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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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之初 作者:老掉牙
第18节
忽然一个烟花在离叶照安脚边炸开，金色的烟花就释放了出来，季玿蹙起眉头，叶慕也稍微有点儿过分了，虽然是儿童烟火，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么能真的扔那么近呢。
“少……少爷！”小保姆幽怨地又叫了一声，“除夕快乐！”
“嗯。”季玿这次头也不回了，敷衍地应了一声。
路过的季老爷子看不过去了，出声道：“季玿！小园都跟你说了多少声除夕快乐了！还不表示一下？”
小保姆不好意思了，她支支吾吾说：“不用了……老爷子，我，我回去休息了。”
季玿这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红包，然后笑了笑：“小园，除夕快乐。”
小保姆脸一红，抱着手机飞快地跑掉了，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为什么是基佬！真讨厌！
“可惜你妈当年没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看叶家两个小子玩的多好。”季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对面的场景看的清楚，见季玿专注地瞅着，还以为他是羡慕人家有兄弟了。
“也没想到啊，这叶慕这么大了还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季老爷子感叹。
季玿深以为然：“安安年纪小也就算了，叶慕也挺抛得开面子的。”
季老爷子偏头看了季玿一眼：“叶家二小子也不小了吧，今年是二十多少来着？二十四？我没记错吧？”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以前，“以前那小子倒是常来玩儿，你跟养儿子似的带他，叶慕都没你上心吧。”
“现在都不来了，果然外人就是外人，你待人家再好，也比不过他们亲兄弟血缘深厚。”季老爷子感概无限，人一旦上了年纪话就容易多，“要是当初你有个弟妹，到时候过继一个也行，代孕这个事情要跟陌生女人扯上关系总归不好。”
季玿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维系的，再说安安他有……”顿了一下，“有别的原因。”
季老爷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不太得劲呢？算了算了，我年纪大了，还是先去睡觉了，你爸最近发现了一款新游戏，估计又在电脑跟前蹲着了，你睡觉前去看看他，让他早点儿睡。”
说完后，他拄着拐杖，右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回房了。
“晚安，爷爷。”
季玿又站着看了一会儿，等叶照安他们把所有的小烟花玩完了，才自己去关了大门。先去那个越活越回去的糟老头房间，强行断了他的电源才在对方一片“不孝子”的骂声中退出来，并且恭恭敬敬地给他把门关上。
他房间的窗帘本就是拉开的，直接看过去叶照安的房间漆黑一片。
他明明知道这个时间叶照安应该陪着长辈们聊天，却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不知怀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他登上了之前的工作邮箱，邮件是不少，可惜没有一封是来自叶照安的。于是，他更觉得失落了。
真是……季玿哂笑，果然失去的才最珍贵。
都活了三十多年了，忽然就活不明白了。
他拉上窗帘，随便找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着，没看多久就睡着了，连灯也忘了关。
他不知道对面有个傻子，趴在窗台上陪了他一整个晚上，直到天明才去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新年新气象，两个老人穿了一身崭新的唐装，在给笑得合不拢嘴的小保姆发红包。
“小园，谢谢你这么用心的照顾我们这些老头子。”
季老爷子乐呵呵地把红包递出去，小保姆没有推脱，祝了一句就收下了：“谢谢老爷子，祝您百福具臻，福寿康宁！”
今天的红包自然不能落下，季玿也准备了一个颇有分量的，亲自递给小保姆，也是希望她在新的一年也能尽心尽力照顾两个老人：“小园，新年快乐。”
“少爷新年快乐！祝少爷财源广进，恭喜发财！”
小保姆掂了掂分量，乐得见牙不见眼。
吃过早饭，季老爷子对季玿道：“今天下午家里会来几个亲戚，虽然关系远了点，那些人也是有求上门的，但是态度也客气点。那些人都交给你，应该没问题吧？”
季玿无所谓：“没问题，你们去哪儿？”
季父摆摆手：“我跟你爷爷不去同一地方，他那老友会我还没资格参加。我要去东门大厦那边，午饭不回来吃。”
“我也不回，小园今天和小姐妹约了出门，我批了她的假，中午也不回来了。你留下看家就随意吧，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来了会给家里打电话的，你注意听着就行。”季老爷子整了整衣服，拿上拐杖，“我现在就走了。”
