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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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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少 作者:Aes

    第5节

    桂姨一拍他的肩膀说:“讲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带大的,我就是照顾你一辈子,也没人敢说不是。”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神态憨厚的中年男人试探着进来:“晓桂?”

    桂姨拉着孟良人的手说:“来跟你介绍,这是我丈夫。”

    孟良人朝那人点点头道:“姨父好。”

    “哎,不敢当。”男人搓搓手,笑道,“哪里好福气有一个这么俊气的外甥。”

    桂姨站起来道:“姨带了水果,给你洗点吃啊。”

    男人便道:“那我先回宾馆了啊。”

    “你回去吧。”

    孟良人看男人打完招呼就走了,顺带关上了门,便对端着水果过来的桂姨道:“桂姨,其实……你来了也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他说起当年桂姨责骂他借玉的事,又问:“这玉佩是不是有什么来历?”

    桂姨擦干了手在床边坐下,思量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我告诉你吧。这块玉,是你爸妈结婚以前,你爸爸送给你妈妈的。”

    当时林语心带着身孕草草嫁入孟家,她只是个小医生,无家世背景,只有自己工作挣来的存款和一套房子,要是普通人家嫁娶,也尽够了,可要嫁进孟家,那寒酸得就不止一点点。

    想当初周家嫁女时,婚礼办得一丝不苟,嫁妆单也是琳琅满目。反观林语心,难免让人生出轻视之心。

    好在孟良人的爸爸孟廷看得明白,结婚之前,把一块他母亲遗留下来的墨玉佩送给林语心填补嫁妆。

    玉佩是一对,另一只给了孟哲孟选的生母。

    这个举动,不光为墨玉价值不菲,更为这位新出炉的孟家主母正了名。

    桂姨说:“所以这个玉,代表了夫人在先生心里的地位,虽然她在孟家只待了一年不到,可是你们母子,和周家夫人母子是一样的。”

    她早就明白孟良人嘴上不说,可是对于自己的出生一直心有芥蒂,但贸然跟他解释,又有欲盖弥彰之嫌。

    孟良人说:“我明白。你刚坐完长途,先回宾馆休息休息吧。”

    桂姨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发道:“好,晚上再来陪你啊。”

    桂姨和丈夫就近住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吃住都是孟哲的助理垫付,一心地照顾孟良人康复。

    傍晚她收拾好来医院,跟丛容见了面,两个人都很欢喜,见孟良人不像从前偏执,跟丛容相处融洽,便放心下来。

    出院那天,孟良人要送她夫妻俩去车站,被她拦住了:“你过得好,我就过得好,趁早回家去吧,你哥哥姐姐在家都等着你呢。”

    孟良人坚持不过,两伙人在医院门口分开了。

    车开回孟宅时正是午后,他回到卧室就犯了困,洗了把脸,便侧躺在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孟均跟他面对面躺着,鼻子一抽一抽,眼泪哗哗的。

    孟良人愣了愣。这小屁孩,不至于哭吧?

    然而孟均就是哭给他看了,呜呜咽咽有的,好委屈的样子。

    孟良人对小孩不是很有爱心,但此刻也不得不抽出没伤的右手,抹了抹他脸上的泪水。

    “你哭什么?”

    孟均说:“你骗人。”

    孟良人面不改色道:“不是我骗你,是管家和桂姨骗你的。”

    “……”

    孟良人不耐烦道:“一个男孩子老是爱哭,以后谁看得起你?”

    然而没什么用。

    又过了一会儿,孟良人叹了口气,对着小孩软软嫩嫩的脸,凑过去亲了一下说:“好了——叔叔的错,不要哭了。”

    眼泪骤停。

    孟均眨眨眼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道:“小叔叔。”然后头窝着他的脖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还轻声打着呼。

    孟良人看着天花板想,这真的是那个一拳能把他肩骨头打碎的孟均吗?

