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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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我真是个阿汪/我真是个畜生 作者:月当窗

    第7节

    下一次,他希望他爱的那个思然能够回来。

    门被嘭的一声关上,萧路决绝的走了。

    抛下他一个人走了,林思然仍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座经久的石雕。良久,当饭菜再也不剩一丝热气的时候,他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冷下来的米饭变得无比生硬,嚼起来都显得费劲,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大口大口吞咽着,一口又一口,像是这样才能将那些要满溢出来的酸楚都吞回去。

    吃的速度太快,他一不小心就被饭团噎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他颤抖着拿起勺子舀汤喝,一勺又一勺,却始终送不到自己的嘴边,洒在桌上、地上、衣服上。他捧起那碗汤胡乱的灌进了自己的嘴里,堵塞物被冲下去了,汤水却也浇了他一整张脸。

    他颓废的坐在那里,仿佛又变成了十年之前的自己,那个面对着一地血腥茫然无助的自己。

    表面上,十年的时间让他变得成熟而优秀,学业上有导师的赞扬,同学的崇拜,事业上有同事的信任,患者家长的肯定。

    实际上,他却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软弱又无能,既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坦率的信任自己的恋人,又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干脆的和恋人分手,只因为他贪恋着对方那一点点的温柔。

    真是可悲的人啊,他低下了脑袋,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进了嘴里,热热的,咸咸的,却比那碗汤还要苦涩。

    林思然的刊文登上《动物医疗》后不久,就有报社联系上了他和他的导师,想要对此做一个专访。林思然并不热衷,倒是他的导师没有征得学生的同意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林思然没办法也只好接受了。

    林思然的导师是个五十几岁的老教授,年纪不小了,汲汲于名利的心却不小。但是他对学生倒是不错,平时很照顾林思然,在他的论文被刊登之后更是对他夸了又夸。

    这一次,报社的采访就被他特地安排在了学校里最紧密的动物实验室里,以便展示学校良好的学习条件。在一下午的采访时间里,他用了一半的时间对得意门生夸了又夸,另一半时间则是对自己这个伯乐的种种吹嘘,反倒是林思然话都没说几句。不过,报社的人倒是也不在乎主角说没说话,最年轻的《动物医疗》论文刊登者虽然听上去名头挺大,但是大众对此的关注度并不够,记者们想从中发掘的是更多能够吸睛的话题。比如他的导师所说的,做出这篇论文所要进行的动物实验。

    关于动物实验,这本来是个非常值得谨慎的问题,虽然它不可避免,但并不应该大肆宣扬。林思然的导师却有些得意忘形了,明明林思然这一次的论文所得到的数据都是在飞洋医院经过三年的实践取得的,他却将自己平时所做的实验作为例子偷梁换柱的告诉了记者,还说是作为林思然这篇论文的基础数据支撑。

    而林思然,他也本应该注意到这一点,告诫导师,也提醒记者。但是他被自己与萧路的事情所困扰,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萧路再也没有联系过他,连毛竹都说老板拒绝了他的情况汇报工作。而在晚上的时候,越来越多“不怀好意”的记忆侵扰着他,他所经历的不再是那些愉快的画面,而是另一个林思然在抑郁症中痛苦的挣扎,一天又一天彻夜不眠的苦楚;是他被那些诽谤缠身时,周遭的熟人和陌生人厌恶的打量和唾骂;是他自愿被警方带走之前,他和萧路所通的最后一次电话。

    记忆里的林思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恋人迷惑住了双眼,他却没有,当他将那通电话里萧路所说的话细细琢磨,当他想到他被关在看守所的日子里,说着要守护他的萧路却什么都没做,当他联系到最后林思然那可怜的结局,他突然就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那猜想太过可怕,几乎让他毛骨悚然,他不愿想,也不敢想,却依旧被折磨的夜不能寐,神情恍惚。

    林思然原以为最可怕的事情不过与此,但他没想到,一系列针对他的阴谋很快就将不期而至,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宝贝们担心会很虐,其实应该还好吧?

    毕竟蠢作者是个泪点低到自己会边写边哭,然而发出来之后,小伙伴们好像完全不觉得虐的样子?

    之前的留言也就小顾同学说她哭唧唧了,大家都没反应。所以,应该,还好?

    ☆、第三十四章

    这一天,距离萧路与他失去联系已经六日,报社的采访也已经过去了三天,短短几天,林思然就消瘦了整整一圈,却还是坚持在医院里坐诊。

    他刚给一只生了猫藓的英国短毛猫做了检查,开好了药,嘱咐主人注意涂抹和卫生安全时,几个中年大妈就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林思然很是诧异,当他看到为首的是以前带狗狗来看过病的王大妈之后,还以为是她家狗狗又出了什么问题,便开口问道:“王大妈,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谁料上次来还对他很亲切的王大妈,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只鸡蛋就往他身上扔,一边扔一边骂道:“黑心医生!去死!竟然虐待小动物!去死吧!人渣!”

    其他几个大妈也纷纷拿出鸡蛋往林思然身上砸!

    “去死吧!你个人渣!!!”

    “你个挨千刀的!!还有脸当医生!”

    第一下,林思然毫无防备的被砸了个正着,鸡蛋正中他的额头,蛋壳碎开,蛋液粘稠的流下,挂在他的睫毛上,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一下子就懵住了,在医院里工作快三年了,他遇到过最不讲理的人,也只是骂骂咧咧几句,从来没有动手的!

    他脾气实在是好,对待客人也一向温和,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职业道德,也是因为他不想给医院抹黑,但这一次无缘无故的咒骂和攻击也让他心中愤怒不已,伸手把脸上腥臭的鸡蛋液抹开,他高声说道:“大妈们,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请暂时停手,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没人听他说话,那些大妈毫不手软,叫着“骗子”“混蛋”什么的一个比一个扔的用力。诊室里的空间并不大,林思然原想冲出门去,结果那些大妈一个个膀大腰圆比他力气还大,他只好连连闪躲,举着工具盘挡住头脸,但还是有漏网之鱼砸到他身上,有蛋液从他的脖子上流到胸前,染得干净整洁的白大褂一片脏污。

    他只觉得心都凉了,他不明白,自己费尽心力帮助小动物们,到底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他还记得这个王大妈,上次来的时候她家泰迪犬已经感染了蠕形螨病多日了,泰迪原先可爱的面部毛发全部脱落,化脓感染,看上去格外可怖。大面积蠕形螨感染治疗非常困难,不仅需要长时间的用药和照顾,还需要主人时刻关注犬只的情况。这位王大妈原本就有些嫌弃她家狗丑,听说要花那么大的精力治疗这么久,马上就想把狗狗抛弃了。是林思然劝说她把狗狗留下,亲手照顾了一个月之久,才把它治愈的。

    结果,现在?想丢狗的人却说治好狗的人虐待动物?