“我知道了，爷爷。”季玿说完后转向季父，“爸，你去东门大厦干什么？”
季父咳了一声，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我去参加c市的玩家聚会，去的有十来个人。”
“您也真好意思露面。”季玿站起来，温文尔雅地朝他一笑：“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拿拐杖……”
“别别别！”季父连忙截断他的话，“我就想知道那些小年轻看到我是什么表情，我玩游戏的时候可都告诉了他们我真实年纪的，谁让他们都不信非‘哥哥、哥哥’叫我，我还给他们发过管家的照片呢。”
老管家跟季父年纪差不多，前一阵子儿女上门把他接回家养老了。
季父一想到那群人目瞪口呆的脸就觉得过瘾，尤其是在游戏里缠着他不放的一个女人，肯定会很精彩。
“你可以跟他们视频。”季玿在心中为无辜的管家点蜡。
季父摇头：“我哪敢啊，你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击检查，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这老胳膊老腿早折了。”
“那您就别去了，出了门万一撞见爷爷怎么办？你们俩老爷子打起来，大年初一进警察局说不定还得出动表舅，我觉得很丢人。”季玿没有口下留情，对于季建白这种越活越糊涂的老头，就得这么劝才有效。
季建白有些沮丧，看着季玿上楼的背影忽然灵光一现，自己去不了可以让别人去啊！
他迅速打了个电话：“小王啊，帮我找个六十岁的人……豁的开脸就行，其他没要求，我有点事儿要他配合……”
☆、chapter073
中年夫妇小心地打量着房内的装饰，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更是让女人啧啧惊叹，还有客厅巨大的液晶屏，余光瞄到厨房锃亮的流理台，墙上挂的色彩丰富的油画……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对今年二十三岁的龙凤胎，女孩手里抱着一个只有三岁左右的小女娃，不时蹬蹬腿表达自己的不舒服。
“表叔表婶你们随便坐，季容季茜你们也别客气，随意点不要紧。”季玿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我给你们拿点水果。”
季茜期待的目光在季玿端出一盘苹果橙子之类的常见水果后黯淡下来，什么嘛，这些有钱人也就吃这么普通的水果？她环视一周，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房子。
季容蹙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想来攀这门关系，这都是不知道多久没联系的亲戚了，除了都姓季，他们的生活天差地别，现在为了妹妹的一份工作，居然要跟这家人打交道了。
“你把妞妞放下吧，她都三岁了自己可以坐着。”吴凤美怕女儿抱着累了，就催她把这个很不合自己心意的小孙女放下。
也许是被叶照安小时候折腾怕了，季玿年龄越大越不喜欢小孩子，现在看到妞妞也只是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说了句“可爱”客套了一下，就不再沾手了。
季建明讪讪地笑了一下，皮肤接近泥土的颜色，他们这次有求而来，本来都想好了要说什么，不过见了面发现自己要谈话的对象是小辈，之前准备的那些话就不太用的上了。
“真是打扰你们了。”
季玿笑道：“表叔这样说就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之前季茜在c大读书，您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总归我们这边离她学校近，偶尔还可以帮忙照应着。”
季茜听完这话，矜持地笑了一下。
她跟高中就辍学去打工的季容不同，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很好，高考也顺利地考上了c大，现在更是以各门课全优的成绩毕业了，绩点高的吓人。她参加的各类比赛也非常多，一份简历拿出来也很好看，不过，也因为这样，这刚出社会的小姑娘难免眼高手低了。
曾经有一家企业看中了她的专业成绩，开出了实习工资六千转正后八千的高工资，五险一金周双休，季茜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给拒了。
嫌人家给开的工资太低，转正后只有八千，还不如她身边一个各方面都比不上她的朋友高。只是她看到了那位朋友转正后上万的月薪，却没看到对方只有三险，还是单休的差福利。
这样片面的想法，直接导致尽管她手头offer一堆，却哪家公司都没去。
毕业半年多了，还待在家里没有开始上班。
“哪能麻烦你们，她回家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周末都可以回家的。”季建明摆摆手，“现在都毕业了，这孩子也争气，她哥虽然读不来书，她连她哥的份一起念了，成绩很不错，好多老师都说她好呢。”
季容翻了个白眼，他爸妈老是这样，每次说起季茜的成绩都要拉上他当垫背。不喜欢读书又怎么了，日子能过下去就行了，再说了，要不是他早早的踏入社会，两个孩子一起读大学家里怎么可能供得起。
