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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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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间飞行 作者:君子姝阳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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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间飞行》作者:君子姝阳

    文案:

    按吴少爷的话说,常安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颗红心黑到底的傻小子,性子偏执辟邪又操蛋,看的上他的姑娘都是观音菩萨!此人年少成精青年成魔,不被关进去就是特么的恶意报复我国三好和谐社会!呸!简直不要脸!总结,就是一个祸害!常安:……你大爷!按周沆的话说,封季柏就是一个及天时地利与人和为一身,即标新立异又特立独行的天之骄子,但封三少是空心儿的,一人顶百八十亩千年不死万年不灭的胡杨林!自我自持又无情无义,头顶风月场脚踏百花丛,一张张和平分手情人契约递出去整个月球表面都被他伤的千疮百孔!哎,这样的人只能与世隔绝出家为佛。总结,就是一个祸害!封季柏:……很精辟。一句话简介:常安与封季柏,从不会爱和无心爱到被爱与深爱的过程,尘世纷扰红线错牵,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十丈软红尘,两个男人之间从相遇到邂逅到相知到相爱最终相守的爱情,请看云间飞行。2,本文主角为机长与地勤!3,偏强强,封季柏是攻,世界第一总攻! 4,不那么苏,不那么雷,不那么狗血,我带着诚意写,大家随意看。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常安,封季柏。 ┃ 配角:常见,封佳宸,常乐,毛杰,吴英俊,白莉莉,周沆,柳晴。 ┃ 其它:1vs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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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速【1】

    飞机将在三十分钟后准时抵达佛罗伦萨国际机场……

    头等舱中一位年轻的女子娓娓醒来,身体教大脑早一步觉醒,朦胧着美丽的眼睛坐直身体将脸侧的卷发挽至耳后,手背抵住嘴唇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同样青春的空姐一副娴熟状走到她身边,俯身笑道:"马上下飞机了哦"

    楚菡接过她手里的一杯白水,微笑点头。

    空姐一脸神往又甜蜜的笑容:"好浪漫啊,机长飞这趟航班既是工作又是约会,你们要在佛罗伦萨玩几天啊?"

    楚菡轻抿一口白水,声音轻柔:"当然是跟他一起飞回国了,跟现在一样"

    "听起来就像机长专门为你开飞机一样呢"

    楚菡笑了,拿出化妆包去了洗手间。

    飞机由上而下稳稳降落停机坪,男女旅客纷纷步下飞机,包括一位身着米色风衣的靓丽女人。

    楚菡没有携带行李箱,只挎着一个手包一身轻松的走进航站楼,站在机场大厅静静的等。

    不多时,在异国面孔来去匆匆的大堂中从员工通道中走出一道风景线。

    六位身着制服的空姐拖着标识性的皮箱有序的排成两列向她走来,均是相熟的朝她微笑招手,看来滞留这两天异国让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

    楚菡微笑回应,移开目光,投向走在她们旁边的三位身着严谨制服的飞行员身上……

    三人一字并排走,均是昂首阔步步若流星,走在中间的男人身量最高,身姿挺拔修长最为惹眼,宽肩上的条杠显示,机长。

    这样的男人纵使混在春运队伍中也能让人一眼望见。

    封季柏右手提着皮箱,左手小臂搭着一件大衣,帽檐下一双漂亮的菱形眼眸却是在汉人中及其少见的澈蓝瞳孔,碧蓝晶莹的就像加勒比最迷人的海水,现下正风平浪静的看着不断接近的女人,不时和身旁的同事说句话,削薄的有些薄情的嘴唇看不出弧度的开合,似乎从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准确到达对方的耳朵。

    一行人走到楚菡身边,楚菡加入空姐队伍与她们有说有笑的走出航站楼,其他人陆续的很快搭车走了,只留下他们俩人。

    封季柏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和司机用英文交待地点后才发现楚菡没上车。

    封季柏合上副驾驶的门转而打开后座的车门,回头看向楚菡。

    楚菡将包背到肩上,化了精致眼妆的眼中盛满淡淡的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后隐藏着压抑已久的无奈和忧伤,和他的目光稍做凝视后似是泄了口气般笑了笑,上车。

    封季柏合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拍拍司机座椅示意启程后就靠进座位闭上了眼睛。

    压低帽檐盖住半张脸,双手环胸开始全神贯注神经紧绷的长途飞行后的第一次放松休憩。

    楚菡侧头看着他,只看到他线条□□的鼻梁,和薄情之极的唇型……

    车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阴郁,本应明媚的清晨却是一片灰蒙蒙,不过看起来也别有风味。

    司机解释道这里正逢雨季,已经连续了好几周的小雨天,不过不影响旅客游玩,反而更浪漫。

    封季柏睡着了似的不为所动,楚菡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去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还可见几只飞燕,的确浪漫。

    出租车把他们送到预定的酒店,封季柏带着她走进酒店到前台领上门卡后乘电梯到达房间。

    封季柏放下手中东西进了浴室,留楚菡一人坐在客厅。

    楚菡坐在沙发发呆的二十几分钟后封季柏已换了浴袍走出来,先是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唇角轻吻一下,然后径直去了卧室,睡觉。

    这意外的好似真正情人之间的碰触让楚菡为之一怔,放在唇边的香烟忘了吸,白烟静静的燃烧……

    换作以前,她会欣喜,而如今,她只感到好笑,是封少爷终于察觉到她自一周前准备这趟旅程开始就一直低沉到此刻的情绪了吗?

