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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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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长重生反转系统 作者:梨花花

    第10节

    游白衣这名字听上去就是靠谱的保证,没来由的,大多数人心头都一松,近乎迷信的认为事态必定有所好转——除了季雁卿,以及季俨。

    “不会有好消息的。”季雁卿想,“只会更糟。”

    果不其然,继六月初江南各世家破案不顺,七月初各修士如没头苍蝇四处坏事外,就连北辰番也是毫无动静,后一条听上去像好消息,但也是最大的隐患。游白衣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他不再掩饰,直接在信件中说了出来。

    这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另一角度而言,北辰番没有动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但季雁卿心里明白,不止如此。

    韩诚顿了顿,终于宣布了下半条消息——江南李家,方家,白家,苏家同时灭门,尸体并宅院化为焦炭,连一棵树也没给留下。

    众人惊惧,也有迟钝的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这并非是针对大家的报复,而是针对整个修真界的。

    季雁卿抬头,见韩诚似乎十分劳累,面容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顿时刚刚还恶毒的想着‘不如不管了’的心猛然一沉。

    韩诚是不是年轻一些了?

    ☆、 第39章 城

    季雁卿不太想管几大所谓世家的死活,但无法不管天青山。

    韩诚的面容的确变年轻了一些,只是不太明显。

    韩诚青年时得道,面容体格成型,老年的模样是他刻意为之,时常被徐观嘲讽品味有问题也没见他变过,可见他态度之坚决,因此这绝无可能是他自己做的。

    那么问题就大了。

    不说修士,就是普通凡人平安顺遂长大成人也是不易,十几年几十年都像是渡劫,七苦都得走一遭,唯独温柔乡是开在十丈红尘里的一株奇葩,以岁月为食,扎根入骨,让时光在宿主身上一路倒行至吃喝不愁的婴儿时期为止,因此被命名为温柔乡,唯有光阴草可解。

    解药不出毒草十步,光阴草向来和温柔乡相伴相生,按理说也没有那么难找,但问题就在于

    原著里就大致描述了一下温柔乡长什么样,粗制滥造好比涂鸦,连个具体模样都没有。还提过一句谣言一样的‘温柔乡多生于苦仇大恨之地’,这个苦仇大恨之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谁能知道啊?谁都觉得自己苦啊?!

    【尊敬的用户您好,系统升级成功,正式回归】

    真的在苦仇大恨思考问题的季雁卿被吓了一跳,要不是系统没有实体,他是真心实意想将这坑爹玩意儿塞回一团再去升个级的。

    【尊敬的用户您好,多日不见,您难道没有思念我吗?】

    你是不是换了一个客服。

    【尊敬的用户您好,每一位用户永远都只会拥有一位客服】

    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这回系统沉默了。

    季雁卿突然生出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尊敬的用户您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系统升级是为了自查漏洞,但我们发现漏洞等级太高,我们无法修护】

    这还不叫什么大问题?!那你们不能修护,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漏洞总行了吧,我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漏洞等急太高,漏洞内容我们也无法探查】

    季雁卿这回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有个队友不如猪了,剧情都变成这样了,你告诉我我作为穿书者的尊严在哪里?!

    系统音竟然听上去十分的委屈【但是我们还能告诉你成功开启了‘温柔乡江南行副本’】说着系统还十分紧张的补充了下一句【以及提供数值查询系统】

    我考上大学了。季雁卿察觉系统还想再挣扎一下,立马十分头痛的制止了他。

    闭嘴吧。

    “师尊?”

    季雁卿回神,发现人群都散了。除了苏瑶守在灵前外,其余人都有自己的事,毕竟就是天塌了也有天塌下来的活法。唯独季俨还待在他身边等着,好像即便季雁卿不搭理他,他也可以站在一边到天荒地老一样。

    “先前想点事没注意,怎么了?”

    “自掌门师伯说出进展后师尊便陷入沉思,可是有何疑惑?”

    季雁卿抿了抿嘴。

    还真有些疑惑

    这时系统非常殷勤的蹿了出来【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狼崽子季俨对您的好感度以达到第一阶段,您问的问题他可能不会回答,但一定不会欺骗】

    季雁卿心里一喜,头一回觉得系统还是有些用处的,顿时态度都友好一些了。

    这么久以来,和季俨相处的机会也挺多的,好感度一类的数值有什么变化吗?

    【尊敬的用户您好,由于系统前段时间一直处于升级状态,无法实时监测走向,因此一切数值保留在系统升级以前】

    你还是继续安静的滚吧。

    季俨安静的候在一边,将季雁卿不明显但十分微妙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顿时更加疑惑了:“师尊?”

