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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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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驱羊战狼 作者:颂世流风

    第30节

    “除了工作上的事,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安以洋佯装镇定,努力将准备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就是工作上的事。”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主编,工作上的事我想您还是找恭总谈比较合适。”

    “我的助理已经在跟他谈了,我来主要是为了找你。”

    安以洋被他的直言不讳搞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僵立片刻才说道:“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能擅离职守。”

    祁泛却直接将他拉了过去,朝电梯走去:“放心,我会跟李琦说。”

    “可我怕我们那位刚上任的总经理不高兴!”脑子一热,这句话就未经准备从嘴里蹦了出来,两人皆是一愣,安以洋尴尬到无以复加,他真该把这张状况百出的笨嘴缝起来!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祁泛按下电梯,低头看着他。安以洋脸上红得可以滴出血,感觉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很怪异,他盯着迅速往一楼下滑的数字,心里想着等会儿出了电梯要不要直接喊保安。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因为对方现在是公司第二大股东,他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任由对方拉着他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12点前更一章,又卡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地方,因为困了想睡觉,明天再写吧!大家晚安

    ☆、第一百二十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安以洋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公司,心中警铃大作,有了被软禁的经历,现在一跟祁泛独处他就下意识地充满戒备。

    “总之我不会伤害你。”

    你伤害我的还少?安以洋真想这么回他。

    祁泛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以前是我不对。”

    安以洋怔了怔,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算了,都过去了。”

    祁泛看着空掉的手掌,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安以洋见祁泛停下的地方是城市的某处绿化带,花圃的林荫路旁设有长椅,便赶紧走过去坐了下来,以防祁泛把他带到别处去,这里人来人往,怎么看都比别的地方安全,祁泛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把他劫走,他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你真的跟林可欣在一起了?”祁泛走到他身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安以洋没来由地一阵紧张,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嗯。”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祁泛没有坐下,仍旧只是站着,由于背光,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加阴沉,让安以洋倍感压迫。

    “我——”他嗫嚅着,头抬起来又低下,瘦弱的身躯往座椅里缩了缩,“我们在一起了。”

    “你打算跟她结婚?”祁泛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是的。”安以洋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收紧,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我们不要再相互折磨了,初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与其继续痛苦,不如就此分开去寻找各自的幸福。”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可欣就是你的幸福?”

    安以洋不置可否。

    “那么我呢?我又该去找谁?”祁泛惨笑道。

    恭祝的名字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出现在了安以洋的脑海里,或许能配得上祁泛的,能够站在王子身边而不显得那么寒碜的,恐怕只有他那样的了,如果跟他在一起祁泛应该不会有厌烦的那天吧?当初在美国不就是他陪祁泛走过伤痛的吗?既然那时候都能走出来,如今肯定也可以。

    “你说啊,回答我。”祁泛突然蹲了下来,由于身高差距,在安以洋这个角度看上去他仿佛是跪在他面前的。

    “我觉得——我们总经理那样的就不错。”

    “是吗?你真的希望我跟别人在一起?”

    “是的,大家都觉得你们应该在一起,不信你可以上网看,他们都支持你们呢,”安以洋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众望所归嘛!我肯定也支持啊,这样我们就都可以获得自己的幸福了,不是很好吗?”

    祁泛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道:“你问过你的心吗?它真是这样说的吗?你希望我去爱别人,希望我跟别人在一起,那么,从今以后,祁泛这个人不再喜欢安以洋,不再与他纠缠,不再整天只是围着他打转,甚至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把对他做过的事情都对另一个人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交给另一个人,这样,你也觉得无所谓?”

    “嗯。”安以洋的声音几不可闻,长痛不如短痛。

    身前的人终于起身,他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脏像是被利刃划过,一道,两道,三道……密密麻麻,鲜血淋漓。

    晚上林可欣约他出去逛街,陪她买完衣服从商场出来后又嚷着要吃麻辣烫,附近有一条小吃街,那里有一家麻辣烫特别有名,安以洋便陪她去了,路过某条酒吧街的时候安以洋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林可欣站在街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怔了怔,“他们不是你喝醉那天……”

    “嗯。”只见不远处某家酒吧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祁泛,他正靠在墙上抽烟,另一位是恭祝,他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过后也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叼进嘴里却没有拿出打火机,而是直接朝祁泛凑了过去,就着他嘴上的烟将自己嘴里的烟点燃,远远看去这个动作显得无比暧昧,像是隔着香烟接吻一般。

    “要过去打招呼吗?”李可欣问道。

    “不用,走吧!”安以洋说完就快步走了过去,李可欣还在回头看,“那个男人我想起来了,高高的那个,之前我们还坐过他的车,他好像是祁氏的总裁吧?前不久网上不是一直在传他的事么?出柜什么的。”

    “嗯。”安以洋随口敷衍。

    “他旁边那个男的是他男朋友吗?”

    安以洋猛地停下了脚步,林可欣注意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网上有他们两人的照片,大家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之前在新闻发布会上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真的挺像一对情侣,到底是不是啊?”

    “大概吧……”安以洋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林可欣在他身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再追问,若有所思地跟了过去。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给你当壁画?”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恭祝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有些好笑。对方却是不理他,仍旧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着酒,恭祝笑了笑,没有阻止,直到对方终于倒下,才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走,送你回家,你住在哪里?”