季玿礼貌地笑了笑：“季茜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轻描淡写一句就过来，随即转向季容道，“季容也不错，成家立业连孩子都有了，什么时候把弟妹也带来认认门？”
他本人就是双料硕士，看不上一个普通的学士学位，家里又有这么大的产业，他没什么必要在深造下去，在商场上实战得到的远比跟着一群学者学到的多多了也有用多了。
“她还上学呢。”季容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一想起被自己拐回来的媳妇儿，他脸上笑容都多了，“我们是初中同学，我刚把她拐回家的时候，他爸还上门打了我一顿，不过后来小惠还是跟了我。”
说到最后他都得意了：“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不过小惠没嫌弃过我，她今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就先在镇上租个房子，等我们攒够了钱就去县里付个首付买套房子，她说房贷我们可以一起慢慢还。”
季玿真心实意地感叹一句：“那你要好好珍惜她，现在这么踏实的女孩不多了。”
相比起一直抬着下巴的季茜，他还是对这个早早辍学的季容更有好感，虽然学习不好也没什么上进心，但人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也容易满足，踏实。
季建明有些着急，怎么这个季玿不接着问呢，要是再深入问点茜茜的学业问题，他就自然可以引到工作上了。
吴凤美比他更着急，插嘴道：“唉，小容成绩差是差点吧，过的还是挺好的，不过茜茜现在可让我们发愁了，照理说吧，茜茜这孩子算是c大最好的那批学生里了，怎么那些公司的老板不识货呢，给我们家茜茜开一般学生的工资呢？”
她愁眉苦脸的：“那我们家茜茜不是白白那么努力了，找工作的时候怎么就和那些混日子的学生在同一起跑线上了呢？”
从吴凤美这一段话里，季玿就知道这个季茜没少在吴凤美面前说自己学习的努力，还有身边同学的不作为，估计提起那些在她眼中不那么努力的同学时，她还是以相当鄙夷的口气说的。
“表婶这话怎么说？季茜找了什么样的工作，老板不好吗？”季玿假装不知道她的意思，用余光扫了一眼季茜，发现她还绷着，脸上的神情也不尴尬，还隐隐有点自矜自傲。
真有趣。
“那我就给你说说，你也是当老板的，你给我们家茜茜评评理。”吴凤美还往季玿那里挨了挨，“我们家茜茜去应聘那些公司的岗位，那些人居然都给什么三千、四千的工资！我们家茜茜这么优秀……”
这个时候季玿的手机响了，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接起了电话：“喂，我是季玿。”
“季总，我可不可以申请初十再回去上班啊？我妈让我再待一阵，我四大姑的小儿子要结婚了，八大姨的小女儿又要生孩子……”
“嗯？那个博士嫌六千的实习工资太少？他才出社会就是个职场新人，他什么都不懂还想要多少？年前不是还有个硕士吗，他四千都肯干，换人吧，死脑筋的博士我们公司不缺。”
电话那头的白霖懵逼了：“所以……您准假吗？”
“嗯，你就这么跟他说吧，大过年的辛苦你了，准你晚三天回来上班。”季玿一本正经地说完这段话后挂了电话，转向目瞪口呆的季茜一家，微笑着又道了一次歉，“不好意思啊，表婶你继续。”
白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会儿有才了，赶点给老板送了机会上去，瞧瞧瞧瞧，这假批得这么痛快！
吴凤美傻眼了，她还能说啥？博士实习工资都只有六千？硕士四千就肯干？那茜茜手上还有不少公司愿意开五千块钱工资的呢！
“妈！”季容忽然紧张地站起来，“妞妞不见了！”
大家的注意力被他这一句完全吸了过去，季玿四处扫了一眼，确实没有小女孩的身影，他立刻站起：“大家快找找吧，这也没多久，小孩子走不远的。”
季容着急地在房子里转悠：“妞妞，你在哪儿呢，快出来，爸爸带你吃鸡腿去！妞妞——”
几个大人只顾着自己说话，也没留心孩子，这一下看不着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出去找找吧，孩子可能自己出去了。”季玿指着大开的门提醒。
一群人又急吼吼地出了门，季建明找季家的庭院，季玿领着剩余的人出去找。
小区里是有池塘的，季玿担心孩子跑到那边去，边上虽然有护栏，但孩子小，说不定就从边边角角的地方挤进去了，于是就先带着大家找过去。
靠近池塘的地方有个活动区，里面零零散散的放了一些活动设备，不过很少有人会过去。小区的绿化实在好，到处都有挡人视线的树木，季玿他们先听到了孩子“咯咯”的笑声，才看到好端端在秋千上晃得开心的小孩子。
以及被她当座椅的叶照安。
季容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孩子，紧紧搂了一下：“妞妞，你吓死爸爸了！”
在其他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季茜激动地一声尖叫：“叶安啊啊啊——”
她喊完这一嗓子之后就迈着小碎步过去了，扯着衣服扭扭捏捏道：“我是你的粉丝，你能跟我合影吗？”然后不等叶照安回答，又问了一长串，“你也是住这里的吗？是你自己买的房子还是爸妈买的啊？这里环境真好，你不拍戏的时候住在这里一定很惬意……”
“你好。”叶照安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跟季玿打了声招呼，“玿哥。”