    正在这时,诊室外边,李泗水和卢主任、副院长还有其他医生听到动静都赶来了,总共来了四个大妈,出动了七个医生才把她们全制住。被扭着胳膊的王大妈踢着一双健壮的腿,还不肯罢休,叫嚣着:“你们这群黑心医生!你们这家黑心医院!想要做什么!我儿子是警察!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不过因为飞洋医院的口碑很好,大家不仅没有瞎起哄,反而帮着医院说起话来。特别是刚才林思然接待的那个妹子,被大妈砸的时候,她被林思然推到了诊室角落里,没让她溅到一点液体。此时见到刚才不讲理的大妈乱说话,马上辩驳道:“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们没证据就想随便污蔑人,当我们都是傻子啊?我看啊!你们就是想来医院碰瓷的!”

    听到对方这样骂自己,王大妈立刻火冒三丈,跳着大叫道:“你才是碰瓷的呢!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臭表子!我要叫我儿子把你枪毙!我告诉你们这群蠢货,这个小白脸医生是虐待动物的新闻朋友圈都传遍了,我今天带着我的姐妹们过来,就是要替天行道的!谁再敢阻拦我你们就是同伙!”

    “对,都是同伙!”一旁的李大妈也不甘示弱,骂道:“新闻里都说了,这个姓林的医生为了写论文,让自己出人头地,把好多宠物都当做实验品活活害死!说不定你们之前养的狗啊猫啊都是被他治死的!”

    周围的人看这几个大妈言之凿凿,一时间都有些动摇起来,有机灵的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起相关信息来。

    林思然刚擦掉脸上的污渍,一听这些话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大步走到大妈们面前,压抑着怒火说道:“什么叫为了写论文把动物当试验品?什么叫治死别人的猫狗?请问你们讲话能问问自己的良心吗?我在医院里工作这么久,我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方式都有摄像头完整的记录下来,你们说我把动物做实验?好!现在就给我把证据找出来!不然就是血口喷人!”

    王大妈不服,大声说道:“什么摄像不摄像的,谁知道你们这家黑心医院会不会联合在一块儿骗人!我只知道新闻是不会撒谎的,人家那么大的报社难道会跟你一个小医生过不去!呸!别看我人老实好欺负,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吃素的!”

    她一屁股躺到地上打起滚来,“哎呦,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一个老年人!简直要了我的老命啊!”

    刚在网上搜新闻的人这时候也惊讶的叫出声来:“好像是真的,你看你看!这家潮汐周刊中午发了一条新闻,里面说b大高材生为在著名杂志刊登论文,在宠物医院偷偷做动物实验,还说什么为了得出精准的病理数据,宠物的这些牺牲是值得的!啊!还有好多惨不忍睹的图片!天哪!我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这么好的林医生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下子,人群都骚动起来了,有人切切私语鄙视的看着林思然,有人冲动的抡起拳头就想上前揍人,要不是旁边的人拦着,当场就要打起来了,那几个大妈还不断的煽风点火,把现场气氛搞的一团糟。

    最后还是院长及时赶到了医院,勉强维持住了秩序。在他以自己的信誉做了保证,一定会在三天之内将全部调查的结果发布出来之后,众人才慢慢散去,不过医院也因此提前关门落闸。

    飞洋宠物医院开办十年以来,第一次在白天闭门停业了。林思然为此愧疚不已,尤其在看到院长为了维护自己被骂蛇鼠一窝时,他更是恨不得冲上前去!

    看到林思然紧紧握成拳的双手,和涨得通红的脸,院长蒋德正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小然啊,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不然当初也不会请你到我们医院工作,你不要因此愧疚。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黑手,我看啊,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人在针对你,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会尽量帮你的。”

    其他同事也纷纷表示相信他的品行,李泗水更是信誓旦旦是说如果连林思然都是坏人,那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引得几个女护士纷纷响应。

    林思然很是感动,但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而且,他也完全不明白那家潮汐报社为什么要抹黑他。

    蒋德正听林思然这样说,也知道从他那儿打听不出什么了,他建议林思然先回家休息避避风头,可以联系一下他的导师为他作证,但是要注意一下安全,毕竟记者找不到他家的话,可能会在学校蹲点。

    林思然给尊敬的院长深深鞠了一个躬,和同事们拥抱告别之后,推开医院大门,一步步走了出去。当他站在台阶前,回头望着飞洋宠物医院几个大字时,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块深蓝色的牌匾,他驻足片刻,终于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背后似乎传来小坚强哀切的喵呜声,林思然脚步一顿,却再也没有回头。

    林思然回到家时,整个人都邋里邋遢的,鸡蛋的腥臭味混合着汗水的味道,熏得人难受。他来不及洗澡,放下背包,就坐在椅子上给导师打电话。

    不过,让林思然沮丧的是,电话并没有拨通。也许是导师被记者纠缠怕了吧,他刚才也接到好多陌生电话,但都被他挂断了。

    他扒拉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还是决定先去冲个澡,再做接下来的事情。

    冲完澡,一口气灌了几大杯凉开水,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自己的新闻。果然,网上一片谩骂声,已经有人肉党把他的生平都人肉出来了,庆幸的是他现在住的房子是萧路买的,安全系数很高,暂时还没被人扒出来。

    他想了想,还是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林母显然还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听林思然这样一说,气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林思然本来不想让他母亲担心,但一想到肯定会有人不怀好意的去打扰他妈妈,他索性就让他母亲先去老家住一段日子,免得被邻居议论。

    林母知道儿子为自己好,也答应了,不过终归担心,絮絮叨叨的叫听林思然照顾好自己,说了半个小时才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赵寒又来了电话,林思然一接通就听到他一叠声的关心,他跌到谷底的心又重新回升了一点。

    但是,他一边看新闻,摘抄着要点做一对一辩驳稿件,一边时不时看着手机,从下午时分等到夜幕低沉,他最想要等的那个电话,始终都没有来到。

    林思然的晚饭就是一小碗简单的青菜面,他本就苦夏,被这些糟心的事情一搅合,没吃几口就饱了。而且他之前给导师发的信息一直没收到回应,潮汐报社采访他的那个记者也打不通电话,他只能明天一早出去找他们面谈。