    对方没有回答,明显是已经神志不清,恭祝架着他走了两步就有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高个男子走了过来:“需要帮忙吗?”

    “你们是?”恭祝微愕。

    “祁少的保镖。”

    “哦,那再好不过了,你们知道他住在哪吧?”

    “当然。”两人说着就要过来帮忙,恭祝摇了摇头,任祁泛整个人依附在自己身上,带着他往外走,“你们开车就行,我也跟他一起回去。”

    “好的。”他是祁泛的朋友,保镖自然不会有意见。

    一路上恭祝抱着祁泛坐在后座,看着他沉睡的面容,脸上满是贪恋。回到祁泛的住处,两人磕磕绊绊进了门,不小心一起摔到了地上,祁泛被压在下边,闷哼一声,醒了来。

    “痛不痛?”恭祝忙问,想起身却被紧紧地抱住,他立刻就不敢动了,黑暗中祁泛的眼睛带着迷离的醉意,不停地在他脸上游走,似乎在确认他是谁,恭祝注视着他,忍不住低下头,唇快碰到的那一刻却被猛地推到了一边。祁泛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背靠着墙摸索着将灯打开,恭祝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朝他走了过去:“醒了?知道我是谁吗?”

    “恭祝。”祁泛说完,伸手按住额头。

    恭祝勾了勾嘴角,伸手攀住他的肩膀,笑得一脸魅|惑:“那今晚我留下来好不好?”祁泛眯着眼睛看他,似乎在思考,恭祝趁着他还不太清醒,大胆地凑过去在他耳朵上舔了一下,感觉男人的眸色顿时变深,他的手顺着他的胸膛慢慢地往下抚摸,滑过结实的小腹,最后停到了他的腰带上,“祁泛。”他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想要吻他的唇却被再次狠狠地推开,尽管已经醉意上头,下腹也隐隐有些燥热,他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出去。”

    “为什么?你找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陪你喝酒?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信你会找我,你从来不会主动约我!”恭祝有些恼羞成怒。

    祁泛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往房间走去,恭祝却从身后抱住了他,语气带上了恳求:“只是做而已,这样都不行吗?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求你抱我。”

    祁泛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他环在腰间的手慢慢掰开。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行?我连尊严都不要了,”恭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近乎歇斯底里,“安以洋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我就不行?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他。”

    “呵呵,不是他就不行,跟好不好无关,”恭祝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我明白了,你祁泛这一辈子就只认他一个了。可他呢? ”

    他说完见祁泛半天没有回答,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突然大笑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吃麻辣烫的过程中,安以洋一声不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李可欣也跟着他沉默,直到一同打车回去两人都没有一句交谈,安以洋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连上了车都是林可欣帮他向司机说到哪里停。路上林可欣想找机会搭话,不想他却是睡着了,头靠着车窗,安安静静,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李可欣怔了怔,想伸手替他抹去却发现他口袋在震动,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将他叫醒,而是从他口袋里将他的手机掏了出来,看到屏幕上闪动着“祁泛”两个字时,她不由错愕了一下,接通:“他睡着了。”

    祁泛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想问什么但终究没有问,而是将手机狠狠地丢到了墙上。

    ☆、第一百二一章

    即使再难过,日子还是要照过的,经过那一晚酒吧外看到的那一幕安以洋基本已经笃定,祁泛跟恭祝好了,以后没他什么事了,因为自那天过后,祁泛再没找过他,真的如他所说,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连网上关于他的消息都少了,好像从那以后祁泛几乎没有在媒体前公开露面过。

    他和林可欣仍旧在原地踏步,关系没有丝毫进展,可这丝毫不影响林可欣一有空就约他见面“增进感情”,尽管他的立场已经足够明确,但林可欣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劝都不回头。他有试着跟林可欣用情侣的模式相处,可感觉这东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跟林可欣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牵着手,他的心都无时无刻不想着另外一个人,即使他已经决定不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瓜葛,可是他仍旧无法阻止自己想他,就连睡着的时候,梦里出现的都是他。

    他不是矫情,而是害怕,面对祁泛,本就已经足够自卑的他在经历过抛弃和二度伤害后,不敢再奢望对方能够对他从一而终,无论是重逢时的冷漠还是后来的逢场作戏都让他心寒胆落,记忆犹新,就算没有林威,恐怕还有别的人,如果再有误会他不敢想象祁泛会怎么对待他,更何况,这个世上比他更加瞩目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没有恭祝还会有别的人,以祁泛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不乏追求者,而一无是处的自己又该拿什么来跟他们争?感情世界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向来不是对手,不是不想正视自己的内心,而是现实所迫,他只能当个爱情的逃兵。

    好在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安以洋虽然情路坎坷,事业却是一帆风顺,《二次元》的销量自从他加入后就节节上涨,脱销是常事,发行量和影响力都大大增加,后边双月刊终于变成了每月一刊,并且有了副刊,安以洋的工作量比原先又增加了不少,当然,同时增长的还有工资,年终奖不用想都知道有多丰厚了。同时他又在网上开了新坑,上班审稿,下班写稿,虽然忙却是觉得充实,至少忙碌让他无暇分心去想其他,连伤心难过都没时间,他想不久之后,祁泛的名字应该就能从他的生命中淡去了。可天不从人愿,这天他忙完事情准备下班的时候被恭祝拦在了办公室门口,看到他乌云密布的脸,安以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恭总。”

    “我有事情跟你说。”恭祝说着就自顾自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安以洋只好跟了进去,“什么事?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

    “是私事。”

    安以洋心里“咯噔”一下,不要想都知道他口中的私事绝对跟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我找你主要是因为祁泛。”

    果不其然。

    恭祝脸上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我希望你去看看他。”

    “为什么?”安以洋皱了皱眉。

    “他现在很不好,我的意思是,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糟糕。”恭祝将手插|进口袋,转身背对着他,“我想只有你能够让他变得好一点。”

    “什么意思?”