季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他道：“我要回家了，再见。”
他从秋千上站起来，朝季玿挥挥手，抬腿就走。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季茜不高兴了，她崇拜的目光立刻就变成了敌视，“好没礼貌啊，人家刚才跟你说话呢，粉丝喊你少爷只是高兴的时候喊喊而已的，我们又不真的是你的下人，你不能这种态度啊！”
她非常不满，撇撇嘴又嘟囔：“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没有粉丝你什么都不是。”
一旁抱着宝贝女儿的季容仔细一瞅妞妞的脸，发现孩子脸上有泪痕，虽然现在小脸上都是笑，但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他心疼的摸摸孩子的脸颊：“妞妞，你怎么哭过了，告诉爸爸你刚才为什么哭？”
妞妞瘪了瘪嘴，她是属于那种腿脚特别灵活但话说不太顺溜的那种小孩，这会儿扑在爸爸怀里断断续续道：“刚刚摔……摔了……我哭哭……哥哥来了……”
季容拍着妞妞的背安慰了一阵，看了看叶照安，严肃地告诉她：“这个是叔叔。”
吴凤美凡事都以家中最“出息” 的女儿为先，这个时候自然不吱声了。
季玿蹙紧了眉头，一是因为叶照安一见他就跑的听话行为，一方面是因为季茜不满的指责。
叶照安不管那么多，季茜说的话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本来就是拿望远镜偷窥季玿的时候，看到有个小姑娘趴在路上哭，又没看到周边有大人，才下楼跑过来看看的，现在孩子爸爸都找过来了，他也可以安心回去了。
“你不能走，必须跟我道歉，不然我就把你这么没礼貌的事情发到网上去。”季茜在他走出十来米后觉得太憋屈了，这个叶安居然直接走了不理她！她从小就被捧着，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这下跳脚不依不饶。
最窝火的事不是被骂被打还不了嘴还不了手，而是你想跟人家吵架，人家压根不愿意理你。
☆、chapter074
“季茜，人家怎么说也是照顾了我们家妞妞的恩人，你怎么这么说话。”季容先不高兴了，拍拍窝在自己怀里的妞妞，再用眼神示意妹妹收敛一点。
“一码归一码，他照顾妞妞我会感谢他，但这建立在他跟我道完歉之后。”季茜本来就一肚子火，放下脸来找了这门亲戚本来就是想让他们给自己安排工作，自己的成绩摆在这里接纳了自己他们也肯定不会吃亏，结果这个季玿给一个博士就开六千块钱的实习工资，那换了她还指不定有没有三千呢。工作指望不上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大明星，却又被人家忽视！
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季容嘴巴笨，从来说不过他妹妹的这张巧嘴，这下也无从反驳，毕竟妹妹才是亲的，叶照安又没站稳理。
叶照安是停下了脚步，不过也只停顿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再见。”走的无比潇洒。
“喂！！”季茜气得发疯，想要跑过去揪住他，却被季玿一把拉住。
“够了。”沉稳有力地声线如是道。
季茜不服气地转过头，被季玿眼中的冷漠吓到，她怔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不甘道：“他先做错事，我不过在维护我自己的尊严！”
“那你要他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你不停歇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而且都是类似于这里的房子真好你真有钱这类的感叹，你希望他跟你讨论房价讨论奢侈生活？”
季玿不留情面的揭露刺伤了季茜脆弱的心灵，她委屈道：“你怎么这样，我是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激动一点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还是你表妹，就算我们家比你们家穷一点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吧……”
吴凤美见女儿都要被季玿“欺负”哭了，心里很是生气，埋怨季玿帮一个外人埋汰自己女儿，不过她毕竟是大人，不会当面跟季玿翻脸，只是心疼地搂着女儿安慰：“好了茜茜，没事儿啊，咱自己争口气就行，咱不跟他计较了……”
听了她的话，季玿觉得把他们当回事的自己就是一个智障：“既然妞妞找到了，那就先回我家再说吧。”
大概是越想越委屈，季茜在回季家短短不到两百米的路程哭得稀里哗啦，妞妞趴在季容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小姑姑抹眼泪，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痛痛就哭哭了。
一回到季家看到担忧的季建明更是大哭出声，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也抽泣不止，又闹着要走，不想待在这个看不起人的富人区，要回自己的狗窝之类云云。