    今天晚上,他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找出关于论文的所有数据资料,将辩驳稿完善的翔实可信。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林思然没想到当他再一次打开网页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新的热门话题——“虐/狗男为成名被富商包/养,雇枪/手写论文终被曝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刚刚晋江抽风一直登不上后台,现在终于好了。

    今天姨妈来了,蠢作者肚叽疼疼求安慰。

    另:编编说文名不能出现畜生两个字,所以现在帮我改成了《我真是个阿汪》,叫我回去想名字再改。然后我想了几个,比如《重生之变成阿汪也爱你》,《重生之死后变成一条狗》,《重生之流浪狗追妻记》……

    啊,感觉怎么想都没原来的顺耳,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吗?哭唧唧,求意见。

    ☆、第三十五章

    有一句古话叫做三人成虎,明明没有切实的证据,偏偏记者的一张口舌就能把黑白颠倒。

    电脑屏幕里,那个曾被萧路聘请指导他的博士生闫河正面对着镜头义正言辞:“……我以我b大博士生的名誉发誓,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在一个多月之前我确实被一位知名人士的秘书邀请过,请去指导一名学弟的论文。因为是学弟,本着帮助校友的念头,当时是欣然同意的。但是,等我真正见到那位学弟的时候才知道,他只是想找一个枪手。大家可以看到《动物医疗》这本业内最著名的杂志上刊登了他的文章,其实这篇文章是我写的。”

    主持人问:“那闫博士,您在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呢?”

    “因为我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小老百姓,我又怎么斗得过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闫河说完这句话,摘下了眼镜用手擦了擦眼角,“这一次,我是看到那个学弟利用宠物做医学实验的消息才决定站出来的!我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我也有良心!我热爱着动物们,如果我这次不揭发他,就会有更多的宠物遭到他的毒手!我怎么可能忍心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句话一说完,主持人就啪啪的鼓起掌来,“闫博士的精神值得我们佩服,不畏强权只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爱的小动物们,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也深深的反衬出作恶者的卑劣,接下来我们将对此时进行深入报道,关于这位找枪手、虐待动物、被包养的男子的真实面貌。”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对林思然本人的介绍。他的出生地、家庭、患有精神病的父亲、放纵恶犬咬死两人的小道新闻,在飞洋宠物医院工作虐待动物的照片,他找“枪手代写”的文章,最后甚至放出了他和萧路接吻的照片。这些资料假中带真,真中带假,足以迷惑到大多数的人。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大v不断转发这条新闻,无数水军煽动着讨伐作恶者,就信以为真,跟着摇旗呐喊起来,被人当做枪杆子使了还为之洋洋得意。

    对于路人而言,这只是一份日常的新谈资,对于一些怀着恶意的人而言,这是他们可以肆意嘲笑他人的理由,对于林思然而言,这则是雪上加霜的可怕困局。

    他握紧的双拳上青筋暴起,已然是气到了极致。他从来不抽烟,这个时候却极想抽一支烟,将心里狂乱四溢的愤怒、困苦、失望都通通吐露出去。他从电脑前起身,拿了一杯水走到了阳台去。

    八月的夜晚,雷雨要下不下,空气沉闷得让人心慌,远处偶有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夜幕,就像昭示着欲来的风雨。

    林思然看着远处通明的灯火看了很久,才终于冷静下来,可以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加以整理和思考。

    在刚才的那个视频出现之前,他对自己得罪了谁才招致如此污蔑是完全没有头绪的,直到他刚才看到那张萧路和自己的照片时,他才想到了一个极有可能的人选——那天在td碰到的莫名其妙的女人,万氏集团的大小姐万诗柳。

    他从陆秘书那里了解到过,这位大小姐对萧路可谓是用情至深,那天他们两人见面的时候也可以看出她的肚量有多狭窄,再加上这些收买媒体,指鹿为马的手段,也只有万氏之流的大财团可以做到。

    他也随之想到很久之前,萧路无意间说过的td和万氏之间的争端,那么,这件事是不是不仅仅是针对他的抹黑,还有可能是对萧路和他一手创立的td集团的阴谋呢?

    他不确定,但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手机就放在裤兜里,他想也没想掏出来就按下了1号键,等到电话那头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就给萧路打了电话。当初他们每天都要腻在一起,电话更是多的不能更多,1号键还是他设置的萧路专用键,如今却物是人非了。

    这通电话林思然其实是畏惧的,他不知道当接通之后,他怎么才能开口和萧路通话,他忐忑的等待着,却最终没有得到开口的机会——萧路并没有接这通电话。

    林思然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深深的失落,他不可避免的想着他,又不可避免的怕着他,导致他的心情是那样的矛盾和复杂。

    但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他的那点质疑,他需要提醒萧路,哪怕不是以恋人的身份。

    林思然转身回了屋,从房间里拿起自己之前做的笔记就走出了家门,不过他并没有走远,只是迈出几步路按响了对门人家的门铃。

    没到几秒,那门就开了,毛竹带着墨镜的大脸录了出来。看到来人是林思然,他竟然罕见的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林思然没有察觉,站在门口不好意思的对毛竹笑笑:“不好意思毛大哥,打扰你了,我想联系一下萧路,请问你能帮一下我吗?”

    毛竹看到林思然脸上略显生硬的笑容,忍不住伸出大掌摸了摸他的头:“如果心里难受的话,就不要笑了。”

    林思然愣了愣,感受对方的好意,他脸上的笑容终于真了一些,“没事的,毛大哥,谢谢你。

    毛竹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是单纯负责保护这个斯斯文文的青年的,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但相处久了,他不免也被他平时的体贴和真诚的关心所感动。做保镖这一行,雇主往往付了钱便算了事,不管你是为他受了伤也好送了命也好,在他们看来都是你的职责。日子久了,他们也都习以为常,所有,对毛竹来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林思然这样关心过一个普通的保镖。

    但,也正是因为对这个青年有了感情吧,毛竹作为外人,看到他现在的处境才更加难过。被人落井下石到这个地步,作为恋人的萧路,却对此无动于衷,他不知道他们两的纠葛,但明明是爱过的人,看到对方处在这样的困境,怎么可以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呢?

