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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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 作者:乔大道长
第18节
小白把药篓子放下来拿出小锄头开始采药，边采边道:“上次我和泽泽给这块石头取名字叫三生石哦。”
毛毛一看，果然有块大石头在那，长得奇形怪状四不像:“干嘛要叫这名字？”
“泽泽说这块石头已经很多很多年了，看了很多很多年人的轮回转世，今生前世和来生的因果，所以泽泽就用民间传说里的三生石给他命名。 ”
毛毛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真复杂……喂，你怎么了？”
就见木头突然俯身看向半山腰正打算往幽谷里走的两个妖怪，愣住了。
良久，冷着声音道:“他们两个是谁？”
小白看了一眼:“哎呀不认识喏，应该是刚打算来幽谷的吧。”
木头咬牙，夺过小白手里的锄头就往下面那两个妖怪的方向奔去。毛毛赶紧跟上:“你回来，发什么疯！”
小白也迈着小步子往下跟着他们跑:“木头干嘛这么急啊。”
木头一路往下跑，拦在了那两个妖怪的面前。
两个妖怪尖嘴猴腮，两边脸颊通红，又高又瘦，很容易辨认，也很容易看出是两个猴子精。
其中一个嘻嘻地笑了，对另一个猴子精道:“哪里来的小孩子挡路，可以吃了他吗？”
“别冲动。初来幽谷，要是这孩子是不好惹人物的，那就亏大了。”
“有理，大哥说的有理。”
木头拿着锄头双目赤红地往上扑过去要砍他们，却被对方轻飘飘地躲过。
两个猴子精开始嘲笑起来:“嘻嘻嘻嘻大哥，你看这个小屁孩还想砍我们。是他先动手的，杀了算了吧，我看他就一普通小孩，正好好久没吸人脑浆了。”
年长的那个猴子精道:“我们前两天不还刚吸了一户人家的脑浆吗。”
“是吗，我忘了。”
这句话更加激怒了木头，不断地大叫想要砍死眼前的两个猴子精。
两个猴子精三两下制住木头，嘿嘿笑着想要吸食脑浆。
这时旁边突然扑过来一个小身影，把两人撞到，而他自己也摔了个狗啃泥。
木头一愣:“毛……”
“毛什么呀还不快跑！”毛毛爬起来拽着木头，“不要命了你！”
“不行。”木头甩开毛毛的手，把他往前一推，“你走，我要为我父母报仇！”
“报个屁啊先把你自己命保护好吧。”
“放心，一个都走不了。”两只猴子精一前一后把两人包围。
两人退无可退，毛毛亮出爪子跳上去，还没碰到对方便被对方拍了一掌，滚到一旁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痛，是真的痛，赵煜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就没这么疼过，这一下就让他头晕眼花站不起来。
木头见状立刻跑到毛毛面前挡住他。
“到你了。”猴子精走向木头，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
木头使劲把头转向另一边：“对……不起……”
“现在道歉有个屁用。”毛毛擦去嘴上的血，“有空废话还不如快点逃，没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眼看着那两人就要对木头动手，毛毛到抽一口冷气，忍着剧痛大声喊:“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对我们动手，我爹可是狼王你们小心着点。”
“狼王？”猴子精对视一眼。
“大哥，狼王的儿子怎么办？”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放了他们狼王也不会放过我们，还不如捉了他杀了另一个，手里也有一个筹码。”
“大哥说的有理。”
毛毛暗道完蛋，木头也倒在一边，这时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冲出来。尽管浑身发抖但还是挡在了两人面前。
小白咽了口唾沫：“你们……不要过来……不许过来……否则泽泽一定会让你们好看的！”
身后的两人皆是一愣，随即毛毛急了：“小白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躲好的吗。”
“我……”
“大哥，泽泽是谁？听说过吗？”
“没有，索性一起杀了吧。”
“嘿嘿，好。”
猴子精上前，小白吓得紧闭眼睛，脚下却不挪动分毫。等来的不是痛觉而是对方的惨叫和毛毛木头惊喜的声音，只觉自己立刻被人抱在了怀中：“很勇敢，值得表扬。”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白这才把脸埋到广泽君怀里大哭，把刚刚受的惊吓一并哭出来。
慕卿三两下解决掉两个猴子精，把还躺地上的两个人扶起来。
广泽君一边安慰小白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都是我的错。”木头垂下眼眸，“那两个是杀了我全家的人，我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后果。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一个‘忍’字也是你今后必须学会的一点。”广泽君放下小白，认真道，“为无辜而死的家人报仇天经地义，但首先你要掂量掂量自己，看清自己实力，否则只会白白丢了性命还连累他人。”
木头耷拉着脑袋。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忍住，愤怒是控制你的最可怕的东西。”广泽君走到木头面前，“七天之期已到，告诉我你的答案。”
小白也不哭了，两眼泪汪汪地盯着木头。
“我……”木头抿唇，“任何事物都有两面，好的和坏的，我之前的确像毛毛说的那样，只会迁怒，但现在我发现……”
广泽君接下去：“其实妖怪也有好的，你很喜欢小白和毛毛对不对？”
木头点了点头。
“拿着吧。”广泽君给了木头一把小木剑，笑道，“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以后拿着这把木剑每天来找我练剑。”
☆、慕君（五）
慕卿坐在亭子里给手边的小白兔梳毛，旁边还有一只小狼崽趴在那儿。
小白兔一边享受着慕卿给自己梳毛，一边抱着一个胡萝卜啃得正欢:“泽泽和木头干嘛去了呀。”
自从上次之后广泽君经常把小白丢给慕卿，现在他看到慕卿也不害怕了，就是一个看起来可怕实际上人很好的大哥哥嘛。
小狼崽正在打盹儿，闻言眼皮子一掀，打了个哈欠:“谁知道，醒来两人就不见了。”
“上次我们出去便是去打听一个人。”慕卿道，“现在广泽应该带着木头去给他道歉。”
而在此时的长峣山，广泽君让木头上前扣响了大门。
“谁呀。”长峣打开门一看，差点没跳起来，“哟，你怎么又来了小祖宗！”
木头这回不再追着他打，而是低着头乖乖站着不动:“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长峣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吃错药了？”
长峣又看向木头门外不远处的一个白衣道士，确定这就是上次把木头扔给他们的那个人。
广泽君上前:“先前多有冒犯，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此次特意让他来给阁下道个歉。”
“嗯，对不起。”木头道，“你要什么赔礼，我……有能力的话以后一定给你弄来。”
“我还真不缺什么。”
长峣原本不想要任何东西，但看到木头的表情便改了口:“这样吧，以后等我想到要什么了，便去找你好不好？”
“嗯。”木头点头，“我的名字叫木山海，以后可以来幽谷找我。”
“行，记住了。要进去坐坐吗？”
“不麻烦了，多谢。”广泽君摆手，带着木头下了山。
