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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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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君居乡野 作者:引君渡

    第9节

    回到屋中却又趴在窗边偷偷往外看。

    “你做什么呢。”符定康道:“神叨叨的。”

    二嫂骂道:“你才神叨叨的,看你一天不务正业,瞧瞧你那弟弟,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开荒种上了菜,现在居然担着一担菜回家了。”

    “什么?”符定康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忙跑到门边去瞧了眼,见符骁驭推了车正准备出门,而屋檐下则是放了一担菜,一头是嫩悠悠的仿佛散着香味的韭菜,另一头则是还未长大的嫩白菜。

    符定康瞬时便眼红了。

    “骁驭啊。”符定康喊住欲推车出门的符骁驭,道:“这是要推着车去哪里。”

    符骁驭道:“去地里收菜。”

    “哦。”符定康又酸溜溜的道:“你小子还挺厉害的,找着地方开荒也不知会我一声,这么快就把菜都种出来了。”

    符骁驭向来与符定康无话可说,现在又忙着去地里,只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就要走,符定康却道:“最近家里没什么菜可吃,我看你种的菜那么新鲜,不介意二哥我拿些来煮吃吧。”

    符骁驭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拿就是。”说完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推着车出了屋子。

    而得了符骁驭应允的符定康忙给二嫂使了个眼色,二嫂在屋中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明白,此时不用符定康招呼,早已拿了个簸箕出了屋子,却见蓝君正提出条竹椅来坐在一边守着。

    “哟。”二嫂走过去,瞧了眼蓝君,道:“瞧这菜种得多水嫩。”说着将簸箕放在兔笼上就要去抓菜。

    蓝君起身一手挡住二嫂的手,蹙了蹙眉,道:“做什么。”

    “当然是抓菜啊。”二嫂理所应该的道:“方才小叔说了,让你二哥尽管拿,你难道没听到吗。”

    “我没听到。”蓝君道:“符大哥让只让我在这儿守着菜,说怕院子里的鸡来啄,可没跟我交代过要让谁来拿菜。”

    其实这话是蓝君自己编排出来的,符骁驭并未叮嘱他守着,而刚刚那两兄弟的话他也是听到了,本是想他要抓就让他们抓些去吃,却不曾想二嫂竟拿来个似水缸口大小的簸箕来,这是要把一担子菜全抓光吗,当下就不乐意让二嫂这得寸进尺的人拿了去。

    “哟。”二嫂道:“你没听到是你耳朵不好,可没代表小叔不让抓,等小叔回来你再去问他不就可以了。”

    说完也不管蓝君,掀开他的手就要去抓。

    “你还是等符大哥回来再当着他的面拿吧。”蓝君也不甘示弱,一把按住了菜,却不想碰了一下二嫂的手,那可恶的女人顿时尖叫道:“你干什么!非礼啊!符定康,你快给我滚过来!”

    这一嗓子嚎去,顿时把蓝君吓了一跳,他未曾料到这妇人会突然尖叫出声,更是想不到这妇人会用这法子来对付他。

    而一直守在门边看着的符定康几步冲过来,不由分说的抓住蓝君的衣领,大吼道:“臭小子你做什么?!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婆娘?”

    蓝君瞧着两人一唱一和,怕是想欺负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估摸着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吓他,二嫂一家不似大嫂,那女人疯起来估计连她自己都要打,二嫂家却只善于装腔作势耍耍心机挑拨离间。

    不过两人都属一丘之貉,欺负起外人来倒是能耐得很。

    符定康个头比蓝君略高一些,此时揪着蓝君的衣服凶神恶煞的看着蓝君,那两句话中喷出了不少唾沫星子,直把蓝君恶心得眉头一皱,想通了这关键之处,蓝君异常淡定的抬手以衣袖挡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瞧着符定康,道:“能保持些距离吗,你口气很重。”

    符定康:“”

    饶是符定康这大男人家家,被别人这么一说,也不由臊得慌,当下哼了一声,甩开了蓝君,恶狠狠的道:“我三弟方才明明说了让我拿菜,你挡着不让拿就算了,还非礼我媳妇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符大哥即是说了让你拿,那你就拿吧,可却没让二嫂来端。”蓝君说着温和的笑了笑,看向放在兔笼上的大簸箕,道:“至于你说我非礼二嫂,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话,我一个男人是没什么名节好讲究的,可这妇人家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蓝君能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的与两人对峙,也是被逼无奈,这个家的人实在是自私得很,符骁驭重情重义,既不会拒绝人,也不会记仇,总是被人吃得死死的,蓝君心疼符骁驭,如今又与符骁驭互通了心意,自然是将符骁驭的一切当成了自己的一切来护着,哪能让这些人占了便宜去。

    这读过书的人对于钻字眼挑毛病自是有一手,就连蓝君这看似温润的人一但铁了心护着某个人,面对威胁时也能这般镇定自若。

    这话直把符定康说得无言以对,他一个男人家,又没什么文化,自然不如蓝君能说会道,却也知晓蓝君说的话在理,可若治不住这人,他这脸又往哪儿搁,于是脑筋一转,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番蓝君,道:“瞧这模样长得多俊,你能如此张狂,还不全靠了这一身皮囊,这暗地里到底是如何伺候我那三弟的,才能将他迷得让你这外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哼。”二嫂在一旁接道:“以色侍人,不要脸的贱骨头。”

    本是两情相悦的人,总被他人说得如此不堪,饶是蓝君避讳颇深,也不由深深厌恶这两人,当然,此时他也不会表现出一丝气愤的模样让两人瞧见,只是无害的笑了笑,平静无波的道:“这世间的睁眼瞎我也瞧见不少,原来二位亦然,我还当符大哥这般厉害,他二哥会是个更加出色的人物,谁曾想竟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连自己亲弟都能编排,简直叫人所不耻。”

    蓝君这话说得巧妙,本是要给他戴高帽却反过来将人贬得一文不值,符定康再是泼皮无赖,被人拿来与自己弟弟做比较,如今自己又将这话扯到了符骁驭身上,话上占不了优势,自是不好再说下去了,只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二嫂不可思议的看着蓝君,实在是不明白前不久这人明明文文弱弱的,如今说话却这般犀利,殊不知蓝君只是钻了空子罢了。

