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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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在主,丞相在腐 作者:司杞南

    第4节

    第10章 十 陈年往事

    “竟有这等事?”我连忙凑近了些,急着听下文。杜襄还是躺那儿一动不动,洛中流也一直看他的行军图。

    “那是当然,你们哪有我消息灵通?”他忽然沉默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什么,许久才说,“我刚才的说法有些欠妥当,他身上流的血是正统的王室,但是听说他的魂不是自己的。”

    越讲就越玄乎起来,不过洛中流倒是也有了一丝兴趣的样子:“这些传闻倒是挺多,毕竟他做了那么多有悖伦常之事。”我想了想也觉得言之有理,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么?

    “那些传闻不一样,这个是我亲耳听见的,他自己”小六儿又停顿了一下,“反正信不信由你们自己。”

    “我倒是听说过火奴的这些所谓‘妖术’。”杜襄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听说在一个人死去的一个一炷香内,他的魂魄可以通过‘阴引’的秘法引回来。而这一炷香时间内,风向将招魂幡引向何处,就会把最近的魂魄勾回来。”

    我听得毛骨悚然:“死掉的人?难不成那耶律策已经从地府走过一遭?”

    “八成是这样。”小六儿说,“火奴先王在二十年前的战乱中不知结下多少仇家,总会有无法瞑目的幽灵。我想,可能是他的儿子早夭,又爱子心切,才会出此下策。如果是一个幼儿的魂魄,怎么争得过一旁的妖灵?他这样做非但是做无用功,还是惹祸上身。”

    我奇怪,难道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吗?

    洛中流仿佛猜到了我的想法,接过话茬:“我想他在一旁肯定做好完全的准备,如果回来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恐怕只是会被乱剑刺死。”

    他忽然笑起来:“不过这些大多是我们的猜测,如果这些是真的话,那耶律策这个对手不容小觑。”

    我的心放下些,这些不过是街坊巷后消遣的谈资,不过回想一下,还是会头皮发麻。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耶律策的心机,是有多深?那他十五岁才杀他“父王”,想想也真是适合。自己的力量积累,而自己的敌人衰弱,只不过十几年要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难怪性格会如此狂暴,怕是积了太久了无处发泄。

    不知不觉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可是那么早睡铁定是睡不着了。外面哗啦啦的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出去看时,见唐军野正往柴上倒清油。火折子一点,湿气是少了些。他憨厚地揉揉头:“刚才去山里捡了些柴火回来,这样可以避开狼一类的野物。”

    “避不掉喽。”小六儿瞅瞅我,撇了撇嘴,“这儿不是有头么?”

    “要我是狼,对你这没肉的也不感兴趣。”从小到大,开玩笑说我是没良心的小狼的不计其数,尤其是司玦。一开始我还很不开心,后来慢慢地也学会厚脸皮地回击了。

    在火堆边上,倒也不用管什么轮值的事,只是长夜无聊。唐军野那个傻二哈,觉着这安静的气氛不太对,于是提出轮流唱歌的方法,解解闷,他雄赳赳地唱完第一首,满心期待地等第二个人唱,坐他下首的是杜襄,觉得没劲,翻翻白眼,找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

    总这样冷场也不好,我正打算说些什么圆圆场,洛中流却开腔了。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说些小时候的事。”

    一片安静。

    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太感兴趣了。连杜襄都竖起了耳朵听,更别提我和小六儿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悲伤的情绪弥漫开来。

    “也许你们听说过‘独牙’,对,那是最难缠的人贩子,爪牙遍布。我从小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因为在我记事前我就已经被拐走了。”他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

    “我忘了怎么逃出来的了,好像还有个伙伴,半路给抓回去了。再后来,我遇到了干爹,然后就去了军营,遇到了你们,然后和你们一起云游四方。”

    “那个晚上是没有月亮的,可是我却觉得有。”他没说是哪个晚上,“六岁的事,谁记得清楚?”