    此次出事之后,孟良人再去学校,身边俨然跟了个保镖。

    这个男人名叫杨宁,三十出头,身材看着偏削瘦,不怎么说话,人也懒洋洋的,但并不懒散。

    这么一出门就有人跟随,总是不舒服,可是孟哲的话违逆起来不好受,况且他也不是肆意任性的年纪了。

    不过刚到学校,孟良人就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从学校附近的报亭拿回来的报纸——孟哲与叶家小姐感情生变,两家婚约解除。

    丛容也看到了,但他不是随口议论别人的人,只是对孟良人说:“少爷心里要有什么疑问,就回去问大少吧。”

    孟良人点点头,合上报纸。心里却在想,得好好谢谢叶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小天使一本正经安慰我年纪大不要紧的样子萌爆了

    第16章 婚约

    方祺的总部大楼,孟哲还在办公室看文件,叶婵踩着高跟夸拉夸拉地闯进来,手里攥着打开了新闻网页的手机。

    孟哲放下笔道:“林助理。”

    林玉山跟进来,笑道:“叶小姐冲得跟炮弹一样,我拦不住啊。”

    叶婵恨恨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看着孟哲,泪盈盈道:“阿哲,这是你让报社登的?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孟哲看了她一眼,把文件叠好交给林玉山,清清楚楚道:“宛溪新月区有家重华酒店。”

    “酒店……怎么了?”叶婵的眼神变得有些闪躲,抹得润泽鲜艳的红唇开合着,“上个月去那儿旅游,我还叫你一块去的,可是你不肯。”

    孟哲拉开抽屉,拿起一个u盘扔在桌面上,道:“以后跟人幽会记得拉好窗帘,否则东西传出去,叶孟两家都抬不起头。”

    叶婵盯着那个u盘,又看向孟哲:“阿哲……”

    孟哲说:“林助理,送叶小姐出去吧。”

    叶婵上前几步,抖着手把u盘拿起来,死死握住,保养精细的指甲刺进手心,几乎要渗血。

    林玉山向她打了个送出去的手势:“叶小姐,请吧。”

    等把叶婵送进电梯,林玉山折回办公室,对孟哲说:“这次还真是瞌睡送枕头。也不知道是叶小姐的私仇,还是别的……”

    孟哲道:“邮件没匿名,是老四发来的。”

    “什么?”林玉山吃惊。“四少爷?”

    “嗯。请的私家侦探还算可靠,叶婵应该查不出什么。”

    林玉山咋舌道:“四少小小年纪,做事都这么能干了。”

    孟哲说:“他的性格做不来这些,怕是有人教的。”

    林玉山笑道:“就算是人教的,那也得人家愿意啊。”

    叶婵回到叶家老宅,这宅子本该由家主住着的,只因为叶老夫人爱清净,叶晖的爸爸便带着妻子搬了出去。

    叶婵神思不属地进了门,李妈迎上来道:“小姐,夫人在房间里等着你呢。”

    叶婵说:“妈妈怎么躺下了?”

    李妈说:“夫人看了报纸,气得不行,我扶她躺下歇会儿。”

    叶婵咬了咬唇,把包递给李妈,一步一步走到门前,里面的人说:“进来。”

    她依言推开门,被扶起来靠床坐着的叶老夫人盯着她,径直开口道:“你自己告诉我,到底干了什么,让孟哲一点叶家人面子都不给,就跟媒体宣布取消订婚?”

    叶婵立即哭了起来,抽抽搭搭道:“妈,我也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他会对我起疑心,还找人跟踪我……”

    知女莫若母,叶老夫人一听就猜了个大概,顿时气得直咳嗽:“你……你……这个不争气的!”

    李妈连忙替她顺气道:“夫人别气坏自个了,事已既此,生气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叶老夫人道:“怎么解决?孟哲已经替我们解决了。新闻上报,别说是订婚,就是结了婚的他也能离!”话说着说着拔高了声调,撑不住又咳了两声,顺了会气才道:“这事也未必是孟哲揭出来的,你仔细想想,那些个跟你合不来的人,有谁比较可疑。”

    叶婵哭哭啼啼扑到床前:“妈,怎么办啊,我就想嫁给他,你帮帮我嘛,你不是最疼我的吗……”

    “你就想嫁给他?那你怎么按捺不住,出去偷腥打野食呢?”叶老夫人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蒙羞。

    叶婵抹着眼泪,委屈道:“我们订婚都快一年了,他……他就没碰过我……”