    “倒是越来能说了。”二嫂哼笑一声,自是不愿意没把人唬住又里子面子全丢了,她一把将簸箕夹在腋下,一手抓起韭菜,一手抓起白菜,复又两手按在白菜上,又暗暗使力抓了几下,直到拿不住后才抱着菜,走之前还撂下狠话道:“现在尽管嚣张,总有一天收拾了你。”

    待两人走后,蓝君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两人,怕是以后轻视不得了,蓝君想着,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白菜。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 看文的亲们第一篇文不足之处很多我的收藏忽上忽下看得我也忐忑难安呐~ 不过虽然写的不好但是保证不吭哦我的第二篇是顺产 估计半个月左右我就会发谢谢给我点击跟评论的宝宝们 三口

    ☆、第三十六章

    到得傍晚时,符骁驭推着推车进了院子。

    蓝君忙上前去帮着符骁驭推到屋檐下来,符骁驭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蓝君回屋里去拿来布巾给他,问道:“符大哥,地里还剩吗。”

    “没了。”符骁驭道:“全在这儿了。”

    说着符骁驭看了看那先前担回来的两种菜,见只被抓了些,当下有些诧异,他原本还以为二哥家会趁机抓去至少一半呢,一问之下,顿时是又好笑,又可气,直把蓝君抱在怀里耳鬓厮磨了片刻才将人放开。

    符骁驭找来块布盖住这一车的菜,拿了个篮子来一样抓了些新鲜的菜给翔嫂家送了去,又叫来符文成让他拿了些菜回去煮吃,符文成瞧见自家弟弟竟是种出了这么多新鲜的菜,自是喜不胜收,开心得很,心里对于符骁驭的放不下终于被他用自己的能力证实了,乐得符文成不停夸赞符骁驭。

    蓝君则是生火煮饭,符骁驭挑了几样菜,打算试试味道如何。

    蓝君将菜一一洗净,符骁驭负责掌勺。

    菠菜煮汤,小白菜用蒜泥清炒,生菜洗好装盘,符骁驭用干茱萸沫治好的红油滋滋作响,泼在了嫩黄的生菜上,顿时香气四溢,直看得人垂涎欲滴。

    两人摆好碗盏,终于吃上了由自己种出来的第一批蔬菜。

    每样菜都十分清甜,两人直把三样菜都吃光了,仍旧意犹未尽,对自己种出来的菜也甚是满意。

    待蓝君洗了碗筷后,两人在堂屋里坐了片刻,符骁驭这才将菜全弄回家中,又去给大哥借来秤杆,因为明日要起早,便早早关上门睡了。

    第二日。

    鸡还未曾打鸣,两人便起了。

    因为没马车运载,只能推着去,因此才起得这般早。

    来不及吃饭,两人草草洗了脸,符骁驭将担子里的菜全捡来垒在车上,找来绳子隔着布捆好,又让蓝君提着个簸箕,这才出了门。

    夜空呈青灰色,一路倒也不是很黑,能看着路走,道路崎岖不平,饶是符骁驭力气好,推着走得久了也累得够呛。

    蓝君十分心疼符骁驭,多次要来帮他一起推,都被符骁驭阻止了。

    等到了镇上,符骁驭的手心已被磨出了一串水泡。

    天已大亮,镇上已经有摆摊的人了,两人接着摆在尾稍的菜贩停好推车,这才开始着手摆摊一事。

    蓝君一路上看着符骁驭这般辛苦,心疼得很,此时也不说话,只默默的将簸箕摆在地上,揭开布,将八样菜分别摆了些出来放在簸箕里,这就算是摆好摊了。

    符骁驭瞧了瞧,又在路边搬来几块石头,将簸箕支起,显得干净些。

    渐渐的街上人开始多了,各家摊前或多或少都有人客源,只有两人干站了半天,都开始担心起来时,总算有人上前了。

    来者是个六旬左右的老者,他手里拎着个菜篮子,俯身翻了翻簸箕里的菜,因为都是连根拔起的,菜倒是新鲜。

    “阿伯,买菜吗。”蓝君有些紧张的道,他见符骁驭不说话,生怕这好不容易等来的第一个人也走了,于是忙出声招呼。

    “怎么卖的。”老者抬头瞧了眼蓝君,见这人礼貌的俯身询问,本打算要走的,却是开口问了价钱。

    符骁驭道:“二钱一斤。”

    那老者想着也不贵,又是带根茎的新鲜,于是抓了两斤小白菜,瞧着蓝君乖巧认真,又给两人称了些香菜。

    “你们是哥哥弟弟吧。”老者递过铜板,将篮子递过去让蓝君把菜装在篮子里,和蔼的问。

    符骁驭淡淡的嗯了声。

    “两兄弟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老者笑了笑,向两人摆摆手,走了。

    “符大哥,有人买了。”蓝君兴高采烈,双手捂着十来个铜板轻轻摇晃几下,迎来人生中第一笔生意,不由抿唇笑了,那双眼明亮得很。

    “不急。”符骁驭也是第一次来卖菜,心里的高兴不比蓝君少,不过相较于蓝君的喜形于色,他却是稳重得很,“有人开了张就好卖多了。”

    不出片刻,果真如符骁驭所言那般,渐渐的上前买菜的人越来越多,符骁驭的菜既嫩又新鲜,虽不似旁人的菜既剪了根茎又清洗得干净,却因不含水分不压称头,价格颇廉,前来买菜之人络绎不绝。

    到得晌午,一车菜就已卖去大半,直叫周遭的小贩都急眼,纷纷压了价钱,卖力吆喝起来。

    今儿是个阴天,街道上的人渐渐散去,各个摊贩遂停了招揽生意的活,拿出自己带来的午饭吃了起来。

    符骁驭看了看,对蓝君道:“你且在这里守着。”

    蓝君闻言问道:“符大哥,你去哪。”

    符骁驭头也不回的道:“去买些吃的。”

    不多时,他便捂着几个油纸包着的包子回来了。

    “给。”符骁驭递了两个包子给蓝君,道:“先将就吃着,等卖完了菜,再去买些猪肉做顿好吃的犒劳你。”

    蓝君吃着包子,只觉得跟符骁驭在一起异常满足,双眼微微弯着,甜甜道:“好啊。”

    符骁驭笑了笑,在蓝君低头啃包子之际认真的看着他,心里有种难言的情绪在滋生,他十分想上前拥下蓝君,到得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他对他十分喜欢与在乎,若是能养活两人又能在一起,他便无所求。