    楚菡无力去深思了,把香烟按灭在桌角的烟灰缸,起身去浴室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光鲜亮丽的走进卧室。

    相邻两张大床上的靠窗床上的男人紧闭着眼,貌似已睡着,但楚菡知道,任何人接近他两米以内,纵使他再疲惫,也会无误的瞬间清醒。

    楚菡按着床铺俯下身,伸手在他脸侧轻轻抚摸,柔柔笑道:"季柏,陪我出去逛逛嘛"

    封季柏微微掀开眼皮,绷直的唇角紧抿,一言不发。

    伸手从放在桌子上的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抵到楚菡手里,再次闭上了眼睛。

    熟练至极的一套动作运行起来丝毫没有迟疑停顿。

    楚菡握紧手里这张烫金的信用卡,在他床边静站片刻,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决绝。

    封季柏一觉醒来已经当地时间近十二点,手机开机见有一条来自楚菡的短信,只报了地点。

    封季柏也没回复,下床走到客厅先打到前台叫出租车,然后进到洗手间换衣服,他一贯的形式作风便是速度与效率并存,很快身着一身精致的有版有型的商务男装走出来,凝黑色大衣搭一条米色围巾,裤管永远熨挺,皮鞋似刚擦过油,一身严谨的着装因他过于深邃迷人的蓝眼珠而多了几分妙笔,少了几分深沉。不但是楚菡,他所有的前任情人都赞过他的穿衣品味和独特的气质,没错了,是情人。

    前台打来说司机已就位,封季柏出发下楼,迈着恒古不变的不快不慢的步子走的步步稳健,似乎就算从烈火只走出来,他也能这么从容而不迫,放佛这天地间没什么值得他去躲避,更没有什么值得他去追逐,哪怕走快一步。

    天气依旧是充满浪漫主意,封季柏上车后先让司机拐进一条当地有名的步行街口,交待司机原地等待后下车走进韵味浓厚的异国街巷,找到一家门口只挂着一块写满当地文字的木板的小店,推门进去。

    店门口的老花猫就是这条街项的最好写照,闲散,安详。

    十几分钟后,封季柏走出小店,一向只提到人眼不可查但可感的唇角弧度,又上扬了几度,这下唇角那点在外人看来冷漠敷衍的笑意多了几分暖色和内涵。

    回到出租车上开往楚菡所在的地方。

    摩登都市和静谧小巷只有千米之隔,连接两条摩天大厦的商业街的天桥上站着一位女子,她站在护栏边居高临下的向远处的海港看去,貌似出了神,直到身旁走来一人,才温柔笑道:"来了啊"

    封季柏停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白帆点点的海港,天上开始飘撒温柔的雨丝,像一根根棉线一样柔软,落在衣服上悄无声息,不会让人躲避,只有享受。

    只是美虽美矣,气温还是很低的。

    封季柏将颈间围巾拉紧,然后垂手放回大衣口袋,拇指轻轻摩擦着那个手工小盒。

    楚菡从包包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根,吐出一口烟雾后轻声说:"季柏,我们散了吧"

    不是分手,是散了吧……

    白色烟雾在细雨只由自飘散,那圈红光从烟头然到中间也没听封季柏开口置一词。

    楚菡脸上的笑容渐渐变的苍白无力,冰冷的手指夹紧了香烟,轻声道:"看来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不过没关系,我还是要告诉你为什么"

    封季柏置身事外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海港。

    "我们是什么关系,情侣?还是床伴?或者基于两者之间,我是你的情人,而你是我的爱人……我知道,跟我开始之前你说的很清楚,如果你我之间有任何一方无法走下去,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楚菡垂下眸子低笑了一声:"是分手吗?你跟我交往了吗?说是情人更恰当些吧,你说我是你第一个想要交往的对象,但是在我看来你对我的待遇和你之前的那些情人相差无几,除了那些奢侈品 ,我找不到你留下的其他任何痕迹……也许你对我不是全无感情,但是我实在感受不到,我拼了命的去把你那些仅有的超脱物质上的关心向爱情靠拢,我太用力了所以我好累"

    指间香烟熄灭,楚菡轻轻捻动烟身:"你不碰烟,你很自律,但是我抽你就好像无所谓,如果你不喜欢我抽烟,为什么不说呢……只要你一句话,不,一个眼神,我就能戒了啊……但是你没有"

    封季柏默默的握紧了躺在手心的方盒,湛蓝色的瞳孔一片淡然和漠视。

    楚菡深深呼吸一口气,豁然开朗状笑道:"闺蜜告诉我旅行是治疗失恋最好的良药,所以我来了,你肯定没察觉 ,我正在办理移民,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忘掉你,再见"

    楚菡不敢再看他一眼,握紧手包转身走下天桥,走了几步却又停下。

    "季柏,既然你那么不相信爱情,不想被爱情束缚,那就不要和别人谈感情,你不配"