    “啊,没事。”季雁卿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问?“

    “疑问倒也算不上。枪打出头鸟,从潇湘一事便能看出凶手行事的残忍,对他们动手倒也不足为奇。”季俨皱皱眉,看上去又细细琢磨了一番才说道,“只是我不太明白,追查凶手行踪的并非只有这四家,但为何只有他们被灭门了。他们和潇湘子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这也是季雁卿和当初的无数读者一起思考的问题,作者直说线索早就留下了,不过是他们自己没抓着。

    季雁卿靠着大殿上的柱子,拢着袖子,待季俨把话说完后,才看了他一眼,道:“那得去过才知道了。”

    季俨面色不变,但季雁卿跟他熟了,轻而易举就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些未曾掩饰过的吃惊,淡淡问道:“怎么?”

    “不我只是没想过师尊会愿意亲自前往。”

    季雁卿苦笑一下,没解释什么。在他人看来,季雁卿想要去查询此事的确是不自量力,潇湘子那样的大能都可以被灭,世家那样庞大的根基都可以被连根拔起,他这么一个不过金丹后期,浑身经脉皆断的废物又能顶什么用呢?

    但是他不得不去。

    季俨的神色看上去更为复杂,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季雁卿从怀疑他是摇光君起,就再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对师尊而言,即便不是天青子弟,也十分重要吗?”

    这个问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季雁卿没太明白其用意,只好现在心里暗自揣摩了一番。

    重要吗?对于季鸿而言可能是无所谓的,流浪如野狗时他是一个人,百年清修说白了他还是一个人,即便是于山间洞府里苦苦挣扎,乃至于被一道天雷劈的魂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他还是一个人,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其余人的死活真的对他还重要吗?

    但对季禾而言却是重要的,他也习惯一个人,但更珍惜闹中取静的自在。季禾可以孤独至死,但他一定要知道这世上有人替他承担了快乐的职责,才能够继续心安理得的孤僻下去。

    这么一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是季雁卿,但他过去也是季禾。

    季俨看上去这个问题十分执着,见季雁卿不答,又问了一声:“对师尊而言,十分重要吗?”

    季雁卿抬头,直直的撞进了季俨的眼神里,他十分认真,这让他原本就俊朗的面容看上去是近乎肃然的,唯独他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关外草原上的一匹狼,鹅毛大雪里将自己的崽子叼回了干燥的洞穴里,大尾巴一卷就将其围了起来,毛茸茸的脑袋还搭在幼崽的头顶上,睁眼就是无尽的仁义与柔情。

    他想要季雁卿的答案,真正的答案。

    鬼使神差的,只这一眼,季雁卿就觉得先前他纠结的不再是问题了。

    毕竟他也只是个软弱的的普通人而已。

    “嗯,很重要。”

    季俨低垂眼睫,微微的侧过头去,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他依旧是那一身黑袍,没有光线直射时仿佛能与夜色融为一体,更显得他肤色是近乎病态的苍白,但他修长的眉眼里却有一股与之不符的决然,那句轻飘飘的‘我知道了’经由他之口,更像是一句不死不休的誓言。

    像是什么东西在他心口上敲了敲,季雁卿顿时觉得心里某一块塌了。

    【尊敬的用户您好,请问您需要开启季俨好感值系统吗?当作漏洞补偿】

    好感值系统不是已经有了吗?

    【不,那是季俨对您的,不是您对季俨的】

    季雁卿心怀鬼胎的听懂了这是什么意思,脸都要红了。

    滚。

    他一言不合就踹人的习惯一定是在系统身上养出来的。

    但被系统这么一闹,他可算是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季雁卿深呼吸一口,稍稍平定了情绪过后,才问道:“我问你个事。”

    季俨转头看向他,眉眼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谦恭温润,谦和道:”师尊请讲。”

    “你知道奇花温柔乡么?”

    季俨面色如常,不正面回答,反而问道:“师尊为何问起这个?“

    “之前看书时见到过,有些好奇它是否真有如此强大的功效,还是编书者随口胡说的。”季雁卿漫不经心的胡编乱造,有些紧张,下意识就想伸手替季俨理理衣襟,手没抬起来又觉得不对,这才又说道,“我听说那花原产魔族,但其实更喜生于苦仇大恨之地你见过吗?”

    他本来担心季俨多想,认为自己这是怀疑他,不过季俨看上去并非如此,反而一五一十的答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见过。温柔乡一花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十分严苛,之所以原产于魔界,也是因为魔界形成伊始不怎么太平,而温柔乡就是在苦痛绝望时不切实际的奢望里长出来的。”

    苦痛绝望里不切实际的奢望

    这听上去实在是太神奇了,没有一点道理可讲,季雁卿觉得自己的常识受到了挑战,于是艰难的问道:“不需要种子一类的吗?”