除了她和不懂事的妞妞之外，其余人都觉得十分尴尬，季建明一看工作彻底黄了，也就不再久留，带着一大家子走了。
季玿被这一家人惹的心浮气躁，准备上楼找点叶照安的搞笑视频来看，无意中看到本该离开的季茜一家竟然出现在了叶照安家门前，季玿顿时被这家人呕的不行，阴沉着脸往叶家赶。
吴凤美在他们村里就是比较泼辣的角色，平时看起来热心，一旦牵扯到自家利益就不行了，一张嘴刀子似的可利了。
“那个叫叶安的是你们家的吧？你让他出来给我们家茜茜道歉！”
叶妈妈一开门就面对了这样的质问，她蹙了蹙细细的眉头，看着吴凤美身后女孩红肿的眼睛，想起自家儿子刚才回来的时候闷闷不乐的，猜想是不是在外头发生了什么冲突，就客气地先把人请进来：“不好意思，可能有什么误会，你们先进来吧，我们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我跟你说，你家儿子太没礼貌啦！”吴凤美堵在门口，张口就是指责。
叶妈妈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家里除了安安只有她在，她只好担负起吵架小孩亲友团的责任，好说歹说把人请了进来。
听到动静的叶照安也下了楼，看到这一群人毫不掩饰自己不耐烦的神情，季容怀里的妞妞倒是高兴，大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叶照安注意到孩子的视线，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一些，朝孩子挥了挥手。
“妈妈，他们来干什么的？”
叶妈妈严肃地看着他：“他们说你没有礼貌，人家姑娘也哭了，想让你跟他们道歉。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让他们进来方便谈清楚。”
叶照安看了气势汹汹的吴凤美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哦，那要谈很久了，我去泡茶。”
他这么平静的模样又差点把季茜气哭了，就连叶妈妈也忍不住走过去给了他一下：“难怪你哥老死小子死小子叫你！”
“不好意思，这孩子脾气有点古怪，大家先在沙发上坐下吧，如果是我们安安做错了，我会让他给你们赔礼道歉的。”叶妈妈赔着笑脸，把不情不愿的季茜一家请到沙发上坐下，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家这孩子还是个大明星吧？怎么教养就只有这么一点啊，还欺负女孩子，亏我们家茜茜还挺崇拜你们家叶安的呢！我们家茜茜问了他问题他也不回答，后来让他道歉他也不道歉，这也太过分了吧？”
吴凤美巴拉巴拉讲了一长串，叶妈妈越听越糊涂，到底是怎么起的冲突，就不能把事情说一说吗？
“给妞妞吃的。”
一块精致的蛋糕伴随着叶照安的声音降落在季容面前，他眨了眨眼，怀里的妞妞眼中一亮：“蛋糕！”
趁着烧水的功夫，叶照安特意给妞妞送来的：“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不腻。”
季容赶紧道：“谢谢你啊，妞妞，快谢谢……”
“谢谢哥哥！”妞妞根本不用他提醒，咧着一口糯米牙可开心了。
季容苦涩地把“叔叔”两个字咽了回去，抱紧开心地想要扑过去的妞妞，自己拿了上面的小勺子喂她。
吴凤美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跟叶妈妈说叶照安的不良：“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了，虽然我是个外人我这么跟你说不太合适，但现在不改以后你儿媳妇肯定忍不了他这毛病，这老吵架的话你们两口子也心烦不是？所以啊……”
叶妈妈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不是，你说了半天我也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儿子有问题我肯定会管教，但我听到现在都没听清我儿子怎么犯的错，我也不觉得我儿子怎么伤害了你们家的女儿。”
“什么？！”吴凤美震惊地看着她，拔高声音：“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你怎么还没弄明白！你们家儿子没礼貌啊，都说了他不理我们家茜茜，还要走人，我们家茜茜让他道歉他的态度也特别差！我现在说的够清楚了吧！”
叶妈妈在心里呵呵了，冷下脸道：“完全不清楚，首先，你们家茜茜说了什么，我们家安安不理会，其次，你们家茜茜让我们家孩子道歉的时候说了什么，我们家孩子又回应了什么，你们家茜茜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这些麻烦你一点一点解释清楚可以吗？”
“你不把过程说清楚，只告诉我你总结出来的结果，我怎么分辨对错？对于我们家孩子，我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中间门铃响了，叶照安放下茶杯去开了门。
“安安，妞妞他们在你家是吗？”季玿脸色很不好，勉强牵起嘴角笑问。
叶照安点点头：“但我不能让你进去，妈妈在和他们吵架，这个时候无关人员要回避一下。”
“他们是我的远方亲戚，而且刚才我也有参与进来，不算无关人员。”季玿每次听叶照安说话，都会觉得格外有趣还有轻松，他脸色好看了一些，微微笑起来，“怎么只有叶姨和他们吵架，你不帮忙？”