    叶老夫人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他是孟家家主啊,才二十九岁,多少女人扑上来自荐枕席?你在意这些,还不如谨言慎行把妻子的名分抓在手里。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你走吧,让我歇一会儿。”

    叶婵还要说话,见李妈朝她摇了摇头,也只好离开了。

    叶老夫人闭目歇了会,李妈说:“夫人别气了,小姐浮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我才生气,你说她都这么大了,怎么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叶老夫人睁眼,“她一点儿都不像我,是我没好她。”

    “您别自责,生小姐那会您得了大病,到现在都没好,哪有这个心力带孩子。”

    叶老夫人听着,就流下泪来:“是啊,要不是敬水出了事……她一点儿都比不上敬水,敬水十九岁的时候,就会打理公司了……”

    李妈忙替她擦拭眼泪:“您别难过了,越难过,病就越难好。”

    “玉琴,我好恨呐,为什么老天爷偏偏带走我的儿子……”

    “夫人……”

    转眼到了四月,叶晖和孟良人的生日都在这个月。

    潘陶趁上课跟孟良人讨论:“你们俩生日家里都给过了,咱们干脆挑个日子,三个人吃一桌怎么样?”

    “上哪吃去?他身体刚好,外面的东西不能随便上。”

    潘陶早想好了:“去小酒馆吧,咱不是经常去吗?那里靠得住。”

    孟良人一想也是,便说:“那找老板娘问问,看能不能弄一个包间出来。”

    于是中午孟良人让丛容坐车回家,然后和潘陶去了小酒馆,身后还跟了个杨宁。

    都是熟客。老板娘看见孟良人,还颇为关切地问:“听小潘说你住院了,还好吧,要不上一碗鱼汤补补?”

    孟良人住院期间喝鱼汤喝得快吐了,听见这话连忙摇头:“不了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笑了起来:“那给你们上碗茶吃吃,新鲜着呢。”

    说着招呼人送茶,孟良人指着坐在另一桌边的杨宁说:“老板娘,那一桌也上茶上两个菜。”

    “好咧。”

    孟良人跟潘陶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有人端茶过来,他抬头一看不由讶异:“阿姨?”

    这人竟然是薛灿的妈妈。

    薛妈妈笑了笑道:“小孟同学,你好啊。”

    孟良人看了潘陶一眼,点点头说:“您好,您在这家酒馆工作?”

    薛妈妈说:“是啊,刚找的工作,家也搬过来了,有时间来我家里坐坐啊。”

    孟良人意会道:“原来是这样,好,阿姨您忙。”

    薛妈妈走了,孟良人说:“你帮的忙?”

    “是啊。”

    “就不怕碰见薛灿尴尬?”

    潘陶眉毛动了动道:“提分手的是她,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孟良人见他神色坦然,就知道这货心大,已经放下了。

    可惜薛灿,看起来却没那么坦荡荡了。

    小酒馆只有大堂,没什么包间,但老板娘打心眼里喜欢这两个小伙子,便让人收拾了一间休息室出来,两面朝阳,窗外就是后院,藤树花草,倒也赏心悦目。

    过了两天是周末,提前订好饭菜,中午三个人在小房间里吃着小菜,说些闲言碎语,叶晖平时嘴最刁的,这回也下肚了不少。

    正说话,忽然门被敲了两下,老板娘端着最后一个菜进来了,却不是平时见人带笑的模样,分明有些愠色。

    潘陶笑嘻嘻道:“老板娘,怎么亲自送菜来了?”

    她才笑了笑道:“给你们送道招牌菜,顺带借你们地方坐坐,不介意吧?”

    孟良人和叶晖互相看看,说:“怎么了?外面出事了?”

    “唉,没啥,一个男的,烦得很,这几天三天两头上门来,说要买我家的店,这店是我祖父老人家的心血,我爸都还在呢,砸锅卖铁也不能卖。”

    潘陶来了兴趣:“他出价没有?”

    “出了。”老板娘说了个数字,孟良人不怎么知道这方面,潘家却是房地产巨头,叶晖也知道不少。

    潘陶讶道:“这个数……可算是下了血本了,就算不卖,诚意也是有的。”

    “我晓得。”老板娘叹了口气,“开始的时候还没这么多,我一直不答应,他才加价的。看着也像个精英人士,我说不过他,又不想卖,干脆躲着点。”

    可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无奈:“其实这馆子能开张,靠的都是我爸的手艺,可他老人家年纪越来越大,我又……只怕将来,老店的招牌要砸在我手里咯。”

    孟良人道:“老师傅就没有其他徒弟?”