    不光季雁卿能看懂季俨的情绪,季俨也对他了如指掌,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不需要,况且对于一些事物而言,也再没什么东西比五感六识更滋养了。“说完他又露出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师尊问这些,是找它有用?“

    季雁卿也没什么好瞒的,点头道:“嗯只是这苦仇大恨之地”

    “如今说起苦仇大恨还有什么地方比得过江南世家遗址与潇湘鬼域呢师尊你去哪儿?“

    季俨话音未落,季雁卿转身就走,撩过幔子绕过香案,动作迅疾如风,直奔三清大殿后的广场——韩诚一定在那里。

    ☆、 第40章 城

    天青山往上数十代也没有有比韩诚更苦逼的掌门。原本只是天青首徒,跟着师父清修,闲来无事师兄弟几人斗个嘴,下山还能捡几个孩子扩充门面——是个闲散富贵命。

    结果这种状况在很多年后急转直下,尤其在赶鸭子上架的成了掌门后就再没遇上过好事,现在连师弟师妹也保不住了。

    韩诚每回去三清大殿都仿佛在受刑,偏偏不得不去,只好顶着自己秋黄瓜似的脸忙进忙出,最近刚觉得放下了一些,正在大殿后的广场上练剑,眼看一道三清之气随着他的招式直冲青天,硬生生逼开了一片密布的乌云,让些许熹微的阳光透过云缝照射了下来,于是收了手,想道:“祸兮福之所倚,熬过这一劫,想必天青不会再有麻烦了。”

    结果他刚这么想,麻烦就找上门了。

    “掌门师兄——”

    季雁卿一路疾奔而来,脚下的雪沫子被他的鞋底摩擦的四处飞,后面还跟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季俨。

    韩诚收剑,回身望向季雁卿——他负剑而立,即便面容衰老,却腰背挺拔,器宇不凡,看上去颇具一代宗师的气度——如果他没有开口说话的话。

    韩诚过去是个细心的人,责任感作祟又让他变的爱操心,在成了掌门之后,更是被一些琐碎的事宜直接逼迫出了一股老妈子气,时常忍不住就要絮絮叨叨一番。

    “你近日以来神思恍惚的厉害,就不要四处疯跑,长矜你跟着他也稍微劝劝。”

    季俨显然并不和他站在同一阵营:”师尊行事,自有他的分寸与道理。况且即便摔了,我也在他身后。”

    季俨说这话的时候一笑,是再温柔没有了,往深处想还有一点与两人身份不合的纵容。

    韩诚:“”

    他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前阵子黎子玄要跑来喊辣眼睛了。

    跟这两人说不通,韩诚只能叹了口气,尽量和颜悦色的问道:“雁卿师弟找我有事?”

    季雁卿其实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他手心出了一把汗,斟酌再三后问道:“掌门师兄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韩诚一愣,笑道:“雁卿你也是糊涂了。修仙之人,三病五痛离体,哪里来的不适。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说这不吉利的话。”

    韩诚要么是不明白季雁卿指什么,要么就是在装傻。

    “我并非此意。”季雁卿拱手一礼,依旧棒槌道,”掌门师兄最近可有感到什么异常,与自身有关的,若是有,还请掌门师兄一件不落的全告诉我。”

    韩诚看上去有些吃惊,就连季俨也侧了头。季雁卿自被雷劈过后,对着韩诚等人向来天大的问题也只会问一遍,第一遍别人岔过去了,他也就不追问了,事后全凭自己脑补。

    天青上下不分轻重缓急的消遣他们大师兄已经不是头一回了,韩诚最初也就当季雁卿是在闹,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季雁卿满脸焦急,不似作伪。

    韩诚皱眉,不知为何有些不太适应的避开了一些,思索一番后才说道:”我剑法晨课从未落下,通常感觉不到什么。“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季雁卿,”不过近日时常感到劳累但想来也是因为操劳过度的缘故。”

    季雁卿原先才凉了一半的心这回是彻底凉了,但同时也升起了一点希望——他发现的早。

    根据书中原文,季鸿是在韩诚幼化的越来越严重时才下山的,因此后来才一发不可收拾

    韩诚说完后,一脸好奇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季雁卿舔了舔嘴唇,用牙齿磕掉了一块死皮,差点撕着肉,骤然一疼后又舔了舔,一嘴的血腥味:”掌门师兄,先前听雅公子来信的意思,事情进展不太顺利。“

    “既能炼成潇湘鬼域,来人的本事就绝不会太差,至少博闻强识这一点是肯定的至于李方白苏四家是个什么样子,你也看见过了。”

    还真是。

    “等等,师兄的意思是,潇湘鬼域的形成并不需要设阵者有很高的修为?”

    “这事难道不应该你比我清楚?天青藏书不都快被你翻遍了吗?”

    修为不高,博闻强识他怎么听着有点像季鸿。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他给无视了,先不说季鸿为什么要做这些,季鸿根本没有必要杀韩诚,更何况季鸿都已经死了。

    “师兄,至今为止,我天青已经折进去三人了,难道还要继续坐以待毙下去?”季雁卿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了半晌,终于切入了正题。

    韩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渐渐透露着一种滑稽的冷峻,他不说话,但也没有制止。

    “我愿下山调查此事,直至真相水落石出。”

    “不可能!”