    楚菡走了,走的毅然而潇洒,起码在封季柏眼中是如此。

    是啊,他的确从来都不相信感情这种微妙而善变的东西,太过幻想主义也太过现实主义,将自己的全部情感系在一个萍水相逢没有任何关联的人身上?这么没有保障而劳心伤神的事怎么可能是封季柏会办的事。

    而他第一次想将情人固定时又被对方先行离去,并言曰自己不配谈感情……

    是,他的确不配。

    天桥边站了足有半个钟头,而后乘车向海港出发,一路风情飞逝后封季柏很快到达海岸边的一处广场,游客和本地居民均在广场下沙滩上聚众欢乐,欢声笑语迎合着海浪声,被送的很远。

    小雨还在下,并且没有停歇的趋势。

    封季柏在细蒙蒙的雨丝中沿着岸边一排一眼望不到头的长椅边上慢慢走,椅子上两两三三坐有人群。

    脚边成群的鸽子蹦来蹦去啄食游人洒的面包屑,头顶雨燕零零散散的飞行,封季柏走着走着就在木椅上坐下了,拿出墨镜戴上,倒进椅子里闭眼假寐……

    天上小雨还在下不停,像一样绵绵软软又千丝万缕的网,这张网只网罗了两个人,封季柏此时无法预想到,两年后,一个人的出现会彻底粉碎他的无情假面,视感情为朝生暮死的蜉蝣般的封季柏,会为他甘心做蜉蝣,不是朝生暮死,而是此生常伴。

    封季柏坐到木椅上,仰起头看着雾蒙蒙的天色,温柔的雨丝落到他脸上,逐渐晕染,却挑出他嘴角一抹似雨丝般细密的笑意。

    斜风细雨不须归,风吹西到长安陌。

    斜风细雨倒是看到了,只是向西望,望不到长安……

    ☆、风速【2】

    星期一,这座城市似乎都为在这一天而显得格外忙碌,拉开厚实的窗帘,暖黄又直白的阳光冷不得打在他脸上,让朦胧未觉醒的年轻男人不禁闭眼躲了躲。

    常安揉揉眼睛,端着气大喊:"起床了起床了!常乐常见!快点起来!"

    小妹在房间睡音惺忪的应了一声。

    常安又挨个去敲门,把男孩子的门敲的很响,"七点二十了祖宗,今天还要迟到吗?乐乐起了没,你先去用洗手间,十分钟"

    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已经到了爱美的年纪,尽管常乐比同龄娇公主们懂事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女孩儿的天性是无法陨灭的。

    乐乐很快从房间跑出来又进了洗手间,常安已经在厨房忙碌。

    鸡蛋煮熟后大少爷终于姗姗推门出现,很俊的少年,剑眉星眼,身量修长双肩宽阔,已有了七八分成熟男子汉的模样,只是他眉眼间的平淡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过于严肃,明明是普通的平头发型因为他身上浓厚的戾气而让人下意识将他贴上不良少年的标签。

    常安手忙脚碌的头也不抬道:"乐乐出来了,让哥哥用洗手间"

    常见踢着拖鞋懒洋洋走过去靠在洗手间门边儿抱着胳膊等,那一脸阴郁说成打群架之前的埋伏也不为过。

    常乐很快出来,举着梳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对常见撒娇:"二哥,我还是扎不好,你帮我嘛"

    常见伸手就要接梳子,被常安制止,"唉,你别祸祸她了,上次扎给她绑的什么非洲小脏辫,乐乐过来大哥给你扎"

    常见摸摸她的脸,"去找大哥"

    常安熟门熟路麻利的给妹妹扎了一个马尾辫,戴头花的时候坏心眼的说:"每天扎太麻烦了,明儿咱去剪了"

    常乐直摇头,"不,不嘛不嘛不剪不剪不~"

    刚扎好的马尾辫愣是被小女孩儿摇撒了一半,常安忙按住她,"再动就剃光了啊"

    舞蹈队的台柱子竟然要被剃光头?!

    常乐小美人顿时就不淡定了,即摇头又跺脚,眼看珍珠都要下来了,常安还在边给她夹卡子边乐。

    常见从洗手间出来,把她拉到怀里哄了几句,"他在逗你,别当真"

    饱受不良大哥摧残的常乐同志早已练成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抹一把眼泪就乖乖的跑去给大哥递碗盛米汤,常安怕烫着她,把小人轰走收拾书包,又让常见下楼买油条。

    常见硬邦邦的走到阳台冲底下喊:"姨,七根油条!"

    楼下妇女中气十足的欸了一声,转眼扔上来一个白塑料袋,常见接住,"待会儿给您钱"

    常安有点叹为观止,说了句千古家长都会老生常谈的念掉后槽牙的一句话:"你要是把你这份聪明劲儿用在念书上多好"末了附带无奈一声长叹。

    常见把油条仍在餐桌上,拧着眉道:"你烦不烦"

    常安有点糟心,但是这五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糟心,抬眼看看他,"吃饭吧"

    一家三口坐下吃这顿简单而温情的早饭,常安把糖罐挪到一边,无视妹妹睁着可怜兮兮的杏眼像一只乞食的小狗样看着自己。

    常安冷酷无情敲敲她的米汤碗,"已经放了一勺,不能再要"

    常乐去看常见,"二哥…"

    二哥把剥了壳的鸡蛋放到她手里,"你要惹大哥生气吗?"