    “因为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恭祝回头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份谴责。

    “关我什么事?”安以洋觉得莫名其妙。

    “安、以、洋。”恭祝突然咬了咬牙,深吸口气,“不关你的事?”

    安以洋被他脸上愤怒的表情吓得后退两步:“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事情自然与我无关。”

    “我突然觉得我看错你了。”恭祝气极反笑,“比起狠心,祁泛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你到底在说什么?没有别的我就下班了。”安以洋转身要走,身后又传来恭祝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是在报复他?你敢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折磨他!”

    安以洋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他承认,他不是没有恨的,任何一个人面对那样的玩弄都无法当作从未发生过,毕竟在等待祁泛的过程中他受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而过后又被那样对待,他不是圣母,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可以一笑置之,他不知道生活中是否真的有这样无私的人存在,他只知道至少他安以洋不是,他只是一个受到伤害和不公正待遇后会觉得委屈会想要反抗,是不是报复他不知道,总之他不会再给别人一而再再三伤害自己的机会,他只是一个懂得爱惜自己的平凡人而已。

    可不就之后他又接到了祁母的电话,内容跟恭祝说的差不多,只是祁母的口气听上去已经带上了恳求:“小洋,你去看看他吧!真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担心会出什么事。”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能出什么事?祁家该有的都有,就算是生病也能给他找最好的医生,他去能有什么用?

    “我知道,”夏霓虹的声音里满是愁苦,全然没了往日强势,“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行,以前他刚去美国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很消沉的时间,但后边却好了,还愿意回公司帮我。”

    她不知道,当初祁泛之所以回祁氏全然是因为想要争权夺势,因为他觉得安以洋是因为钱才会离开他,他想报复,想让他后悔。

    “我相信他现在也会好起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以洋淡淡道。

    “不,他现在跟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他连公司都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像是什么都放弃了一样。你知道的,祁泛他有忧郁症,严重的时候甚至送他去专门的疗养院治疗过,现在他好像又变得跟那时候一样了,重点是那时候他还小,现在他都这么大了,不配合的话根本连治疗都很难做到,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来找你,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算阿姨求你了,你就去看他一眼吧!就一眼,别的我不强求,至少去看他一眼好不好?”

    “好吧。”安以洋终于答应了下来,只是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就当是最后一次吧,省得他们继续来烦。他想的是看一眼就离开,结果,那一眼过后,他再也没能离开。

    去看祁泛的时候,夏霓虹亲自去接他,虽然开车的是司机,但是她一路陪同而且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改变主意似的。来到祁泛自己住的别墅,刚推开客厅的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安以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退开两步,这种味道给他的感觉太过糟糕,那晚被强|暴的记忆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进来吧!”夏霓虹朝屋里看了一眼,有些局促道,“他不会伤害你,有保镖在。”

    安以洋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保镖,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客厅里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子,有些打碎了,玻璃渣子到处都是,安以洋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有些不安道:“他在哪?”

    “应该在卧室。”夏霓虹带他上楼,安以洋跟在她身后来到卧室门口,门没关,里边却是一片昏暗,因为窗帘没有拉开,隐约可见里边一个模糊的人影,背靠着床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

    安以洋心中一紧,夏霓虹轻声唤道:“小泛,泛泛,是妈妈。”

    那抹人影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那头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瓶未完的啤酒,仰头灌了下去,随后“砰”的一声,玻璃瓶被他随手丢开,砸到了墙上,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安以洋仔细看了一眼地面,发现房间的地板上跟外头差不多,到处都是碎玻璃,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割伤。

    “小泛,你看谁来了?”夏霓虹小心地避过地上的碎玻璃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儿子,你看谁来看你了?回头看看。”

    祁泛没理她,坐了一会儿突然嘶声道:“滚开!”

    安以洋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生怕他会对自己的妈妈动粗,夏霓虹则是低声下气:“不要这样好吗?我是妈妈啊,妈妈想陪着你。”

    “滚!”祁泛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概是坐了太久腿麻了,或是喝太多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一时有些身形不稳,直接撞到了墙上,险些就摔了下去,安以洋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猛地就冲了过去抱住他往下倒的身子,生怕他直接躺在玻璃渣上。

    “走开。”两人还未站定,祁泛就将他推了出去,整个人径直往身后倒去,好在他身后就是那张柔软的大床,安以洋蓦地松了口气,自己扶着墙站稳。

    “小泛,这是小洋啊,安以洋,你不是一直念着他的名字吗?他现在来了,你怎么能把他推开呢?”夏霓虹一脸痛心地坐到了床上,想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他一手打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然后无论夏霓虹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完全把她当空气一般。

    “你看,就是这样,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最让我担心的是,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以前保姆做好饭放在桌子上他饿了还会吃一点,现在他什么都不肯吃,怎么劝都没用,还酗酒,不给他酒他就乱摔东西,他有胃病你是知道的,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会垮掉。”夏霓虹说着眼眶已经红了,仿佛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儿子对她来讲到底有多重要。