    季雁卿想过韩诚会反对此事,但从没想过会反对的这么坚决。

    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吓的季俨和季雁卿同时抬头,只见韩诚头顶乌云密布,脸上电闪雷鸣,本来就沟壑纵横的脸被他这么一皱,更是眉毛连着眼睛都连在了一起,难舍难分。季雁卿吓了一跳之余竟然还有功夫分心闲想——怪不得徐观嫌弃韩诚这张脸。

    “你少时上山,师父就说过你与尘世牵绊太深,要想有作为必得斩断七情,你倒好,太平盛世不下山破障,上赶着这乱子出世,潇湘”韩诚看上去气的不清,一口气咆哮完到最后就断了片,最后两个字实在是听不清。

    而季雁卿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仅仅是用在季俨身上的,他只当是韩诚换气没说清,于是十分恬不知耻的问道:”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季俨:“”

    他老觉得季雁卿爱戏弄他,这么一看,他是不是错怪季雁卿了。

    韩诚要是个普通的老头子,黄泥巴都过了头顶,肯定能被季雁卿气的直接归西:“潇湘大乱,鬼气横行,旁人避之不及,只有你上赶着过去。你是嫌自己和尘世的牵绊还不够深吗,照这么下去你修什么清净,修什么自在!”

    韩诚脾气好,多年被师弟师妹欺压也没见暴起反击,总是纵容师弟师妹的胡闹,平日里干得最多的就是给这兔崽子善后,闲下来就看书练剑,古松巨石上捧一杯清茗,对着云卷云舒都能枯坐一天。连徐观年轻时都有那么一两套便装,就他没有,一年四季都穿天青校服,从低阶到高阶从未变过,由此可见他的生活枯燥如苦修——修的他越发淡然,只有眉间的褶子越来越深,发一次火就好比铁树开花。

    季雁卿就让铁树开花了。

    韩诚看上去气的不清,转身拂袖便走:“长矜把你师尊扶回去,他都说胡话了!”

    “掌门师兄,我——”

    “你想都不用想!”

    季雁卿很少跟人对着来,不涉及某些大问题——例如维护摇光君,例如讨论游戏里竞技场输了是谁的锅,他很少对一件事坚持到底,说好听点是没原则,说难听一点就是他对一些事根本不上心。

    韩诚一吼完,他就在季俨和韩诚震惊的眼神里,膝盖一弯跪了下来:“雁卿自请下山。”

    就这么几句话的情绪波动,韩诚看上去已经有些累了,他的眉眼里有深深的倦怠,在季雁卿一跪后直接被气上了天,‘你’了几句没有说出下文,差点就准备把剑当棍子往季雁卿身上招呼,结果季雁卿不闪不避,眼看就要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后,一群人都扑出来了。

    先是离的最近的季俨,下意识侧身就往季雁卿身前一挡,护的严严实实。

    第二个则是苏瑶。广场和三清大殿离的近,动静这么大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苏瑶抓起凤鸣冲出来,正准备把不长眼睛的人给揍一顿,就惊讶的发现韩诚竟然准备揍她七师兄——季雁卿在她心里向来比一根豆芽菜强壮不到哪里去,哪里承受的起韩诚的一剑,于是直觉立马告诉了她应该去帮谁,她像是一只被剁了尾巴的猫,炸着毛蹿到了季雁卿身前:“掌门师兄你干什么!”

    季俨护着季雁卿在他的意料之中,苏瑶这个脑子缺弦的也不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堵心,但谁知道木杳也好死不死的过来找他,正好看见他举着剑的模样,顿时惊道:“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说话间她眼神一转,韩诚‘棍’下那三人成堆的奇特景象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木杳:“”

    干什么。

    发火这事也是很讲究的,讲究一鼓作气,三番五次被打岔,韩诚就是真有把季雁卿揍一顿的心也扑腾的没多少了。他就像是漏了气似的,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又成了秋黄瓜掌门,留下一句“以后再说。”就落荒而逃。木杳刚来,不明所以,给了苏瑶一个眼神,自己追了出去。

    韩诚和木杳前脚刚走,在地上以一个非常奇葩的姿势倒插着的苏瑶终于四仰八叉的摔了下来,倒地的瞬间捂好了自己的裙子,手忙脚乱了一会儿后才问道:“你怎么把掌门师兄惹生气了?“

    这个时候跟苏瑶说这个并不怎么合适,于是季雁卿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你先回去吧。”

    苏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她狐疑的看了季雁卿一眼,但季雁卿并不看她,于是她只好又回了三清殿灵堂。

    打发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季俨站在他眼前,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对着苏瑶这个不知前因后果的他可以随意打发,但季俨就不行了,更何况这位已经面沉似水了。

    “你也先回去吧,回去后把自在楼弄暖和点。”

    季俨看着他,眼神莫测:“如果刚刚掌门一剑挥下来了怎么办?”

    季雁卿置若罔闻,依旧聒噪的喋喋不休:“广场这地不知道被冻多久了,别说还怪冷的,迟早得弄个风雨棚过来。”

    心累不忘犯贱大概也就是说他这种人了。

    “掌门的一剑不是你能挡的,如果不是小师叔和我出来挡一下,你打算怎么办?”