    街上偶有行人上前买菜,到得下午,两人总算把菜全卖完了,符骁驭轻吁了口气,来时还担心两人毫无卖菜经验不能完胜,现在看来,那些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符骁驭叮嘱蓝君在原地等着,他则是去肉摊上买了些猪肉,又去买了些高粱种,这才回来推着车一同回村。

    到家时恰巧是傍晚,蓝君自发的去生火煮饭,符骁驭则推着车去还了祥嫂家,回来时蓝君已煮上饭了。

    符骁驭将堂屋的大门关了,点上油灯,坐在竹椅上,将身上的钱袋解下,把里面的铜板全倒在桌上清点。

    八种菜,高低贵贱不等,约有百来斤菜,清点下来,竟是将近一贯钱,还不算卖肉及买种子的钱。

    符骁驭找来一根绳子串了起来,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这是他这十多年来第一次亲手赚到的钱,心中不由感慨万分,亦满是自豪与信心。

    想来要养活蓝君,也不是太难。

    他将钱收好放在床底下的小木盒里,这才去了灶房,将今日买来的肉菜做了。

    符骁驭熟练的将肉切成片,剁了些蒜泥,又放了茱萸果,切了把水芹跟着炒在一块,甫一下锅,那味道就把蓝君勾得站在灶台前,舌尖微微探出,不住轻舔薄唇,复又抿了起来,一副馋样,挪不开脚。

    符骁驭看得有趣,只觉这样的蓝君不似往日般正儿八经的模样万分可爱,那粉红的舌尖不时探出,竟是让他有些失神与心跳骤然加快。

    待得炒好的菜一出锅,蓝君就急忙去布碗筷,看似不慌不燥的坐着,却已伸长了脖子向灶房探去,那迫不及待的模样正好被端着菜出来的符骁驭看了去,他也毫无所觉,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那盘菜上,他有月余微沾荤腥,符骁驭更是不必提,今日难得吃上一顿荤腥,两人自然是大快朵颐。

    吃了晚饭后,两人满足的摊坐于椅子上,蓝君闭着眼,时不时揉着自己臌胀的腹部,还不住回味方才那顿晚饭。

    符骁驭则是微微侧头瞧着蓝君,他的侧脸亦是好看得紧,自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后,符骁驭总会不自觉的将心神放在蓝君身上,就好比此刻,他只需要看着蓝君微微扬起的嘴角,满足的面庞,就觉心跳加速,心痒难耐,很想去摸一摸他那如玉般光滑的肌肤。

    这般想着,他竟抬手去握住蓝君置于椅背上的手,蓝君一惊,却未抽出手去,而是转头去看符骁驭,眼里即是不明就里亦是欢欣激动,两人虽然挑明了关系,符骁驭却并未进一步表示些什么,说不失望又怎么可能,但蓝君自从吃了上次的亏,也不敢再放纵自己,只尽力与符骁驭似从前一般相处,如今符骁驭突然主动的牵了他的手,蓝君只惊了片刻白皙的脸就渐渐泛起浅显绯红,不露痕迹的收紧手指。

    符骁驭拇指缓慢的摩挲着蓝君飞手背,眼眸温柔,两人静静对视着,间或轻笑,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蓝君的手被他握在手里,只觉这双大掌温热且粗糙,蓝君这才想起什么,忙凑近去反握着他的手掌摊开来看,指腹与掌腹上全是水泡,因符骁驭的手常年劳作,也不是太明显,那厚厚的老茧下鼓起的水泡也不甚明显。

    蓝君顿时心疼得很,指尖小心的摩挲了几下,道:“符大哥,疼不疼。”

    “不疼。”符骁驭瞧他那心疼的模样,倒是十分受用,却也不愿意他胡乱担心,只安慰:“过几日也就消下去了。”

    蓝君点头,握着符骁驭的手不愿松开。

    静坐片刻,蓝君觉得有些困乏了,打了个哈欠,符骁驭这才起身去热水来洗漱。

    两人前后洗漱完毕,符骁驭自发的去牵蓝君的手,端着油灯进了内室。

    符骁驭将油灯置在矮几上,去将蓝君的枕头拿来放在一头,也不说话,所作所为却已说明了,他要蓝君与他睡一头。

    蓝君将一切看在眼里,自然明了符骁驭的意思,昏黄的灯光下蓝君的脸似火烧般,好在看不出来,否则他真要把脑袋缩进衣领里去。

    符骁驭也是脸红得紧,却自顾自的除去外衣,坐在床沿上看着蓝君,道:“站着做什么,来躺。”

    “嗯。”蓝君抿唇,抬手去解衣物,却发现手抖得不成样,好半天才将衣物脱下搁在矮几上,便飞快的爬上了床,扯了被子就往头上罩。

    符骁驭哭笑不得,紧张的又何止他一人,可看到蓝君的举动后,那无形的紧张顿时被蓝君这明显掩饰的动作消散,他跟着躺了下来盖好被子,两人都未曾动作,蓝君在被子里心跳如鼓,片刻后发觉符骁驭什么都没做,既窘迫又暗暗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被子里憋得慌,这才掀开被子探出脑袋来。

    屋里黑乎乎的,只听得见符骁驭浅显的呼吸声。

    蓝君偏了偏头看向符骁驭,却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被子被两人崩着,空荡荡的,那股紧张感缓过去后,蓝君又有些失落,明明是个好机会,他做什么要表现出这么紧张的姿态,就算是符骁驭想有所动作,见他这样,估计也没什么打算了。

    正百感交集间,床铺轻微的吱嘎一声,符骁驭翻了个身,面对着蓝君,蓝君感觉到后顿时又紧张起来,黑暗里符骁驭的声音响起:“害怕?”