    “祁泛……”安以洋看着床上俨然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人,忍不住走上前去,叫了他一声,但回应他的仍旧只是一片沉默。

    “不吃东西怎么行?”安以洋开始变得有些六神无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此刻的他看起来有多紧张。

    “你再多叫他几声试试。”夏霓虹满怀希望地鼓励道。

    安以洋点点头,走过去坐到床上,伸手轻轻摸了摸祁泛的头发:“祁泛,是我,我是安以洋。”

    男人似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身形猛地一颤,过后却是又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安以洋鼻子微微一酸,忍不住爬到他面前,面对面跟他躺着,祁泛睁开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安以洋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和无神的双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祁泛。”

    对方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安以洋不屈不挠地挪到另一边与他面对面躺着:“我是安洋啊,你说句话。”

    “祁泛,你说句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带上了撒娇,“我是安洋啊!”

    “安洋?”对方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无神的双眼亮了亮马上又暗了下去。安以洋赶紧伸手去摸他的脸,又叫道:“祁泛?”

    “不,你不是,”祁泛突然推开他的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退到床头去,“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安以洋对他的抵触视若无睹,也跟着爬了过去,坐到他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是安洋,我真的是,安以洋,你不认得我了吗?”

    祁泛看着他眼里有些退缩,安以洋又朝他坐近了点,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半晌才慢慢地朝他伸出手好像要摸他的脸,安以洋赶紧将脸凑了过去,对方却猛地缩了回去,用力地捂住了脑袋:“假的!”

    “你怎么了?”安以洋见他捂着头一个劲儿地摇头,顿时不知所措道。

    “假的……”祁泛还在喃喃自语,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旁边的夏霓虹谈了口气:“他以为是幻觉,这些天他神神叨叨的,一睡醒就在屋子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到处找你,找不到就乱摔东西,把能摔的都摔了,还说你刚刚还在。”

    “可是,他并没有去找我啊!”既然这么想见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有露面?

    “因为知道你不会理他。他之所以会入股东环也是为了能离你更近一些,不想不久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医生说他是自己的情绪压抑了太久才会瞬间爆发,他可能是想去见你又一直在克制,导致精神上终于承受不住抑郁症复发了。”

    安以洋心沉了下去,难道是因为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对他说的话?

    “以前肯吃东西还好,现在连东西都不肯吃,要不是到了这种程度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你。”夏霓虹继续说道。

    安以洋看着面前捂着脑袋,神志恍惚,不停地低声念着什么的人,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第一百二二章

    安以洋看着面前捂着脑袋,神志恍惚,不停地低声念着什么的人,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祁泛。”他伸手将祁泛的双手拉开,试图跟他交流却再次被推开,祁泛这次没有狂躁,只是随身倒下,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安以洋在外头叫了几声他都不搭理,只好伸手去揭开被子的一角,又叫了声:“祁泛?”

    仍旧无动于衷。

    “算了,他不理人的时候你怎么叫他都没用,我试过很多次了,他朋友也来看过他,谁他都不理,”夏霓虹心灰意冷,“看来只能强行送他去美国治疗了,毕竟以前他也是在那边治好的,那家疗养院有国际上最着名的精神科医师和最权威的心理医生,我想他们也许会有办法。”

    听完她的话安以洋抓着被角的手猛然顿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送他去?”

    “最迟明天下午吧,公司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我得交代下去,他父亲在外地开会,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公司暂时由他父亲顶着,我应该会一直在美国陪着祁泛,直到他痊愈。”

    “是吗……”安以洋放下被子,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抱歉,对你造成麻烦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以后应该不会再去烦你了,还是谢谢你能来看他,希望今后没了祁泛的打扰你能有一个幸福安稳的人生。”夏霓虹说道。

    安以洋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块,眼睛像是黏在了上面,怎么也移不开不步子。

    “走吧!我们别吵到他,让他先睡一会儿,我看看他醒来能不能劝他吃点东西。”夏霓虹说着就站了起来,安以洋只好跟着她一起走出了卧室。

    坐进车里,司机启动了车子,安以洋忍不住回头去看那栋越来越远的别墅,心像是被人掏掉了一块,越来越空。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祁泛那张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脸,直到凌晨三点他都没有睡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给夏霓虹打了个电话。

    那边竟然接了:“有什么事吗 ?”声音明显带着一丝诧异。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想问问祁泛的事,他……后来有吃东西吗?”

    “没有,”夏霓虹话未说完,突然“啊”了一声,忙对安以洋道,“我等会儿再给你打吧,他这会儿又开始闹了。”说完不待安以洋说话就收了线,安以洋隐约听到那头传来一阵巨大的碰撞声还夹杂着怒吼,那声音犹如暴走的困兽,撕心裂肺却又无处发泄。安以洋再也待不住,直接起床穿上衣服,带上钱包和手机就往外走。

    “哥,你去哪?”安以凌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从房间里走出,见他正在门口穿鞋,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也跟着急了起来,“出什么事了?怎么大半夜出去!”

    安以洋穿好鞋站起来,背对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回过头去:“小凌,我是同性恋,我一直都喜欢祁泛,这辈子恐怕都改不了了。”

    安以凌顿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等他回过神来时,安以洋已经出门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伸手在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转身往回走:“肯定是做梦!”

