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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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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尊GL]灼心 作者:失眠七夜

    第19节

    “皇姐,血浓于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也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羁绊,你我是姐妹,可也只能是姐妹。”闭上眼,不敢再对上她幽邃的眼眸,我横下心,冷淡地说道。

    “好一句姐妹,”她低低一叹,如泣如诉,似嗔似怨,教我禁不住唾弃那个伤了她的心的自己,以及那个在一瞬间心软动摇的自己,“你是真的要与我划清界限么?”

    “皇姐,其实你早就做了选择,不是么?”我鼓起勇气看向她,一字一顿地道——已然分不清究竟是邝希晗的意志操控着我,还是我自己想要代她了结这一段无望的痴恋,“而你选的,从来都不是我。”

    “你说的不错,是朕魔怔了。”她忽然笑了起来,仍是我第一眼看见她时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可是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朕选了皇位,所以朕注定得不到你。”

    我看着她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随后不在意地抹掉了残血,慢条斯理地起身,理了理衣摆,朝着门外走去。

    “皇姐!你去哪儿?放我走!”我连忙追上去,想要拉住她,不料她只是轻巧地侧身便避让开来,单手将我制住,再次搂进了怀里。

    “晗儿,你该知道,朕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既然朕得不到你的心,那么,朕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她凑近我耳边,低声说道,气息吹拂过我的耳廓,却像是淬了冰似得教人遍体生寒,“傅家公子也好,皇夫也好,他们都不配。”

    “你、你……”我吃痛地捂住被她攥紧的手腕,扭身从她怀里躲开。

    ——这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邝希晴吗?

    “乖乖在这里呆着,五日后娶三王子为侧夫,”她定定地看着我,像是要将我的样子烙进眼里,身影随着门阖上一点点消失,而她在我心里的形象也在一点点崩塌,“你若拒绝,我便杀了你的王夫。”

    房门轰然关闭,眼前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我全身的力气也随着光亮消散而从体内被抽了个干净,软软地滑倒在地,玉石瓷砖的地面冷极了,却不及心底的冷,我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可无法带来丝毫的暖意。

    “……姜灼,你在哪里?”房外寂静如初,仿佛没有一个人影,可是我知道,邝希晴一定留下了不少禁卫守在门口——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连与她见上一面都困难吧。

    在地上枯坐了许久,我擦了擦脸颊,慢慢撑着地板站起身;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动作,血液不流通,腿已麻了,稍微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顺着血管的流向,一点点揉捏刺激着穴位,疏通血液。

    忽然,后背靠着的房门传来敲击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深夜中格外明显,贴着门扉感觉到的轻微震动表明这绝非是我的幻听,而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

    莫非是邝希晴去而复返?

    想到这个可能,我也顾不上还麻痛的双腿,艰难地起身退步到桌案后,拿起大理石的镇纸握在手中,权当武器,一边紧张地盯着门口,一边考虑着真要以此防御会有多少用处——旋即苦笑:其实在我心底也早就清楚,这负隅顽抗不会有一点效果,只会显得我越发狼狈罢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只是从一开始试探性的轻击变得频繁凌乱起来,好像能感觉到门外的人心里的焦躁——不是邝希晴。

    这个认知教我不由壮着胆子靠近门边,冷声问道:“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停下了敲门,却是沉默,等我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以后才压着嗓子说道:“属下乙六,奉姜大人之命前来接应殿下。”

    ——姜大人?她说的是姜灼么?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手脚却先于思想行动,一下拉开了门,急声问道:“你说的可是本王的贴身护卫姜灼?她在哪儿?”

    “殿下随我来。”她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当先转身走在前头,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之前环顾周围——两个穿着禁卫服饰的女人倒在地上,生死未知,她们身边则站着相同服饰的两人,眼睁睁目睹我随着乙六出来,却对我们视而不见,连眼珠子都未尝转动一下。

    “她们?”匆匆跟着她走,我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殿下放心,是自己人。”她随口说道,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指了指前面,“姜大人就在御花园等您,属下先告退了。”

    也不等我回答,径自跑开了,来去如风,教人捉摸不透——乙六,这编号倒有些像是颜珂与我介绍过的王府暗卫,可是“乙”字排行的小队成员,又怎么会听命于姜灼呢?