    “不害怕。”蓝君立即做出回应,虽然不清楚为何符骁驭今晚这般主动,他也不会说出心中的疑虑,他蠕动几下,渐渐靠近符骁驭,抬手瞎摸片刻,总算握住了符骁驭放在被中的大掌。

    感觉到符骁驭渐渐收紧手掌,蓝君顿时浑身血液沸腾,激动得喘不过气,符骁驭将搭在被子上的手缩进被里,将蓝君纳入怀里,蓝君亦自发的偎进符骁驭的胸膛,感受着符骁驭将下颌抵在他头上,心内既激动又紧张。

    蓝君抿着唇窝在符骁驭怀里,耳边传来对方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甜蜜异常,激动得浑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一动不动的被他抱着,瞬间体会到,这才是互相倾慕该有的感觉。

    符骁驭感觉到蓝君轻微的颤抖,不由温柔的轻轻拍着蓝君的后背,心中柔软万分,他低头吻了吻蓝君的发顶,一时无话。

    符骁驭温热的呼吸就在头顶,蓝君头皮止不住的一阵发麻,他倏而抬起头,受蛊惑般凭着感觉仰起头去,欲亲符骁驭。

    符骁驭似有所觉,微微低头,薄且温热的唇便印在了蓝君鼻尖。

    蓝君手足无措的嘤咛一声,却顿时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弄得心慌意乱,尴尬不已,符骁驭只觉得下腹一热,血液横冲直撞,急促的心跳教唆着他探求更多。

    他缓慢的移动着唇,吻过蓝君的面颊,唇角,受蓝君急促呼吸影响,符骁驭不自觉的浑身发热,薄唇最终轻轻与蓝君的唇触碰了下,即时分开,复又渐渐贴了上来,两唇相贴,干燥柔软。

    蓝君早已迷惑,双眼微微闭着,竭力仰头去,两人皆不懂亲吻,只辗转的将两唇紧压,摩挲。

    符骁驭将蓝君整个抱在怀里,双手不住抚摸着蓝君后背,感觉到彼此身体变化,两人呼吸越发急促。

    符骁驭不住亲吻蓝君面颊,脖颈,须臾翻身将蓝君压于身下,身体相互贴着蠕动磨蹭,双腿纠缠,情动万分,片刻后,符骁驭闷哼一声,全身轻颤,才紧搂着蓝君,嘴唇贴着他的脖颈,不住喘息。

    蓝君则是轻微的蹭着符骁驭,还未得到缓解的热情使他异常难受,符骁驭静默片刻,才有所察觉,对着蓝君亲了两下,抱着怀里的人一阵揉搓,蓝君则是抱着符骁驭的脖颈,任他作为,不多时只难耐的呻吟几声,才软了身子。

    极致的刺激让蓝君有些昏沉,他感觉到符骁驭下了床,片刻后又回来,趁着蓝君迷迷糊糊间,给他褪下裘裤,抹黑擦拭身子。

    蓝君不住细微发抖,羞耻得想要并合双腿,却被符骁驭阻止了。

    迷糊间,蓝君逐渐睡去,由着符骁驭将他弄干净后才躺下,将蓝君纳入怀里,不住亲吻片刻,才缓缓睡去。

    ☆、第三十七章

    翌日。

    蓝君醒来时只觉得下身光溜溜的,被棉被包裹着十分惬意,却让他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徒然红了脸。

    昨晚的一切好似做梦一般,这关系可是又跃进了一大步,已到了肌肤相贴的地步,蓝君既是欣喜,又有些羞赧,但更多的却是回味与惦念。

    屋里静悄悄的,可见符骁驭并不在家,蓝君翻身爬了起来,套上符骁驭准备好的干净裘裤,穿好衣物,这才下了床。

    他随便洗漱一番,绾好长发,开得门去,只见屋檐下挂着两人的裘裤与几件衣服,看来是符骁驭洗的无疑了。

    而此时符骁驭已到地里,准备翻一遍土之后就播种。

    继收完菜后,村里又迎来一次农忙时节。

    符骁驭将地翻好,又将高粱种全撒进了地里,期间架不住大嫂当着符文成的面让他帮忙,且符文成已把蛮坡的地翻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忙得太久不免伤了筋骨,于是只能去帮大嫂家翻地撒种,如此又过了半月,地里的事才算完。

    天越来越热,见天的艳阳高照,符骁驭近日都在家待着,偶尔上山砍柴,下地割草喂兔子,操持家务,蓝君总是巴巴的跟在身后,家里的五只兔子时常窝在笼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早已肥了好几圈。

    一切都发展得十分顺利,两人自那日起关系发生明显的变化后,不时也要亲密接触上一番,却都是点到为止,并不越线,原因无他,符骁驭知晓蓝君尚未准备好,不过这也影响不了两人的感情发展,日渐密切起来,早已形影不离。

    时值仲夏。

    蓝君起了个早,搜出被套床单去龙潭里清洗回来,要端到后院去晾,却发觉后院的刺蓬上全是干爽的衣物被单,无处可晾。

    蓝君眉头微蹙,倒也不多想,他哪里会知晓,这是二嫂见他端了衣物去洗,故意将屋里的衣物拿来占位置,不给他晾的卑劣行径。

    他端着衣物在后院走了一圈,但凡能晾衣物的刺蓬全晾着东西,无法,蓝君只得去较远的地方晾衣服。

    回到屋里,蓝君将几间屋门全打开,好让屋里不是那么黑暗闷热。

    蓝君则是将几只肥胖的兔子抓到娄子里给它们收拾窝舍,天热了,那几只兔子臭得要命,只能两天一次的打扫窝舍。

    待一切都做好后,家里的活才算完了,蓝君吃了午饭,又去找了祥嫂,向她讨教做豆腐的方法。

    区别于刚入世时,蓝君现在什么都能做一点,又得祥嫂指点,做出来的东西倒也像模像样了。

    天热了,人也变得慵懒许多。

    蓝君在祥嫂处讨得做豆腐的法子后,回家将那唯一的几斤豆子泡好后,又带去祥嫂家借用她家的石磨,那石磨简易却笨重,蓝君自己一人推不动,好在有祥嫂帮衬着,花了好些功夫才将黄豆磨好,得祥嫂在一旁指点,蓝君只管按着祥嫂的步骤走,熬好豆腐,滤干,到了傍晚,这豆腐才算是做好了。

    蓝君分了几块给祥嫂家,便欢欣的端着豆腐回了家中。

    符骁驭此时已回了家中,见了蓝君端回来的豆腐,眼前一亮,帮他接过,笑道:“这倒是好东西,过会儿煮豆腐给你吃。”

    蓝君跟着他走进灶房,欣然道:“好啊。”

    两人生火做饭,符骁驭将刚做好的豆腐切成片,熬了些茱萸沫,又撒了把蒜泥,这才将豆腐放入锅里,红白相间,看着十分诱人。

    嫩滑爽口的豆腐很合口,吃完晚饭蓝君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进了夏季,夜里总是十分热闹,四周墙角虫鸣此起彼伏,让人觉得慵懒异常,蓝君去将白日里晾晒的衣物全收了回来,便跟符骁驭坐在屋檐下,感受着夜风的凉爽,舒服得都不想说话。