    “老人家嘛,观念老旧,又固执,不肯把手艺外传。”老板娘叹了口气,想起什么来,“我有个妹妹,小我两岁来着。”回忆起以前的事,不由笑道:“她呀,打小就跟我不一样,我学不通的东西,她一点就会。”

    “那她人呢?”

    “她脾气倔,父亲要她学厨,她不肯,要考什么大学,后来……高考从家里出去,我爸一样,父女俩死倔死倔的,硬是断绝了关系,几十年没见啦。”

    第17章 六一

    门被敲了敲,小服务生探头进来说:“乔姐,那男的走了。”

    “真走了?”

    小服务员点点头。

    “那行。”老板娘站起来,朝三人笑笑,“我出去了,你们吃好啊,这个菜就免费了。”

    饭饱之后,三个人上了车,各回各家。

    孟良人回到孟宅,家里没什么人,孟均被想念外曾孙的周老夫人遣人接走了,孟哲在外出差,就只有孟选待在楼上。

    他打了个哈欠,上楼午睡。

    此时孟选正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打电话。

    “叶婵姐,这事我哥说了就谁也拉不回来了,从小到大,他决定的事就没人能……再说,你又不告诉具体原因是什么,我怎么帮你说和啊。”

    “均均?他没说过什么啊,他年纪小嘛,不爱跟人一块,就爱跟老四粘着。”

    “……”

    “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我……好,我明白了。”

    孟选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床上,转身摔进软和的躺椅里。

    她觉得有点可笑,女人呐,为了男人,真是谁都可以撕破脸啊。

    临近中考,气氛越来越紧张,但是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更有几对小情侣,公然在走廊上你侬我侬,班主任忙于升学种种事宜,也都没有管了。

    陆潇潇频繁来找丛容讨论题目,有时甚至站在少年身后,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这些孟良人都看见了,他知道丛容心里也明白,只是心里明白,不一定就会说出来。

    男女之间是可以存在纯洁的友谊的,只要一个撑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

    中考的前一个星期,大家收拾收拾回了家,学生们欢声笑语地离开,哪怕大考期至,也压不住他们身上蓬勃的朝气。

    丛容和孟良人不急不缓地走下楼,陆潇潇在他背后喊道:“丛容。”

    孟良人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心想总算是来了。

    丛容回过头,陆潇潇双眼清亮亮,抱着书,带有十五岁少女的青涩腼腆。

    “你……”少女咬着唇,“能不能听我讲一句话。”

    丛容垂眼,复又看向她道:“好,你说。”

    陆潇潇把目光移向孟良人,他便拂了拂手上的糕点屑,转身走开。

    靠着教学楼外的栏杆等了一会儿,果然见丛容一个人走出来。

    孟良人说:“把女孩子弄哭了,就得送人回家。”

    丛容无奈道:“你怎么知道她哭了?”

    “难道没有?”

    “……她哭着跑了。”丛容摇摇头,“我喊不住。”

    “也好,你要是真送,我们就不等你了。”

    丛容不由笑了,随即敛眉,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会的。”

    中考一结束,就是六一儿童节。

    孟良人清早爬起来,轻手轻脚下楼,不曾想和老管家碰了个正着。

    “……四少?大清早这是要出门去?”

    “是,是啊。”孟良人有种被抓包的尴尬,“今天过节嘛,和人约好了。”

    老管家眉毛动了动,没多说,侧过身给他让路。

    朝阳柔柔洒在疗养院的房檐上。

    几个值早班的小护士笑眯眯来病房跟孟栩打招呼,把各种形状的糖果,有松露巧克力,还有大白兔奶糖,塞在他手里说:“节日快乐呀阿栩——”

    孟栩对每一个这么做的人都认真解释:“谢谢。不过我不过节,我十九岁了。”

    护士们只会笑得更欢,几个比较年长的,还会伸手捏他的脸:“你十九岁了也是我们小弟,跟九岁有差别吗?”