此事长峣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忽然想起有个叫木山海的还欠他一个赔礼。
自从广泽君收下木头之后，三个孩子的关系显然改善了许多。毛毛和木头也从打架转变为切磋。
两人切磋还切出了感情来，几十年过去俨然成了“好兄弟”的架势，三人的身高也都拔高了些许。
毛毛坐在草坪上感叹:“广泽君又去找姓慕的了。”
“不能这么没礼貌。”小白纠正，“要叫慕大哥。”
“好吧好吧，慕大哥。”毛毛坏笑，“唉，你们有没有觉得广泽君和慕大哥可能有一腿的感觉？”
小白板起脸认真道:“毛毛，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
“我哪有乱说，你们看看慕大哥和广泽君，都快粘到一块儿去了，而且他们看对方的那个眼神，啧啧，简直了。”毛毛用手推了一下木头，“唉，你说是不是啊？”
木头沉默了一会，回想起往日广泽君和慕大哥的种种互动，最后点头。
的确是这样，慕卿几年来一日三餐全在这里吃，偶尔还和广泽君同塌而眠，都快在这安家了。
木头突然道:“但是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没什么不好的，慕大哥正经挺不错，要是和广泽君真在一起我也没意见，小白呢？”
小白小声道:“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的。”
三个小孩为广泽君和慕卿未来操心，而正主正在三人后面把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广泽君拉着慕卿便跑，耳朵却有点红:“你别介意，我回去说说他们去。”
慕卿摇头，眼里有些笑意:“不介意。”
“也对，小孩子的玩笑话而已。”
慕卿又摇头:“我当真了。”说罢缓缓靠近广泽君，在他的嘴角轻轻一啄。
广泽君先是愣住，等反应过来慕卿做了什么时整张脸都红透了，却仍装作镇定的样子:“你干嘛？”
“亲你。”
广泽君凑上去在慕卿的嘴上也碰了一下:“不能吃亏了。”
慕卿轻笑，低头与广泽君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哇。”远处本来想回去却撞见两个大人偷着亲亲的三人惊讶不已。
毛毛伸手捂住小白的眼睛:“小白不能看，眼睛要瞎掉的。”
“啊？”小白慌了，“那毛毛你怎么办？”
毛毛一本正经:“我没事，我已经到了可以看这种东西的年龄了。”
木头:“……”
三个人看了一阵便绕道而行，毛毛叼着狗尾巴草奔奔跳跳:“我就说他两有一腿嘛。”
白也很高兴:“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我爹上次来看我说背叛者快不行了，过个五六十年这样我就要回去了，到时候请你们一起来狼族玩！”
小白笑道:“好啊好啊，我还没去狼族看过呢。”
“狼族有很大很大的一个机关阵，过去了就是狼族的勇士，一个检验和提升自己实力的好地方。”毛毛用肩膀撞了撞木头，“到时候一起进去吗？”
“可以。”
“装什么淡定，我知道你很想去。”
木头尴尬地咳嗽了声:“回去吧，天快黑了。”
饭桌上，三个小的看着广泽君和慕卿一个劲地笑，他们两个倒是挺自然。
路伯突然道:“广泽君，西北那片地儿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塔，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的，看上去很像传说中的天梯。”
“天梯？”广泽君和慕卿对视一眼，“不是传言？”
“这我就不清楚了，西北那片的朋友传来的。现在西北那边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封锁消息呢。”路伯叹气，“其实就是想独吞天梯，不过说好听点就是不想让天下大乱。其实我觉得封锁了也好，不然引来各方人妖鬼魔的争抢，必然是场大灾难。”
“假的还好，若真是天梯的话……”广泽君表情凝重，“除非西北那片有人走过去，否则天道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慕卿点头:“我估计消息瞒不了多久，大概最多六十年，人尽皆知。”
“我也这么觉得。”
毛毛一直听他们讲，便问:“广泽君，天梯是什么东西啊，很厉害吗？天道都扯上了。”
“天梯本身就是天道弄出来的东西，只要过了天梯就飞升成仙了。”广泽君给三个小的一人夹了一筷子菜，“你们千万别想着什么天梯，踏踏实实修炼才是重要的，任何旁门左道都只会害了你。都说天道不可逆，可天道弄出这么个东西何尝又不是逆了他自己。”
三人都点头。
木头问道:“那这东西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是我们操心的。”广泽君很自然地给慕卿夹了一块鱼肉，“交给西北那边的人吧，我们隔着大老远的别去瞎搅和。”
☆、慕君（六）
五十年后。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少年浑身脏兮兮的，一身的土。
左看看右看看，很好，没有人。
正打算溜回房间换身衣服，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充满温柔笑意的声音:“毛毛，去干嘛了？”
毛毛背影一僵，干笑几声:“没干嘛没干嘛，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吗？”广泽君道，“那为什么有个小松鼠精告状你把他的窝给弄没了？”
毛毛立刻跳起来大声喊到:“居然恶人先告状！是他先惹我的！”
“哦，原来是他先惹你的啊。”广泽君手里捧着一个饭碗，拿着双筷子，闻言吃了口饭，边嚼边道，“说说他怎么惹你了？”
毛毛瘪嘴:“他先说我有爹生没爹养，然后我就揍了他一顿，你看我脸上的抓痕都是他挠的，然后我就把他窝拆了呗。”
“以后这种事情不必理会便是，你知道你父亲想着你这便够了，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跳梁小丑罢了。你跟他们较什么劲，有这空还不如多做事。”广泽君捧着碗往回走，“快去洗个身子换件衣服去吃饭。”
毛毛跟那松鼠精斗了半天，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立刻跑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准备吃饭。
饭桌上小白看到毛毛，惊叫一声:“呀，毛毛你的脸怎么了？”
毛毛洗去一脸的灰土，这才发现，自己的整张脸都被挠花了。
木头看了一眼:“松鼠精还是那只花猫？”
“松鼠精。”毛毛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我把他窝给毁了。”
木头投以赞赏的目光:“好，下次带我一起。
“下次不准再去。”广泽君在他们两人的脑壳子上敲了一记，“当我听不到呢。”
毛毛嘟囔:“可那只松鼠精真的很讨人厌，嘴欠得要死。”
“别理他们啦。”小白晃着两条腿，“待会我给你用药敷一敷，过两天就好了。”
“好a 。对了。”毛毛左看看又看看，“慕大哥和路伯呢？怎么不见他们。”
“西北那带因为天梯越来越不太平，路伯打探消息去了。慕卿族里也有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去了西北至今没回来，他好歹在族里是有资历的，要回去主持大局。所以天梯你们想都不要想，坚决不能进去。”
“嗯。”
三人都点头，可广泽君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两个月后，不出慕卿和广泽君所料，不到六十年天梯之事彻底传遍天下，无数妖魔鬼怪和修道之人纷纷前往西北。
天梯每十天开一次，一次允许两个通过，因此他们更是挤破了头想要进天梯。
为了天梯，战火渐渐蔓延。从一开始的西北，到了现在所有野心勃勃想走捷径的。从一开始的人、妖、鬼、魔之间的争夺变成了门派与门派，部族与部族之间的厮杀。