    是的,他早在中午看到谣言出来的时候就打电话给过萧路了,不过萧路并没有接。后来他又直接拨打了阮秘书的电话,阮秘书直接了当的告诉他,萧总最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林思然这个人的消息。

    毛竹当时就愣住了,他不明白怎么这些有钱人说断就断了,刚想不顾职业守则接着打听,就被挂断了电话。后来不管他怎么再打,对方都没有再接。想着中午时阮秘书的回话,又看了看林思然眼眸中隐隐含着的期待,毛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萧总不打算给林思然任何帮助的话,他就该早点告诉他真相,也让他能够丢掉无谓的期待。

    毛竹的声音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平铺直叙,将他之前碰壁的事情讲的清清楚楚。

    林思然听了,却连脸上勉强维持住的微笑都消失了。对记忆中发生的那件事,他的猜测归猜测,质疑归质疑,但是当现实真的给了他狠狠的一棒子时,告诉他那个猜测就是事实,所有的情感都是虚妄的时候,他也不免为此晕头转向,连站立都变得吃力起来。

    费尽全身力气定了定神,林思然向毛竹道别后,才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一打开房门,他就再也忍不住,滑落在了冰凉的地上。

    窗外,一个响雷炸起,大雨也终于倾盆而下。

    同一时间,美国。

    td总公司,萧路召集了全体股东以及中高层领导,正在研究应对多家集团联合狙击的对策。

    父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爱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产生了意见,在td崛起期间被用作垫脚石的几家小集团又联合起来出来找事,萧路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而且,不仅有外部的攻击,集团内部更出现了一些分裂意见。虽然他之前曾蓄意放纵过一些商业间谍和反对他的内部人士,打算最后布局将他们一网打尽,扫清公司所有障碍的。但是没想到,外部的冲击来的那样快和出乎预料,他也终于为他的自负付出了代价。

    不过,好歹,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对萧路而言,这些拦路石最终也只能成为垫脚石,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当然,自负而骄傲的萧路也想不到,他这一次会丢失的东西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从11点倒腾后台到现在,终于可以上来了!!!!

    啊啊啊很抱歉更新完了_(:3」∠)_躺倒接受惩罚。

    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蠢作者决定要给大家发小红包!

    只要在这章底下留言的小宝贝,都可以得到蠢作者充满爱意的小红包哈哈哈哈!

    有好些潜水的小天使要是没话讲的话,就汪一下好了。

    蠢作者先汪为敬:汪汪汪汪!

    ☆、第三十六章

    林思然一夜没睡,将自己记载论文数据的笔记本、论文的初稿、二改稿、三改稿等等都收集了起来。将这些资料都放到书包里之后,看天还黑着,他去厨房下了碗面,三两口吃完了。他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他不能任性的糟蹋身体,他还需要靠自己去洗去污名。

    等到凌晨5点,天光已经亮起来时,他带上帽子和口罩便出门了。他的导师窦良才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每天早上6点就会雷打不动的到天水公园练练太极拳之类的,所以他打算去那里蹲点亲自与导师谈一谈。他的论文初稿等资料虽然被闫河偷去用作请枪手的证明,但是导师是看过的,如果能请导师作证,再加上自己手上的证据,他相信谣言便能不攻自破。

    早上六点的公园,人并不少,有很多老大爷老太太在早锻炼,林思然找到他的导师窦教授时,他正跟一个老太太说着话。

    “窦老师。”听到有人叫他,窦良才笑眯眯的转身,最近他有喜事临门,心情特别的好,干什么事情都觉得带劲。工作二三十年了,事业上毫无建树,这一次总算遇到贵人拉了自己一把,家里的老婆孩子都特别开心。

    结果他转身一看,来找他竟然是他避之不及的学生!

    尴尬的和身后的老太太笑了笑,他一把拽着林思然的肩膀就把他推到了僻静处,怒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啊!一个败坏学校风气,给我们院系抹黑的人还有脸来见我?!”

    林思然当场就愣住了,导师脸上的怒气不似作伪,他没想到别人不信任自己,导师也会这样呵斥自己,他还想辩解,急忙道:“窦老师,您不要被闫河骗了,我这篇论文不是在初稿时期就给您审阅过吗?您可以看看我的邮箱里还有您的回信呢。”

    他慌乱的打开手机,想要登上自己常用的那个邮箱,可是,不管他怎么尝试,得到的都是密码错误的回答。

    窦良才看着自己曾经看好的学生慌张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当初他看好他的才华,对他百般的好,谁知道他竟然得罪了那样的大人物,让他对他的一番提拔全打了水漂。也幸亏对方不计前嫌,这个林思然也还有点用处,不然他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全然捞不到好处了。

    想到这里,他不耐的打断了林思然的动作,驱赶到:“快走快走,不要来找我了,本来被你牵连我就已经很可怜了,你难道还想拖我下水吗?”

    林思然还想再说点什么,窦良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仅剩的自尊让林思然做不出再死乞白赖求着对方的事,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导师可能已经被万氏收买了。理智上他知道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窦良才才是那个应该被谴责的一方,但,被信赖了整整三年的导师所出卖,他也不像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冷静自持的。

    垂下头掩饰好眼里的愤慨,他抓紧了背包的带子,黑色的肩带勒的手心通红,他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大步奔跑起来,还有最关键的一站,编撰《动物医疗》的圆点杂志社。

    潮汐报社显然已经被万氏买通,舆论力量也被对方掌控,他没有办法以一己之身去抵抗,唯有求助向来公平公正的圆点杂志社。作为业内知名的杂志社,他们一向能做到不偏不倚,不为权势所动,也不为舆情所控,林思然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呈现在他们面前争取支持!

    圆点杂志社离天水公园并不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但这么早,显然还没开始上班。林思然决定先找个地方坐坐,也为之后自己所要做的辩驳打好草稿。

    他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了角落里。刚坐下,他就接到了毛竹的电话。

    “林先生,您在哪?”毛竹显得气喘吁吁的,显然是找了一圈没找着对方,急的。

    林思然也猜到了,不过他其实早上是故意没有通知毛竹自己来天水公园的事情的,因为他隐约猜测到毛竹昨天并没有把阮秘书的话说全。

    “毛大哥,您别急,我在天水公园这边,等会要去圆点杂志社。不过,您还是别过来了,毕竟您的任务已经不是保护我了不是吗?”