    孟栩任凭这些女孩子揩油惯了,把糖果一一收好,对照顾他的阿姨说:“孟均喜欢吃糖的吧?”

    阿姨抿着嘴笑道:“小孩子哪有不爱吃糖的。”

    孟栩想了想,又说:“四弟爱吃吗?”

    “四少都满十五了,哪还过什么六一啊。”

    “哦。”孟栩应了一声,又道:“他小的时候,我还牵过他呢,不过他该不记得了才是。”

    这时候房间门被敲了两下,阿姨高声应道:“来了。”说着起身,“刚才小秦她们出去没锁门啊。”

    打开门,却见外面空无一人,阿姨左右看看,发现门口的置物柜上被放了一个礼盒,扎着缎带,上附一张小纸条,写着“孟栩亲启”。

    阿姨拿着礼盒关上门,笑道:“三少,有人给你送礼物来了。”

    孟栩一愣道:“谁啊?”

    “没写名字。”阿姨把盒子交给他,“你打开看看,说不定写在里面。”

    盒子很沉,孟栩用裁纸刀把封口割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折叠的檀木象棋盘压着同色的棋盒。

    “这个送礼的还蛮精怪,晓得你喜欢什么。”阿姨笑道,一边把棋盒打开。

    盒子里装着一整副的玉石棋子,朱砂填漆,水色莹润,十分漂亮。

    孟栩摸了摸,触手生凉,不由道:“没署名,梅姨,不如想办法还给别人吧。”

    “那人面都没露,怎么退回去啊。”梅姨笑着安慰他,“没事,这个东西,要说贵重得压手,你妈妈私房里那些才是宝贝呢,重要的是人家一份心。也不知道是谁,你一直在疗养院,来看你的除了周家的人就是大少和大小姐,不然怎么知道你爱下棋呢?”

    孟良人躲在转角处等了一会儿,见那阿姨没出来寻人,就知道东西应该是收下了。

    于是心下稍安,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还是十点左右,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休息,楼上孟均打开房门,跑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小叔叔。”

    孟良人回头道:“嗯?怎么了?”

    孟均咬了咬嘴唇,有点委屈道:“阿姨说我今天过节的,可是你早晨起来就不见了。”

    “这个。”孟良人咳了一声,“你都是小男子汉了,儿童节……”看到孟均冒着水汽的眼睛,立马改口道:“……那也是要过的。”

    他放下水杯,刮了刮小孩的鼻子道:“走,换身衣服,叔叔带你出门去玩。”

    带小孩嘛,无非是动物园,再买点吃的,再到游乐园坐坐木马,就差不多了。

    孟良人是这么想的。

    然而今天六一,动物园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只看得到长颈鹿兄喷着气睥睨众生。

    一大一小在动物园附近的店里舀着冰激凌,孟均小脸红红的,问:“小叔叔,咱们还看大熊猫吗?”

    孟良人皱紧眉,在“动物园”三个字旁边画了把大叉,说:“不看了,带你去坐木马。”

    然而旋转木马前面家长们早排起了长队,孟良人觉得自己的计划被狠狠嘲讽了。

    孟均对木马倒是没什么兴趣,左顾右盼,拉拉孟良人的手,指着不远处的过山车说:“小叔叔,那是什么?”

    孟四少顺眼看去,嘴角一抽道:“那个是傻缺玩的,不要看。”

    孟均似懂非懂:“哦。”

    转了一圈毫无所获,孟良人拉着小孩走出欢乐谷大门,对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叹了口气。

    杨宁跟在这叔侄俩身后,像是有所察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荫下,那里停了一辆宾利。

    车内,方鸿渐点了点烟灰,指指大太阳底下有点丧气的少年道:“他好像不大高兴?”

    司机说:“小孟先生似乎怕高。”

    方鸿渐笑了,把烟卷按在烟灰缸里道:“开过去吧。”

    孟良人正要带孟均找家店坐,只见一辆车徐徐跟过来,后座车窗摇下,相貌英俊的男人朝他微笑道:“你好,孟……良人?”