每次天梯开启，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噩梦。
天梯两旁全是横尸，又没人去理会，日子久了散发出一股子腐臭味，那些道士们这才勉为其难地布一个转移阵把尸体转移走。
这给了他们启发，于是有人尝试着布了一个转移阵，把天梯转移到了魔族领域，一时间魔族遭殃。
无数个夜晚满天都是惨叫和厉鬼的嚎哭，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广泽君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们三个，我出趟谷，你们老老实实等我回来，我跟树爷爷打过招呼了，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树爷爷。”
“好的，泽泽路上要小心。”
“嗯，每天的练习你们不能偷懒。”
毛毛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一定不会偷懒的。”
安排好三个小的后，广泽君拿上景明剑独自一人出了谷，首先去的地方不是西北，而是昆仑。
进入昆仑派的大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色漠然:“你回来作甚？”
“想必师傅已经听闻西北天梯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们昆派应尽些力才是。”
老者闻言冷哼:“早在你与妖厮混在一起时，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不必叫我师傅，也不必还当自己是昆仑派大弟子。”
广泽君听后垂眸，嘴边却依旧挂着笑:“那么我以一个外人和后辈的身份，恳请昆仑老祖前辈帮忙。”
“嗯……”昆仑老祖道，“说来听听也无妨。”
“天梯应该尽早消失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昆仑老祖冷笑:“你莫非是想借昆仑派之力来助你进入天梯？”
广泽君摇头:“不必，我想毁了他。”
昆仑老祖神情一僵，随即眼神复杂:“你疯了？！
广泽君低下头:“想必昆仑老祖前辈也不想看到现在这样人间的情形。”
“你可知天梯是什么？是天道的东西！你以为是个花瓶，是尊泥塑吗？你怎么能毁得了它！”
“何不试试？”广泽君轻松一笑，“我没有能力毁掉，那我便也无憾了，安安分分做一只蝼蚁，看着他们在天道面前苦苦挣扎。”
昆仑老祖缓缓闭上眼睛，许久才道：“你先去吧。”
昆仑老祖挥手：“届时我会带人亲自去一趟。”
“多谢昆仑老祖出手相助。”
广泽君走后，昆仑老祖的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下，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黝黑。
“我曾对木头说过，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去做事，可惜我没有尽到榜样作用。有些事，我想去做，去试一试，哪怕凶多吉少，哪怕坠入深渊。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受人敬仰，而是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不想让他们受到牵连，仅此而已。”广泽君眺望幽谷的方向，“现在已没人能独善其身，就算是一花一草，都被天梯拉入了这个地狱。他们……不该经历这些。”
☆、慕君（七）
一个月后，昆仑老祖带领弟子出现在了天梯处。
千名弟子合力布下防御阵把其他人隔绝在了阵外，他人猝不及防。
阵内，广泽君手持景明剑一跃而起，随着一道剑光划过，笼罩上空的云层被破开，多年未见的阳光终于照在了他们身上。
大地震动，隐隐传来龙吟之声，无形的威压令人心底无端地觉得恐惧与敬畏。
这，便是真正的“破天”。
昆仑老祖布下万箭阵指向天梯，看到广泽君的破天一式后心下一惊:没料他竟已达如此境界。
天梯在破天之下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隐约有扩大的趋势，阵外之人哗然，忍不住跳脚。
“破坏天梯！有人竟破坏天梯！”
“不可饶恕，快去阻止他！”
“天梯不能破！”
“杀了此人！”
“昆仑老祖，没想你竟如此！”
阵外的人难得有了一致的目标，昆仑千人防御阵很快被破。
眼看着天梯裂痕越来越大，广泽君喊道:“再抵挡一会！”
言罢正想收剑换招，却本能地觉得后方有危险。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几乎在同一时间，万箭阵对准了他的心口。
千万只箭蜂拥而来，一只一只地穿过广泽君的心口……
“师……傅……”这是广泽君最后一次叫昆仑老祖，也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之前想过，若是自己失败了，会有何种下场。
想来想去，却没料到栽在了自己师傅手中。
广泽君永远闭上了眼睛，昆仑老祖也冷着脸收了阵，朝地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的众人朗声道:“此人以前虽是被我逐出师门的大弟子，但此番做出破坏天梯的行为我也有责任，是我管教无方。因此便由我亲自清理门户，此番结阵不过是不想让他死于你们之手，还请见谅。”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地上广泽君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带着千名弟子回了昆仑派。
若刚刚再帮广泽君坚持一会，就算成功之后那么多人的围攻自己不死也得遭殃，所以昆仑老祖便做出这个决定，这个早已料到的决定。
“广泽君！”路伯冲开层层人群抱起广泽君的尸体用早已布下的转移阵转移回了幽谷。
转移阵本就是为逃跑所准备，没想到却是晚了。
“慕先生！毛毛！小白！木头！”路伯抱着广泽君的尸体狂奔到门口，广泽君的身体却已是冰凉。
闻声而来的三人看到眼前此景都是呆愣在原地。
“路叔……你别吓我……”毛毛强扯起嘴角，“不好玩。”
小白踉踉跄跄地走到广泽君身边握住他满是血污的手，忍不住带上了哭腔:“泽泽，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呀……暖暖……暖暖……”
小白发现，自己怎么捂，都捂不热广泽君的手了。
木头沉声道:“路叔，谁干的？”
“是昆仑派的道士，一帮丑恶嘴脸的伪君子。”路伯起身，深吸一口气，“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也别冲动，算是为广泽君着想保护好自己吧。我去给广泽君找口好的安身地儿。”
路伯出了幽谷没多久，便瞧见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慕卿。
“慕先生……”路伯叫住慕卿。
“嗯？”
“广泽君他……”
……
慕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这具犹如行尸走肉的身体走到广泽君尸体面前。
三个小的眼眶已是通红，小白更是哭得喘不过气。
慕卿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他们。
接着便抱起广泽君的尸体，不断呢喃着一句话:“对不起，我来晚了。”
如果我早点陪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不用离我而去？
猛然间慕卿意识到什么:“魂……魂魄还没散……”
慕卿原本以为自己头顶的天已经塌了，这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尽管知道希望几乎为零。