    电话里一阵沉默,毛竹显然没想到林思然竟然猜到了。昨天想要让林思然看清楚现实,他告诉了他阮秘书的回复,但是因为他自己的私人感情,他又只说了一半。阮秘书的原话是:萧总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林思然的消息,你也不用再接着保护他了。

    他特意隐藏了后半句话,只是想要在这个好心的青年遇到困难时帮他一把,没想到却被对方看出来了。

    毛竹的沉默让林思然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也坚定了他的决心。即使知道保护他是毛竹的好意,他也不能接受。之前他们俩闲聊过,他知道毛竹家里并不富裕,老母亲身患重度肾衰竭,这是一个要把钱往水里扔才能勉强维持住性命的疾病。如果,因为他的事情,毛竹违背命令被开除了,他又怎么对得起他的一腔善意呢?

    “您应该多考虑一下自己啊毛大哥,您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需要钱治病,女儿需要钱上学,如果您失去了现在这份薪资优厚的工作,那样的结果又该这么办呢?”

    “林先生……”毛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从来不向任何人诉苦,即使偶然谈起也没想过有人能为他考虑,他已经习惯了独自承受磨难,独自对抗风霜。而这一刻,对方明明是个比自己更需要帮助的人,却在这样的境地里仍然为自己全心全意的考虑,说出这样一番平凡却让铁骨铮铮的男人感动到眼含热泪的话语。

    “别叫我林先生了,我们都这么熟了,您直接叫我名字吧,或者跟着我同学那样叫我阿然也行。”快餐店外,迟来的朝阳总算穿越过云层,朝着灰蒙蒙的大地投射出温暖的光芒,林思然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被温暖着平静了下来。世界上有像窦良才这样相识了多年却仍然可以为利益抛弃自己学生的人,也有毛竹这样明明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就能为朋友做出牺牲的人,来自新朋友的温暖也终于帮助他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微笑,他开始对接下来的行程重新充满了信心,他深信着苦难终将过去,就像积雪终会被暖风所融化。

    “阿然,虽然不能跟在你身边随时保护着你,但是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请一定要跟毛大哥说,我一定会随叫随到,以兄弟的身份!”

    “好!那就说定了!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就来找毛大哥!”

    喝完了咖啡,又想了很久的措辞,时间也到了早上9点。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稍微少了一些,林思然重新背上书包,赶往目的地。

    圆点杂志社已经创办了二十几年了,办公地点一直在一幢老旧的西式小洋楼里没有变过,不知道是因为这座楼承载了太多的故事,让他们不舍得轻易改变地点,还是因为杂志社主编对这个地方的执念。总之,虽然在天水公园附近,但临近杂志社的周边并不繁华,一大片老建筑拆的拆,建的建,算的上人流稀少的偏僻地带了。

    林思然一路上都是小跑过去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激动和紧张的心情迫使他停不下脚步,一方面他也是害怕万氏出什么奇怪的招数来对付他,不过好在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他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在门口的台阶上整了整身上的仪容,林思然推开了小洋楼充满历史感的木门。

    听到门口的动静,坐在大厅前台位置的一个男青年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个陌生的访客,他礼貌的上前问候道:“请问,您是想要找谁?有预约吗?”

    林思然将自己想要见《动物医疗》主编李岁先生的要求说了一遍。

    男青年静静的听完了林思然的话,然后表示要向领导请示一下,他回到前台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引导着林思然到一楼休息室先坐一会儿,说李岁先生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让过一个小时才有时间接见他。

    林思然自然同意了,今天能够见到对方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看到林思然坐下,前台的男青年还端来了一些小点心和茶让他享用,服务态度实在周到。

    男青年出去后,休息室里便空无一人了,林思然静静的坐着,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个人等待的时间实在是难熬,明明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却像是一辈子那么长久。心里的焦躁感又开始翻腾,他忍不住从包里翻出资料将一些要点进行补全,以保证等一会儿能陈述的尽善尽美。

    将近四十分钟过后,男青年又进来了,他提着一个水壶显然是想为林思然的杯子再添上一些水。

    林思然将四散的资料收拢成一叠,再次感谢对方的服务。不过,这一次,男青年却不小心将水添的太满,以至于溢到了桌上。

    他手忙脚乱的拿出抹布进行擦拭,一边擦一边向林思然道歉,幸运的是,水并不多,也没有溅到林思然的文件上,他当然不会因此而怪罪对方。

    也因此,当他也拿过一块抹布帮忙擦拭的时候,刚刚那个一脸歉意的男青年已经一把抓过桌上的文件和椅子上的书包,夺路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发出去五个小红包,小伙伴们为何宁肯潜水也不想要蠢作者爱的包包`哭唧唧脸。

    ☆、第三十七章

    等林思然追着跑到大门外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不死心地将圆点杂志社附近的几条小路都找了一遍,但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因为情况实在紧急,林思然跑了一圈回到杂志社时,不顾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恶感,直接就冲到了二楼办公区。

    一个看上去面善的女职员正端着一杯咖啡经过楼梯口,看到满头大汗的林思然闯进来,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

    “不好意思,您能告诉我贵公司的安保处在哪里吗?我的东西被前台的工作人员抢走了!”

    那女职员一听,立马变了神色,严肃道:“请您稍等。”

    将咖啡往林思然手里一塞,她健步如飞的跑向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推门进去了。

    林思然焦急的等待着,对他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因为越早找到线索,就意味着越有希望拿回文件。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女职员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堆纸质文件,背后跟着一个穿保安服的秃顶中年男人。

    看到林思然还等在原地,女职员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就领着林思然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林思然遇见的女职员正是圆点杂志社的人事处经理杜可,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因此没对林思然说一句多余的废话,就开门见山得正色道:“这位先生,因为您刚才说的事情关乎我杂志社的声誉,所以请您一定要本着诚信的原则,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一方面这样能够让我们对此事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另一方面也更有利于找回您丢失的东西,保护您自己的利益。那么现在我将开启监控设备,希望接下来您能对您讲的每一句话负责。”

    她的话不留任何情面,甚至称得上冰冷生硬毫无人情味,但林思然却格外安心,他明白这些冰冷背后掩藏的是公正而不是欺瞒。

    安保处经理马江也对林思然严肃的点头示意,他虽然看上去和善,但在影响公司利益的问题上却毫不含糊。

    面对两人锐利的视线,林思然没有露出一丝胆怯的表情,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然不会因为两人话语和行为中施加的压力而紧张。

    杜可和马江暗中点头,至少对方在外在表现上无可指摘,让他们先信了一分。

    接下来,林思然毫不隐瞒,将自己来圆点杂志社的目的和被抢劫的经过交代的清清楚楚。

    当一开始听到林思然就是那个陷入枪手风波还将他们杂志社也拖下水的人时,马经理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倒是杜经理只是从记事本上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接着记录他所说的事情去了。