    思索间,我顺着脚下的路小心地走着,除了远处廊下悬着的宫灯隐约传来一些光芒,便只有头顶的月亮投下一片惨淡的清辉,勉强照出脚下的轮廓,再往前继续,步入御花园深处,却是几乎要被黑暗淹没了。

    此时此刻,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害怕。

    迟疑地立在原地,我想试探着喊出姜灼的名字,却又生怕没得到她的回应,反而招来巡逻的禁卫和路过的宫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踟蹰间,腰上忽然攀来一只手,后背也贴上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下意识的惊叫被捂在口中,急促的心跳在那个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时自然地缓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嘴巴被松开的第一时间,我毫不犹豫地在那人掌沿留下一个齿印。

    “我原以为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该是‘想死我了’才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亲了亲我的耳垂,反手将我的手掌包入手心。

    “姜灼,姜灼……”真切地纳入她的怀抱中,我才踏实下来——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她想得紧,可是教她这样正儿八经地挑明开来,反而教我不好意思承认了,“你,你怎么在这儿?那个乙六又是谁?”

    “她逼你了,是不是?”她蹙起了眉头,避开我的问题,沉声反问道。

    抬手抚开了她眉间的褶痕,我勉强勾了勾嘴角,不知作何解释——难道要告诉她邝希晗与邝希晴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纠葛?或是我这个来自异世的幽魂占据了邝希晗的躯壳?

    我什么都不能说。

    她握住了我的手,紧了紧却又放开,一言不发地退开半步,定定地望着我,眸光深沉得教人心慌。

    好半晌,她轻轻一笑,柔声说道:“殿下,登基吧。”

    ——登基?

    是我听错了么?

    我呆呆地看着她,因为这句话带来的震惊丝毫不亚于邝希晴的表白。

    ☆、第88章 镇压

    “你是……什么意思?”她勾着唇,弯着眉,敛眸看我的样子再无辜不过,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带给我的是怎样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又或者说,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普通而正常的提议罢了。

    “难道你没有想过么?坐上那张皇座的滋味。”她轻轻地拉过我的手,轻轻地拥住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一字一句都仿佛蛊惑人心的咒语,分明是清越动人的嗓音,却教我生不出半点熟悉的悸动,“当你成了天下之主,还有谁敢逼你……做不愿的事呢?”

    ——天下之主,多么诱人的字眼。

    也许她说的没错,倘若我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恐怕便没有人敢逼迫我娶进一个又一个不喜欢的人,也没有人敢威胁我要杀掉所有我在乎的人了吧?

    可是啊,我同样清楚地知道,坐上那把椅子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是我能够舍弃的,而为了巩固权势地位所要承受的挫折和包袱,也不是我能够背负得起的。

    我与曾经的邝希晗一样,没有君临天下的能力,更没有野心。

    而独独教我错愕又痛苦的,莫过于这是我心爱之人的提议。

    “这是你希望的么?”我拉下她的手,退出她的怀抱,定定地望着她,望进她深渊似的眼中,却望不到她的心,“希望我篡位□□,登基称帝?”

    “可见,你果然是不愿的。”她没有避开我的目光,仍是勾唇看着我,只是唇角的弧度显出几分苦涩,眸光也变得黯然,“我早已明白,却还是心有不甘,想要试试。”

    ——她在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神色教我费解,也教我心生不安。

    “试什么?试探我的真心么?”强压着不悦,我侧身躲过她攀附过来的双手,冷声说道,“我与你说过,我最大的心愿,不过是与你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莫非,你不信我?”

    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杳无人迹的花园尽头,我不愿去看她,只是盯着重重云层之后的朦胧月影:“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你从未想过与我一道,远离这功名利禄,是是非非?全都、全都是……”是假的。

    ——再说了,做了皇帝,便能得偿所愿么?

    不,不是这样的。

    做亲王时,有亲王的烦恼;做皇帝时,也有皇帝的无奈,谁又比谁好过么?

    何况我早就打算着日后放下一切与姜灼归隐山林,学着端王那样浪迹天下,又何苦将这世上最苦最累的差事揽到身上,自寻烦恼呢?