慕卿极小心地收集了广泽君的魂魄，成日把自己关在洞府里，没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期间小白曾跑来问过他:“慕大哥，神仙是不是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得到很多的同时也会失去许多。”慕卿道，“天梯是最致命的，走过去虽能成仙，但别去打他的主意。”
“放心，不会的。”
后来这也是慕卿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当小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不对。
慕卿用了一年的时间，把广泽君的魂魄锁在了他的身体里，亲手把他放入冰棺，藏入洞府之中。希望有朝一日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人能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没多久，毛毛和木头便火急火燎地找来:“慕大哥不好了，小白留下一封信说他要去天梯，成为神仙便可复活广泽君，估计昨日晚上便用转移阵走了，今日恰好是十日一次天梯开放的时候。”
慕卿暗道不好，带着毛毛和木头也赶往天梯处，却听有人骂骂叨叨:“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让他溜进天梯里去了。”
“好像是个兔子精吧，我亲眼看他变成原型蹦进去的。”
“你说什么！”毛毛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领子，“你确定没看错？”
“喂喂喂你干嘛啊你，我眼睛好着呢。”
慕卿把毛毛拉回来，三人默不作声地看了天梯许久，久到似要成为一座雕塑。
“走吧。”慕卿把两人带回幽谷，腰间挂上一把无尘刀，“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活下去。”
“慕大哥，你呢？”
慕卿学着广泽君的样子揉了揉他们两人的脑袋:“报仇。”
……
没过几日，有人屠尽昆仑派，昆仑老祖陨落。
凡是当日广泽君丧命当场的修道人士和妖魔鬼，一日一日被一人杀尽。
此人也被冠上一个名号——恶灵鬼。
又是一年，天梯消失，近六十年的闹剧终是落下了帷幕。
天梯处怨气太重，慕卿用广泽君当年的阵法刻在石板上封住此地，让路伯代为看守。
幽谷内，毛毛拍了拍木头的肩:“我要回狼族了，但是狼族现在还是不怎么太平，你一个人在这也不好，不如跟我回去？”
木头摇头:“我想留在这里，等我有能力了，我便要创一个门派，名叫清道。清除世间虚伪道义，创造一个纯净的道。”
“听着挺不错，那你加油。”毛毛上前拥抱了他一下，“有空来狼族玩，好兄弟。”
“嗯，好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嗯……二更
☆、慕君（八）
八百年后。
冯言和慕卿出了灭绝阵，阵外忧心忡忡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冯言叫上赵煜一起，来到了幽谷三生石处。
黑云裂倒在地上似是昏迷，有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面朝三生石，周身光团环绕，给人以宁静柔和之感。
听到身后的动静，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好久不见。”
眼前人周身的气质与他们记忆中的大为不同，若不是因为这熟悉的外貌和红色的眼睛，怕是认也不敢认。
赵煜忍不住上前一步:“小白……果然是你……”
“我过了天梯。”白衣男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率先开口，“但是过了天梯就来到了另一个地狱。”
白衣男子指了指天上:“那地方比人间可怕，我一刻也不想待，再加上我还想回来找泽泽，所以，我堕仙了。”
说着撩起了额前的碎发，露出了狰狞的红色纹路:“如今我不是仙也不是妖，更不是人，像是一个怪物，天道容不得我，这几百年躲躲藏藏，我……”
“白述。”冯言在他情绪失控前叫了他的名字，和以前一样，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让我醒过来并且来到清道派的是不是你？”
白述平静下来，点头:“当初为你重塑肉身比较虚弱，又受到天道的压力，为了保护你我让你出现在了秦允面前，送到了清道派。”
“在我用景明剑受重伤的时候为我疗伤的是你，偷偷帮九生解开木头的结界让他看到八百年前一些事情并转告我的也是你对不对？”
白述不太自然地撇过头:“为了躲天道，我也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不是小事，你做的很好。”冯言温柔地看着他，“再让我猜猜你做了什么。狼族赵廖所说的那个‘大人’也是你，你所做的根本不是想要让天梯重现，而是让我们注意到天梯。”
小白的眼泪忍不住从脸颊滑落，表面的那层伪装终是在冯言的温柔中脱落:“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对毛毛出手，我差点害死了毛毛……毛毛差一点就没了……”
“别说这种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赵煜上前拍拍他的肩，“我还得谢谢你呢，没有你我上哪遇见西儿去。”
白述极力求证:“真的？”
“嗯，不怪你。”
“可我手上血也沾了不少。”白述苦笑，“为了早点恢复，也为了让你们能注意到天梯，我把一些妖引到崛国皇宫外，然后……杀了。那个桃妖我只是想让他把你们引过来，没有恶意。”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啊。”赵煜笑着摇头，“那些妖一定不是快要死的就是作恶多端应该死的。”
这时天边隐约传来轰鸣之声，巨大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口都像压了一块石头。
“终于来了，我在布下灭绝阵的时候就暴露了。”白述喃喃道。
把地上的黑云裂扔给冯言，又把身边的一个漂浮的小光团给了他:“这是木头。”
言罢双手一挥，冯言、慕卿和赵煜都被迫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与此同时天上落下一道惊雷。
“小白！”
其他人想冲上去，但都知道，这种程度的雷劫恐怕刚一进去就死。
冯言手里的小光团却毫无征兆地飘了进去。
白述在剧痛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费力地把眼皮撑开一条缝，看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故人。
木山海搂着白述，低声道:“傻。”
白述伸出僵硬的双手，搂着眼前的一缕残魂:“你才傻呢。”好端端的突然要来陪我们，要不是自己保住了他的残魂，你上哪去陪我们呢。
雷劫过后，三生石面目全非。
焦黑的地面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团子正抱着一只小兔子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奇怪……这是哪……”
冯言、慕卿和赵煜互相对视一眼。
“其实天道有时候也是讲人情的。”赵煜看着这个小孩和兔子笑了，指着自己道，“来，叫哥哥。”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烂尾完结
顶锅盖跑……
☆、小番外