    他打量着对方,点头道:“我是,你是……”

    方鸿渐笑道:“我们见过的,在周老夫人家里。”

    孟良人努力回想,还是对他说:“抱歉,我不记得了。”

    “噢,没事。”男人说着没事,不过浅色的睫毛微垂,给人失落的错觉。他又看向孟均,笑道:“今天是小朋友的节日,不如我请两位吃午饭吧。”

    “这个……”孟良人低头看看孟均,他好像很怕生,攥着他的衣摆躲在他身后。

    方鸿渐道:“别怕。两个月前你被人打伤,也是我送你去的医院。”

    孟良人恍然:“你是方先生?”

    方鸿渐说:“我是方鸿渐。”他目光扫过站在一大一小身后的杨宁,“你的这位保镖也可以作证。现在,还怕上我的车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唉,下章会有大变化哟

    第18章 变故

    孟良人看了看杨宁,便摸了摸孟均的头道:“没事,这个不是坏人。”

    于是司机开门,他带着孟均坐进去,方鸿渐往旁边让了让,看着他牵着孟均的手上来坐好。

    车开到畅春园的步行街,在一家复式餐厅前停了下来。

    外头骄阳似火,餐厅里却只有寥寥几人,一些想进来乘凉休息的客人,看到昂贵的菜价便望而却步了。

    衣领扎着小蝴蝶结的侍应生把他们引上二楼雅座,这里视角颇好,透过香味浸润的竹帘,可以远眺整条长街的繁华。

    孟均看着端上来的面包汤,不知道怎么下手。

    孟良人说:“你看我。”说着低头喝一口汤,再撕一圈面包,蘸蘸汤汁,送进嘴里。

    方鸿渐看着他一番动作,忽觉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女人,不大爱笑,坐在自己对面,手势精准地撕一圈面包,蘸汤吃下去。

    不过女人的面容早已模糊,方家大少素来风流不羁,身边俊男美女如过江之鲫,哪会记得十几年前的露水姻缘。

    只除了这个孩子。

    孟均拉拉孟良人的衣角说:“小叔叔,我要吃你的。”

    孟良人道:“你的我的不都一样?”

    孟均指着孟良人的面包外层镶嵌的水果丁说:“我要吃菠萝。”

    小屁孩事真多。

    孟良人撕了一块带果丁的喂进他嘴里:“好吃吗?”

    孟均腮帮子一鼓一鼓,含糊不清道:“好次。”

    方鸿渐轻笑,孟均趁孟良人不注意,嚼着面包,警惕地盯了他一眼,哪还有先前怯怯的样子,分明是小崽子在呲牙护食。

    饭一吃完,孟均就往孟良人怀里一扑道:“小叔叔,我想回家。”

    孟良人双手扶住他,对方鸿渐说:“方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菜很好吃,谢谢你。”

    方鸿渐点头,起身笑道:“我送你们,走吧。”

    看着叔侄俩下车,按门铃,被孟家的佣人迎进去。方鸿渐坐在车里,问司机:“那几个人抓着了吗?”

    司机回道:“抓着了。就关在城南的仓库里。”

    车里响起手机来电,司机拿起来一看,递过来道:“孟先生打来的。”

    城南仓库的小单间布置简陋,不过此时都擦拭干净,还摆上了茶盘茶具。

    外面仓库传来几个人求饶的惨叫,方鸿渐看了一眼道:“小帮派的人,口风不紧知道得也少,但是顺藤摸瓜,还是能挖出点东西的。”

    室内茶香缭绕,孟哲说:“有劳方先生了。”

    “你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明人不说暗话吧?”

    孟哲语气平板道:“事关家人,恕我不能多说。”

    方鸿渐笑说:“是你的家人,还是我的?”说着把一份亲子鉴定扔在桌面上。

    孟哲脸上终于现了怒色:“方鸿渐,我家里人的隐私,不是你可以随便窥探的。”

    “不能窥探我也窥探了。”方鸿渐双腿交叠,表情带点让人牙痒痒的得意,“万幸我当时留心,否则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孟总替我养了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从仓库出来,司机明显感觉到自家老板心情十分愉悦。

    方鸿渐靠着后座,等车子发动一会儿,忽然道:“你说十五岁大的男孩都喜欢什么?”