    不过,等林思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圆点杂志社的两位管理人员倒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来,因为,这个青年所遇到的事情实在太过巧合了。

    恰巧,杂志社的前台人员在三天前离职了,因为辞的毫无预兆,所以人事新招的前台也只是个临时工;

    恰巧,杂志社门前和一楼大厅的监控设备出现了问题,修了两天还没修好;

    恰巧,杂志社主编李岁先生应邀前往英国出差了,所以即使林思然顺利到了这里,也见不到他。

    没听完对方的讲话之前,杜经理还对他被抢的事情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怀疑,但是将所有的巧合一联系,她却不得不承认,这里面确实蕴藏着阴谋。

    但这个阴谋,在一定程度上却也是阳谋,让林思然毫无办法只能乖乖等死的阳谋,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只有自己的一面之词,即使报案受理了,警方也无能为力,甚至还可能被听到风声的媒体嘲讽为垂死挣扎的作秀。

    看到林思然一瞬间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的样子,杜经理也不免有些不忍心,她已经开始相信这个俊秀的青年是个受害者了,可惜的是她作为一个小小的人事处主管,并不能帮到他什么。

    “我刚才查了查前台的人事资料,根据你之前说的判断,虽然资料看上去毫无破绽但,很有可能是假的。我已经报警了,等会警方会过来,我会尽量帮你作证,但是东西找回来的希望很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拍了拍林思然的肩,杜经理让马经理在这里照看着,蹬着一双高跟鞋下去楼下办公室了。

    警方来的很快,林思然将被抢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果然就像之前他们猜测的那样,虽然可以立案但破获的可能性很小。在公安系统内部网络对前台青年的人事资料进行查询核实之后,得出的也是假身份的结论。

    一上午的忙乱过去,当林思然走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只觉得一切都是那样荒谬。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信心满满等待着洗脱自己的冤屈,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战胜万氏。几个小时以后,他却颠覆性得一无所有,失去了最能够证明清白的依仗。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弱小的蚂蚁一样,自以为是的举着针尖大小的武器对着敌人挥舞,却被轻而易举的一指头碾死在了地上。那个碾死他的人类甚至没有露面,他却已经尸骨无存。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林思然机械的走在热的烫人的街头,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明明汗水不断的从身上涌出,连衬衫都湿透了,他却如坠寒窖,只觉得刺骨的阴冷。

    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好久好久,林思然觉得累了,便停下来倚靠在人行道边的围墙上,呆呆的抬头看着高挂在天上的太阳。

    夏日的阳光何其刺眼,多盯着一分钟就让人眼睛生疼,不自觉流下泪来。他却像没有察觉一样直愣愣的盯着,直到那个火热的圆球变得奇怪的扭曲起来,甚至在他的眼里一分为二,一分为三,一分为四……

    眼睛里流淌出的生理性泪水将他的脸糊成了脏兮兮的一团,他没有管;汗水和灰尘让他乱糟糟的头发散发着奇怪的臭味,他没有管;鼻子里流出了透明的液体,沾湿了他的嘴角,他也没有管,就那样盯着那团火球,像是仰望着一个执念。

    良久,他突然像个傻子一样指着天空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太阳啊,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无数个,你们都错了!都错了!我才是对的!……”

    有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从他身边走过,“妈妈,那个哥哥好奇怪。”

    年轻的母亲瞥了一眼这个行为诡异的年轻人,拉紧了女儿的手加快了步伐,“那是一个傻子,宝宝以后碰见了要躲开知道吗?千万不要靠近……”

    暮色四合,雀鸟归巢,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的来来往往,那个数太阳的傻子却一直站在那里,他眼里的太阳从一个数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又从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数到了一个,他想要等的希望却始终都没有来。

    当沉重的夜幕终于压垮傻子的肩膀,他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角,依旧什么也没有做到,依旧什么也没有等到,像是终于忍受不住孤独,他蹲下来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在这个他们初遇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感觉写的有点卡,本来想写出的东西都没写出来,最重要的事蠢作者自己写的时候没哭啊!说明一点点都不虐,明天再改一改,另外,其实宝宝我每次11点左右写完晋江后台都抽抽啊,只能到快12点发,哭唧唧不高兴。

    明天台风来了,不清楚家里是否会断网断电,更新不定,小伙伴们也注意安全。

    啊啊啊啊啊蠢作者要疯了啊!!!一只蟑螂飞到我头顶上啊!!!明明杀死好多只了啊!!!晚上不能睡了!

    ☆、第三十八章

    当住处失窃,保存着所有学术资料的笔记本电脑不翼而飞时,林思然没疯;

    当杂志社和学校陆续发出通告对此次事件致歉时,林思然没疯;

    当离开b市的那天早晨,他踏出房门便被记者包围,被迫听到许多侮辱性的问话时,林思然没疯;

    然而,当他站在老家的院子里,倚着那株比他年纪还大的黄花梨树时,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是怎样死去,想起了那一世自己是怎样被利用,想起了那个名为恋人实为仇人的萧路到底是怎样一步步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他宁愿自己疯了。

    疯了就不用面对几乎无解的现实,疯了就不用思考这件事背后还有没有萧路的影子,疯了就不用去想自己心中那一丝丝残留的侥幸爱意为什么还存在着。

    所以当他在一天早上醒来,看到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床头身体的透明身影时,他一点都没有惊讶,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你为什么会出现?因为我的执念吗?”从床上缓缓爬起来,坐在那个影子身边,林思然歪着头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个长的和萧路一模一样的东西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直愣愣的盯着空无一物的水泥地发呆。

    他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头,想引起他的注意,结果发现手指从肩膀那儿穿了过去,没有接触到任何的东西。

    “咦?”他收回了手指,盯了看了半响:“果然不是实体?”

    不过这一次,好歹引起了那个透明萧路的注意。

    只见那个身影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薄唇开开合合好多次却紧张得一个音都没有发出,直到反复深呼吸了十几二十次,他才艰涩的问出了十年来的第一句话:“思然,你,你……看得见我?”

    林思然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幻象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当然看得见啊!”

    萧路呆住了。

    林思然摸了摸他的头,又接着道:“你是我想象出来的幻象,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你呢?不过我还以为我疯了之后会看到我家宝贝呢,没想到是你啊……”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失望,抿着的嘴角耷拉了下来。

    萧路这才发现林思然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他的眼神不再有神采,放空而无神,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他脸上的笑容也像是一副刻意镶嵌上去的面具,只是浮于表面,远远没有到达心底。

    “不,不是的。”萧路一下子慌了神,莫非思然以为他自己疯了吗?