    安以洋急不择路地跑了出去,在路边等了很久才打到车,司机狮子大开口也懒得计较,到了直接丢下钱就冲向祁泛那栋复式小别墅,在外边按了很久门铃才有人过来开门,一看像是保镖,安以洋赶紧说道:“我是祁泛的朋友,叫安以洋,今天来过的。”

    对方审视了他一会儿,说道:“你等一下。”然后提起领子,对着别在上边的麦道:“楼下有位叫安以洋的先生自称是少爷的朋友,请示一下夫人。”

    楼上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开门的保镖戴着耳机,安以洋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好站在门外干着急。过了一会儿对方终于说道:“进来吧,少爷现在正在发脾气,你还是小心点。”

    “好的。”安以洋跟着他上楼,刚走完楼梯就看到祁泛被四五个人肌肉虬结的大汉按在地上,屋里乱成了一团,桌子椅子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被砸得稀烂。

    “你们要做什么?”安以洋几乎不假思索就要冲上去,却被夏霓虹拦了下来,“你别过去,他会伤害你,他已经丧失理智了!”

    “可也不能将他按在地上啊!”为了防止祁泛乱动,几个保镖一前一后分别压住他的手脚,还用膝盖抵住他的肩膀和腰,看上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本就已经骨瘦如柴的身体看上去就没多少力气还要被人这么残忍地制住,安以洋心里顿时就燃起了怒火,一下子就甩开了夏霓虹的手,“你们快将他放开!”

    “你别冲动,一放开他他就会暴走,他想出去,我只好让人按着他。”夏霓虹将他拉住,回头对身后的医生道,“给他注射镇静剂吧!”

    “好的。”医生打开药箱,从里边将针管拿了出来。

    安以洋赶忙道:“这个会不会有副作用?”

    医生点了点头:“长期使用会有后遗症,头晕,乏力,困倦是普遍现象,而且会有很强的依赖性,如果有人能使他镇定下来,我绝对不会建议使用这种方法。”

    “这是第一次吗?”安以洋问道。

    “不是,因为最近他经常会发狂,很多次闹得太严重只能给他注射这个,等去了美国那边再想想办法吧!”夏霓虹一脸无奈道。

    安以洋不由自主看向地上的祁泛,此时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汗津津的刘海贴在额上,纤尘不染的白衬衫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面目,被死死按住的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他拼命地仰起头,想要挣脱身上的桎梏,喉咙里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低吼,像是受伤的野兽。认识祁泛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安以洋感觉有一把刀子在不停地划拉他的心,即使是看到祁泛与别人在一起也没有这么痛过。也许早在不知不觉间,祁泛在他心里已经比自己还要重要。

    医生已经拿出药剂抽进针管里,眼看就要朝祁泛走过去,安以洋看着祁泛越来越绝望的眼神,下意识就扑了过去拦在他面前:“不要。不要用这种方法,让我试试。”

    “没用的,他根本认不出你,他会伤害你的。”夏霓虹顺道。

    “不会,他不会伤害我,他说过的,他不会再伤害我了。”安以洋说着,眼泪已经悄无声息地淌了满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夏霓虹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祁泛,最终还是说道:“好吧,实在不行再用镇静剂。”

    “那你先让人把他放开。”安以洋回头看着地上的祁泛,又回头看着她。

    夏霓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放了少爷。”

    保镖们这才将祁泛放开,但他们才刚站直身体,祁泛就已经“腾的”从地上窜至就近的一把椅子,一把将椅子操起就朝他们这边丢了过来,夏霓虹尖叫一声慌忙躲避,保镖们迅速将她护在身后,一起退到了角落里,安以洋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好在祁泛被按了太久手脚酸麻,加上久未进食身体虚弱,那一下力气并不大,椅子在安以洋不远处就“砰”得一声落了下来,被砸得四分五裂。

    夏霓虹被吓得脸色发白,大声叫道:“给他打镇静剂!”

    “不要!”安以洋仍旧坚持。

    祁泛已经开始焦躁地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来回走动,眼睛四处乱看,似乎在寻找其他可以用来攻击的东西,几个保镖赶紧冲了过去试图阻止他,祁泛却搏命似的攻击着靠近他的人,混乱中几个彪形大汉竟都挂了彩,最后好不容易才合力将他制住,重新按到了地上,只是这次祁泛是半跪在地上的,挣扎间安以洋瞥见他袖子上有许多干涸的血迹,而且光/裸的脚背上也有许多血痕,顿时慌乱地扑到他面前,一脸紧张道:“怎么回事?怎么都是血?医生你快过来看看,他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被玻璃划伤的,你没来之前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碎玻璃,我已经让人清理了,打算等他镇定下来就让医生给他包扎。”夏霓虹替医生答道。

    安以洋这才注意到祁泛的手上也全是细小的伤口,指甲里满是血污,看得他触目惊心,泪珠子一滴一滴地往下砸,所谓心如刀绞大概就如现在这般。他哽咽着跪了下去,跪到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人面前,看着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隐忍地哭了出来。他们爱过彼此,也恨过彼此,对彼此做过最亲密的事,也狠狠地伤害过彼此,这一路走来,从青葱年少到时光荏苒,蹉跎了多少岁月,却从未真正放弃过彼此。

    “祁泛——祁泛——”他一声一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不停地叫着,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眼前的人遍体鳞伤,虚弱得让他觉得害怕,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他不想他消失,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从未想过要他消失。

    他不停地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流了多少泪,地板都湿了一大片,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突然……

    “别哭。”

    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安以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脸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看到他又缓缓地动了动嘴,轻声道:“不要哭。”

    才终于确定开口的是祁泛,他在跟自己说话!安以洋激动得无以言表,一旁的夏霓虹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紧张地上前一步:“小泛?泛泛……你认得他吗?”