    长兄如父,且常安在家中积威甚重,常乐有点怵他,摇摇头乖乖吃饭,又说起五年级小同窗那点年少不懂事小不点们干的二逼傻事,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平静的饭桌也因她而生动。

    常安啃着油条看着自己的一双弟妹,眼前不知不觉的被汤碗燎绕的白雾蒙住了视线,逐渐的有点恍惚……

    方才说长兄如父,这是不准确的,确切来说,常安现在就是他们的父亲,起码他履行着父亲的职责和义务。

    为人板板正正唯有心术不正的常安同志在自己迄今为止二十六年的人生中经历了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人世变故……

    说起来常安的身世有点狗血,母亲怀他是个意外,父亲造他也是个意外,反正就是母亲怀孕了而父亲不想承担责任和背负一个家庭,跑了,而他的母亲因为足够漂亮,再者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在他三个月的时候,竟然怀着身孕嫁进了常家,虽说不是名门望族富贵大家,常建德也是早早干了个体户,脱离贫困已久,奔赴小康多年,不大不小的在a市算个人物,也算个豪门了,而历尽人事的企业家被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熔炉般的社会改造了都不会有多少同情心和善心,更别说是接受一个不属自己血缘的孩子,所以打常安一出生就受到了冷遇,连带着他在豪门小心翼翼过日子,战战兢兢看丈夫脸色的美丽的母亲也一并对他冷遇。

    母亲本家性方,单字一个华,很有韵味的名字,很符合母亲这一典型的东方柔美女人的气质,可常建德只是像唤佣人般唤妻子为小方,尤其是当得知生常安时身体受损再怀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无法怀上常建德的骨肉时,不光是常建德,连带着自己的母亲都视他为毒物。

    a市所有慈善企业几乎都由常家企业操盘,为了自己的公共形象,常建德没有离婚,开始在母亲面前光明正大的找女人,后来甚至把一位美艳女人领回家,那边是常见和常乐的生母,林帆,林帆进常家时已有五个月身孕,母亲为保住自己的生活,忍辱负重,笑脸相迎,伺候着林帆直到他剩下一个男婴。

    那年,常安七岁,常见未满一岁。

    常安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冰封了七年的小小少年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体内血液流淌的温度,这是一个生命,脆弱,无辜,神奇,美丽……

    林帆和常建德也不是什么真爱,生完孩子后两人就各玩各的,孩子丢给母亲照顾,每当常安看到母亲摇着摇篮时看着婴儿的充满仇恨的表情,都站在一旁谨慎观望,怕母亲冷不防掐断了小见的脖子,而常安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般认为,母亲真的会这么做,生活的残酷已经快把这个可怜的女人折磨疯了。

    所以,常见几乎是由常安看着长大,每当常安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上楼看看自己的弟弟有没有被母亲掐死,还好,小人安全无恙。就这样,常安带着弟弟度过了自己冰冷不安的童年,而温暖丰富了常见的记忆,从小常见就与常安感情最好,连疼爱自己成灾的常建德都排在第二,至于母亲,那是一个陌生女人,连方阿姨都不如。

    六年后,林帆又诞下一女,叫常乐。那年常安已十三,常见刚满六岁,被待自己冷漠无情的双亲熏陶长大的常安早已养成了又独又邪的操蛋性格,结识了跟自己一样二逼操蛋的小流氓,在外是霸王,在家是孙子,而在弟弟妹妹面前,他是绝对的兄长,成熟,稳重,又有趣儿,俩个孩子天真无杂念,在大哥的庇护下开始了自己同龄人可羡不可得的无忧幸福童年,直到常安考上大学。

    要么说常安同志性子邪呢,因为监护人不鸟他,高中他几乎是逃学逃出来的,可还偏偏考上知名航空大学,狐朋狗友边窜到着让他请客边毒蛇刻薄的半真半假的讽刺他有个有钱爹就是牛逼,咱都一个尿性,哥们连大专都没得上你去上一本,呸!请客!

    常安癞皮狗一样笑的没心没肺,照单全收,谁也不知他晚挑灯夜读到第二天日出,他不是天才,同时也不是蠢才,他的叛逆是做给家里人看,可是除了惹来老师见鬼的白眼和学校成堆的检讨,根本没人鸟他,常安逃了课就去学校后山小树林躺着,一躺就是一天,枕着自己的双手看白云蓝天,看着看着,就想逃……

    所以他考了航空学院,也许就是从幼时起。自己对蓝天的期盼和向往就深深的种下了,奈何老天就是要把他心中坚硬的壁垒中孕育的唯一幼苗恨恨击碎,一道闪电劈下来,小草苗连渣都不剩,理想?不好意思,那是什么东西?

    起源于大一下半学期,常建德让他到常家企业做个小小的管理阶层,为以后的家族企业发展埋下天网,常安当时就笑了,只觉得自己后爹太特么有想象力了,以前把自己当成烂皮球一样恨不得一脚踹到世界杯上篮球框里,现在……现在依然当他是个烂皮球,是想为大天|朝国足做出"往家门里踢!"的榜样吗?