    他徒劳地想要握住林思然手,想要告诉他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他想象的产物。但是虚无的手掌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从林思然的手中穿过,他什么都握不住,哪怕是一粒尘埃。

    然而他越焦急着解释,林思然却越有一种诡异的快感,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孔为自己不知所措,他竟然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想着,看来精神病的生活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无聊啊,幻象不仅能活灵活现的和自己聊天,还能让自己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萧路看林思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恐怕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必须说服他。

    “思然,其实我就是你曾经养过的那只狗。”直视着林思然的双眸,这句听起来荒谬无比的话,萧路说的格外认真。

    林思然挑了挑眉,顺手在萧路的发顶上比划出两只耳朵的形状,疑惑道:“因为我刚才说想要见到我家宝贝,所以你第一时间就变成狗了?不过,为什么外形没变?”

    “不,思然,不是我变成狗,而是我一开始就是你养的狗。我既是萧路,也是你的宝贝。”

    林思然一愣,然后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这么厉害,还能想出这么有创意的幻象来。哈哈哈哈既是狗又是萧路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很久,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水才停了下来。疯狂的大笑像是耗光了他身上的力气,张开双臂向后一倒,他重新躺倒在床上,偏过头看着萧路喃喃自语:“不过,说不定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愿望呢?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因为我希望宝贝还活着永远没有离开,因为我希望萧路在我身边从来没有背叛过,所以你才出现了吗?原来,只有疯了之后愿望才能实现吗?”

    萧路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林思然的额头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明明是半透明的,却清晰的闪现着深沉的爱意,“思然,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那么请认真的听我将所有的事情说完,到时候你再来做出一次公正的判断。”

    林思然当然不会相信,有谁会被自己的幻想所欺骗呢?至少他不会,不过,听一听也无妨,毕竟他已经是个疯子了,还有比和幻象交流更疯狂的事情了吗?

    直直的挺身坐起,从幻象的身体里穿过,他下床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边往洗手间走,边听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讲着。

    不过,幻象的故事倒是从一开始就令他意外了,他原先以为他会从黄狗宝贝那时候说起,没想到他说的却是上辈子的事。

    在幻象的故事里,那个无情的萧路其实也是一个悲剧,明明爱着林思然,却因为种种阴差阳错逼死了深爱的人,在得知最终的真相之后,只能绝望的自杀身亡。

    听到这里,林思然吐出了嘴里的泡沫,忍不住插嘴道:“可是,不管他的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上的后果已经造成了啊,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讲,那个我都是萧路逼死不是吗?”

    幻象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思然以为他不再说话,才开口接着讲下去了:“是啊。所以,他遭到报应了。当他死后醒来,变成的就是大半时间里是狗,小半时间里是人的怪物。”

    林思然捧着毛巾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顿。

    “灵魂在狗的身体里的时候,他过得并不好。他需要和自己身为人类的本能作斗争,人是两只脚走路的,狗却需要四只脚,他一开始甚至学不会走路,磕磕绊绊了很久才终于学会了像一只狗一样行走。他是卑贱的狗,但他又是个有自尊的人,他厌恶着臭水沟、垃圾桶、蚊虫和人类吃剩下沾满着唾沫和灰尘的食物,可因为生存他又不得不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将那些从来不会碰的东西像咽砂石一样咽下去。他被人类的小孩捉住用鞭炮炸伤了嘴,他被凶残的大人拿着棍棒打断了腿,他甚至被飞驰的汽车硬生生压断了尾巴。”

    “如果他一直是一只狗,那也就罢了,他总有一天能够习惯这一切,可是这报应没那么简单。每当他受尽了苦难奄奄一息,他总会变成人,提醒他不要忘了身为人类的尊严,提醒他变成狗时的生活有多么的艰难。于是当他穿回到狗的身上时,他又需要拼尽所有力气重新适应,周而复始,受尽折磨。一直当他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那个人,他才重新找回生活下去的希望。”

    林思然抬起头看着他。

    “是的,就是他死之前所辜负的那个人,他永生永世挚爱着的那个人。可是,当他将他从混混手中救下,当他终于成功变成了他的家庭一员时,他却发现,这个人不是他,他没有他曾经的记忆,他只是一个长的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陌生人。他失落过,也困惑过,却还是决定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守护他。不管是弥补也好,保护也好,爱也好,他都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用生命换取了他的平安。”

    像是想到了什么,林思然的眼眶已经悄悄地红了。他握紧的双拳上青筋毕露,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当他第二次死去,他原来的设想又落空了。他既没有回到人类的驱壳上去,也没有变成虚无陷入永恒的黑暗,他变成了最可悲的魂灵。他在他曾经的主人身边当了整整十年的困兽,他明明是个人,却又不是人,只是一个孤零零飘荡在天地间的幽魂。可是当他以为他会这样卑微又无用的永远做一个旁观者,他想守护的那个人,却有了新的守护者——身为人类的另一个他。他再一次,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一切的苦难和等待都是有意义的,他等到了,也无憾了。”

    在林思然遭受诽谤被驱赶出b市的时候,远在美国的td总公司里,萧路也查清楚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神色复杂的看着站在眼前的阮秘书,萧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一手提拔到高位,付诸了他这么多年信任的人,竟然是挑起td和其他公司争端的策划者。

    “为什么?”

    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开口的阮秘书,听到萧路这一句的问话,突然爆发了,“为什么?呵呵,萧路,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他咬紧了牙关,语气里是深深的讽刺,“我也算是td的元老了吧,我在公司事务上花费的精力不比任何人少吧,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得到了什么?”

    他激动的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抓住萧路的衣领,被保镖阻拦后依旧疯狂的挥舞着双手,斯文的脸上满是狰狞,“陆元嘉比我晚入公司一年,结果呢?他是特助,是td中国区的总执行人,我呢?还是像五年前一样像个小弟一样跟着你东奔西跑,手上没有一点实权,被人呼来喝去!陈浩比我晚来公司两年,齐雨伯比我晚三年,钱雨信比我晚四年,结果他们一个个混的都比我好啊!!!!!我跟着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简直可笑啊,萧路,我没见过比你更自负的人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做出一副痛惜的可笑嘴脸来!!”