    “ ‘独牙’不会轻易放过私逃的小孩,因为他们跑不远。幸好那天有茫茫的一大片雾,不知道人往哪里去。我没管方向,没头没脑地一直跑,鞋子全都跑掉了,记不清摔了几个跟头,后来觉得痛的时候,才发现脚底心全磨破了,回头一看都是红脚印。”

    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洛中流却笑起来。

    “还得继续跑啊,停下来就说是要卖给哪个府里做官奴。那个时候也没想过逃出来要去哪儿,只是觉得总比待在那儿要好,而且如果被抓回去就会被狗咬死来以儆效尤。虽然有大雾,但狗的鼻子可没失灵,我跑了一整夜,还是被追上了。”

    “啊?”小六儿惊呼出声,又忙捂上嘴。

    可是洛中流好像不想多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望了望自己的双手:“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说完他就不再开口,只是静靠在顶端陷入红土的血槊上。

    这是我第二次听他说起身世,第一次他只是简单地说自己无父无母而已,而这一次,信息多的让我无法处理。六岁,我刚好进宫,哪知道什么愁滋味?整天和司玦想着法子躲着夫子,不学无术的,哪里知道没了父母怙恃,会是怎么一番光景。我也开始发愁起来,怎样才能让洛中流看上我这样的纨绔公子?说不定他打心眼里讨厌我这样的,我有些自暴自弃。斜着眼睛用余光瞟了一眼洛中流,心里一震。月光下那双微微上吊的眼睛散着淡淡的红光,而他,直盯盯地看着我,没有任何想要回避的样子。我微张着嘴,呆呆地看他,他温柔地招手,说,过来。

    鬼使神差的,我的双腿不听使唤,自己就挪过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打了一个寒噤。他的眼睛里装了什么,是那样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这样毫无遮拦的目光,饶是我往日脸皮再厚,也不得不避开。

    可是,冰凉的手指抵在我的额头,迫使我正视着他。再次和他的视线相撞,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透着微凉,满满的都是温柔。挺翘的鼻梁一半隐在月光的阴影里,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的手指有一层茧,所以被他抚过的额头有些痛,但还不至于皱眉。

    看着他越靠越近,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你”

    他的唇是出乎意料的温暖柔软,从他抚过的额头开始,然后停留在鼻梁上,我闭上了眼睛,睫毛不住地抖,然后眼睑上,感觉到了他略带炽热的气息。也许是刚才眼睛睁得太久了,眼角不由自主地渗出了泪水。他的指尾略微扫过,放开了我:“不喜欢这样?”

    我完全忘了回答,因为我的心仿佛处在云端,我怕一动,就会摔下来,摔得很惨。心里满盈着各种复杂,矛盾的情绪。总之心里实在是震惊,激动极了。我的身体又代替了我回答,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贴在他的胸口,一边听自己快得惊人的心跳,一边感受他怀抱的温暖,真的是好像好久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又是那股淡淡的紫凝香,简直让人无法自拔。直到某人很不合时宜的几声咳嗽,我才做贼心虚地坐直了身子。

    其他几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杜襄瞪了一眼小六儿,怪他不该乱咳嗽,还煽风点火:“怎么不继续了?”

    这下是没心情了,我打了个哈哈:“只是押不过夜间寒冷,所以借洛兄胸膛一用,没别的意思。”

    众人好似没看见前戏,小六儿翻了个白眼:“我离你近,你不抱我,去找洛哥哥,哼,别有企图。”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将就一下,今晚宠幸一下你了。”

    “我才不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修了好几遍,总算是过关啦~~~~~

    第11章 十一 雾中人

    碎血马儿喷着粗气,它虽然体力不错,但还是比不上洛中流的“火烧云”。那马儿欢脱地跑在前面,甩给我一个背影。山路里云雾缭绕,看不清地形,幸亏老马识途,听说“火烧云是真正识得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有一丝不踏实。我紧跟着唐军野,他的速度和我差不多。我们一路上也闲聊了不少,最后,唐军野说:“小狼,其实我这一次过来前,六殿下吩咐我多照顾你,不过我一个粗汉子也不懂那么多。”

