,只想着能多赚积分,获得更多特权,然后就去找你。我当时记忆被封印,不记得你是谁,不过。冥冥之中,我总是觉得有人在等我。所以我对做任务有种疯狂的执着,我从来不休息调整情绪,只是蛮横的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

    “当然,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伤害过一些人,包括你和司潘。对于那些不可挽回的罪孽,我只能表示抱歉。”

    “后来,我有经验了,我开始钻任务的空子,开始投机取巧。在我心中那些人也从鲜活的人类变为机械无趣的任务。”

    “我的情绪曾经崩溃,自闭,狂躁,人格分裂都折磨过我,我开始申请各种高级任务,只是想体验刺激的快感。几次绝处逃生,在生命垂危时,我曾经想过,就这样去死也没有什么。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好像有人在等我,也许是我运气好,都挺了过来。”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恢复最初的记忆。记忆中的场景是那么可笑而幼稚,我拙劣的手法,你勉强而来的感情。我曾经历过更惊心动魄的感情,比你优秀俊美的人物,有过生离死别,地老天荒。只是在一次次任务的穿梭中逐渐失去颜色,变得苍白。唯独与你的那份记忆,还保留着感情与眷恋,你对于我而言,是特别的,消失不去的色彩。”

    “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原地等你。我会让你看清我的心。”钟云一步步朝司齐靠近,吐出的气息打在司齐脸上,看着司齐不断后退,钟云勾起一抹笑容,眼中都是势在必得:“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适合你,除了你也没有人会适合我,所以我们简直是天作之合。”

    司齐被他逼到墙角,用力的推了一把钟云,结果没有推动,气的发抖道:“不好意思,对于你之前有什么残酷的经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并不认为我们合适,何况我现在喜欢一个人的生活,没有找个孤独固定伴侣的想法。”

    ☆、再见炮灰大师兄

    任务的专属铃声响起,钟云神秘的笑了笑,将食指抵在司齐的唇上,嘘了一声,道:“不要太早下结论,今后的相处,我相信你会否定那句话。”说完,吻了吻自己的食指,然后放开司齐。

    钟云双手插在兜里,靠在墙上,看着司齐专注的跟委托人交流,似笑非笑的歪着头,眼中早就没有丝毫笑意。一双眸子如寒夜深潭,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冷静中带着一点疯狂。

    总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碍事的,挡路的,他会一点点清扫干净。

    伸出右手,钟云将手比作枪,模拟对着司齐开了一枪,嘴上露出狠辣笑意。会有这一天,司齐厌倦这种穿梭时空的生活,而他会一直看着司齐。在司齐崩溃时,将自己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司齐刚刚进入委托人身体时,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而心里的悲哀与伤痛,让他克制不住的流下眼泪。

    这是个武侠世界,委托人叫南溪,是个孤儿,其师傅将他在山脚下南边的溪水旁捡回,取名南溪。南溪被师傅教导武艺,无忧无虑的长大。南溪自幼在深山中长大,性格天真烂漫,十二岁时师傅将他带回门派。原来他师傅是翎羽门长老牧笙,在外进修武艺,掌门死前传位给他。

    所以南溪变成掌门座下首席弟子,好在他自幼跟随牧笙,基本功扎实又心无旁骛,练功勤劳,待人谦和。对于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年少大师兄,众人虽不能说心悦诚服,但也只能接受。

    尽管牧笙嫌麻烦,还是不得不将各个长老推荐的人收为徒弟,长老们一共推荐四人,皆是根骨极佳,天生练武奇才,天赋不知高过南溪多少。而从南溪有了四个师弟以后,直到他死去,他的人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炮灰。

    南溪并没有显现出天资不如人的嫉恨,反而对几位师弟非常照顾,即使他的年纪是最小。可不知怎样,他的名声变得越来越不好听,什么懦弱无能,平庸无奇,不堪大任,苛责师弟,自私善妒。翎羽门的大师兄意味着将来的掌门,倘若他的师弟们没有那么出色,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议论,毕竟南溪本身的能力也不见得很差。

    可惜珠玉在前,大放光彩,而南溪无论外貌还是武功都逊色于他们,又太过老实,闷不吭声的为门派贡献,自然被有心人渲染极为不堪。受到非议歧视,南溪于是更加沉默寡言。

    南溪十五岁时,武林大会召开,他带着一众师弟先前去参加,路上惨遭魔教袭击,被武林盟主之子子车琏所救,清醒过来时,翎羽门参赛弟子只剩他一人。有谁那么喊了一句,南溪杀了他们!于是铺天盖地的流言袭来,说他遇袭事假,实则谋害师弟,甚至可能勾结魔教。否则,依他的武艺最差,怎么反而活了下来。

    不仅不能参加武林大会,没有任何证据下,南溪甚至被拘押,只有子车琏一直帮助他,安慰他,并且相信他。终于在两个月后,子车琏带着南溪的小师弟成功回来,才洗刷了他的冤屈。只是南溪作为大师兄,保护师弟不利,被狠狠责罚,大师兄之位被去除。

    剩下的亲传弟子也只剩下天资过人的小师弟苏少时,然后苏少时在众人盼望下成为掌门接班人,而昔日大师兄南溪则背着破布包袱去江湖历练。南溪不懂江湖处事,被子车琏救下后,两个就结伴而行。

    南溪便在子车琏的呵护下关怀下,深深爱上了他。

    此时,武林盟主中了魔教秘药,性命危在旦夕,魔教要求以一人换解药。那人是南溪曾经的师弟苏少时。

    南溪虽然样貌比不上苏少时,却与他有三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易容虽然能够改变外表,眼睛却是最难模仿。于是南溪的师傅牧笙给了他一味□□,让他抹在嘴唇之上,而他的爱人子车琏送他见血封喉的毒簪,让他保护自己。在他没有表态的情况下,他就被他最爱护和亲近的人作为替身,送给魔教,换回解药。

    灯光昏暗之下,魔教教主越无心并未发现南溪身份,当南溪的毒簪刺过来,他及时躲开了,却因为南溪嘴唇上的毒粉中招。

    很快正道攻来,越无心不敌,又由于身中剧毒,功力大减。因为毒粉渗入肌肤,南溪肺腑中毒,武功全失,被魔教关入地牢,日夜折磨,又给他全力治疗,吊着他半条命。

    魔教只坚持了两个月,魔宫大门就被打开,越无心将南溪作为要挟,却换来子车琏的一句嗤笑:“我的人,哼,就他也配。”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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