    “我自然信你,也并非不愿,”她像是生气似地紧紧蹙起了眉头,极快地打断了我的话,一点都不愿意听到我继续说下去,“我所提议,也只不过是为了你不再受她所制——取而代之,由你登基称帝,无疑是最省力也最稳妥的方法。”

    “总会有办法的,”我紧了紧拳头,在劝说她,也是在劝说着自己确信这一点,“我既不愿向她妥协,更不愿当什么皇帝。”

    见她还要再劝,我不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真到了万不得已时,我便带着你离开这儿。”

    ——我手中有端王所赠的五万兵马的虎符,颜珂也秘密训练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护卫。

    她曾与我说起过,这批护卫人数虽有限,却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死士,即使是皇宫禁卫也不在话下。

    天下之大,只要手中有兵甲,有钱银,没有哪里是去不得的。

    至于善后之事,我也有过考量:王府里的侍从每人发一笔银两遣散,侍君也一样,而我的王夫傅蓁蓁,只能与他说一声抱歉了。

    不过,有傅筠崇在,应该可保他性命,而我不带他一起,皇姐也会明白我对他无意,自然也不会为难他……剩下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逃出皇宫了吧。

    “离开?去哪里呢?”她皱着眉头,似乎对我的提议有所意动却又抱以怀疑。

    “南丰、荣息,甚至离开大芜,去哪儿都好,只要你我在一起。”我搂着她的手臂,暗暗思考着若是不顾颜面地撒娇耍赖能有几分说服她的把握。

    “天真,”她很是受用我的贴近,嘴上却不饶人,“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争执不下之际,姜灼忽然抱着我猛地闪到了假山的阴影之中,一手掩住我的口鼻,一手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我噤声。

    屏息凝神,顿时听见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一个冷肃低沉的报告声:“启禀陛下,发现刺客踪迹!”

    邝希晴平静无波的淡漠嗓音响起,教我心中一凉:“找出凌王,其余人……杀无赦。”

    我顿时心神大乱,不知所措时,姜灼安抚地捏了捏我的脸,低声说道:“等我。”

    言毕,也不知她是从哪个方向突围,只是一瞬间便在我眼前消失了,只剩下外边此起彼伏喊着“抓住她”的怒吼声,教我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一刻身处她怀中的真实性了。

    “啪嗒。”碎石被踢飞的细小动静,我抬起头,正对上邝希晴俯视的眉眼,她没有如我预料中的阴沉,更没有勃然作色,只是不以为意地微笑了起来,将手递给我,仿佛包容着调皮捣乱的孩子:“晗儿,随朕回去。”

    盯着她温和的笑容,等我醒过神来,早已向她伸出了手。

    哪怕清楚地知道这是她虚假的温柔,却也教人难以拒绝,大概这就是邝希晴之于我这副身体所摆脱不了的巨大影响之一吧。

    沉默地跟着她回到先前的房间,门口的禁卫已换了一批人,包括那两个被乙六称为“自己人”的女子。

    踏进屋里之后,邝希晴并没有久坐的打算,只是立在门口不远处,淡淡地看着被我遗忘在一边的镇纸:“这么晚了,晗儿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里?”

    “睡不着,出去走走。”避开她的目光,我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她也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好像信以为真的样子,“只是下次记得叫人跟着,不要让朕担心。”

    “嗯……”见她不打算追究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是仍旧为姜灼捏了把冷汗——不晓得她离开了没有,以她的武功,应该不会被抓住……吧。

    这时,一个肩上绣着统领纹饰的禁卫迅速靠近门口,单膝跪下:“报——西侧门抓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疑似刺客,请陛下定夺。”

    “朕不是说过了么?杀无赦。”邝希晴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禁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心里一紧,脱口而出:“等等!”

    “嗯?”她侧眸看我,弯唇一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不要杀她,纳侧夫的事……我应你便是。”不必说,那人定是姜灼了。

    为了留下她的性命,只能用缓兵之计了。

    “晗儿,区区刺客,竟能得你如此看重,不惜向朕妥协也要救她么?”她挑了挑眉,眼中流淌的锐芒仿佛洞悉一切。

    ——区区刺客么?

    或许对邝希晴而言,她只是个刺客罢了。

    可是她对我的重要性,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呢?