    “他出宫都少不了我的照顾,这当头还好意思说这些。”我叹叹气,这回来火奴权当是出行,我压根都没考虑过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毕竟身边高手如云,我一个瞎参谋也不顶事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放眼望去天地无垠,这才觉得那个朝堂是有多少污浊狭小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知怎么回事,前面的雾气越来越浓,差些就伸手不见五指。

    “听说火奴雾多,今日才算见识到了。”我暗暗嘟囔。

    雾气很重,我握紧了马缰。洛中流也放缓了速度,话语仍然镇静:“传令下去,不可轻举妄动。前面有人。”

    我心一下子揪紧了,因为呼吸中有一股淡淡的烟味,而且越来越浓。

    “是有人在烧未干的柴火,雾气又重,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飘过来。”

    山路又窄,不一会儿就听见后方的叫骂声。

    失策了吗?我暗暗想,从都城至瞿黄可不止这么一条路,虽然是最近的,但也是最险的一条。

    我倒是没有惊慌失措,但心下也是一沉。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我们人多,但是压不过对方对地势的熟悉,现在最好的办法,恐怕是分头行动。这也是幸亏山路的岔路比较多,和洛中流说了这些,他也觉得可行。若是这些大军全葬身在这里,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对方似乎知道了我们的企图,一直拦着路,避免我们从小路包抄。这样一来,便只可强攻,只是担心对方设下陷阱,等我们来踩。

    “是何方的壮士?”洛中流的声音盘旋在山谷里。

    对方却没有回应。

    “弓箭手准备。”

    如果硬要强攻,不如先上轻骑。对方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只是想要拖住我们。洛中流沉声,一把夺过旁边轻骑的弯弓。闭上眼睛,弓弦立时就弯成满月。箭镞在浓雾里都透出寒光。刹那间箭飞出去的声响仿佛猛虎出笼,寒光一闪,就瞬间埋进雾里,没了踪影。

    “箭不虚发。先前倒是在军营里听说过洛将军的箭术,这回竟让我亲眼看见”

    明明还没有射中,可为什么唐军野却说的好像已经射中了?

    下一瞬耳边就听见尖利的箭镞刺穿身躯的爆裂声。明明失去了视觉,可是通过其他感官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手的存在,这是何等的境界。

    “抱歉,刀箭无眼。”洛中流下马,走进浓雾里,他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明明是走向虎口,可是却选择了相信他,可能是因为他的话,让人莫名的安心。

    浓雾竟然消散了许多,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对方。

    只有一个人?

    纯白的衣物,长身而立,身下的坐骑却已经血染了一地。

    只是隔得远,看不清动作。洛中流上前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那人轻笑了几声,竟然就离开了。一头雾水地看洛中流回来,他却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骑上马继续前行,我们都好奇得难受,追问了他好久,他才不再卖关子。

    “他说自己是奉王命前来阻拦,只是脏了袍子,又觉得力敌不过,就先行一步。如果真要动手的话,他未必不是我的对手,只是他一点杀意也没有,我又杀了他的坐骑,不放他走也是说不过去。”

    “真是个令人费解的人啊。”我说,“他也许另有所谋。”

    “他是来刺探的,敌方的兵力,上将是否空有虚名。”杜襄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这个来刺探的人却很有蹊跷。就像是无意和我们作对,只是来逢个过场,不过他的实力莫测,若是以后战场相遇,可得防着他。”

    直到过了山谷,眼前才宽敞起来。

    我看过地图,这条路不愧是最近的路,直接绕过天险,若是遭到阻拦或埋伏,真是险上加险。这个时候才后怕起来,若是刚才那白衣的人起了杀意,我们绝对不会那么轻松地就过了峡谷,恐怕连战场还没到,就有一半人命丧于此。

    再驰过这片平坦的高原,离目的地就不远了。碎血突然发了疯一般狂奔起来,其实刚才我就一直觉得这马儿不太对劲,可是一直在想那白衣身影,所以就没在意。这一下可好了,马儿全然不听我的使唤。我用尽浑身解数,把所有驭马的法子都用了一遍,可是根本就不见效。这下可好了,看来那浓雾里有使马狂怔的毒。余光瞟到其他人也是一样,看来我想的没错。若是没了马,恐怕到瞿黄,得多上好多天,现在我方才明白,那人不是不想交手,压根是没有这个念头。可是当下唯一的法子,就是跳下马。