番外一：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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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小白把药篓子放下来拿出小锄头开始采药，边采边道:“上次我和泽泽给这块石头取名字叫三生石哦。”
毛毛一看，果然有块大石头在那，长得奇形怪状四不像:“干嘛要叫这名字？”
“泽泽说这块石头已经很多很多年了，看了很多很多年人的轮回转世，今生前世和来生的因果，所以泽泽就用民间传说里的三生石给他命名。 ”
毛毛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真复杂……喂，你怎么了？”
就见木头突然俯身看向半山腰正打算往幽谷里走的两个妖怪，愣住了。
良久，冷着声音道:“他们两个是谁？”
小白看了一眼:“哎呀不认识喏，应该是刚打算来幽谷的吧。”
木头咬牙，夺过小白手里的锄头就往下面那两个妖怪的方向奔去。毛毛赶紧跟上:“你回来，发什么疯！”
小白也迈着小步子往下跟着他们跑:“木头干嘛这么急啊。”
木头一路往下跑，拦在了那两个妖怪的面前。
两个妖怪尖嘴猴腮，两边脸颊通红，又高又瘦，很容易辨认，也很容易看出是两个猴子精。
其中一个嘻嘻地笑了，对另一个猴子精道:“哪里来的小孩子挡路，可以吃了他吗？”
“别冲动。初来幽谷，要是这孩子是不好惹人物的，那就亏大了。”
“有理，大哥说的有理。”
木头拿着锄头双目赤红地往上扑过去要砍他们，却被对方轻飘飘地躲过。
两个猴子精开始嘲笑起来:“嘻嘻嘻嘻大哥，你看这个小屁孩还想砍我们。是他先动手的，杀了算了吧，我看他就一普通小孩，正好好久没吸人脑浆了。”
年长的那个猴子精道:“我们前两天不还刚吸了一户人家的脑浆吗。”
“是吗，我忘了。”
这句话更加激怒了木头，不断地大叫想要砍死眼前的两个猴子精。
两个猴子精三两下制住木头，嘿嘿笑着想要吸食脑浆。
这时旁边突然扑过来一个小身影，把两人撞到，而他自己也摔了个狗啃泥。
木头一愣:“毛……”
“毛什么呀还不快跑！”毛毛爬起来拽着木头，“不要命了你！”
“不行。”木头甩开毛毛的手，把他往前一推，“你走，我要为我父母报仇！”
“报个屁啊先把你自己命保护好吧。”
“放心，一个都走不了。”两只猴子精一前一后把两人包围。
两人退无可退，毛毛亮出爪子跳上去，还没碰到对方便被对方拍了一掌，滚到一旁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痛，是真的痛，赵煜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就没这么疼过，这一下就让他头晕眼花站不起来。
木头见状立刻跑到毛毛面前挡住他。
“到你了。”猴子精走向木头，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
木头使劲把头转向另一边：“对……不起……”
“现在道歉有个屁用。”毛毛擦去嘴上的血，“有空废话还不如快点逃，没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眼看着那两人就要对木头动手，毛毛到抽一口冷气，忍着剧痛大声喊:“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对我们动手，我爹可是狼王你们小心着点。”
“狼王？”猴子精对视一眼。
“大哥，狼王的儿子怎么办？”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放了他们狼王也不会放过我们，还不如捉了他杀了另一个，手里也有一个筹码。”
“大哥说的有理。”
毛毛暗道完蛋，木头也倒在一边，这时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冲出来。尽管浑身发抖但还是挡在了两人面前。
小白咽了口唾沫：“你们……不要过来……不许过来……否则泽泽一定会让你们好看的！”
身后的两人皆是一愣，随即毛毛急了：“小白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躲好的吗。”
“我……”
“大哥，泽泽是谁？听说过吗？”
“没有，索性一起杀了吧。”
“嘿嘿，好。”
猴子精上前，小白吓得紧闭眼睛，脚下却不挪动分毫。等来的不是痛觉而是对方的惨叫和毛毛木头惊喜的声音，只觉自己立刻被人抱在了怀中：“很勇敢，值得表扬。”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白这才把脸埋到广泽君怀里大哭，把刚刚受的惊吓一并哭出来。
慕卿三两下解决掉两个猴子精，把还躺地上的两个人扶起来。
广泽君一边安慰小白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都是我的错。”木头垂下眼眸，“那两个是杀了我全家的人，我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后果。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一个‘忍’字也是你今后必须学会的一点。”广泽君放下小白，认真道，“为无辜而死的家人报仇天经地义，但首先你要掂量掂量自己，看清自己实力，否则只会白白丢了性命还连累他人。”
木头耷拉着脑袋。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忍住，愤怒是控制你的最可怕的东西。”广泽君走到木头面前，“七天之期已到，告诉我你的答案。”
小白也不哭了，两眼泪汪汪地盯着木头。
“我……”木头抿唇，“任何事物都有两面，好的和坏的，我之前的确像毛毛说的那样，只会迁怒，但现在我发现……”
广泽君接下去：“其实妖怪也有好的，你很喜欢小白和毛毛对不对？”
木头点了点头。
“拿着吧。”广泽君给了木头一把小木剑，笑道，“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以后拿着这把木剑每天来找我练剑。”
☆、慕君（五）
慕卿坐在亭子里给手边的小白兔梳毛，旁边还有一只小狼崽趴在那儿。
小白兔一边享受着慕卿给自己梳毛，一边抱着一个胡萝卜啃得正欢:“泽泽和木头干嘛去了呀。”
自从上次之后广泽君经常把小白丢给慕卿，现在他看到慕卿也不害怕了，就是一个看起来可怕实际上人很好的大哥哥嘛。
小狼崽正在打盹儿，闻言眼皮子一掀，打了个哈欠:“谁知道，醒来两人就不见了。”
“上次我们出去便是去打听一个人。”慕卿道，“现在广泽应该带着木头去给他道歉。”
而在此时的长峣山，广泽君让木头上前扣响了大门。
“谁呀。”长峣打开门一看，差点没跳起来，“哟，你怎么又来了小祖宗！”
木头这回不再追着他打，而是低着头乖乖站着不动:“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长峣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吃错药了？”
长峣又看向木头门外不远处的一个白衣道士，确定这就是上次把木头扔给他们的那个人。
广泽君上前:“先前多有冒犯，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此次特意让他来给阁下道个歉。”
“嗯，对不起。”木头道，“你要什么赔礼，我……有能力的话以后一定给你弄来。”
“我还真不缺什么。”
长峣原本不想要任何东西，但看到木头的表情便改了口:“这样吧，以后等我想到要什么了，便去找你好不好？”
“嗯。”木头点头，“我的名字叫木山海，以后可以来幽谷找我。”
“行，记住了。要进去坐坐吗？”
“不麻烦了，多谢。”广泽君摆手，带着木头下了山。
此事长峣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忽然想起有个叫木山海的还欠他一个赔礼。