    这一点,却万万不能教邝希晴知道。

    “……放了她,求你。”对着她带笑的眼睛,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

    这场博弈,从我沉不住气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败局,可我别无选择。

    因为我不敢拿姜灼的命去赌那几分邝希晴不会处死她的可能性——我不敢。

    没想到的是,我终究还是错了。

    我对她的在意,便是导致她罪不可赦的源头。

    “你竟然为了她求朕?呵,”邝希晴眼神一变,随后慢慢收起了嘴角的弧度,冷然转身,“既然如此,那朕就更留她不得了。”

    “不要!”眼睁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涌向了脑海,极度的恐惧、震惊、彷徨……最后如数化作凄厉的大喊,“不要……让我恨你!”

    她的脚步却没有半分停留:“既然不爱,那就恨吧。”

    ——恨?

    我只恨邝希晗,恨我自己。

    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后悔:早知如此,倒不如……

    呵,倒不如什么呢?

    篡位么?登基么?

    扪心自问,我真的能过得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关么?

    大概是,不能的吧。

    可是像现在如困兽一般束手无策又真的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答案也是无解。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而我仍被禁在这方寸之地,苦思破解之法而无可奈何。

    煎熬之时,却听门外有了动静。

    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女声模模糊糊地响起:“属下奉命来送早膳。”

    等了一会儿,守门的禁卫警告了两句便放了行。

    门被推开,逆着光亮,我眯眼看去,那个端着吃食进来的人,竟然是乙六!

    压抑着情绪,我静静地等着她关上门,走到桌边放下托盘,这才冲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压低了嗓音问道:“你怎么来了?姜灼呢?她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殿下稍安勿躁,姜大人昨晚被禁卫抓住了,暂时性命无虞,只不过,圣意难测啊……”她同样压低了嗓音对我说道。

    虽然早有预料,听见她的消息还是教我悬了一晚上的心松了片刻。

    ——邝希晴虽说撂下了狠话,到底还是会有所忌惮,若是还没摸清一切前因后果便真的不管不顾就将人杀了,反倒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心思缜密而多疑的皇姐了。

    可是一个晚上过去了,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姜灼的性命呢?

    想到这儿,我也不再犹豫,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个锦囊塞到乙六手中,沉声吩咐道:“你将此物交予颜管家作为凭证,命她火速带人围了皇宫,来救本王和姜灼——尽可能不要与禁卫发生冲突,一切以救人为主,切记切记。”

    锦囊里不仅有颜珂赠与我的玉珏,更有端王留下的半块虎符,算是我的全部身家。

    只希望颜珂能明白我的意思,时间也赶得及力挽狂澜吧。

    “遵命,”她躬身行了半个军礼,肃然应诺,“定不负殿下所托。”

    她走以后,我便开始了提心吊胆的等待,一边劝慰着自己,一边又禁不住害怕。

    等到快接近晌午的时候,安静的皇宫骤然喧闹了起来。

    我听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也听见了呼喝叱骂的吵嚷声……不久之后,更是听见了兵戈相接的碰撞声。

    又过了许久,久到正午的日光偏西,夕阳如血,火烧云的灼眼之光透过窗纱一直照到了屋里,绚烂而又华美,炽热而又惨烈,冥冥中似是昭示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门外有交谈的声音传来,我凑过去听了一会儿,一时间,竟好像全身都被数九寒天的冰雪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前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叛乱被镇压了呗!至于贼首姜灼,被咱们陛下一举擒拿,打入天牢了!”

    ——她说什么?

    姜灼被……打入天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89章 逆转

    我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事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撞向被关的死死的房门,高声喊道:“来人!快开门!开门!”

    在我撞了第三下的时候,门打开了,守门的禁卫诚惶诚恐地拦住我:“殿下息怒!叛党作乱,宫中人人自危,属下奉命保护,还请殿下呆在屋里。”

    “你说叛党作乱?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急之下,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臂,恍然不觉自己的指甲已在她手上留下了红印。

    ——我不过是叫乙六去搬救兵,怎么就成了举兵叛乱?