    祁泛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挣了挣自己被押住的肩膀,身体努力地向前倾,安以洋赶紧道:“你们快放开他。”

    保镖犹豫地看了一眼夏霓虹,夏霓虹见祁泛眼里的戾气已经褪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安以洋的脸,便说道:“放开吧!”

    保镖这才将他放开,一脸警戒地站在他身旁,防止他再次暴走。这次祁泛没有再起来,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拭擦安以洋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不要哭。”

    安以洋哭得更凶了,眼泪一股脑地往下砸。

    祁泛替他擦泪的手僵了僵,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要哭。”

    安以洋哭到打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祁泛只是不停地替他擦泪,从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脸上却是一片茫然。安以洋没有不高兴,相反的还破涕为笑,伸手将他紧紧地抱住,一遍又一遍地摸着他的头发,像是在给一只大狗顺毛:“就算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从今天开始记住就行。我叫安以洋,我们以后都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对方也伸手抱住他,温柔地在他背上轻拍,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不要哭了。”

    “好的,我不哭,所以你要听话。”安以洋抱着他的腰,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外冒:“你要听话知道吗?”

    “听话。”祁泛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无意义地重复着他的话,像是在撒娇。

    ☆、第一百二三章

    对方也伸手抱住他,温柔地在他背上轻拍,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不要哭了。”

    “好的,我不哭,所以你要听话。”安以洋抱着他的腰,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往外冒:“你要听话知道吗?”。

    “听话。”祁泛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无意义地重复着他的话,像是在撒娇。“那我带你去洗澡好不好?”安以洋摸摸他的头,从他怀里退出来。

    祁泛歪了歪脑袋,继续伸手去擦他脸上的泪,安以洋笑了笑,拉着他站了起来:“走,带你去洗澡。”

    夏霓虹见祁泛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不由松了口气。

    安以洋把人带进与卧室连通的浴室,开了灯,替他把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脱了,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发现他手臂和脚上都有不少玻璃划伤的口子,好在都不算深,外边的血也凝固了不由安心了些:“来,站到这里。”安以洋试了试水温,把人拉到了花洒下,大致在他身上冲了一遍,“痛不痛?”

    对方摇了摇头,眼睛一直看着他,安以洋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花洒固定住,站到了一边:“自己洗好不好?”

    浴室很大,他完全可以去另外一头的台子上坐着等他,水都不会溅到。但祁泛又将花洒拿了下来,塞进他手里,安以洋只好继续未竟的大业,轻柔地替他打上泡泡,一边往浴缸里放水,等到水放满后便将他身上的泡沫冲掉,让他去浴缸里坐着。

    浴缸里水温适宜,祁泛似乎很享受,躺下去的时候还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安以洋好笑地将他拉了起来:“坐着,给洗头。”

    对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坐了起来,安以洋让他把头伸出浴缸外,在他脖颈上捏了捏,柔声哄道:“低下,低下,这样才不会弄到眼睛。”

    祁泛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马上就低下了头,安以洋替他洗好头,让他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帮他把身上洗干净,才将他从浴缸里拉出来,又用花洒在他身上冲了一遍,确定干净后才带他去穿衣服。

    他小心地避过他身上的伤口,替他把身体擦干,看着俨然已经瘦得前胸贴后背的身体,安洋心疼得厉害,不禁又红了眼眶,低头看着他的祁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突然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别哭。”

    安以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几乎一瞬间就漫了出来。

    “别哭。”对方伸手捧住他的脸,动作有些笨拙。安以洋赶紧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冲他笑了笑,“我哭是因为我太高兴了。”

    怕他会冷,安以洋赶紧给他穿上浴室里的浴袍,让他在休息台那坐着,见架子上还整整齐齐叠着另一件,便干脆也匆匆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换上。

    出来的时候夏霓虹正在指挥保姆铺床,保镖们则留在客厅,屋子里前前后后已经被清理干净,安以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袍,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给祁泛洗澡的时候衣服弄湿了,只好换上这个。”

    “没关系,这里有烘干机,我让保姆拿去洗,然后帮你烘干。”夏霓虹看了一眼已经焕然一新的儿子,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谢谢你,麻烦了。”

    “没事。”

    保姆重新铺好了床,安以洋拉着祁泛让他坐到床上,替他把头发吹干,然后又帮他剪短了指甲,才让医生过来给他看身上的伤,顺便涂药,整个过程祁泛一直抓着他的手,让医生忙上忙下。

    夏霓虹高兴得不得了,亲自去厨房把熬好的粥端了过来:“来,吃点东西。”

    祁泛看了她一眼便别过了头,再次将视线移回到安以洋脸上,医生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安以洋见祁泛只是看着他,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母亲,便对他说道:“你妈妈在叫你。”

    然后看向一边的夏霓虹,祁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夏霓虹赶紧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张嘴,只是一脸木然地看着她。安以洋有些无奈,只好从他母亲手中接过碗和勺,重新给他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乖,要吃饭身体才会好,你不是说你会听话吗?”