    萧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阮科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他一直都以为他还是刚进公司时的样子,青涩老实,不慕名利。因为他心细做事又周到谨慎,再合他心意不过,因此他将他留在身边做秘书一做就是五年。他曾经也问过阮科是否想要去别的职位历练一下,他没有答应,反而显得诚惶诚恐,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自己做秘书的决心。现在想来,他那时候恐怕不是对做秘书执着,而只是单纯担心失去在中央管理层的地位吧。

    不过,他再怎么自负,也知道人尽其才的道理,他早就计划好下半年派阮科去开辟欧洲市场,现在,这个计划也不得不搁浅了。

    看着阮科通红的双眼里透露出的疯狂神色,萧路疲惫的朝保镖挥挥手,示意将对方带下去,原先的计划他也不想再跟他说明了,好歹同事一场,没必要再让他平添更多的悔恨。

    可惜的是,萧路想要饶过阮科,阮科却不想饶过萧路。

    当他被保镖押着双手带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露出了隐秘的微笑,“你以为抓住我事情就结束了吗,萧路?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小情人好像已经陷入了绝境吧,等你回中国,刚好为他收尸……”

    阮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保镖粗暴的堵住了嘴,架出了房门。

    而原本坐在老板椅上的萧路却倏地站了起来,脸上布满了惊恐,再不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天使们都在谴责萧路同学,所以把他拉出来溜溜啦~

    下一章应该就能把林小然救出困局,恢复名誉啦!

    群么么!

    收藏一直掉,要不是有大家的留言,蠢作者就哭唧唧的码不出字了,总之老喜欢你们了!

    害羞的捂脸跑走?(? ???w??? ?)?

    ☆、第三十九章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萧路一时无奈又伤心,心里还带着点气愤,他想那就干脆冷静一下吧。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他知道自己一旦看到林思然的电话肯定会忍不住接的,如果思然还是那天的那种态度,他们可能就会吵起来。他不想和他吵,他害怕吵架会伤害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于是他就干脆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秘书阮科,让他保管一段日子,如果有什么重要的电话就给他接,如果是思然的电话就告知对方他在开会。

    他只是一时间想冷静下来缕一缕他们之间的头绪,想要一段时间找到解决他们之间隔阂的方法,可就是这种自以为是为了双方好的想法,让阮科找到了钻空子的地方,也让林思然在最无助的时候也找不到他最想依靠的人。

    阮科被带走前的话语像是一声惊雷一样把萧路炸醒了。阮科是背叛者,那么他每天跟自己报备的林思然的近况也肯定都是假的了!他却以为思然真的还在闹脾气,还是一点都不想接他的电话也不想给他打电话,他为此神伤,却没想到这只是阮科的谎言!

    他一阵心慌,从桌子上拿出手机就拨出了林思然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萧路猛地握住了手机,他颤抖着食指再次拨出了毛竹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随着电话那头毛竹气愤不已的声音传来,萧路的心也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林思然戴着一顶藏青色的鸭舌帽,耳孔上插着耳机,手上拿着一支手机在路上慢慢走着,看上去像是在和人通话。实际上,他是在和走在身边只有自己看得见的萧路说话,为了不显得突兀,他特意做了这样一幅装扮。

    正是晚上六点的样子,天色将黑未黑,气温倒是降下来了,晚风带来徐徐的凉意,吹在人的脸上尤其舒适。

    下午出门跟着萧路来到了a市,转乘公交车后又走了大半个小时,奔波了一下午的林思然被吹得精神了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要带我看什么?”早上对方的那一番话,他其实是将信将疑的,信是因为这个叫萧路的幻象确实说出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而且能和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完美接洽,疑是因为他所说的虽然合情合理,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思维自动衍生完善的结果,毕竟那也算是自己的幻想。

    所以,两相结合,林思然的心中其实是矛盾着的,一方面,他想要逃避现实,不想再信任名叫萧路的任何事物,另一方面,能够再次见到黄狗宝贝的希望却又不停地诱惑着他,导致两种思维不断的在脑海中打架。不过最后他还是听信了萧路的劝说,出门看一看他想要给他看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而对萧路来说,他也清楚的知道光凭一番话是不可能让林思然信服的,他必须找出证据增加说服力,于是他想到了曾经藏在老家附近的一样东西。

    “到了你就知道了。”萧路不是不想直截了当的告诉林思然他想要给他看的东西,但是他和人类世界失去联系的时间太久了,他甚至不能确定他曾经住的那个小区还存不存在,那个东西还在不在。

    又走了大概五分钟,在街角转过直弯,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区大门赫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铁栅栏门合拢着,边上的大理石壁上镶嵌着掉了漆的华来小区四个大字。小区边上甚至没有门卫,只有吃完饭散步的老人在门口溜达,林思然直接走了进去,按照萧路的指示直走了百来米又转过好几个弯,终于走到了一个小小的小花园。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小花园里的路灯大多坏了,再加上夏天蚊子多,草木间也没人爱溜达,这个时间,小花园竟然只有林思然一个人。

    到了小区门口时,萧路就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到了这个他幼时最喜欢的小花园里,回忆更是像海潮一样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记忆中的小花园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晚饭后,这儿总有一群有一群的小孩追逐打闹,嬉笑玩乐,他曾经以为这里永远也不会变,像不褪色的记忆那样鲜活。可惜的是,十年过去,物是人非,他变了一副模样,这里也变成了这样萧条的样子。

    将心酸压在心底,他往前走了几步,在几株高大的月桂树间徘徊了几圈,指着一株最靠近走道的对林思然说:“就是这株了,十年前,我曾经在这里埋下了一本日记,写了自己所有的经历。你看到,就能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到这里,林思然其实已经相信了对方了,他没有理由带自己到这里看一个丝毫没有用处的东西。从地上捡了一块尖锐的大石头,林思然开始挖掘起来。

    挖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轻轻拂去盒子上的泥土,他正想将它拿出来,一束刺眼的光线突然照到了他的脸上,还有一声呵斥:“什么人?!”

    紧接着,一个带着红袖章的老太太就打着手电筒过来了,用手电照了照林思然的模样,还有地上被刨开的土坑,她毫不客气的就开口骂道:“哪来的野小子,你这偷偷摸摸地在我们先小区干什么呢!?”

    林思然脸上还有不容掩饰的慌张,他正想道歉,萧路却开口说话了。

    “您,您是王奶奶吗?”虽然不知道萧路的意思,林思然还是跟着他说的话重复道。

    “你认识我?”老人果然疑惑了。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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