    “嘶——殿下恕罪,属下、属下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前头的人传来消息……”她吃痛地讨饶着,却吐露不出半分有用的消息。

    “是本王心急了,你没事吧?”见她虽然痛苦却不敢使力挣开我的样子,不由教我想到那晚放松肌肉任我咬上她的姜灼,心里一痛,到底是冷静了下来,颓然地放开手,低声问道。

    “属下无事。”她立刻退后一步,像是对我的关心有着莫名的惊恐。

    我也无心去揣摩她的想法,只希望能尽快得到确切的消息:“你或者你的手下,随便谁都好,派个人去打探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火速来回禀——本王不离开这里便是。”

    “……是。”她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教我执拗的目光瞪了回去,只好挥手招来一个禁卫,耳语几句。

    那年轻的禁卫很快去了前头,我的心也随着她的身影飘向了远方——姜灼,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我心中的焦虑害怕几乎累积到了峰值,可那派去打探消息的禁卫还是没有回来,甚至前头也没传来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我在房里来回打转,一边想着那禁卫莫不是联合起来诓我,一边又想着莫不是被当作疑犯扣住了——心乱如麻之际,却听到来人的敲门声。

    “殿下,奴才奉陛下口谕前来报讯,叛乱已平息,请殿下安心用膳。”他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托盘的宫侍,依次将不同的菜肴端上了桌,看着十分丰盛诱人,我却没有半分胃口。

    ——这个宫侍既然是皇帝派来的,应该会知道一些来龙去脉吧。

    我返身回到屋子里坐下,示意那宫侍坐在下手:“你从前头来,不妨与本王说说……那叛贼是谁?从何而来,现下,又在何处?”

    “奴才不敢,”他推辞了座位,却恭恭敬敬地将我想知道的问题一一作答,“回禀殿下,叛贼之首即为前任禁军副统领姜灼,她集结了一批死士,从南侧门潜入宫中,图谋不轨……现在正被压在天牢之中,等候陛下裁决。”

    听他说完,我差点失手打翻了最近的茶盏。

    ——不是派人去营救姜灼吗?怎么反过来倒教她成了什么叛贼之首?

    南侧门,正是离凌王府最近的一处宫门。

    这么说来,姜灼带着的死士大概就是乙六找颜珂搬来的救兵,而她们会被当做谋逆的乱党抓起来,也是因为要救我出去的缘故吧。

    左右,都是我的错。

    “姜灼乃是本王的贴身护卫,无缘无故怎么会谋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本王要去见她,问个清楚。”为今之计,是要先洗脱姜灼被扣上的叛贼的帽子,保住她的性命,然后再想办法将我们都救出去。

    “殿下恕罪,陛下有令,您不得离开这间屋子。”哪知那宫侍行了一礼,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本王被禁足了?”我气得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将酒菜都震得一个哆嗦,强忍着掌心的剧痛,试图以这种架势恫吓住他,教他放我出去。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对方——能被邝希晴派来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撩起衣摆,端端正正地跪在我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殿下有什么怒气,只管冲着奴才发泄,奴才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殿下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说完,以额贴地俯身叩首,也将我满肚子的话堵了回去。

    这个宫侍,莫不是吃准了我不会对他如何?

    呵,若是以邝希晗的暴脾气,早就将人拖出去赏板子了。

    可是打他就能教我出去么?就算打死他,恐怕也无济于事。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还有一计可以一试——虽然卑鄙,但却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猛地起身,我拎起桌子上的茶壶,避开了他跪着的地方,用力砸了下去,就听“哐啷”一声脆响,茶壶四分五裂,碎裂的瓷渣子四散溅落,而那宫侍仍旧一动不动地跪伏在原地,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只是对我又行了一个大礼,口中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息怒。”

    “你、你……”我攥着胸口的衣襟,装作体力不支般大口的呼吸,一手撑着桌子,慢慢地滑坐在地。

    虽说是假装,倒也有一半是本色出演——这身子戒嗔忌怒,我方才骤然听到了姜灼被打入天牢的消息,确有几分急火攻心的暴躁,哪怕是做戏,心口也真的闷痛难忍。

    本还淡定从容跪着的宫侍一下子慌了,也顾不得周围的碎瓷渣子,膝行几步挪到我身边,扶着我连声问道:“殿下、殿下?”

    看他如此紧张,我便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也忍着不适,并未避开他的触碰,只是低声吩咐道:“你速去禀报皇帝,就说,就说本王……”

    也不说完,随即闭上眼,适时地“晕”了过去。

    “殿下!来人!快来人!”他急得立刻放下我,冲过去推开门,朝着外面大喊,“你,去找御医!你去禀报陛下,就说殿下晕倒了,快去!”