叶照安摇头：“现在是妈妈的战争，等会儿才有我的戏份。你还是不能进来，我和我妈妈只有两个人，就算我策反了妞妞，那他们的人数还是比我们的多，你不能再进来了。”而且妈妈看到你肯定要生气。
季玿无力道：“安安，我不会站他们那边的，这次是他们过分了。”
叶照安想了想：“好吧，我去跟妈妈商量一下，你稍等。”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季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地笑了。
安安重感情，虽说喜欢自己十年，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永远也不可能超过叶姨。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家人，那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
叶照安真的去和叶妈妈商量了，在吴凤美扯着嗓子喊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打断了：“妈妈，玿玿哥在外面。”
叶妈妈皱眉：“他来干什么？”
“他说妞妞他们是他的亲戚。”叶照安解释。
“亲戚？”叶妈妈挑眉，季家都几代单传了，这是哪门子的亲戚？
“嗯，不过他说他不站在他亲戚这边。”
一听季玿不站队，叶妈妈也想早点结束这种无意义的争吵，好歹季玿是个明白人，于是手一挥：“放他进来。”
叶照安肃然敬礼：“是！”
旁观者季容一个没忍住，不小心被逗乐了，立马收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季茜狠狠地一掐，脸都绿了。
叶照安在心里比了个v，又成功策反一个，现在战况大大改善了，玿玿哥、妞妞爸爸、妞妞暂时中立，敌对方只有没有出过声战力不明的妞妞爷爷，剽悍的妞妞奶奶，同样剽悍的妞妞姑姑。
虽然是二比三，不过自己这边有领域加成，所以战力勉强算持平吧。
☆、chapter075
“你坐这边。”叶照安在靠近叶妈妈的地方加了一个矮凳，并拍了拍凳面。
“谢谢。”季玿走过去坐下，心中觉得好笑，不是说在吵架，为什么反倒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
单独坐在外面的自己，就是那个被审判的对象。
“季玿，你当时在场吧，你把你了解的情况都跟我说一遍。”叶妈妈轻轻拨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这是她极度不耐烦的表现，这叫茜茜的一家人实在太烦了。
季玿看了季茜一眼，就把当时的情况完完整整的重复了一遍，没有任何偏颇的，就只是叙述。
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吴凤美听着听着，忽然就底气不足了，从旁人嘴巴里说出来，她才觉得自家女儿好像稍微有一点点小题大做。
叶妈妈几乎想要不顾形象地掏一掏耳朵，不敢置信：“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季玿肯定的点点头：“表婶，我没说漏了吧？”
“……没有。”太具体了！吴凤美脸色发青，果然远方的亲戚就是不牢靠，亲人外人都分不清楚！
“那就行了。”叶妈妈松了口气，朝叶照安招了招手，“安安你过来，跟他们家茜茜道个歉，这毕竟是你不对，人家问了你话你怎么能不回答清楚呢？刚刚季玿又重复了一遍，那些问题你一个个回答下来吧。”
叶照安点点头，然后转身态度良好地跟季茜道歉：“茜茜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回答你的问题。你是玿哥的亲戚，我们当然可以合影，我住这里，房子是爷爷买的，这里环境是很好，很惬意。”
……为什么感觉听了他的道歉和补充的回答，心里更生气了。
叶妈妈微微笑着站了起来：“我们家安安也道歉了，至于这小姑娘说要把这件事发到网上，我和安安的态度是一样的，你们请随意。另外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安安，送客。”
“好的妈妈。”叶照安朝季茜一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回。”
吴凤美气恼地看了没用的丈夫儿子一眼，这两个死人，都不会说话吗？
季茜抿抿嘴：“你的道歉没有诚意，我一定会用其他渠道讨回我的尊严。没错，我现在是一个很弱小的存在，根本拿你们没有办法，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你们今天都欺负我，是会有代价的。”
叶照安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好的。”
他要有礼貌，人家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能不回应。
季容嘴角抽动，这位爷，你能不再说话了吗？！
“你们都给我等着！！！”季茜红着眼眶吼完这句话，就旋风一样冲出了门。
吴凤美连忙跟上去，还死命拽了慢悠悠的季建明一下，差点把他弄摔了，还多亏只有一只手有空的季容搀了一下。
妞妞在快出门的时候，举起小手挥了挥：“哥哥再见，ua~~”