    季雁卿终于无视不了了:“他那一剑不会真的敲下来的,更何况他都没有拔剑出鞘,我躲了不是让他更生气了?”

    季俨那张讨命脸终于好看了一点,但也仅限于一点了,他蹲下身,沉默着把季雁卿刚刚弄乱的鬓角衣袍整理了一下后,说道:“那师尊就这么冻着好了,横竖你也算计好了,冻不坏。”

    怎么又生气了呢,都说了没事啊。

    季雁卿无语的看着季俨,觉得这小棉袄的熨帖有点勒人。

    “真没什么大事,掌门师兄也不忍心让我跪多久,你冷静一点。”

    季俨闻言,大概也觉得刚刚有些冲,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季雁卿刚以为这孩子听劝了,下一刻就觉得什么不太对——那条路好像不是回逍遥峰的?

    “你去哪里?“

    季俨走上那条满是松与雪的路,头也不回的答道:“谨遵师尊教诲,我去冷静一下。”

    ☆、 第41章 城

    韩诚转身的时候火气就消了大半,走上松林雪道时就有点后悔了——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如此心软。

    “我对雁卿是不是太严苛了?”韩诚忧心忡忡的想,抠了抠身旁的松枝,结果不知道戳中了那细小的松枝的那根弦,一捧雪直接落了下来,兜头罩了他一身。

    正巧这时木杳从身后赶了过来,本来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了被埋的像个雪人似的掌门,只留下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顿时憋笑也憋不利索,两道眉毛上下耸动,看上去十分喜庆。

    韩诚原本还想叫她帮个忙,结果一看此景更加心累了——要是连木杳都学会了幸灾乐祸,天青还有谁不呢?

    好不容易笑够了,木杳问道:“先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对雁卿发了这么大火?“

    韩诚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是我没忍住,听雁卿说要下山插手潇湘一事,有些没控制住。”

    木杳一愣,想了想后,就着这雪地松林白毛风,和韩诚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我当什么,过去徐观总说雁卿虽说要断七情,但也物极必反,我们还总想着要他出去沾点烟火气,对旁人上点心,如今他好不容易自己提出来,你怎么又不想了?“

    “是好事,他要去江南南疆大漠一类的地方倒也算了,偏偏往潇湘”

    木杳听完也面露难色,潇湘一词近日以来在他们耳边出现的几率格外高,高的木杳一听就心生厌恶:”潇湘兴许他就只是好奇这次的事件罢了。”

    “我也知道他想调查此次事件只是我还是担心。就算是换了个人“

    木杳敏锐的听出了他话里未尽的那一层意思,面色一变,问道:“掌门师兄这是何意?”

    韩诚叹了口气,那双被下垂的眼皮挡住大半的双眼一时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你心里也清楚的,雁卿并没有独自挡住天劫的实力。”

    “可能只是天劫点到即止,并未过多的为难他。”

    “天劫后虽说雁卿只是看上去开朗了一些,但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和以往的不同”

    木杳忍无可忍,生硬的截断韩城的话头,语气不善的问道:“掌门师兄想说什么。”

    韩诚看着她并不说话,良久后才在山风里发出一阵幽幽的叹息:“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绝无可能!”

    不出他所料,一句意犹未尽的话直接让木杳整个人炸了起来,“雁卿师弟就是雁卿师弟,过去是他,未来还是他。”

    知道木杳是这个反应,韩诚早把最初想说出来的话全给嚼碎了咽了回去,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木杳在他这眼神里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住了。

    “雁卿师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说。

    韩诚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良久后’嗯‘了一声。

    在这一声’嗯‘里,木杳丢盔弃甲,低声说了句‘我去看看雁卿师弟’就夺路而逃,慌不择路的差点就被树根绊了一下。

    韩诚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心里被不知名的物体豁开了一个口子,山间寒风呼呼的往口子里贯,随后一路上升成了堵在他嗓眼里吐不出来的叹息。在他的脚下,一条被风雪侵蚀的的小路若隐若现的延伸向松林深处,那里是石阶,往上走便是天塔。

    木杳回身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说道:“出来吧,别走了,刚刚掌门师兄也知道你在。”不然也不会说一半藏一半。

    随着她的话,季俨悄无声息的从古松顶上落下,恭谨又平板无波的打了招呼,就好像一路偷偷摸摸尾随别人被抓了的不是他一样:“二师伯。”

    木杳回身看他,打量了他一眼:”你也和你师父一样心宽,偷偷跟着别人连气息都不藏一下。”

    “我并非图谋不轨,只是有事相求,隐匿行踪反而可疑了。”

    他说着笑了笑,这笑容可谓是博好感的神器,季雁卿就是败在了他这一随心的笑上的,可惜对木杳不怎么管用。她似乎对任何神奇的出现在季雁卿身边的人和事,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友好态度。

    “何事?”