    祁泛这才张口含住了勺子,安以洋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心里顿时柔成一片,不由跟着笑了起来,一旁的夏霓虹却是一脸失落。她伸手摸了摸祁泛的头,见他眼里有明显的抗拒,便收了手,对安以洋说道:“我在隔壁房间休息一会儿,有事叫我,保镖们也会一直在,厨房有熬好的粥,如果他还想吃就去给他打,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姆,在楼下,需要的话床头座机拨1。”

    “好的。”安以洋见她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不由有些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段日子没少为祁泛操心吧?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夏霓虹说完就走了出去。

    安以洋继续喂祁泛吃饭,见他乖乖地一口一口把一大碗粥吃光,不由弯了眼角:“还要吗?”

    对方摇了摇头,安以洋把碗搁到床头柜上不再勉强,他知道祁泛胃不好,饿了太久不宜吃太多,只能少食多餐,慢慢补回来。

    “那睡觉吧!”看着外边已经翻出白肚的天色,安以洋摸摸他的头,说道。

    祁泛却是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不想睡吗?可是你已经太久没休息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安以洋说完见他还是不肯躺下,便自己跑到床上躺好拍了拍身侧,“我们一起睡。”

    祁泛犹豫了下,还是躺了下去,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转头继续盯着他看。安以洋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上,手在被子底下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把眼睛闭上,你现在很累了,要睡觉。”

    对方还是看着他不言不语,安以洋只好先闭上眼睛:“可是我累了啊,我要睡了,你也要乖乖睡觉,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被子底下跟他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便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发现祁泛果然闭上了眼睛,安以洋握着他的手不敢动弹,过了好一会儿耳边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他才睁开眼睛,光明正大地看着祁泛的睡颜。心,这一刻才算是彻底踏实了。身体一放松下来,睡意就席卷了他,眼皮子开始打架,他凑过去在祁泛唇边轻轻亲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腰,头挨着他的头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祁泛还在熟睡,大概是前些天压根没怎么睡,此时此刻熟睡得像个婴儿。安以洋眼里盛满了爱意,满得快要溢出来,忍不住又凑过去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才起床找保姆要来自己的衣服,换上。

    下楼的时候看到夏霓虹坐在客厅,身边还坐着一位西装革履,一脸威严的中年男子,眉目与祁泛有些相似,安以洋不由有些紧张,脚步也变得虚缓了不少。夏霓虹见他下来,冲笑了笑:“过来坐,这位是祁泛的爸爸,你还没见过吧?”

    “叔叔好。”安以洋礼貌地冲他打了个招呼,脸上有些局促。

    男人目带审视地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坐吧。”

    保姆替他倒上茶水,夏霓虹冲她说道:“去把菜热一下,少爷的朋友要吃。”

    “好的。”保姆说完便去了厨房。

    安以洋忙道:“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回去?”夏霓虹皱了皱眉,“你不留在这边吗?”

    “总得回去把衣服拿过来,还要跟我家人交代一声,我想留在祁泛身边照顾到他痊愈,可以吗?”

    “当然,我还怕你不肯留下,正跟他爸商量着怎么求你留下来呢!”夏霓虹闻言脸上满是欢喜,“祁泛现在只认你,你是知道的,你能留下来我很高兴。”

    安以洋有些忐忑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祁父,大概是他身上的气场跟祁泛过于相似,甚至比祁泛还要冷酷几分,让他莫名觉得压迫。

    夏霓虹看出他的不安,赶紧扯了扯祁振华的袖子:“说句话,你这样会吓着孩子。”

    “嗯,”祁振华沉吟片刻,仍旧是一脸严肃,“不要见外,好好照顾祁泛,我不打算干涉他的婚姻,如果有天他好了,一切都由他做主。”

    这算是接受他了吧?安以洋在心底松了口气,见他一直绷着一张脸,还以为他反对。

    夏霓虹笑了笑:“你别介意,他爸就是这样,祁泛的冰块脸就是遗传他的,其实心里很高兴你能陪着祁泛。”

    一旁的祁振华大声地咳了两声,脸上有些不自然:“那我先去公司了,祁泛醒了便动身去美国,那边的医生已经联系好了。”

    “好的,不要太累。”夏霓虹说道。

    “叔叔再见。”安以洋赶紧说道。

    “嗯。”祁振华起身出了门。

    安以洋看向夏霓虹:“祁泛要去美国,那我……”

    “你也陪他过去,可以吗?”夏霓虹截断他的话,恳切道,“祁泛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情绪暂时冷静了下来,但是抑郁没有科学的治疗还是很难痊愈的,去美国那边有专门的医师,你也跟去的话应该能将他的抑郁症彻底治好。只是这样要耽误你很长一段时间,工作方面……”

    见她迟疑,安以洋赶紧说道:“没关系,对我来讲没有什么比祁泛的身体更重要,我这次回去除了收拾东西外就是要向公司提出辞职,我想一心一意陪在祁泛身边直到他好。”

    “那就再好不过,真是难为你了。”夏霓虹感动道。

    “没事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祁泛能好。不过可能要耽搁一两天,我要跟我家人交代一下,还有就是,公司那边还有事情要交接,我不能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我们主编对我有很大的恩情,我至少要跟她好好谈谈。”

    “没事,也不差这两天,就是你家人那边……”

    “我会跟他们好好说的,您放心吧!”