季容内流满面，宝贝，这个真的是叔叔……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叶照安比季容还大两岁，应该叫伯伯。
叶妈妈看着狂奔而去的一家人，转头睨了季玿一眼：“天快黑了，今天又是大年初一，季玿啊，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来我们家吃饭。”
季玿却先定定地看了叶照安一眼，对方有些迷茫，没出声。
“叶姨……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叶妈妈蹙起眉头，像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吧，我们去书房谈。”
叶爸爸的书房有个大大的挂钟，不过出了点问题，整点了也不会“咣咣”报时，他也懒得拿去修，就只当个时钟来看。
长长的分针走过一个大格子，两人谁也没说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季玿手心都出了点汗，他才压下心中的紧张，用勉强维持平稳的声音道：“叶姨，我希望您重新考虑一下我和安安的问题。”
他身形本就高大，站在叶妈妈面前就更显现出伟岸来，她隐隐觉得有些压迫，又疑惑他这一说：“我已经阻止了安安去找你，你的生活现在也应该回到了正轨上，之前安安任性打扰到你，我也觉得很愧疚，不过以后不会了，安安他跟我保证了不会再去骚扰你，我相信他能做到。”
“不是……”季玿艰难开口，“我觉得安安很好，我想跟他……”尝试一下。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叶妈妈就拍桌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被自家儿子长达十年暗恋整的心里憔悴的母亲瞬间红了眼：“季玿，你知不知道你自在说什么？你知道安安要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他这辈子都放不了手了你知道吗？”
“可是叶姨，我希望我们能有尝试的机会。”
叶妈妈悲伤难抑：“你要是在三个月前说这话多好，我一定二话不说而且欢天喜地的让你们磨合一阵，但现在我很难答应你。我眼看着安安这阵子恢复了正常，可能就慢慢走出来了……在这样的机会面前，我怎么答应你？”
季玿低下头：“我知道我让您为难了，这几个月安安不在我身边绕着，我觉得很失落，我会经常想念他，听到他的消息就觉得高兴，偶尔看到一些粉丝行为会觉的生气。”
“我这么多年都执着于寻找我设定好的那一种情人，也不愿意接受安安这种完全不在规划中的变数，这是我犯的一个很大的错误。我知道这样跟您说很不成熟，事实上我很不确定自己的情感能够持续多长一段时间，我之前的两段恋情都是情感破裂分手的，我也知道肯定有我的原因在，但我发现不了问题的所在。”
“我在无法给您承诺甚至给安安承诺的时候跟您坦白这件事，得到您认同的可能性非常小这点我也很清楚。但我忍受不了再一段很长的时间了，安安接了剧再待几天又要走，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我无法……承受心底的思念。”
他眸中升起一抹期待，希望叶妈妈可以考虑一下他和安安的事情。
叶妈妈沉默了一会，表情有些冷硬：“季玿，我曾经几乎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为人父母总是偏心于自己的孩子的，我偏心安安的事实显而易见。我其实一直都不看好你和安安，你们太不同了。你从小到大都非常独立，而且对私人空间的保留要求非常高，这一点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但安安不，他的内心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完全开放的，同时也要求对方也向他完全敞开。他的贴心是建立你毫不隐瞒的基础上，我们全家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唯独对安安没有，他知道一切，只是心照不宣。”
“他没有隐瞒这个概念，他的替换词就是不告诉你。你问了，我就告诉你，你不问，我也不想主动告诉你的，那就避开。同样的，如果他问你，你却不回应他，那他会胡搅蛮缠到你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会自作主张，会只凭他的逻辑去思考问题，这一切都是跟你的理念相悖的。你一定不能忍受有一个人这样挖掘你，所以也不用尝试了。”
季玿怔了怔，被叶妈妈这么一理，叶照安的个性就很清楚明白了。之前他做的一些事情，按照他的逻辑也就能想明白了。
但叶妈妈说的这些东西，正是他这几个月夜间辗转反侧所思考的东西，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也不会贸贸然地给自己添堵。
“叶姨，您说的这些我知道一些，我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更何况，这些令人觉得负面的东西，安安都用他的行动化解了。我既然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因为这个反悔。”