    她话音刚落,季俨前行几步,于她身前躬身一拜,道:“师尊执意下山,掌门不许,如今师尊正跪在三清殿外的广场上。前几日师尊身体不适,总是神思恍惚,而广场上白玉地面冰凉刺骨,怕是对师尊不好。师尊向来听二师伯的话,因此特请二师伯相劝。”

    就连季雁卿都没怎么听过季俨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合着他说出去冷静,是冷静着找人来劝季雁卿了。

    木杳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道:“你倒是护着雁卿。”

    季俨依旧低着头,也不答话。

    木杳又说:“先前蜀南竹海的事,我也听人说了。你的身份绝不一般,这样对着我低头,也无妨吗?”

    季俨终于开口了,依旧平平淡淡,没有一点波澜:“无妨。”

    “雁卿若是执意下山,你当如何?”

    “陪着。”

    “雁卿若是山下遇险,你又当如何?”

    “护着。”

    “若是敌人强大,你发现以你二人之力不过螳臂当辙,杯水车薪呢?”

    “以命相护。”

    这话有点重,修士多重口德,不光是不损人不辱人,也是轻易不立重誓。凡人尚且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与天作对的了,随口相约一句都要注意不出差错,更不用说‘以命相护’,稍有不慎,天打雷劈这一词从来就不是说着玩的。

    木杳看着他,像是要把这一刻季俨的模样,说的话全给刻在心上,以作来日凭证。

    她转身往三清大殿走去,顿时生出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劳累不堪。她说了一声‘好’,轻飘飘的,和山风编织在了一起,送入季俨的耳朵里。

    季俨出去冷静后,广场上就真的只剩季雁卿一个人了——别人也不敢随便偷看峰主罚跪。

    为显诚意,季雁卿跪下时不敢以坐忘护体,只好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白玉地砖上经年累月积攒下的寒气终于逮着了一个新来的,见缝插针的往他膝盖里钻,刺骨的疼都是一丝丝的,感觉像是提早得了老寒腿。不过跪久后,其实也就没什么知觉了——甚至还觉得膝盖有一点发热。

    结果没一会儿季雁卿就有一点意识不清了,不知道是困意里若隐若现的梦境,还是梦境里如魔似幻的心魔幻境——总之是趁着季俨不在,见缝插针的来找他了。

    不过大概是由于三清大殿清气太重,妖魔鬼怪都不敢来的太放肆,效果大打折扣,具体表现在过去清晰无比感情充沛的幻象,季雁卿现在能看见的只有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连场景都停留在广场上没变,画面相当粗制滥造,唯有对话比较清晰。

    自从来到这里,季雁卿已经对突如其来的惊吓、惊喜、意外,骚扰十分习以为常了,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甚至瞬间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仔细分辨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两个模糊不清,只能变强辨别出是人的影子跪坐在雪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天家失鹿,冕旒落地,王室蒙尘,纵是人们所谓的天潢贵胄,又有何资格自称姓李。”

    “既如此,你要改姓吗?”

    至此,先开口的那人沉默了起来,后面那人也不打扰他,只跪坐在他身前,两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能是当时的场景里中间还隔了一张矮几。

    很久后,久的季雁卿都快睡过去了,先开口的人才动了起来,他应该是伸出了一只手,隔空在什么地方沾了沾——可能是茶水,然后在半空中写了个什么。

    后面那人凑头过去看了看,说:“你自己选定就好。”

    先开口的那人看样子是顿了顿——从一坨模糊的虚影上判断顿这个动作还是很容易的,“那名字,你帮我取,好不好。”

    后面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在想什么?”,停了停又补充道,”好好回答。”

    季雁卿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两块虚影本就容易改变,他总感觉此话一出,说话的那人身体都坐直了一些,诡异的有了一点坐怀不乱的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季雁卿觉得这场景莫名有点熟悉,半天后想起来——这不就是他今早梦见的场景吗。

    先开口的那人终于说话了:“我想家。”

    季雁卿听见了后说话的那人的一声叹息,那声叹息十分低沉,十分真实,像是贴着他的耳廓擦过去的一阵风,温柔的让他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疼。

    “尘世牵绊骤然斩断,思乡恋家之情必然难解,七情六欲与凡间藕断丝连,若你执意要我为你取名,不如就叫——”

    “雁卿!“

    眼看答案呼之欲出,木杳的声音响起,季雁卿猛然惊醒,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幻象里没出来,尤其是梦境与现实以如此巧妙的结合起来,他差点都要以为幻境里的那人就叫雁卿了。

    那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梦到?梦到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次,他们和季鸿到底是什么关系?皇室又和他们有什么牵连?

    种种庞杂无序的信息和问题一同淹上来,季雁卿觉得自己简直要哭了。

    “雁卿,怎么还跪着?”

    然而无论他多想哭,也不能真哭,到处都有麻烦等着他解决。

    “我等掌门师兄。”

    一句话不知道触到了木杳哪个点,她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半晌后哑着声音问道:“等他做什么?你就这么想下山?在山上师姐师妹师兄都在,不好吗?你就非得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的往外头挤?“

    她说着,看上去都要哭出来了。这样的温情牌季雁卿招架不住,只好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在后面袖手站着的季俨——让你叫二师姐来了吗?