    我不敢偷眼去看,生怕教他发现端倪,只能压低了呼吸,侧卧在冰冷的地上,静静等待着。

    兵荒马乱时,感觉我被人抱到了榻上,褪下鞋袜,盖上了被子——没多时,门被推开,那个宫侍焦急的声音响起:“御医,你快给殿下看看,她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呢?若是殿下出了什么差错,奴才这条小命可就……”

    原来是御医,不是邝希晴。

    我默默叹了口气,控制着呼吸的频率,继续着伪装,却没有把握会不会教御医拆穿。

    幸好她只是奇怪地自语了几句,随即与那宫侍说道:“莫慌,殿下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淤塞于胸,导致昏迷不醒,待我为殿下施针一番便好。”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无趣的,同时又为了姜灼的安危心焦火燎,我只觉得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忍到那磨磨蹭蹭的御医施过针退下,我等的人才姗姗来迟,总算我这苦肉计没有白费,她心里还是在意我的——这个认知教我不免更添了几分酸涩,以及利用她这番心意的愧疚。

    可一想到姜灼,这些情绪便都抛在脑后了。

    “参见陛下。”那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教我也不由自主地绷起了神经——邝希晴来是来了,可是我要如何在最好的时机醒来,又要以何种姿态应对呢?

    最关键的莫过于,怎么开口求她放了姜灼?

    我不知道。

    心神一乱,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未免教她察觉不妥,我连忙摒弃了纷杂的思绪,调整好呼吸,耐心等待着她靠近。

    谁知她竟像是知晓了我的心事,刻意与我作对一般,自挥退了宫侍和御医以后,便静静地立在门边,丝毫没有要走近的意思。

    我能感觉到门扉阖上之后房间里昏暗的微光,能感觉到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切切目光……可是她为什么不过来呢?

    她在顾虑什么?又在犹豫什么?

    想了想,我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装作痛苦地蹙起眉头,侧身蜷缩成一团,低低地哼了一声。

    意料之中,她只是顿了一下便立即走了过来,却依旧保持着一尺的距离,默默立在床边,仿佛压抑着自己的气息与存在。

    ——也罢,反正将她引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也不必再装模作样地假装下去了。

    思及此,我慢慢睁开了眼睛,透过层层纱幔,看向了床边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皇姐。”

    因为我猝然醒来,她似乎始料不及地退了半步,侧过身,隐有去意。

    我当然不能放她离开,当下也不管不顾地坐起身,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撩开纱幔,一把攥住了她的袖子:“别走!”

    她没有抽回袖子,也没有回过头,背影如孤峰峭立,莫名透出了几分哀凉,不置一词,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斟酌着开了口:“听说,禁卫们误把我的贴身护卫当作了叛贼抓了起来……”

    她沉默着,忽然兀自抽回了衣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并不愿意听我辩解。

    “等等!”眼看着她就要触到大门,我急忙起身去追,不留神直接从榻上栽了下来,生生磕到了手肘,疼得一下子渗出了泪花,“啊——”

    然而这一个小插曲却也成功地阻了她的脚步,教她不假思索地返身跨步到我旁边,将我搂在怀里,急声问道:“怎么了?伤着哪儿了?”

    那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怀抱,教我冷不丁憋回了眼泪,僵在了当场。

    攀着她的手臂抬眼望去——她身着玄底金丝绣凤翔九天纹的锦袍,眉目如画,气质如兰,眼眸如夜空般深邃,唯有仔细凝视才能发现其中隐约流淌着的一抹琥珀流光。

    我在指尖描摹过千百次的容颜,我在耳边回响过千百次的声线……我深爱的人,如何会认错?

    那不是我的皇姐邝希晴。

    那是——姜灼。

    ☆、第90章 番外之姜灼

    她看我的眼神,陌生得教人心痛。

    我以为,我不会再有这种情绪了。

    我也以为,我绝不会为她心痛。

    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

    不管我如何警告自己,如何欺骗自己,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真的让她走进了心里。

    面对她的质问,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

    狼狈地离开囚禁着她的房间,回到了邝希晴的寝殿——如今,这里是我的寝殿了。

    独自躺在这张宽大的御榻之中,久久难以入眠,好容易睡去了,却睡得不甚安稳。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过去的情形。

    “小主子,你在哪里啊?水凉了,你快回来!”少年焦急地来回打转。

    我悄悄躲在树上,并不出声。

    ——少年叫作魏舒,是伴着我长大的侍从。

    他像是无头苍蝇似地在下面找了一圈,我笑得弯了腰,没留神脚底一滑,差点跌了下去。

    那动静引得他抬头一看,顿时慌了神,哆哆嗦嗦地说道:“小主子!你小心!我马上抱你下来!”