    常安拒绝了,后爹怒了,当时就掐断他所有经济来源,放下话说自有门路帮他办退学手续。

    后爹说到做到,常安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那个辟邪找抽的操蛋性格能跟狐朋狗友混了多年还混成了头头,他有他的一套办法,就是这一不得已而为之走上的一条路,铺垫了他这一生的路。

    ☆、风速【3】

    常建得破产了,赌球赛马养明星,终于破产了,林帆也跑了,而造成他破产的最终原因则是每个企业都有的那么一本不清不楚的财务账,而常建德这本貌似是比新华字典还要厚,所以他入狱了,可笑的是常安的母亲竟然在他入狱的第二天自杀了,没看出来,还是个真正有情的,常安边写退伍申请书边恶毒的想,只是那字体,总是僵硬而断续的。

    19岁入伍,21岁退伍,他想到对抗常建德的办法就是入伍当两年义务兵,常安退伍那天只有班长去送,常安第一次对陆军认真而庄重的敬礼,然后上前拥抱他,最后在陆军的目送中乘车驶离这荒郊野外之中的军营,他没有对景伤人,而是一觉睡死了过去,睡醒了就到家了,家里只剩下老保姆和弟妹。

    妹妹对自己亲切如故,可是三年不见的常见,任由常安怎么呼唤讨好,也不抬头看他,就算看了,也是阴郁冰冷的目光让常安不知如何给出回应,老保姆告知常安,一帮人三番两次来要债,还把家里咂了稀巴烂,小见被吓到了,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常安看他良久,缓缓把十三岁的少年拉到怀里,抱紧。

    犹如灭顶之灾般的劫难已经把怀里的少年彻底的颠覆本性,从此他的人生中,多了一份冷漠与仇恨,常安却在悔恨自己,又悔,又恨……

    后来债主再次上门,常安把常建德的黑白遗照扔到他们脚下,冷笑,"踩,踩过来"

    一群男女霎时有些忌惮,但忌惮死人岂会长久,高嚷着别拿死人吓唬我们,赶紧还钱!

    常安站在大堂中间,如端起枪上了战场一样周身散发浓烈杀气,一双眼如准星般紧紧锁定每一个人。

    一时间,竟没人敢动。

    直到常见拿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就是他们害死了爸爸,大哥!就是他们!"

    常安被他那一声久违的大哥叫的一愣,然后就跟被打了鸡血一样夺过他手里的菜刀不轻不重一脚把常见踹倒在地毯上,"滚蛋!上楼去!"

    然后冲着人群狞笑,"诸位,常建德欠你们的钱我肯定会还,但不是现在,请各位找好律师带上欠条去跟我的律师谈,常家人还没死绝,你们面前就站着一个,现在我请你们离开"

    一个男人被激怒了,紧接着一群人跟着怒了,骂着不干不净的脏话就要从门口走过来,领头的男人才走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下。

    一把菜刀极速旋转着飞向他们,然后嵌入他们身后的门板,哐啷一声,刀把随着白刃颤动。

    常安眼底都泛着血红,怒吼一声"滚!"

    人群果真散去了。

    常安走到门口,低头看着常建德脸上被踩了一脚的鞋印,抬脚踢到角落,拔出菜刀回身指着倒在地上的常见,"敢玩儿刀?再有下一次,我抽死你"

    就在刚才,常安找到了教育宝贝弟弟的最有效方法,就是以暴制暴。

    果真,虽然正值叛逆期的常见目光执拗还闪着泪花,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常安卖了别墅还了债款,把常建德存在美术馆的藏品全部拍卖,拿着一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现金带着弟妹来到了s市,买了一套小公寓,就此,安家立命。

    回学校读书?那是不可能的了,常安的胳膊算是废了,虽然足够生活自理,但,还是废了,他还要养活一双弟妹,便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四处捞钱,连伤残证都托人开了出来。

    常安看着那张五级伤残证,看了很久才压在床底下,刚到s市的那两年他是疯狂的,跟得知他退伍后一根筋赶来投奔他的毛杰和新结识的二世祖朋友一起搞了个皮包公司性质的外贸公司,毛杰打小就跟着常安混,是他的死忠,脑残粉,常安很不地道的想过毛杰大概其就是个脑残,不然干毛把自个当佛爷追随着,哦,毛杰是个结巴,说话一贯三段式,跟拍武侠片似的,所以常安暗搓搓的确定,毛杰就是个脑残。

    再来说二世组吴英俊,没错,就是这么一个英俊无敌又风骚的名字,但吴少爷痛恨别人叫自己名字,介绍自己都是牛逼哄哄的说,"叫吴哥!"

    这不是讨打吗,所以常安跟他也是不打不相识,那天月明星曦,常安在市里著名酒吧后门指挥着几个民工从自己临时买的皮卡上搬洋酒,吴少爷就在里面泡妞,吴少爷喝大了就开始胡言乱语,福至心灵的搂着妞儿指着自己杯子里的牛头马面嚷:"呸!敢给老子喝假酒!"