    季俨和季雁卿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的近墨者黑,对此报以脸皮极厚的不为所动——只要能劝住你。

    “雁卿你非下山不可吗?”

    季雁卿看着她,慢慢牵动着自己僵硬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安慰的笑容:“对。”

    木杳看着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哭一样的笑容,她捧住季俨的头,替他拂掉雪花,又用自己尚且暖和的手贴着季雁卿冰冷的脸颊,细细看着,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那师姐帮你去劝,你不要跪着了。”

    她说着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往季雁卿身上一披,不等季雁卿拒绝,她就一巴掌拍掉了季雁卿要解开的手:“我修为深厚一点不怕寒风,你给我好好穿着。长矜你马上把他给我拖回自在楼,回去前敢脱下来,不用说下山了,我直接把你给锁在楼里。”

    季雁卿:“”

    画风变得是不是有点太快。

    木杳一把把他薅了起来,不帮他理衣服也不帮他整理头发,兜头用披风将他罩了起来,垫着脚又抱了抱季雁卿,说道:“不怕,师姐护着你的。”

    不明缘由的,季雁卿眼眶一红。

    倒是木杳拍了拍他后,又迅速的分开,眼眶里带着哭意的红慢慢散去,最终又成了那个横眉倒竖,随时都要把师弟师妹师兄扫地出门的木杳,她不管季雁卿刚起身膝盖疼不疼,腿软不软,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掌,直接把季雁卿拍的踉跄一步,被季俨接进了怀里。

    “没出息的东西,跪了才多大一会儿就站不住了,长矜把你现眼的师尊带回去!”

    木杳站在原地,目送哭笑不得的季雁卿和季俨离去。刚刚一瞬间,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刚上山的,像是条野狼崽子的季雁卿,满身都是刺,满眼都是防备,躲在韩诚身后,戒备的看着她,最后又乖乖的叫了一声师姐。木杳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寒风带着一些化散不开的雪粒呛进来,呛走了她直觉要压不住的哭意——从入道开始,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小姑娘了,已经没有放声大哭的权利了。

    她像个豪爽的大漠汉子一样擦掉了眼角偷摸渗出来一点的泪水,等到剧烈起伏的情绪稍稍平息下来,才又走向天塔。

    木杳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 第42章 城

    “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韩诚坐在天塔又叹一口气时,徐观终于忍不了了。可能是天塔待久了,日月星辰以为伴,韩诚在他身边每叹一口气,他都觉得是折磨。

    “扰人清修的也没你这么可恶。”

    韩诚终于不满了,只是他不满的相当含蓄,像是委婉的提了一个建议:“徐观,两仪峰占卜窥天命,要淡然,要不为物扰。”完了他又更真诚的建议,”不如你猜猜。“

    天塔内就他们两个人,徐观不打算客气,横竖他跟韩诚是从泥里一起滚大的交情,他响亮的‘呸’了声,把韩诚的话原样喷了回去:“这么多年过去,韩诚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不就是雁卿吗,他要下山,腿长在他身上,难不成你还舍得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话不能这么说。”韩诚并不赞同,饱含一种能拧出水的忧心,“我你也知道他情况特殊,我是想来问你——“

    “如果我说,还有情况比雁卿更特殊呢?”

    韩诚的话被截断,卡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方,卡完后才合上了嘴,‘咔吧咔吧’将各部件扭回了原位后,问道:“什么?”

    “师父成活死人前算出的最后一卦是天青血脉将断。”徐观轻描淡写一句带过,看上去说的不是灭门,而是今天我们吃什么。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韩诚骤然听到,直接将他脑内各种思绪炸成了一团浆糊,百年前的记忆都被翻出来了,在脑子里堵了个水泄不通:“师叔竟是因为占破如此天机才为何当年不说,不当年情形太乱,的确不该说”向来淡定的天青掌门语无伦次了多久,徐观就看了他多久,直到韩诚终于从一团乱里拔出了一丝头绪,问道:”怎么解?不先等等,此等天机若被你给破了,难道不会”

    “我已经解了。”

    徐观打断韩诚的絮叨,又翻了翻自己只剩眼白的眼睛,仙风道骨的形象全无,不耐烦道:“韩诚你怎么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不解等灭门吗?”