    “好的,祁泛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去见你家人,等以后等祁泛好了,我会正式跟你父母见个面,把你们的事定下来。”

    “嗯,那阿姨我就先回去了。”安以洋站了起来,夏霓虹赶紧拦他,“先吃了饭再走。”

    安以洋不好拒绝,再者真是饿了,便留下来吃了饭,再去楼上看了一眼祁泛,见他睡得很安稳,才放心地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恋爱,走向幸福,走向圆满!

    最近工作有点累,更新有些吃力,大家鲜花拼命向我砸吧

    ☆、第一百二四章

    “哥,你去哪了?打了一堆电话打不通!”一进门,就听到安以凌的声音,“你昨晚是不是半夜出去的?”

    “嗯。”安以洋喝了杯水,坐到沙发上,“小凌,你过来。”

    安以凌原本听到动静刚从房间里出来正杵在门口,闻言便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我昨晚好像听到你说……额,不知道是不是我睡糊涂了没听清。”

    “你没有听错,我确实喜欢男的。”安以洋淡淡道。

    “啊?”安以凌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喜欢祁泛,其实我们大学时候在一起过,后来因为某些误会就分开了,他去了美国,直到去年才回来。”

    “等等,你先让我冷静冷静!”安以凌整个人都凌乱了,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才说道:“你喜欢祁大哥?你们在一起过?”

    “嗯。”

    “那么之前让你伤心欲绝,远走b城的人其实就是他?”

    “是的。”

    “靠!那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后边又到处找你是为了补救吗?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前阵子他还在媒体面前说喜欢男人,他说的那个人是你吗?你们又重新在一起了?还有还有,你为什么会离开祁氏?该不会是那混蛋甩了你跟别人在一起了?”安以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然他怎么这段时间都不来找你了?你还在b城的时候他天天来!”

    “你要不要这么激动?”安以洋满脸黑线地看着他,“你不是还挺崇拜他的吗?成天祁大哥,祁大哥的叫。”

    “放屁!拐了我哥哥的人我为什么要崇拜他?”安以凌怒不可遏,稍后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后,脸顿时就红了,“那个……现在又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生病了,抑郁症,有严重的躁狂倾向,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要去美国了,陪他去看病,等他好了再回来。”

    “你们又和好了?”安以凌一脸探究。

    “不算和好,事实上他的病很大一部分是因我而起,前阵子他一直想复合我没同意,后来他就犯抑郁症了。”

    “既然你都不愿跟他在一起了又为什么要管他生不生病?祁家那么有钱,什么样的医生没有?还怕治不好吗?”安以凌脑海里闪过之前撞见他们两人在这个屋子里的场景,那时他哥缩在角落里哭得一塌糊涂,一见他回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怎么看都是受了欺负的样子,思及此,他不禁变得耿耿于怀。

    “他小时候就得过忧郁症,现在比那时候要严重得多,不肯配合治疗的话很难治好,你不知道他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吧?既然都决定放手了为什么又不能彻底?你就是心软,所以才会被欺负。”

    “我没有被欺负。”

    “我不信!你老实说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都不好?我记得他有说过以前你们住在一起的,而且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的东西,以前是多久以前?他去美国之前?你也说了,他是去年才回国的,那他到底抛弃了你多久?你真的就这么傻傻的等?还拼死拼活买下这套房,难道就因为你们曾经一起住在这里?”

    “不是的,我……”安以洋一时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并没有不对。

    “不是什么?还是说这套房子原本就是他的,他走后把它留给了你?”

    “不,是我自己买下来的。”

    “那时候你还在上大学,你哪来的钱?”

    “我……原本只是租的,后来主人要卖才买下的,那时候我已经工作了。”

    “真的假的?”安以凌皱了皱眉。

    “真的。”如果告诉他房子原本是祁泛的,他走的时候顺便把房给卖了,自己又从别人手中买过来的,估计他肺都要气炸。

    安以凌脸上还是不信:“总觉得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以前抛弃过你也就算了,后来他回来你不是去他公司了么?那时候应该已经和好了吧?后来你怎么又跑到b城去了?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这么躲着他?”

    “没有啦,不是什么大事,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难道就这么看着你白白被他伤害吗?就因为他有钱?如果碍于我的关系,我可以马上就把这份工作辞掉,当初要是知道你跟他是这么回事,我也不会去他介绍的公司,我才不要欠他人情!”

    “别,千万别!”安以洋怕他冲动,赶紧安抚道,“当初是他介绍你去的没错,但是你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个人能力,祁泛他顶多也就跟那边的高层打过招呼让你进去而已,以他的性格不会过多干涉你工作上的事,信恒这种大公司要不是你真有实力,走后门进去也不会有好的发展的,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用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安以凌蹙眉不语,安以洋又道:“小凌,感情的事三言两语难说清,也不能说是谁欠了谁的,毕竟,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我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不想再逃避了,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看着他痛苦我比谁都难过,我想再相信他一次,也相信自己可以抓得幸福,所以,请你支持我好吗?”

    “如果我不支持,你就会丢下他不管吗?”安以凌有些赌气地问道。

    “不会,但是我会很难受。”

    安以凌低下了头,不哼声。

    “小凌,”安以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无论哥哥做什么样的决定你都会站在哥哥这边的对不对?”

    第3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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