自从广泽君收下木头之后，三个孩子的关系显然改善了许多。毛毛和木头也从打架转变为切磋。
两人切磋还切出了感情来，几十年过去俨然成了“好兄弟”的架势，三人的身高也都拔高了些许。
毛毛坐在草坪上感叹:“广泽君又去找姓慕的了。”
“不能这么没礼貌。”小白纠正，“要叫慕大哥。”
“好吧好吧，慕大哥。”毛毛坏笑，“唉，你们有没有觉得广泽君和慕大哥可能有一腿的感觉？”
小白板起脸认真道:“毛毛，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
“我哪有乱说，你们看看慕大哥和广泽君，都快粘到一块儿去了，而且他们看对方的那个眼神，啧啧，简直了。”毛毛用手推了一下木头，“唉，你说是不是啊？”
木头沉默了一会，回想起往日广泽君和慕大哥的种种互动，最后点头。
的确是这样，慕卿几年来一日三餐全在这里吃，偶尔还和广泽君同塌而眠，都快在这安家了。
木头突然道:“但是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没什么不好的，慕大哥正经挺不错，要是和广泽君真在一起我也没意见，小白呢？”
小白小声道:“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的。”
三个小孩为广泽君和慕卿未来操心，而正主正在三人后面把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广泽君拉着慕卿便跑，耳朵却有点红:“你别介意，我回去说说他们去。”
慕卿摇头，眼里有些笑意:“不介意。”
“也对，小孩子的玩笑话而已。”
慕卿又摇头:“我当真了。”说罢缓缓靠近广泽君，在他的嘴角轻轻一啄。
广泽君先是愣住，等反应过来慕卿做了什么时整张脸都红透了，却仍装作镇定的样子:“你干嘛？”
“亲你。”
广泽君凑上去在慕卿的嘴上也碰了一下:“不能吃亏了。”
慕卿轻笑，低头与广泽君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哇。”远处本来想回去却撞见两个大人偷着亲亲的三人惊讶不已。
毛毛伸手捂住小白的眼睛:“小白不能看，眼睛要瞎掉的。”
“啊？”小白慌了，“那毛毛你怎么办？”
毛毛一本正经:“我没事，我已经到了可以看这种东西的年龄了。”
木头:“……”
三个人看了一阵便绕道而行，毛毛叼着狗尾巴草奔奔跳跳:“我就说他两有一腿嘛。”
白也很高兴:“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我爹上次来看我说背叛者快不行了，过个五六十年这样我就要回去了，到时候请你们一起来狼族玩！”
小白笑道:“好啊好啊，我还没去狼族看过呢。”
“狼族有很大很大的一个机关阵，过去了就是狼族的勇士，一个检验和提升自己实力的好地方。”毛毛用肩膀撞了撞木头，“到时候一起进去吗？”
“可以。”
“装什么淡定，我知道你很想去。”
木头尴尬地咳嗽了声:“回去吧，天快黑了。”
饭桌上，三个小的看着广泽君和慕卿一个劲地笑，他们两个倒是挺自然。
路伯突然道:“广泽君，西北那片地儿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塔，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的，看上去很像传说中的天梯。”
“天梯？”广泽君和慕卿对视一眼，“不是传言？”
“这我就不清楚了，西北那片的朋友传来的。现在西北那边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封锁消息呢。”路伯叹气，“其实就是想独吞天梯，不过说好听点就是不想让天下大乱。其实我觉得封锁了也好，不然引来各方人妖鬼魔的争抢，必然是场大灾难。”
“假的还好，若真是天梯的话……”广泽君表情凝重，“除非西北那片有人走过去，否则天道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慕卿点头:“我估计消息瞒不了多久，大概最多六十年，人尽皆知。”
“我也这么觉得。”
毛毛一直听他们讲，便问:“广泽君，天梯是什么东西啊，很厉害吗？天道都扯上了。”
“天梯本身就是天道弄出来的东西，只要过了天梯就飞升成仙了。”广泽君给三个小的一人夹了一筷子菜，“你们千万别想着什么天梯，踏踏实实修炼才是重要的，任何旁门左道都只会害了你。都说天道不可逆，可天道弄出这么个东西何尝又不是逆了他自己。”
三人都点头。
木头问道:“那这东西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是我们操心的。”广泽君很自然地给慕卿夹了一块鱼肉，“交给西北那边的人吧，我们隔着大老远的别去瞎搅和。”
☆、慕君（六）
五十年后。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少年浑身脏兮兮的，一身的土。
左看看右看看，很好，没有人。
正打算溜回房间换身衣服，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充满温柔笑意的声音:“毛毛，去干嘛了？”
毛毛背影一僵，干笑几声:“没干嘛没干嘛，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吗？”广泽君道，“那为什么有个小松鼠精告状你把他的窝给弄没了？”
毛毛立刻跳起来大声喊到:“居然恶人先告状！是他先惹我的！”
“哦，原来是他先惹你的啊。”广泽君手里捧着一个饭碗，拿着双筷子，闻言吃了口饭，边嚼边道，“说说他怎么惹你了？”
毛毛瘪嘴:“他先说我有爹生没爹养，然后我就揍了他一顿，你看我脸上的抓痕都是他挠的，然后我就把他窝拆了呗。”
“以后这种事情不必理会便是，你知道你父亲想着你这便够了，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跳梁小丑罢了。你跟他们较什么劲，有这空还不如多做事。”广泽君捧着碗往回走，“快去洗个身子换件衣服去吃饭。”
毛毛跟那松鼠精斗了半天，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立刻跑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准备吃饭。
饭桌上小白看到毛毛，惊叫一声:“呀，毛毛你的脸怎么了？”
毛毛洗去一脸的灰土，这才发现，自己的整张脸都被挠花了。
木头看了一眼:“松鼠精还是那只花猫？”
“松鼠精。”毛毛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我把他窝给毁了。”
木头投以赞赏的目光:“好，下次带我一起。
“下次不准再去。”广泽君在他们两人的脑壳子上敲了一记，“当我听不到呢。”
毛毛嘟囔:“可那只松鼠精真的很讨人厌，嘴欠得要死。”
“别理他们啦。”小白晃着两条腿，“待会我给你用药敷一敷，过两天就好了。”
“好a 。对了。”毛毛左看看又看看，“慕大哥和路伯呢？怎么不见他们。”
“西北那带因为天梯越来越不太平，路伯打探消息去了。慕卿族里也有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去了西北至今没回来，他好歹在族里是有资历的，要回去主持大局。所以天梯你们想都不要想，坚决不能进去。”
“嗯。”
三人都点头，可广泽君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两个月后，不出慕卿和广泽君所料，不到六十年天梯之事彻底传遍天下，无数妖魔鬼怪和修道之人纷纷前往西北。
天梯每十天开一次，一次允许两个通过，因此他们更是挤破了头想要进天梯。
为了天梯，战火渐渐蔓延。从一开始的西北，到了现在所有野心勃勃想走捷径的。从一开始的人、妖、鬼、魔之间的争夺变成了门派与门派，部族与部族之间的厮杀。
每次天梯开启，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噩梦。