    “我才不要去泡那味道恶心的药浴呢!不下来,就不下来!有本事你上来呀~”对他做了个鬼脸,我攀着树干,作势要继续往高处爬。

    谁知还没抬脚,就觉得领脖子一紧,身子一轻,眨眼的功夫就教人逮下了树。

    “芸姨……”唉,被抓到了,一会儿又要挨罚了。

    “泡一个时辰,然后将《帝王策》的第二卷抄五遍。”年长的女人将我的衣领整了整,随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认命地点点头,被带回了专门用来泡药浴的药庐中。

    ——女人名唤魏芸,是将我养大的芸姨。

    我敢捉弄比我大了八岁的魏舒,却不敢对魏芸有半点违逆。

    五岁以前,我叫邝希暝,是永乐帝邝云菲一脉最后的希望;五岁以后,我叫姜灼,是威远军云麾将军姜勤的独女。

    姜勤夫妇以为,我是被人遗弃在她们家门口的,可事实上,我的出现只是蓄意安排的一场戏;就连她们的死也是魏芸的谋划——可惜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想来,姜勤夫妇对我发自肺腑的疼爱,哪怕存着对亲生女儿的移情作用,却也算得上是弥足珍贵了——至少在我遇到她以前,一直都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不计回报爱着我的人了。

    七岁时,也就是被姜勤夫妇收养的的第二年,她们意外身亡,府里人丁单薄,逃的逃,散的散,只剩下一个老仆和一个小厮。

    随后,我就被名正言顺地接到了老仆的故乡——白云谷。

    那时白云谷还不是有名的毒医居所,也没有弟子数重,只有几座不起眼的茅草房和隐居在此的人们。

    为首之人魏芸,乃是我的生母邝忻琪的贴身护卫,也是一名杏林圣手。

    当年永嘉帝邝云薇夺宫成功,将我的祖母邝云菲贬为僖王,她的女儿们也几乎除了干净,最后留下的仅有我母亲邝忻琪一脉。

    而我的母亲自小体弱多病,在我出生后不久便驾鹤西去。

    自打我懂事起,芸姨便告诉我:我是永乐帝硕果仅存的血脉,也是光复正统的最后希望。

    我的出生是上天注定,是先祖的不甘托愿,而我这一生的责任和意义,就是重登大宝,夺回属于我这一支的荣耀。

    为了这个目标,我要拼尽全力,哪怕在我内心深处,一直都深深地抗拒着这一切。

    可是我不能辜负为联络布置人脉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芸姨,不能辜负为我调理身子废寝忘食、以身试药的魏舒,更不能辜负每个清晨和夜晚都在先人的牌位前立下的重誓。

    我只能辜负我自己。

    十二岁以后,我带着老仆和小厮离开了白云谷,回到了观澜城,买下一座小院,一边分析着朝中的局势,一边与威远军中姜勤的旧部熟络走动了起来。

    花了两年的时间,姜勤之女姜灼的名字已经逐渐被中下级的武官们知晓。

    十四岁时,我参加了威远军。

    借着云麾将军之女的名头,校尉对我照顾有加;凭着努力,我晋升得很快,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从军队里脱颖而出,被长官推荐加入了禁军。

    半年以后,终于让禁卫统领注意到我。

    而我的计划,也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早些时候,我就见过邝希晴的画像——只当我们有几分相似,然而见了真人才知,竟然相像至斯,若是我与她穿上一样的衣服,再稍作打扮,怕是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分辨出来。

    这一点固然会成为她对我忌惮的理由,却也同样是我一步登天的机会——在我被禁卫统领举荐面圣的时候,我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很显然,禁卫统领想让我成为皇帝的替身,这大概是每一个帝王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保命的底牌,没有人能拒绝,邝希晴也不例外。

    她高高在上地坐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提着一些不咸不淡的问题,却始终在观察着我的反应,良久,她微微点头,示意我离开。

    第二日,我便正式成为了她的贴身禁卫。

    我知道,她肯定了我作为她的替身的资格,有意将我带在她的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更好地模仿她,这同样也是对我的一种试探与考验——若是我有什么差错或异动,她随时都会将我除掉。