    “……跑车,或者枪?不过没有孟总准许,小孟先生也不会收的吧。”

    “也是。”方鸿渐张开自己的手,纹路细腻保养得当,虎口处有薄茧,是常年握枪留下来的。“孟哲把他养得小猫似的,要抓回来放在我身边,恐怕得费点心思。”

    吃晚饭的时候,孟良人察觉大哥好像有几分不对劲。

    座位没变,表情举止也没变,甚至照常给孟均夹菜,回答孟选叽叽喳喳的问题。

    或许是错觉吧。

    孟选说:“均均,今天出去玩什么了啊?”

    孟均想了想道:“我们看了长颈鹿……还有木马,还有一个方叔叔请我们吃午饭。”

    “方叔叔?”孟选精心描画的眉毛一挑,“不会是方鸿渐吧。”

    老管家咳嗽一声:“小姐,方先生长你一辈,不能直呼人家名字。”

    孟选撇撇嘴,低头吃菜。

    一个星期后,中考成绩出炉,丛容的名字稳稳盘踞学校榜首,市区第三,跌破了老师们的眼镜,毕竟考前种子选手大有人在,谁都没想到会是他夺得魁首。

    一时间好几个招生处打电话来,贴出各种条件,免食宿给奖金,磨破了嘴皮。

    孟良人叼着丛容削好的苹果问他:“程静打电话来没有?”

    丛容摇头道:“打了我也不可能答应。”

    “你想去吗?”

    少年笑了笑说:“我没想过。”

    孟良人想了想道:“算了,留在一中也好,去了程静,小姑娘的手都摸不到。”

    丛容哭笑不得。

    孟良人以为自己也会像上辈子一样,顺顺利利地升上市一中的高中部。

    然而此时此刻,在孟哲的书房里,他翻看着眼前的资料夹,这是三个男人的履历,相同之处是都曾“多次涉嫌绑架勒索案件”。

    孟哲说:“六一那天,这三个人一路尾随你们,从动物园到上车,直到被方先生的人抓住。”

    孟良人合上资料夹,轻轻放在书桌上:“所以他又救了我一次?”

    孟哲沉默了一下,道:“我和方先生商量了,方家和孟家不同,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或许他可以代替我,保护你到成年。”

    孟良人觉得有些荒谬:“可是我跟他只有几面之缘。”

    “害你的人在暗。”孟哲没有解释,只是微蹙着眉,看着他,“要防范这些暗地里的手段,没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孟良人说不出话。

    孟哲摩挲着褪色光滑的笔盖,说:“出门在外,记得每月打电话报平安,孟均很粘着你,这事就不要告诉他了。”

    “……好。”孟良人转身,打开门出去。

    铜质的门把手是冰凉的,孟良人松开手,鬼使神差地,沿着走廊走到林语心的房门前。

    佣人每天都会来打扫,所有摆设都按她去世时的样子保存,十五年了。

    孟良人轻车熟路,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日记,坐在窗前翻看。

    其实他已经翻过很多遍了。

    他的生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他长这么大,佣人们提起第一任孟夫人,那位周家小姐,都说“长得美又心善”“脾气好”,提到林语心就词穷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连这本日记,全是病例和临床明细,没有家人,朋友,爱人,最后怀孕那段日子,每天的日记工工整整写着胎像记录,才可窥见一丝为人母的温情。

    一本笔记从头翻到尾,孟良人起身,把它放回原处。

    离开孟家这一天,趁着孟选带孟均出去参加茶话会,孟良人收拾了点东西,背着自己常用的背包下了楼。

    佣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四少,出门在外要注意身体,缺了什么打电话回来,我们给你寄过去啊。”

    孟良人点点头,手搭上玄关的门把手,回头看了看,旧沙发,楼梯台阶铺着地毯,格物柜上瓷瓶插着鲜花,黄木扶手干净得发亮。

    丛容道:“四少。”

    “嗯?”

    “我知道。”少年顿了顿,说,“那个时候,是你说想要个人陪你,大少才留我住下来的。”

    如果他没留下,孟哲会资助他读到大学,保他衣食无忧。他也会继续过着每天回到家,面对满身酒气的母亲和一屋子杂乱和冰冷的日子。

    孟良人心想那我还真不记得了,道:“出去住两年而已,又不是永不相见,唧唧歪歪干什么。”

    丛容莞尔。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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