天梯两旁全是横尸，又没人去理会，日子久了散发出一股子腐臭味，那些道士们这才勉为其难地布一个转移阵把尸体转移走。
这给了他们启发，于是有人尝试着布了一个转移阵，把天梯转移到了魔族领域，一时间魔族遭殃。
无数个夜晚满天都是惨叫和厉鬼的嚎哭，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广泽君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们三个，我出趟谷，你们老老实实等我回来，我跟树爷爷打过招呼了，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树爷爷。”
“好的，泽泽路上要小心。”
“嗯，每天的练习你们不能偷懒。”
毛毛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一定不会偷懒的。”
安排好三个小的后，广泽君拿上景明剑独自一人出了谷，首先去的地方不是西北，而是昆仑。
进入昆仑派的大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色漠然:“你回来作甚？”
“想必师傅已经听闻西北天梯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们昆派应尽些力才是。”
老者闻言冷哼:“早在你与妖厮混在一起时，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不必叫我师傅，也不必还当自己是昆仑派大弟子。”
广泽君听后垂眸，嘴边却依旧挂着笑:“那么我以一个外人和后辈的身份，恳请昆仑老祖前辈帮忙。”
“嗯……”昆仑老祖道，“说来听听也无妨。”
“天梯应该尽早消失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昆仑老祖冷笑:“你莫非是想借昆仑派之力来助你进入天梯？”
广泽君摇头:“不必，我想毁了他。”
昆仑老祖神情一僵，随即眼神复杂:“你疯了？！
广泽君低下头:“想必昆仑老祖前辈也不想看到现在这样人间的情形。”
“你可知天梯是什么？是天道的东西！你以为是个花瓶，是尊泥塑吗？你怎么能毁得了它！”
“何不试试？”广泽君轻松一笑，“我没有能力毁掉，那我便也无憾了，安安分分做一只蝼蚁，看着他们在天道面前苦苦挣扎。”
昆仑老祖缓缓闭上眼睛，许久才道：“你先去吧。”
昆仑老祖挥手：“届时我会带人亲自去一趟。”
“多谢昆仑老祖出手相助。”
广泽君走后，昆仑老祖的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下，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黝黑。
“我曾对木头说过，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去做事，可惜我没有尽到榜样作用。有些事，我想去做，去试一试，哪怕凶多吉少，哪怕坠入深渊。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受人敬仰，而是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不想让他们受到牵连，仅此而已。”广泽君眺望幽谷的方向，“现在已没人能独善其身，就算是一花一草，都被天梯拉入了这个地狱。他们……不该经历这些。”
☆、慕君（七）
一个月后，昆仑老祖带领弟子出现在了天梯处。
千名弟子合力布下防御阵把其他人隔绝在了阵外，他人猝不及防。
阵内，广泽君手持景明剑一跃而起，随着一道剑光划过，笼罩上空的云层被破开，多年未见的阳光终于照在了他们身上。
大地震动，隐隐传来龙吟之声，无形的威压令人心底无端地觉得恐惧与敬畏。
这，便是真正的“破天”。
昆仑老祖布下万箭阵指向天梯，看到广泽君的破天一式后心下一惊:没料他竟已达如此境界。
天梯在破天之下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隐约有扩大的趋势，阵外之人哗然，忍不住跳脚。
“破坏天梯！有人竟破坏天梯！”
“不可饶恕，快去阻止他！”
“天梯不能破！”
“杀了此人！”
“昆仑老祖，没想你竟如此！”
阵外的人难得有了一致的目标，昆仑千人防御阵很快被破。
眼看着天梯裂痕越来越大，广泽君喊道:“再抵挡一会！”
言罢正想收剑换招，却本能地觉得后方有危险。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几乎在同一时间，万箭阵对准了他的心口。
千万只箭蜂拥而来，一只一只地穿过广泽君的心口……
“师……傅……”这是广泽君最后一次叫昆仑老祖，也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之前想过，若是自己失败了，会有何种下场。
想来想去，却没料到栽在了自己师傅手中。
广泽君永远闭上了眼睛，昆仑老祖也冷着脸收了阵，朝地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的众人朗声道:“此人以前虽是被我逐出师门的大弟子，但此番做出破坏天梯的行为我也有责任，是我管教无方。因此便由我亲自清理门户，此番结阵不过是不想让他死于你们之手，还请见谅。”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地上广泽君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带着千名弟子回了昆仑派。
若刚刚再帮广泽君坚持一会，就算成功之后那么多人的围攻自己不死也得遭殃，所以昆仑老祖便做出这个决定，这个早已料到的决定。
“广泽君！”路伯冲开层层人群抱起广泽君的尸体用早已布下的转移阵转移回了幽谷。
转移阵本就是为逃跑所准备，没想到却是晚了。
“慕先生！毛毛！小白！木头！”路伯抱着广泽君的尸体狂奔到门口，广泽君的身体却已是冰凉。
闻声而来的三人看到眼前此景都是呆愣在原地。
“路叔……你别吓我……”毛毛强扯起嘴角，“不好玩。”
小白踉踉跄跄地走到广泽君身边握住他满是血污的手，忍不住带上了哭腔:“泽泽，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呀……暖暖……暖暖……”
小白发现，自己怎么捂，都捂不热广泽君的手了。
木头沉声道:“路叔，谁干的？”
“是昆仑派的道士，一帮丑恶嘴脸的伪君子。”路伯起身，深吸一口气，“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也别冲动，算是为广泽君着想保护好自己吧。我去给广泽君找口好的安身地儿。”
路伯出了幽谷没多久，便瞧见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慕卿。
“慕先生……”路伯叫住慕卿。
“嗯？”
“广泽君他……”
……
慕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这具犹如行尸走肉的身体走到广泽君尸体面前。
三个小的眼眶已是通红，小白更是哭得喘不过气。
慕卿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他们。
接着便抱起广泽君的尸体，不断呢喃着一句话:“对不起，我来晚了。”
如果我早点陪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不用离我而去？
猛然间慕卿意识到什么:“魂……魂魄还没散……”
慕卿原本以为自己头顶的天已经塌了，这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尽管知道希望几乎为零。