    日子虽然清苦些,倒也逍遥自在,尽享亲自动手养活自己的乐趣与满足感,即便是有些累,这样的日子也总让蓝君觉得惬意。

    安静的坐了片刻,符骁驭突然道:“地里没什么事了,我打算去镇上找些活做。”

    “找活做?”蓝君蹙了蹙眉,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毫无意识的就想黏上去:“要去多久,符大哥,我也和你一起去可行。”

    “暂时还不清楚。”符骁驭道:“得先去找牛哥去镇上看看,能接活就做,接不了也只能回来,你别跟去,要是没活做一来一回走得也累,若是有活,我顾不上你,估计也不能当天回,你一人待着无聊,天气热,在家歇着。”

    “我也能做事。”蓝君听了可能当天回不来,心里更加莫名的不安,忙道:“不会拖累你。”

    “你能做,也得别人收才行。”符骁驭侧脸,目光温柔的看着蓝君,“细皮嫩肉的,没几两肉,谁肯雇你,别反倒晒黑了才好。”

    话说到这份上,蓝君再缠着不放,倒是显得不通情达理了,符骁驭总是这样,将重的一头全揽了下来,蓝君有些失落,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不舍的道:“你什么时候出门,需要准备什么,我去给你备着。”

    “不用准备什么。”符骁驭起身伸了伸手臂,道:“待会儿我去包两件衣物就行,明日去镇上找牛哥,先看看,要是能找到活,就先做着,若是天晚了我还不回来,就是在镇上留宿了,你一人在家,记得把门关好。”

    蓝君仰头看着符骁驭,应了声。

    “回屋去吧。”符骁驭道,蓝君便起身提了椅子,跟着符骁驭回屋了。

    内室。

    符骁驭动情的吻着蓝君,双双滚在床上纠缠不休,早已蹭开了覆在身上的单薄衣襟,两人都默契般的索求着对方,似乎是为了明天的分离而行的暂别之礼。

    相较于之前的温柔轻吻,符骁驭今晚显得异常情热,不多时两人已衣不附体,赤裸着滚在一处。

    到得最后,更是意乱情迷,理所当然的行了寻常夫妻所行之礼。

    符骁驭卖力异常,初尝情欲,胯部沉稳却快速的挺进,直叫蓝君吃不消,半途昏迷了去。

    翌日。

    蓝君醒来时,符骁驭已走了。

    蓝君懒心无常,浑身酸痛,身后更是传来阵阵胀感,蓝君想到昨晚,便红了耳廓,软软的趴在床上不想起,符骁驭走这么早,甚至没跟他打声招呼,他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不活的。

    在床上赖了半天,他才吃力爬了起来。

    外头艳阳高照,碧空如洗,蓝君洗漱完毕,将篮子里最后一点草倒给几只兔子,早饭也不吃,挎上篮子就要出门,却撞见两个相貌相像的男童与三娃正蹲在院子外玩甲虫,三娃见了蓝君自是开心得很,忙起身去抓着蓝君的手,那两男童则是看着蓝君,眼神里满是戒备。

    三娃拉着蓝君,欣然道:“婶婶,这是我大哥二哥。”

    蓝君冲着两人友好的笑了笑,他长得本就出色,笑起来也亲切异常,这两男童抿了抿唇,眼中戒备顿时松懈了。

    “孪生兄弟,倒是像了个九成。”蓝君看着眼前两个头顶发髻,黑瘦细小却相貌几乎一样的小孩,笑着问两人:“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其中一个孩童道:“他是我哥哥。”

    另一个孩童道:“我是他哥哥。”

    “噗!”蓝君顿时喷笑,这两人回答得实在是有趣得紧,遂问道:“有什么特征可以分辨你们吗。”

    “有。”那自称是哥哥的孩童道:“我这里有道口子。”说着小孩仰起头,让蓝君看到他下巴处的伤疤。

    蓝君伸手摸了下,有些疼惜,道:“摔的?”

    小孩道:“师傅打的。”

    蓝君顿时明白了,该是两人学徒期间受的苦,也不便多问,只能转移话题道:“你跟弟弟是叫大娃二娃吗。”

    两人点头,蓝君笑了笑,心想这两个孩子倒是安静得很,也比三娃懂事得多,应该吃了不少苦。

    “婶婶。”三娃受了冷落,这时噘着嘴摇了摇蓝君的手,见蓝君看向他,遂问道:“你要去哪里。”

    蓝君提了提手里的篮子给三娃看,“我去割些草给兔子们吃。”

    “我也要去。”三娃道:“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大哥二哥。”

    被邀请到的大娃跟二娃抿着嘴看了看蓝君,似乎是在征询他的同意,蓝君有些犯难,道:“我不介意,可不怕你娘责备你们吗。”

    三娃却不以为然,道:“我娘下地去了,她不知道的,走吧婶婶,天气好热,我也想去河边玩。”

    蓝君看着大娃二娃,试探性道:“一起去?”

    大娃二娃同时点头,蓝君心道不愧是孪生兄弟,动作都一致,他领头走在前,于是几人便一同出了村子。

    几人到了河边,见到清澈的河水,好玩的劲头立马显现,三娃也不粘蓝君了,只顾着跟二娃捋起裤腿脱了布鞋坐在岸边玩水,大娃倒是懂事,跟在蓝君身后掐野菜,蓝君一面要割草,一面还得时时刻刻盯着两个小孩,生怕他们掉水里去,还好大娃懂事,两个弟弟若真皮了也会凶上两句。

    等蓝君将草割完,三娃这才粘了上来,却是央求蓝君去下游,说那处水浅,要去那里钓蚌壳。

    蓝君虽然有些不放心,可看着另外两人向往却抿嘴不说话的模样,反倒舍不得拒绝了,于是点头应允了。

    几人好似蝗虫过境一般折了数条柳枝,直将垂柳扯得残败不堪,几个小孩这才兴冲冲的跑向河滩。

    在河滩上坐到下午,钓了许多蚌壳,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回村,若不是腹中饥饿,怕是都舍不得回去。

    四人说说笑笑的到得院外,恰巧遇上大嫂与二嫂坐在花椒树下的竹椅上做女红,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人顿时静了下来。