    所以说,这是一步险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在邝希晴身边只呆了小半个月,便教那个骄横跋扈的小霸王掳了去。

    没错,不由分说地,像是山贼强抢良家似地……掳了去。

    其实初见时,我对她是惊艳的,正如她见我时的震撼,不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她并不如传闻中那样面目可憎,反倒是生得一副清纯娇媚的模样,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只有在那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地看过来时,才觉得像是被什么凶戾的猛兽盯上似的,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凉意。

    “你叫什么?”她手中把玩着一根皮鞭,围着我转了半圈,漫不经心地问道。

    “御前禁卫姜灼,见过凌王殿下。”尽管双手被吊起,身上也只剩了一件单薄的白衫,我心中却是无比冷静——越到危机时,越要镇定。

    看她这幅架势,皮肉之苦大底是免不了的,不过应该还不会要了我的性命。

    我这身子从小浸淫珍贵药材,恢复力惊人,只要伤不致命,便无大碍。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将你抓来?”她执鞭挑起我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

    “恕姜灼驽钝,不解殿下深意。”她凑得那么近,近到我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闻到她身上的甜香——这么恶劣的性子,想不到却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因为你这张脸……教本王,讨厌得紧!”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阴鸷起来,长鞭一抖便狠狠地抽在我的肩上。

    “啪”地一声闷响,我不由蹙眉:从这力度来看,可能会留下血痕吧。

    “就凭你,也配顶着这张脸么?”她冷笑着,又挥了一鞭。

    ——听起来,她是因为我与邝希晴长得像便迁怒于我么?

    莫非她对邝希晴恨之入骨?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加以利用。

    借着思考来转移注意力,忽略身上的痛楚,我闭上眼,默默等待她发泄完毕。

    这时,就听她忽然哽咽着叫了一声“皇姐”,挥鞭子的手一顿。

    我睁开眼,正对上她满头大汗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煞白地喘着气,没一会儿竟栽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冷眼看着她被闻讯赶来的侍从抬了回去,我又闭上眼,盘算着她在我的计划中能有多少利用价值。

    没想到,再次见到她时,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双清亮的眼睛干净得仿佛雨后的晴空,看着我时竟然带着一丝愧疚与不忍——这个人,真的是曾对我挥鞭相向的凌王么?

    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却教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但我隐约觉得,这个凌王似乎比喜怒难辨的邝希晴更容易掌控,或许她对我的计划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抱着这个想法,我没有拒绝她一步步的试探,甚至默许她一点点的靠近,到最后,却变成了纵容她一次次触碰我的底线。

    在不知不觉中,丢盔弃甲,更丢掉了自己的心。

    在她煎熬反复时,我又何尝不在挣扎。

    喜欢她什么呢?

    ——声名狼藉,不学无术,霸道蛮横……更何况她与我一样,也是个女子。

    可是与她相处久了才发现:不说话时,那眼角眉梢总是柔和地弯起;生气时,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伤心时,就只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纯稚天真,仿佛不谙世事的孩子。

    害羞时,偏过脸假装不在意却忍不住偷偷地瞄我;高兴时,眯着眼睛翘着嘴角像是餍足的猫儿;表心意时,小心翼翼却又真挚坚定的目光……含情脉脉,教人不自觉地软化,生不出半分拒绝的念头。

    我禁不住要想:若是换她来做这天下之主,该有多好?

    可她的性子,终究是不愿的。

    不管我如何拖延抗拒,计划还是如期进行,契机更是来得始料未及。

    作为先皇身边的暗卫统领,颜珂训练的死士可谓是万中挑一的好手。

    只是,在白云谷中耗掉了甲字辈精锐,其余便不足为虑了。

    乙六是我安插在颜珂手中的钉子,轻而易举地骗到了虎符和所有的护卫,佯攻禁卫,制造混乱,趁机将我与邝希晴掉了包,同时控制住了她的贴身宫侍,悄悄换成了我的人。

    凭着我与邝希晴相似的外貌,那些平日里只是远远候着不敢抬头的宫侍与禁卫又如何分得清楚?

    即便察觉到了端倪,又怎么敢吱声?

    至于前朝……呵,大概邝希晴到死也不会想到,她最信任的帝师傅筠崇,会是我的盟友。

    第1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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