    小六儿原本好好地仰在马背上,这马儿一发颠,直接把他颠下了马。他吃痛地捂着脑袋,骂了几句娘。却见其他马儿也忽然癫狂起来,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群人灰头土脸地凑在一块,晦气地互相瞧瞧。这些马儿,最下等的都是马中的好手,再发起疯来,一般人可都不是对手。

    “阿琅不见了。”洛中流眼睛一扫,沉声说,唐军野慌了,六殿下吩咐的照看好他,这下好了,人可是去哪了也不知道。

    “我就说他是”小六儿无意地和洛中流视线对上,惊恐地咽下后一句。

    “快吩咐下去找人,没找到之前停扎。”洛中流吩咐了唐军野,再看眼前仍留有雾气的广阔草原,心一下子揪起来,应该不会走远。他站着,仍然是如往日般的镇静,但是,心却乱成一团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十二 白朔

    天黑了吗?

    头痛的厉害。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掉,可是痛楚却依然存留。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我从碎血背上滚下来,但是那块地竟然整个塌陷下去,火奴有许多溶洞,我倒是有所耳闻,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我碰到。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本以为不死也要缺胳膊少腿,没想到竟然能大难不死。但是周身的痛苦却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我痛得全身冒冷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晕一会,这样感觉不到痛楚兴许还会好一点。

    我咬了咬牙,想奋力坐起,看看周围是否有药草,不然我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找我,若是发现碎血马,应该会很容易就找到吧?嘶~我忍不住痛楚,差点意识都要被湮没。

    “你没事吧?”对面竟然传来清朗的男声。我这才发现,自己断掉的骨头都已经被草草地接好,难道是他救了我?

    我还来不及道声谢,门就被打开了,我的眼睛适应不了强光,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对面是一个被绳子绑住的少年,看样子也不过十二三岁,漂亮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恐慌。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面前这群人,脸上明显的不怀好意。我想摸出防身的刀刃,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

    “老大,我们出去可是捡了宝回来,你看这个姿色,保准能卖不少钱。小家伙,你遇上我们‘独牙’算你运气,以后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的心仿佛浸入了寒冰中,怎的这样的坏运气?竟然给我遇上这么一群败类?

    洛中流上次提起时,我就有些不寒而栗,这一回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我忙咬了咬舌尖,恢复意识。这些应该都是亡命之徒,恐怕求饶根本就不管用,落入他们手里,得先自保为好。给自己壮了壮胆,我沉声说:“卖个好价钱?我这一副破皮囊值什么?给人当小倌都不一定伺候得好。所以请你们可得把我医好了,才不掉价。”

    “你是在使唤我们?”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立马揪住我的衣领,厚重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到脸上,我吃痛地皱紧眉头,闷哼一声,恐怕刚接好的骨头又要移位。果然跟这群流氓谈不得条件,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到了夜里,全身上下都疼的要命,脑子都晕晕乎乎的,想不清楚事情,头痛欲裂。奇怪,我一想到一双红色的眸子,疼痛就缓解了许多。我就拼命想他,可是想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样子。那双眸子会温柔地看我,然后手拂过我的眼睛。他是那样的耐心,下棋时那认真的模样,然后又手把着手教我骑马,温柔得让人迷醉。我想我真的困了,好像撑不下去了。真的好冷啊。

    花锁城里。

    火奴的地下交易。

    “主子,怎么今儿个会想到这儿来?”随风奇怪,她家的主子从当上国师以来,好像就没有再踏入过这儿,却突然有了兴致来这儿逛。

    入口是毫不起眼的木桩,几座平房。只是这下面暗藏的玄机,怕是一般人所料想不到的。这地方一旦开市,便会给各方的显贵发帖子邀请。官府要查也无从查起,因为许多大官都是这里的常客。

    “我的坐骑该换了。”白朔扔下这么一句话,进了下面的别样天地。贵客来,自然有人相引。两旁硕大的夜光石将地底都映得亮如白昼,墙角铺满了艳花,直到最里面,让人惊艳的物什也不过是烟花一现,落入凡尘。各类新鲜的,盗来的珍宝,在这里,可以公然买卖,没有人会阻止,否则会被“客气”地请出去。