    大嫂二嫂听见了声响,循声探去。

    二嫂见蓝君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怪气的道:“哟,大娃二娃才回来没一天,就开始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了,这手段倒是厉害得很。”至于这手段是何手段,蓝君倒也听懂个七八分。

    几人进了院子,蓝君更是不曾理会二嫂,径直往主屋走去,将篮子放在兔笼上,便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屋去。

    几个小孩听不懂二婶在说什么,只献宝似的兜着钓回来的蚌壳走到大嫂跟前,开心道:“娘,看我们钓了什么回来。”

    大嫂探头一看,瞧见几人衣服里兜着的无数蚌壳,心下虽有些喜悦却未表现出来,这蚌壳可是好东西,大补不说,还肉质鲜美,这对一个常吃不上荤腥的人家来说意味什么自是不必说,心里直夸几个孩子能干,却仍装出脸色不悦的样子,质问道:“你们跑河边去了?”

    几人见没被夸,反倒有被骂的趋势,便不敢再讨巧,只得乖乖站好,纷纷低下头,齐齐嗯了声。

    二嫂眼红这蚌肉,却知晓不能分羹,见大嫂似乎不悦几人去过河边,有机可趁,忙挑拨道:“这姓蓝的是什么居心,明知道河边不安全,还带几个孩子去河边,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负得了责吗他!真是安的什么心哟。”

    大嫂却不接这茬,反倒声色俱厉的道:“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来,是巴不得我几个孩子出点什么事才爽快是吗,你那点破心思我管不着,可少拿我几个孩子说事,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大嫂说完睨了二嫂一眼,收了桌上的针线,叫上几个孩子回屋去了。

    二嫂恨恨的盯着大嫂家关上的门直咬牙,本想挑拨一番让大嫂去针对蓝君,反倒让自己被羞辱,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

    二嫂阴毒的冷哼一声,这口气,迟早还回去。

    再说蓝君,在门后听了片刻,见几个小的没被大嫂责骂,倒是安心了,便自顾自的去做午饭吃。

    傍晚时,蓝君做好饭菜,在屋里等了许久不见符骁驭归来,便只得先自行吃饭,等到天黑尽了,仍是未见人,这才知道符骁驭是不回来了,于是只得关上门,在屋里坐了许久,才回内室睡了。

    天气越来越热,眼看已是孟夏尾稍了,符骁驭出门就是十来天,至今未归,蓝君虽然知道他是去镇上做工,却也担心得很,自然想念之情更多,这几日只要将家中事务操持做完,无事之时就会去村口守着。

    一连几日,从村外回来好几人,都不是符骁驭,也不知是思念得紧,还是担忧居多,蓝君总是有些烦躁。

    这日,又该给兔子打草料,蓝君拎着竹篮要出门,几个小孩忙一窝蜂的从屋里跑出来,说是要跟蓝君去河边钓蚌,蓝君也不阻止,得了几人保证一定乖乖的不乱跑,这才领着三人出了院子。

    大嫂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得真切,倒也不出声,这本就是她授意给几个孩子的,听蓝君还让几人似模似样的保证,不由挑了挑眉,心中本是有些赞赏,却非要做出不屑一顾的模样,当真纠结得很。

    要说蓝君其实跟她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看不顺眼符骁驭,连带着蓝君一起看不顺眼,大嫂这般想着,却不知其实是别人对她有点用,她就会给别人几天的好脸色看,等没用了,又会倒戈相向。

    这样的人,着实市侩。

    适时,二嫂家屋门却打开了,她手里提了个篮子,出了屋门,却是跟在几人身后,远远坠在后面。

    ☆、第三十八章

    几个小孩蹦蹦跳跳十分欢快,蓝君也被感染,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等走到村外,上了河岸时,三娃眼尖,发现了二嫂,顿时有些不开心,扯着蓝君的衣服让他看,蓝君瞧了眼,倒也无所谓,毕竟这腿长在别人身上,要去哪里,他管不着。

    二嫂哼了声,远远的瞪了几人一眼,她可是馋那蚌肉许久了,哪会在意几个小孩不悦的眼神。

    河岸另一边的地里高粱已长出尺余,远远瞧去,一片片绿色,十分喜人。

    几人先后上了河岸,几个小孩帮着蓝君以手扯草,连根拔起,急切得很,想快些去钓蚌壳,二嫂则是在后面悠哉的挖野菜。

    有了几人的帮忙,蓝君的篮子里很快满了,且十分重,只因里面装了一半的泥土,蓝君哭笑不得,知道他们急切,只得跟着几人去了下游,打算等他们钓蚌的时候再重新筛一遍。

    二嫂也跟着过来了,心想原来是在这里钓,她离几个小孩几步开外,自顾自的坐下,学着小孩们的手法钓蚌,蓝君则是在河岸上坐着弄他满是泥巴的草,并未跟着几人下河滩去。

    几个小的十分不快,生怕蚌被二嫂钓走了,三娃眼珠转了几下,将手里的柳枝给二娃拿着让他们钓,自己则去抠了几坨泥巴,往着二嫂放柳枝的地方砸去,河里的蚌受了惊吓就会闭上蚌壳,导致二嫂半天都钓不上一只蚌来。

    三娃素来机灵,他可不怕二嫂,只要她敢欺负自己,就回去告诉他娘,素来有恃无恐惯了,如今又有两个哥哥跟蓝君在,更是淘得很。

    她咬牙换了个地方,三娃便远远跟着继续丢泥团,这般讨嫌的行径,怎能不让二嫂火冒三丈,顿时骂了几声就跑来要揍三娃,三娃忙一个泥团对着二嫂扔去,也不管砸中没有,便尖叫着往大娃二娃坐的地方跑去。

    小孩蹿得飞快,边跑边冲蓝君呼救:“婶婶,母夜叉要打我!”

    这话无疑更让二嫂气愤,几步冲上去扯住了三娃的胳膊,却被站起来的大娃二娃一人坠着一只手,不让她下手。

    蓝君听了三娃的叫喊看去,顿时吓得魂飞,这几人竟在河边撕扯,要是不注意掉入水里,那还得了!