    调酒小哥一激灵,连忙跑出去给常安通风报信,说常哥……

    常安心亏的不能再亏,当时就金刀大马的进酒吧找人了,假酒?假你祖宗?!老子卖假酒给人尝出来早不混了!我看你丫是没事找抽!

    所以吴少爷和常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识了,也是什么锅盖盖什么锅,受虐狂似的二世祖就乐意看常安皮笑肉不笑的嘲讽他,看他扬着邪笑揣着黑到底的心脏一本正经的坐着假生意,于是硬跟着他,拉着他身边的小结巴三人成立了个外贸公司。

    常安的生意头脑就像一个黑洞,净吸金了,那几年他们操着有名无实的皮包公司到处跑生意,什么有捞头倒腾什么,常安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多久就赚了个盆底满锅。

    按常安的生意经来说,弄生人不弄熟人,倒百货不倒五谷杂粮,这不是没道理的。但是二世祖吴少爷就偏偏碰了他严令禁止的雷,趁着韩风兴起倒腾了一批韩牛,数量匪夷所思的大,结果……赔了,那时常安四处跑着租办公室,忙着注册执照,打算开个实体公司好好干,执照刚拿到手,那边吴少爷全赔了,把他们身家性命全赔进去了不说,常安还作为皮包公司直接负责人进了局子,待了一个多星期才被吴少爷咂钱捞出来。

    常安本来打算把那厮痛揍一顿就卷土重来,结果走出公安局时被小乐抱住哭哑了嗓子,说还以为大哥跟爸爸一样死了……

    常安顿时被头顶太阳晒的发昏,再抬头去看常见,常见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阴郁而冷漠……

    常安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闷棍,洗手了。

    吴少爷先是帮他在自己家公司里找了个高层主管的位置,常安不咸不淡的回绝,"我高中毕业,没人品没学历,干不了人上人那事儿,你给我找个普通工薪阶层的就行,我……想歇歇"

    于是常安在吴氏集团旗下航空公司当了值机员,他的□□很高,一进公司就转正,坐到了贵宾值机室,虽然还是不入流的小职员,拿着四千五的死工资,但是,他起码静下来了。

    小结巴就跟在吴少爷身边当跑腿,吴少爷自从弄出那么一处糟心事后,吴老爹大发雷霆把不争气的儿子绑在公司里上班,所以小结巴还美名其曰混了个总经理助理,阶级地位比他的偶像都高。

    三人消停了,消停了一年多了…

    "买给我的?"

    常安懵了一下,从回忆里拔出思绪,抬头看向常见,"哦,你的"

    常见很不领情,举着耐克专业跑鞋,拧着眉说:"钱没地儿花了吗,买这个干嘛"

    常安垂头喝汤,"你下星期不是有长跑比赛吗,还没双像样的跑鞋"

    "学校里的小把戏就你这么当真,能不能退了"

    常安什么都没说,抬头扫了他一眼,常见有点手抖,摔上门回房。

    常乐也背着小书包跑出来了,喜滋滋的说:"大哥,谢谢你帮我买新舞鞋"

    常安欣慰的看着妹妹:"有领情的就行"

    常见阴着脸从房里出来,把一盒胃康灵放在餐桌上,"把药带上记得吃,中午别吃泡面,乐乐,走了"

    常乐牵着二哥的手出门,常安起身走到阳台上,弯腰扶着栏杆向楼下看。

    常见推出一辆自行车,把小乐放到后座,嘱咐一声坐好了,骑着自行车出了小区。

    常安看眼挂钟,七点五十,不紧不慢的把胃药放进挎包收拾了一件外套带了几本七龙珠漫画,上班去了。

    ☆、风速【4】

    "请您大声点儿!我这儿不管行李托运,只有行李记录!"

    常安几乎在对着手机嚎叫了,也顾不上前面卡坐里大堂经理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常安点着油性笔,嘎登嘎登的响的烦人,"哎呦奶奶欸!您老开免提行吗!我嗓子都喊劈了!……是这样的,您先不要急,跟老伴该干啥该啥去,看场电影再回当地机场找行李,我保证尽快给您送过去行吗?……您别操那闲心了,我扛着给您送过去!欸欸欸,是,我尽快,行了那您就先歇会儿吧,等机场通知……我说挂了吧奶奶!"

    常安撂下电话捧起杯子牛饮,许久不跟人骂架,业务都不熟练了,喝完水看看表,一点半,早高峰刚过去。

    不惑之年的秃顶经理挺着宰相肚威风八面的走到常安的窗口前,"小常"

    常安边手脚麻利的核对机次座位,边应道:"张经理"

    张得才不苟言笑:"刚才又有一位顾客投诉你的服务态度,怎么回事"

    常安迅速在脑子里把那些难伺候的七八姑八大姨过了一遍,抬头问:"谁啊"

    张得才报了一个名字。

    航班核对完毕,常安脚一蹬离开电脑桌十几公分,讪笑一声:"刘女士?这位太太非要带着自己的猫上飞机,我让她去托运,她不听,说自己的猫离不开她,我磨破了嘴皮子装孙子让她去托运,她比我还不耐烦,早上早高峰多紧张您也知道,后面排着的人比买油条的都多,我就说您要么给您的猫再买一头等座,要么陪着您的猫去托运,就这了"