    “如果想要坐骑的话,那边的雪骊倒是不错。”随风说着,顺便看看她主子的脸色。她的主子昨天从外面回来,好像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让她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在意,只要她主子开心,她就开心。她想,主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呢,自己那么笨他却从来没有嫌弃过。

    主子在看哪里?她顺着他的视线,倒是有很多人围在那里。白朔本来不爱看热闹,可是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心里有个声音说,去看一眼。

    随风忙跟上,勤快地拨开人群,避免那些肮脏的手触到主子圣洁的衣服,虽然引起一阵不快,但人们看清是谁过来时,默默地让开一条路。那是他们火奴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王对他都是恭恭敬敬,更别说别人了。

    地上铺的都是丝质金毯,只是留了一滩血渍。一个略显瘦弱的身躯伏在地上,漂亮的脚踝散出莹白色的光,质地上乘的丝织锦也染上了血污,显得有些狼狈不堪。边上的空笼子昭示着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人们兴致融融,刚才想必是争价争个不休。这群人就是臭名昭著的“独牙”吧,不过在他们的地盘上还真不敢轻易动手。随风厌弃地皱了皱眉,可看她主子还是静立着,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原来是卖娈童的地方,每天送到府上的都不计其数,主子大多都回绝了,今日怎会一反常态?

    那剽悍的汉子一把抓起他的头发,让他的脸露出来。人群里尽是抽气声,真是漂亮,哪怕是女人的随风,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他好像发了烧,脸上有些红晕,更是平添了一分说不出的风韵。又渴得要命,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来触了触干裂的唇,好看的眉绞得紧紧的。

    “这回的货物可满意吧?”那汉子松了松手,妈的长那么好看老子都想干他 。“不二价,十金。”

    “十二金!”

    “十三!”

    众人马上附和。

    那个少年迷迷茫茫的,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眼皮微微掀起一些,看着周围的人群,似乎是觉得有些吵,于是晃了晃头。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白朔只是觉得自己呼吸一下子停滞住了。手指也忍不住轻颤起来。

    “一百金。”

    众人争得喋喋不休时,一只戴着猫眼石扳指的手高高举起。众人回头看去,一个抽着烟斗的人缓缓地吐着气。双眼微眯,身上裹着织金的缎锦,用小指敲敲烟斗,散下的灰直直落下。

    他走过去,想要抬起少年的下巴,看清他的脸,可是手伸到一半就被截住了。那么大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就能把他的手臂给捏碎。

    “我出一千金。”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狭小的地下回响,惹得众人纷纷观望。

    众人哗然,那汉子更是笑得眼睛都合不了。烟斗散着些许火光,那人站起身。

    “原来是白朔大人,真是失礼啊。本来想买下这人回去孝敬您,看来这回是误会大了。大人莫要见怪为好。”说完陪笑了一声,甩甩袖子便走。

    “不是个简单的人,随风,去查查他的底细。另外,那金子可不要少了人家。”

    “是。”

    白朔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冷汗,那一瞬间的惊鸿一瞥绝对不是幻影,可是他想再看一眼,却没有了。那种感觉烧得他心火愈加洪烈。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总算是,找到了,这种感觉。

    第13章 十三 养病

    屋子里散了低低迷迷的香,花锁城里能见到的奇珍异宝,仿佛都堆在了这里。金丝鳌龙皮绣的毯,温滑舒顺。融有沉香屑的明烛流下凝光的泪,刻着精致兽纹的铜制灯座静静地立在整张青玉制成的矮几上。垂帘上挂了无数的空山冷玉,与暖光交相辉映。进进出出的侍女放高了木屐,让声音尽量小一些。只是因为正中的软床上,躺着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稀世珍宝。

    “你说他能撑到现在,完全是祖上积德?”