    蓝君想也没想就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几人跑去,急促喊道:“三娃!别在那里拉扯,当心掉下水去。”

    几人却是不停,二嫂抬脚欲踹三娃,听了这话,却是脑筋一转,心中暗喜真是大好机会,她假意挣扎,等蓝君跑了过来要将几人分开,几人刚缠到一起,二嫂便趁着混乱裹着坠在身上的大娃二娃往河里一倒,三人顿时朝着河里砸了下去。

    河面溅起巨大水花,二嫂落入水中后已把两个小的甩开了,她假意挣扎,实则会水,脚下暗暗踩水,顺着水势往下游飘去,而两个小的却是真不会水,两人五岁便被送去镇上做学徒,哪里有机会接触到水,这一落入河中,半响才冒出个头,疯狂挣扎起来,却呛入更多水,越挣扎,离河岸越远。

    这发生在须臾之间的事,顿时让蓝君与三娃傻了眼,等反应过来时,两个小的几经沉浮,却是难以自水中冒出头来。

    河底的黄泥被搅了起来,河水顿时变得浑浊不堪。

    这河水说深不深,说浅却足以淹没不足五尺的小孩,三娃早已吓得大哭起来,无措的在原地跳脚。蓝君手足无措,附近没什么可借力的树枝木棒,眼见两人不住下沉,蓝君再也顾不得了,奋力往水中跳去。

    他本就落过水,该是有所惧怕的,可此时一心只想救人,居然瞎刨着水接近了河心的大娃,他忙一把捞起大娃,将人提出水面,没了双手胡乱刨水,他自己反倒往水底沉去,好在蓝君个高,踉跄几步,水没过头顶,他的脚也踩到水里软趴趴的泥土了,他呛了数口水,却顾不得多想,憋着口气在水里睁开眼,托着早已没了动静的三娃往岸边吃力的走去。

    另一边,二嫂则是顺着河水在下方的岸边上岸,飞快的往村里跑去,她方才上岸时瞟了一眼,二娃面朝水下,身体在水底沉浮,那模样,分明已是死了!

    她十分惊慌,本不想害两人性命,那两个孩子看着手脚颀长,本以为会水,哪曾想竟是两个旱鸭子,她只是想栽赃下蓝君趁乱推几人下水,又怕他人不信,才跟着跳了水,这样既可顺道出口大嫂损她的恶气,又可整治蓝君,谁知道竟弄出了人命。

    这下就不是栽赃二字就能解决的事了,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即便是不吃牢狱之灾,也躲不过大嫂那关。

    她心里实在是害怕得很,却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若是能将这脏水完完全全的泼在蓝君身上,是再好不过。

    即便是死,她也得先拉个人垫背。

    反正左右是蓝君带着几个小的去的河边,如今二娃是魂归天外了,大娃虽不知生死,即便是对方醒了,她也能推说是蓝君将三人推下水的,再不行,便将他与符骁驭的丑事抖出来,村里人民风彪悍,又怎容得这样的人留在村里,照样也能将他收拾了。

    思及此,她扯开了嗓子边跑边呼救,瞧见人就让说蓝君杀人了,就在河下游云云,村民们虽莫名其妙,出于看戏心理,却也成群结队的开始往河下游去,二嫂一口气跑到院里,已气喘不已,狼狈不堪,她忙去喊大嫂,扯了两口子就往外跑。

    两口子不明就里,本要甩开二嫂,却听这女人颠三倒四的瞎嚷嚷,左右不过是那句蓝君害的二娃溺水死了,两口子顿时迷茫又无助,一时已没了往日的凶悍与泼辣,只晓得跟在二嫂身后向着村外的河滩跑去。

    艳阳当空,蓝君却觉得浑身发寒。

    他紧紧握着二娃的手,目光有些呆滞,看着大娃二娃双双躺在草地上,大娃尚有气息,却弱得很,蓝君方才已抱着他颠了许久,吐了些水,仍不见转醒,而僵直的躺在地上的二娃,他救上来之时,早已没了呼吸,任他怎么措施都毫无用处。

    只是片刻的功夫,还活蹦乱跳的人就没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三娃恐惧的跪在两人身边,摇着脸色青紫的二娃嚎啕大哭,那哭声直传到远处,飘荡开去。

    过不多久,便有一群村民自河岸上跑来,见了这情景,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有几个汉子忙凑上前来试探两人气息后,手指虚点二娃,都轻轻摇头,面面相觑,复而握紧了拳头。

    “这是怎么回事。”有妇人问蓝君,蓝君充耳不闻,目光呆滞,仍旧死死的握着二娃的手。

    “喂!”有人上前推了蓝君一把,吼道:“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聋了吗,是不是你害的!说话啊!”

    周围渐渐聚集了许多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有人忙拉住那妇人,小声道:“你干什么,事情还没问清楚,你凑什么热闹,这又不是你家孩儿,得罪人的事少做。”

    “还问什么清楚。”那妇人大声驳斥道:“你没瞧见符家二嫂浑身湿漉啊,边跑还边说这人将他们推下河去了,现在两个孩子都躺这儿,还有假不成!”

    有不平者道:“那符家二婶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胡说,指不定是孩子自己不小心掉水了呢,没看见他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你可不能因为跟符家二嫂交好就胡乱冤枉人。”说着指了指满腿黄泥全身湿漉的蓝君。

    “就是。”

    “还是等当家人来了再说吧,我看大娃还有气息,孙叔在没有,谁将这孩子抱去给孙叔瞧瞧,怕是再晚去这孩子也没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却自发的退开了些,直小声的说晦气。

    众人指手画脚,众说纷纭,却都只围在一旁看着,议论着,并没有人上前帮忙。

    蓝君却顿时一个机灵,将大娃拉起过到背上就要将人背起,旁人说得对,要先确保大娃平安无事!

    可还未等他站起来,人群便被拨开了。

    直喘粗气的大嫂本还惊慌迷茫的眼神瞬时变得直愣愣的,她看着僵在地上脸上青紫的二娃,又瞧瞧一旁嚎啕大哭的三娃,最后方看向欲背着大娃起身的蓝君,她无声的扑上前去,双手颤抖的去探二娃鼻息,那木讷的表情终于被击垮了,顿时尖声大叫,捶胸痛哭起来。

    那尖锐痛苦的声音直把众人吓了一跳。

    紧跟其后来的符文成见状亦是茫然不已,他忙将蓝君背上的大娃拉进怀里,张了张嘴,脸色皱成一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确定大娃还活着后,这才抽搐般的吸了口起,竟是几乎昏死过去。

    一旁的二嫂见大娃没事,惊慌不已,忙指控道:“大嫂,是他将我跟大娃二娃推下水的!还站在岸上观望许久,等二娃淹死了才下水救人,若不是我会些水,恐怕早已成了冤魂,你们可不能放过他啊!”