    韩诚满腔的担忧被他一搅合,只想像小时候那样跟他干一架,但又忍不住担忧:“那你”

    “不久之后我也会变得和师父一样,但你不必感到难过。”徐观起身,走至塔壁的烛火前。

    韩诚看着他伸手一拂,数排如豆灯火上若隐若现的青烟渐渐凝成一股,在他跟前成型。徐观手握一把青烟,像是泼墨一样将其洒在半空中,逐渐凝成了天青九峰的模样。他虽然看不见,手下动作却不停,那些青烟也好像是有灵一样,随着他的动作而改变,先是九峰间相连的栈道,再至大殿房屋,最后点点青烟一洒,就成了天青山上的大雪。

    “朝闻道夕可死,这是两仪峰的宿命。天青弟子入门后都对门派有归属与爱,剑修以剑护山,道修丹修维持天青清气不散,永为灵气宝地,而我们这些算命的,总不好什么都不做。”他随手一抹,将那些点点的大雪糊成了一片一片的云,又以手指随意拨弄,停手时大雪全消,乌云尽散,留下一个长相颇为随意的太阳挂在半空。他又捏了个手诀,为这副‘烟画’注入了一些灵力,画中九峰似乎动了起来,细看才发现那是天青弟子,或走动,或用功,韩诚仔细一看似乎还看见了一个疑似小师妹的小人,正在殴打另一个疑似黎子玄的人。

    那实在是太生动了,虽然小人粗糙,五官都看不清,但胜在灵动,韩诚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我虽说看不见,两仪峰峰主也不能过多的与别人交流,但我都记在心里。”他又一挥手,道袍袖口的尾端在画中乾坤峰一扫,让整幅画渐渐散成了一缕又一缕的香烟,回到了原来的如豆灯火中,“那是我们的宿命,我们甘之如饴,你不用为我难过。”

    “你先前问我何解,我之前说过了,三星汇聚,一星应在魔界,一星应在雁卿身上,一星在天雷后又应在了雁卿身上。我不明白这是何意,但这是师父看到的灾像也是我看见的生门。”

    这个答案韩诚早有预料,他寂然一笑,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观静静的看着他,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终于用完了自己的耐心,拽起韩诚将他踢出了门:“怎么还是这么个废物,有问题解决问题,赶紧走,别老赖在我这里。”

    瞎子徐观关门的动作十分迅猛,韩诚还来不及做出一波反击,人就已经被扔去了门外。门外的道童看上去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见状只对掌门的惨状报以仙气缥缈的一笑,连伸手来扶都免了。

    韩诚:“”

    韩诚下山的路上和气势汹汹前来找他的木杳狭路相逢,两人于风雪中对视,都能猜出对方满肚子的话是按什么顺序排好的,谁也不让谁。最终妥协的还是韩诚,他的话音伴着叹息响起:“让雁卿下山吧。”

    木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家掌门师兄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妥协。韩诚避开她的眼神,转而望向隐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的天塔,一脸苦仇大恨的忧心忡忡。

    如果这是生门,他只能一试。

    季雁卿早衰得来的老寒腿不堪重用,连个苦肉计都施展不利索,回去的路上一路走的好似一个灵活的僵尸,引得过路的弟子频频侧目。于是没多久,季雁卿就受不住了,宁愿咬牙疼着也不让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一条山路走的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回了自在楼,直接一屁股瘫在了榻上,这时一路充当摆设的季俨终于走到他身前,俯身替他揉起了膝盖,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暖流逐渐注入,疼痛逐渐消失,不一会儿他就又能生龙活虎的四处作妖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季雁卿立马忘了先前让季俨冷静,季俨还在生气的事,一有闲心就犯起了贱:“还是你贴心,那广场上的白玉真是太冷了,捂都捂不热的。”

    季俨听到这里手下动作一重,不知道动了那个穴,让季雁卿疼的龇牙咧嘴:“轻点轻点。”

    季俨看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又轻柔了起来,嘴里恭恭敬敬的讥诮道:“师尊原来还知道疼。”

    这熟悉的关怀带着刁钻讽刺扑面而来,季雁卿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将季俨拎上了榻,认真严肃的道歉:“让你担心了。”他原本还想说一句自有分寸,但又觉得说不定会火上浇油,于是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我最近烦心事多,处理问题难免着急了一些。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前三句真心实意,后一句纯属扯淡,只是因为搭着前两句,所以看上去真实了一点而已,毕竟他也不知道未来往什么方向走。但他这样了季俨也不好说什么,否则就是僭越,季雁卿前阵子在温泉边上说的话谁也没忘记,只好姑且当真。

    季雁卿见他面色稍稍松动了一点,于是干脆帮他顺起了头发,还闻到了一点兰花香,那香味近乎勾魂夺魄,差点让他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你是摇光君吗?’。

    【尊敬的用户您好,系统提示,好感度达到第二阶段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以为我还没达到第二阶段怪谁?

    【尊敬的用户您好,但是您之前也表示过不想‘屈服’】

    说起这个季雁卿就尴尬,什么屈服不屈服的,弯不弯这件事又不是他随口说说就能算数的。

    【另外系统提示,下一主线任务为姑苏游家,附加副本为需要您自己寻找线索解决的‘往事副本’】

    往事和心魔有什么区别。

    【尊敬的用户您好,心魔副本包含在往事副本内,请您尽可能收集齐一切线索,副本完成度越高,后期反转时的存活率就越高,甚至可能触发二次反转】

    反转什么我还能从主角一举跃成超级大反派吗?

    对此系统报以意味深长的一笑,只是由于系统女音的缘故,听上去十分不伦不类,像是电脑中了病毒。

    【一切需要主角自行发掘】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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