    张得才脸色很不好看,唾沫横飞的指着他训斥,把公司条律搬出来逐条挨个□□。

    常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在椅子里喝水,说了一早上话嗓子都快冒烟了,留张得财自己在哪唱独角戏。

    常安对面卡座里的小姑娘看不下去了,很泼辣的站起来替常安打抱不平,"张经理,虽说常安态度有点问题,那是不得为而为之啊,那位刘女士那么难缠不讲理,不然还要让常安跟她赔一早上的不是导致大家航班都误机吗"

    白莉莉同志生性豪爽爱打抱不平,张得才知道这位小姐是公司部门主管安进来实习的,不好直面冲突,悻悻作罢。

    白莉莉一屁股坐下去,哼了一声:"欺软怕硬,常安哥,别理他"

    常安从来都是不领情的,更别谈知恩图报,已经掏出七龙珠漫画翻了好几页,揉着眉头笑:"小丫头,我比你早来一年多,知道他什么德性"

    白莉莉撕开一包达利园,扔给他一个,"常安哥,你多大了,怎么看也像跟我差不多,刚走出校园的那种"

    常安不吃甜的,从她桌子上拿了一包怪味豆撕开往嘴里丢:"我?小26了吧,你看我像大学生?"

    白莉莉拖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他:"嗯,长的可有智慧了,按我姥姥话说,有灵气"

    常安笑:"别埋汰我,我没上过学"

    "啊?骗人"

    "猜对了,我研究生毕业"

    "嗨,我就说嘛,你专业是什么?怎么到了这么个破地方"

    常安往后倒进椅子,丢一个豆子进嘴巴:"学什么……社会异类人群的生存和发展"

    "啥?"

    常安瞅她一眼:"流氓群里混出来的毕业生"

    白莉莉懵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常安把包装袋放进抽屉,拍拍手开始敲键盘:"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张得才正盯着咱们"

    白莉莉也连忙收起零食袋,做出忙碌的假象,期间分神抬头看了常安一眼,五分探索五分向往。

    熬到两点半,休息时间到了,常安走进员工休息室,躺在自己的下铺床上也不睡觉,睁着看漫画,那本七龙珠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常安背里面的剧情比背还珠格格的剧情都顺溜,就那了还看,还看的很认真,边边页页都被他翻了稀巴烂。

    上边俩同事在对着吹,吹的多是又黄又爆,绝对的少儿不宜,所以常安从来不跟他们一起掺和。

    虽然常安的人品基本没有,节操基本全无,但是他从来不在嘴皮子上侮辱性的代入女性,按他自己的话说,我要积阴德。

    常安从未往深处想过,也是他是自幼对女性的拒绝和漠视,由他的母亲而生,难以磨灭。

    常安不合群,又独又邪又俊的很,以至于没人搭理他,搭理他的都是大堂里的小姑娘,平日和男同事说笑几句,都是交面不交心。

    中午休息时间常安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常乐的班主任打来报喜,说常乐被市中心儿童艺术团看中了,问问监护人有意无意让常乐接受正规训练,常安有点惊讶,本来以为小丫头就是自己乐乐,活动范围只在他们小学,没想到会整出这么大动静,而面对电话那头班主任的激动情绪,常安只冷静的说考虑,而另一个电话则是从高中教务处打来,常见的班主任硬邦邦的说常见最近的成绩非但没有长进,反而下滑,已经快跌出年纪前一百,照这样下去,常见考上好一点的大学的可能性很小,高三是拼命的一年,希望家长和老师共同监督孩子好好拼一年云云。

    常见上的重点高中每个年级只有二百多人,跌出前一百……问题的确大了。

    常安挂了电话就开始胃疼,糟心加胃疼,正打算打个电话好好骂一顿,常见的短信就来了。

    先吃药再吃饭,别吃泡面。

    常安捏着手机愣是没打出去,好一会儿才回复。

    我跟你怎么说的,在校期间不准动手机!再犯老子把你手机摔碎!

    然后就扔了诺基亚下床吃药去了。

    因为这件事,常安一下午的工作都带着情绪,气歪了张得才的鼻子,最后班机在10点半起飞,意味着常安一整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常安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好在今天早下班一会儿,他赶着去市场买牛骨,新鲜的肯定买不成了,那不太新鲜的正好能减价再被他大砍价。

    常安推出自己的电瓶车,刚骑上还没走就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车笛。

    一辆红色小轿车开到他身边,常安瞄了眼车牌,"嗯,好车"

    白莉莉拍拍方向盘,"上车!"