    “不是我!”蓝君倏而抬起头,呲目欲裂,眼眶通红,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二嫂一顿,她害死了二娃!他恨得要死!如今却要来恶人先告状,前所未有的恨意让他双眼里充斥着痛恨:“方才你上前去厮打三娃,我刚要上去拉架”

    “就是你推的!”二嫂顿时尖声驳斥,不给蓝君说话的机会,终是将两人的事拿来当挡箭牌,混淆众听,她厉声尖叫:“你跟符骁驭厮混在一处做了丑事,被我发觉了,你要刻意报复我!大哥察觉了你俩的丑事,要给符骁驭找媳妇!你恨大哥大嫂多管闲事,你怀恨在心所以要出这口恶气!要不是我会水,我早已被你害了!你还想狡辩,丈着自己长得好看勾搭了小叔子唆使他分家!如今还为了大哥要给他提亲一事蓄意报复,你安的什么心!”

    周围人听了这话,顿时哗然,先前帮着蓝君说话的人顿时厌恶般的看着蓝君,也不管真假,开始纷纷对蓝君指指点点。

    蓝君顿时如遭雷击,捏进了双拳,这是他最担心的事,如今被人这般恶意宣扬了出去,蓝君顿时慌乱得无以复加。

    以前两人没什么感情交际时尚可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如今只得咬紧牙关,一个字也反驳不上来,那紧咬着下唇却满是恨意的表情却让众人偏信了二嫂的说辞,一时间众人骂声滔天。

    龙沽村村民民风淳朴,怎么容得了两个男子厮混在一处这般惊骇世俗的事,现如今又听二嫂言蓝君刻意报复,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睛,那些妇人最痛恨的便是让别人一个好好的家分崩离析的人,现在真是犯了众人忌讳,惹了众怒,而最令人恐惧的是早已发狂的大嫂,闻言居然猛然扑过来扯住蓝君的头发,显然已经信了二嫂的说辞,蓝君吃痛,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忙捏住头发,挨下大嫂一阵毫无章法的乱打。

    这下顿时乱成一团,符文成抱着大娃也不出声阻止,只悲切的看着二娃,须臾早已老泪纵横。

    三娃被他娘这一吓,更加恐惧,大哭着去拽他娘,说不出其他的话,只哭着让她别打婶婶,可发了狂的大嫂又怎么听得进去,对护着头部的蓝君又是打又是抬脚踹,旁人竟都恶言相向冷眼旁观,更甚者还落井下石,趁乱去补上两脚,这样的下作胚子,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是村民们最为痛恨的对象。

    有不好事者叹了口气,抱开了三娃,将他抱去了外围。

    蓝君护着头,悲切痛呼,却被这群人疯狂的作为淹没了反驳的声音。

    “拉他浸猪笼!”突然有妇人高喊一声,这一声顿时起了连锁反应,河岸上的妇人纷纷响应,二嫂见此情形,心中哼笑,忙抓住与之交好的妇人,耳语让她回家去拿猪笼来,欲速度将蓝君解决。

    私下悄悄塞了几个铜板给那妇人,那妇人满嘴应了,忙不迭跑回了家中。

    大嫂早已疯狂,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挠着蓝君的手臂,还想去挠他的脸,却被蓝君奋力推开了,他想站起来冲着众人大吼不是我,却被层层叠叠的众人围住,并不听他解释,有情绪激动的人更是骂他□□养的,下贱东西,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时不时还会被不知哪里伸来的拳脚打中。

    三娃早被别人抱走了,符文成也抱着大娃去找孙叔了,地上躺着二娃的尸首,身后是不住对他拳打脚踢蛮横撕扯的大嫂,蓝君架不住,脸上早已多了几道指甲挠的血痕,片刻就被人群打倒在地。

    无数的拳脚加身,蓝君无助且痛苦的嘶声大喊,他不甘!他不甘二娃死得无辜却要让那可恨的女人逍遥法外。

    可如今,民愤难平,人心早已一边倒,他即使再不甘,也只能护着头部,蜷缩在地上,任由他人拳打脚踢。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君只觉得肋下一阵钻心的痛,竟是被大嫂踹断了肋骨,气血翻腾间,瞬时便吐了一口鲜血。

    这时那回去拉猪笼的妇人回来了,二嫂忙示意她,她高喊道:“将他关进猪笼里,沉入河中为二娃平冤!”

    这般喊了两声,终于有人听见了,纷纷附和着要将蓝君浸猪笼,于是人群散开了,蓝君早已昏昏沉沉,他被人扯了起来,那长形的猪笼瞬间便由上至下的将他笼到了里面,又被人狠狠的推倒在地,猪笼上参差不齐的竹签顿时戳破肌肤,鲜血直流。

    “推他下河去淹死他!”

    “推他下河!为娃儿报仇!”

    蓝君听到有人这样喊,他意识昏沉,身上痛得厉害,很想昏过去算了,却总是在迷迷糊糊间徘徊,能听得清别人在说什么,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痛楚,能看见周围人面目可憎的表情。

    我或许就要这样死了罢,蓝君迷迷糊糊的想着。

    他感觉的有人抬起了笼子,身体悬空的感觉很不好受,他闭上了眼,有滴泪水划过脸庞,心中的种种不甘涌上心头,他不甘心就这样屈辱且无辜的死去,他不要替人背锅,他想见符骁驭!

    这种种念头瞬时爆发,他哑声大吼,奋力挣扎起来,嘴里愤恨道:“你们这群瞎子愚民!真正的凶手不去惩治,却要害我这无辜的人!你们瞎了!统统瞎了!”

    那群人料想不到他会突然挣扎,一个没抬稳,蓝君又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有人一脚踹上猪笼,那是个男人,脚力十分大,直将猪笼踹得窝了下去,狠狠踢在蓝君的腹部,盖因蓝君挣扎时那猪笼上的竹签戳破了他的手,他才这般愤怒。

    有心怀偏颇的人乐了,尖声嘲道:“倒是凶得很,还能骂人,赶紧的将他扔进河里一了百了!”

    “快快!”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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