慕卿极小心地收集了广泽君的魂魄，成日把自己关在洞府里，没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期间小白曾跑来问过他:“慕大哥，神仙是不是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得到很多的同时也会失去许多。”慕卿道，“天梯是最致命的，走过去虽能成仙，但别去打他的主意。”
“放心，不会的。”
后来这也是慕卿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当小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不对。
慕卿用了一年的时间，把广泽君的魂魄锁在了他的身体里，亲手把他放入冰棺，藏入洞府之中。希望有朝一日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人能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没多久，毛毛和木头便火急火燎地找来:“慕大哥不好了，小白留下一封信说他要去天梯，成为神仙便可复活广泽君，估计昨日晚上便用转移阵走了，今日恰好是十日一次天梯开放的时候。”
慕卿暗道不好，带着毛毛和木头也赶往天梯处，却听有人骂骂叨叨:“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让他溜进天梯里去了。”
“好像是个兔子精吧，我亲眼看他变成原型蹦进去的。”
“你说什么！”毛毛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领子，“你确定没看错？”
“喂喂喂你干嘛啊你，我眼睛好着呢。”
慕卿把毛毛拉回来，三人默不作声地看了天梯许久，久到似要成为一座雕塑。
“走吧。”慕卿把两人带回幽谷，腰间挂上一把无尘刀，“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活下去。”
“慕大哥，你呢？”
慕卿学着广泽君的样子揉了揉他们两人的脑袋:“报仇。”
……
没过几日，有人屠尽昆仑派，昆仑老祖陨落。
凡是当日广泽君丧命当场的修道人士和妖魔鬼，一日一日被一人杀尽。
此人也被冠上一个名号——恶灵鬼。
又是一年，天梯消失，近六十年的闹剧终是落下了帷幕。
天梯处怨气太重，慕卿用广泽君当年的阵法刻在石板上封住此地，让路伯代为看守。
幽谷内，毛毛拍了拍木头的肩:“我要回狼族了，但是狼族现在还是不怎么太平，你一个人在这也不好，不如跟我回去？”
木头摇头:“我想留在这里，等我有能力了，我便要创一个门派，名叫清道。清除世间虚伪道义，创造一个纯净的道。”
“听着挺不错，那你加油。”毛毛上前拥抱了他一下，“有空来狼族玩，好兄弟。”
“嗯，好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嗯……二更
☆、慕君（八）
八百年后。
冯言和慕卿出了灭绝阵，阵外忧心忡忡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冯言叫上赵煜一起，来到了幽谷三生石处。
黑云裂倒在地上似是昏迷，有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面朝三生石，周身光团环绕，给人以宁静柔和之感。
听到身后的动静，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好久不见。”
眼前人周身的气质与他们记忆中的大为不同，若不是因为这熟悉的外貌和红色的眼睛，怕是认也不敢认。
赵煜忍不住上前一步:“小白……果然是你……”
“我过了天梯。”白衣男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率先开口，“但是过了天梯就来到了另一个地狱。”
白衣男子指了指天上:“那地方比人间可怕，我一刻也不想待，再加上我还想回来找泽泽，所以，我堕仙了。”
说着撩起了额前的碎发，露出了狰狞的红色纹路:“如今我不是仙也不是妖，更不是人，像是一个怪物，天道容不得我，这几百年躲躲藏藏，我……”
“白述。”冯言在他情绪失控前叫了他的名字，和以前一样，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让我醒过来并且来到清道派的是不是你？”
白述平静下来，点头:“当初为你重塑肉身比较虚弱，又受到天道的压力，为了保护你我让你出现在了秦允面前，送到了清道派。”
“在我用景明剑受重伤的时候为我疗伤的是你，偷偷帮九生解开木头的结界让他看到八百年前一些事情并转告我的也是你对不对？”
白述不太自然地撇过头:“为了躲天道，我也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不是小事，你做的很好。”冯言温柔地看着他，“再让我猜猜你做了什么。狼族赵廖所说的那个‘大人’也是你，你所做的根本不是想要让天梯重现，而是让我们注意到天梯。”
小白的眼泪忍不住从脸颊滑落，表面的那层伪装终是在冯言的温柔中脱落:“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对毛毛出手，我差点害死了毛毛……毛毛差一点就没了……”
“别说这种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赵煜上前拍拍他的肩，“我还得谢谢你呢，没有你我上哪遇见西儿去。”
白述极力求证:“真的？”
“嗯，不怪你。”
“可我手上血也沾了不少。”白述苦笑，“为了早点恢复，也为了让你们能注意到天梯，我把一些妖引到崛国皇宫外，然后……杀了。那个桃妖我只是想让他把你们引过来，没有恶意。”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啊。”赵煜笑着摇头，“那些妖一定不是快要死的就是作恶多端应该死的。”
这时天边隐约传来轰鸣之声，巨大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口都像压了一块石头。
“终于来了，我在布下灭绝阵的时候就暴露了。”白述喃喃道。
把地上的黑云裂扔给冯言，又把身边的一个漂浮的小光团给了他:“这是木头。”
言罢双手一挥，冯言、慕卿和赵煜都被迫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与此同时天上落下一道惊雷。
“小白！”
其他人想冲上去，但都知道，这种程度的雷劫恐怕刚一进去就死。
冯言手里的小光团却毫无征兆地飘了进去。
白述在剧痛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费力地把眼皮撑开一条缝，看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故人。
木山海搂着白述，低声道:“傻。”
白述伸出僵硬的双手，搂着眼前的一缕残魂:“你才傻呢。”好端端的突然要来陪我们，要不是自己保住了他的残魂，你上哪去陪我们呢。
雷劫过后，三生石面目全非。
焦黑的地面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团子正抱着一只小兔子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奇怪……这是哪……”
冯言、慕卿和赵煜互相对视一眼。
“其实天道有时候也是讲人情的。”赵煜看着这个小孩和兔子笑了，指着自己道，“来，叫哥哥。”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烂尾完结
顶锅盖跑……
☆、小番外
番外一：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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