    常安摆摆手,"不顺道儿"

    "哎呀,你上来嘛,我这刚买的新车,给我长点儿人气"

    常安想了想,把电瓶车塞到后车厢,坐进副驾驶指路。

    白莉莉跟着他指的方向走,越走越往市中心,打趣儿道:"你住这儿啊,挺阔的嘛"

    常安拍了拍吊在车顶上的小企鹅挂饰:"阔什么阔,我买菜去"

    白莉莉激动了,"呀!那正好,我还没进过菜市场呢"

    常安瞅她一眼,本以为她如其他娇小姐一样做作炫富,不料果真看到一张眼睛发亮的小脸儿,勾勾唇,没说话。

    白莉莉车技很好,一看就是常年开车练出来的,稳稳当当停在菜市场门口。

    常安带着她在小道里窜梭,路过蔬菜区,地上全是菜叶子和腐烂味儿,路过海鲜区,地上全是八爪鱼的死尸和鱼鳞,还有海腥味,白莉莉立马就把鼻子捂上了,常安让她出去等她还倔着不出去,拿出长征般毅然决绝的表情。

    常安对她没办法了,心说爱咋咋地吧。

    白莉莉踩着高跟鞋走的很慢,路上问常安:"大晚上买什么菜啊"

    "菜就要晚上买,新鲜,便宜"

    "那你要买什么,走这么远"

    "牛骨"

    "现在熬汤啊"

    常安停在熟食区,挑了一只烤鸭让老板打包,提上烤鸭继续往前走,这才回答:"嗯,现在熬上,明天早上就能喝了"

    白莉莉凑近他开玩笑:"那我去你家蹭汤喝啊"

    常安笑的不咸不淡:"你还缺汤喝?大小姐别来跟我家两个学生抢了"

    白莉莉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去你的"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家里还有两个学生?"

    "嗯,一个要考大学,一个要小升初,都是补身体的时候"

    白莉莉觉得他这句话题信息量不小,还想再问下去时,常安走起快步,"你别过来了,前面是屠宰场"

    白莉莉只好站在原地等,等的无聊了就像菜摊老板询问每种蔬菜的学名,等她学了十好几种植物学名常安才提着大袋小袋回来。

    "我这提的都有味儿啊,送不了直说就行"

    白莉莉杏眼一横:"上车!"

    于是常安头一次被女性送到小区楼下,完了难得真心道谢。

    白莉莉送他一个飞吻,踩下油门一溜烟走了。

    常安提着东西打算进小区时,旁边昏暗的小道里模模糊糊传出来熟悉的声音。

    常安走过去站在光亮区朝乌七麻黑的小巷里喊了一声:"小见?"

    没一会儿,从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影,"哥"

    常安往他身后看了看,没见其他人,目光又移到他身上:"你干嘛呢"

    常见扬扬手里的史迪仔毛绒玩偶:"乐乐的熊掉下来了,我给她拾上去"

    常安的眼神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回家"

    常见想上前接他手里的东西,常安没松手,于是只好作罢。

    回到家,灯还亮着,小乐跑过去迎他们,"大哥你回来了"

    常安换了鞋走进去:"这么晚了为什么没睡觉"

    "迪迪掉下去了"

    常见察觉到大哥的情绪不大好,把玩偶送到她怀里,"赶紧去睡觉"

    小人回房间睡了,常安抽出红案斩牛骨,"晚上你们吃的什么"

    常见正忙着帮他热米饭,"炒了两个菜,给你留了一盘儿辣椒炒肉"完了又挤到他身边,"给我吧,你先吃饭"

    常安曲起胳膊把他顶到一边:"别管我,作业写完了就去睡觉"

    常见往餐桌旁一坐,看着他说:"我还不困"

    常安一刀劈下去把大腿骨一份为二,埋着头什么都没说,只是面部表情绷了绷。

    常见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忽然发脾气,但是不敢问,更不敢忤逆,站起来说:"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常安已经开始往高锅里下骨头了,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他不打算今晚就常见学业问题跟他施威增压,没用,常安打的算盘是先给他一定的情绪铺垫,到时自己挑开窗户纸说明了也显得自己已经一容再容,就算常见敢跟他吵起来,自己也是更有理。

    炖骨头汤得定时加水,常安就躺在客厅沙发上半眯着眼睡着了,睡着了也不耽误没半小时起来一次添水加料,完了又倒在沙发上睡。然后又起来,半小时一次,比闹钟都准。

    半夜三点,常安刚睡了没几分钟手机就响了,慢吞吞的接起来,也不说话。

    毛杰特有的藕断丝连的声音传过来,"常,常~哥"

    "……嗯"

    小结巴很着急,一着急更说不清了,"吴哥被打了!很,很很很很严重!"

    常安抬手捂住眼,他这个糟心的兄弟啊,悲愤的叹了口气,"死没"

    "安子我□□大爷!咒老子死呢你!哎呦~"

    小结巴继续说:"常,常哥哥,你"

    话没说完被常安打断:"换个人跟我说!你他妈一分钟嘣仨字!"

    小结巴很委屈:"常,常哥,没,没人,人了"

    "发短信报地址!"

    常见听到动静,开门走出来,"你要出去"

    常安关了火又去穿外套,脸色因困倦而疲惫,"嗯,出去一趟"

    常见很不乐意,拧着眉说:"大半夜的又去哪,你不够累吗"

    "累,所以你给我省点儿心"

    常见一愣,随即装傻,"大哥你等等,我换衣服跟你……"

    常安在玄关回头,声音不大却极有威慑力:"滚回去睡觉,我跟你还有一笔账没算"

    出门前留下一句,"我早上要是回不来,骨头汤里放点粉丝和菠菜就能吃,别放盐,汤有点咸"

    ☆、风速【5】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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