    布满青筋的手狠狠攥紧,直直地砸在置了青瓷古杯的案几上,坚硬的玉石发出闷响,裂缝从中间蜿蜒而行。

    大夫擦了擦流到颈边的汗:“全身上下可都是伤啊,虽然年轻底子不错,但也经不起这样断掉的骨头我都帮他接好了,只是他能不能撑过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

    白朔低头不语,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幅样子。本来他还以为这副身子给人糟蹋过了,可没想到竟然是摔伤。简直惨不忍睹,从抱他回来开始就一直烧着,嘴里还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白朔的脸沉了沉,他叱退了大夫,一个人走了进去。侍女见到是他,忙要行礼,他低声询问:“醒过吗?”

    侍女换下冰冷的湿布,一脸倦意地摇了摇头。

    白朔招招手示意她出去:“若是随风来找,让她到章华庭等我。”

    侍女恭敬地出去,小心地关上门。

    如果撑的过今晚,也许就不一样白朔盘膝而坐,看着那脸苍白如纸的人儿,心如刀绞。昨天所见,仍然历历在目,那如同墨玉一般的双眼,一瞬间就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说不出的喜欢的感觉,充盈着全身。白朔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衣,试探了他的体温,躺在边上。拿起他的手,所触之处一片温软,尾指上的玉扳指触手生暖。是块上好的温玉,白朔试着拿下来,却发现紧紧粘着,仿佛早已经和他的手指融为一体。难怪那群强盗没有把它强拆了去。他怕弄疼了他,所有动作都是自己不曾有过的轻柔。也许真正喜欢才知道自己能做到以前觉得做不到的事,比如一掷千金。

    他试着啄了啄那紧闭的唇,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他试着把内力输进去,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完全被一股奇怪的蛮力排斥着。仿佛是有一股力量,护住了他的心脉。黑暗之中,才发现他尾指上的温玉散着淡淡的光。原来如此,幸好是这枚古玉,让他撑到现在。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看他的衣着,绝对不会是寻常人。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如何会沦落到如此田地,那个他梦中唤作元朗的人没有好好护住他,还让他身陷如此危险的境地,恐怕此刻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迟早会是我的。

    白朔微微笑着。

    怎么回事,仿佛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想要睁开眼睛,可是那光亮却刺人得很。

    眼睛被拂过,耳边有人轻轻笑着:“醒了?慢慢睁眼,可别勉强自己。”

    我想抬手,却发现全身都被固定住了,只能恹恹地说:“这是什么地方?”透过他的指缝,触目所视皆是一片富丽,身下的软榻估计也不会是寻常之物。可是这样的屋子,肯定不是在裕地,我忽然想起晕过去前的场景,心道一声不好,看来我八成是被卖给他了。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放我离开,我一眼看过去,他用细杖挑下卷帘,眼睛顿时好受了许多。

    他这才放开手,我不小心触着了他的视线。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我感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忙移开视线。下巴却被他紧紧攥住,只能看着他。

    碍于受制于人的身份,我也不好生气。所以任凭他的动作,只是他一下子就放开:“抱歉。”

    看来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松下一口气。眼巴巴地瞧他:“该是鄙人道声谢才是,只是离家颇久,恐怕父母惦念,不知兄台可否送我回家?谢酬当然是少不了的。”

    对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还是觉得他的身体明显地僵了僵。我放缓了语气:“这回多谢兄台相助,不知尊姓大名?”

    他坐起身子:“你身子没养好,还是少说些话。”

    说着扶着拦木站起,他好像麻了半边的身子,走路有些奇怪。

    等到他出去,心里的疑惑盈满,他究竟是什么来历?脾气怪怪的,我恨不得他上来揍我一拳,总好比在这儿没头没脑地躺着。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我的头扭不了,所以看不清是谁。只得干等着,等那人映入眼帘,我才放下心,只要不是刚才那个怪人就好了。侍女捧着木板,脸上笑意盈盈。

    “公子可算是醒了,不然老爷可得”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闭了嘴,又笑眯眯地问:“公子几天未曾进食,若是不饿,也得赏脸吃一些。”

    她这样说,我才突然觉得饿了。可是寄宿于陌生之地,如此麻烦别人也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这里是哪儿?”她喂一口,我问一句。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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