叶妈妈忽然笑了：“尽管这样，我还是无法同意你们。季玿，叶姨这十年做梦都希望安安他忘掉你，不再喜欢你，我上次拿断绝关系逼他，他终于肯放弃你了，连之前那些收集册都整理起来收到地下室去了，这是他以前从未做到的程度，再熬一段时间，他就能走出来了。”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季玿从衣服里拉出一根银质的项链，他解下来递到叶妈妈面前。
叶妈妈接过，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一个四四方方的指甲盖大的小盒子，她的食指触到了盖子，掀开来后是一颗雕成红豆状的血翡，“什么意思？”
“起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安安拍过的一部偶像剧里的说法，箱子里藏红豆，是要把爱你的心藏起来不要人发现的意思。”
“你是说……”叶妈妈拿着小小项链的手指微微颤抖，“你是说他骗我？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他这是想一个人守着这份感情过一辈子？”
她的尾音都哆嗦了，恨不能将这个小盒子捏碎！
“叶姨，安安对我的憧憬迷恋应该大于对我真实的了解，我们彼此尝试……也许他会发现我远不如想象中的好，自动提出不再见面的要求呢？”季玿拿到这份礼物之后也懵了一阵，后来明白之后就藏到了衣服里没有拿出来过，项链都被他的体温捂得发烫。
“你不明白……”叶妈妈有些脱力，“你不明白他有多喜欢你，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长大了就好了，可事实证明长大了只是变本加厉只是更加痴迷。他不会好了……”
她无神地盯着手里属于季玿的项链，喃喃道：“他不会好了。”
季玿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等她的决定。
许久之后，叶妈妈挥了挥手：“你走吧，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到时候他累了痛了，我也不……再说吧。走吧走吧，我现在心烦。”
季玿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脸上的神情也带上了轻松：“谢谢叶姨。”
叶妈妈靠在书房的沙发上，捂住眼睛，怎么最后还是这样了呢……
膝上忽然一重，叶妈妈低下头，发现叶照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还把脑袋贴在了她大腿上，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她。
“你都听到了？”
叶照安抬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嗯。”
叶妈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傻孩子，现在开心了？”
“嗯。”叶照安眯起眼，享受她的抚摸，“谢谢妈妈。”
“真傻。”叶妈妈苦涩一笑。
挂钟“嗒嗒”走着，十分钟后叶照安又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妈妈，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叶妈妈怔忪地看着他许久为展露的轻快笑脸，忽然觉得，可能让他们自己去试试，也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修词句不捉虫不定时！原因是作者二级又没过下一次考就是忙碌非常的大四一个不小心可能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养不了家糊不了口……总之丧失了存在的意义现生不如死otz（其实我是来求安慰的，好心塞_
☆、chapter076
餐桌上，季玿放下筷子，抽出一边的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对餐桌上同样吃完早餐的两位老爷子简单说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
“这女孩说话挺有意思。”季建白发表了一句感慨。
季老爷子不予置评：“他们没从咱们这儿得到好处，以后应该不会来了。这样也好，省的还要腾出空来接待他们。今天初二，你外婆那里不要落下了，该备的礼都备齐了，就算他们还是不见你，你也得亲自把东西送到他们家。”
季玿应下：“我知道了。”
自从季妈妈没了之后，季玿外婆就恨上了姓季的，包括跟季父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亲外孙也不待见。陆家其他人对季玿倒还和善，毕竟也有血缘羁绊在。
不过在陆家，还是得顾着老人的主意，季玿外婆一直拉不下脸，不肯放季玿进门，陆家人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于是这局面一僵，就僵持了整整十七年。
季玿年年正月初二都拎着礼物上门被嫌弃，在陆家门口站一阵再回来，平常的节日倒是不去了，不过礼物都是到位的。
一直贴墙角躲厨房的小保姆弱弱的举起手：“叶安在外头，让他进来吗？”
季老爷子眉头一挑：“什么风把这小子吹来了？”
季玿觉得有些尴尬，他拉开椅子往门口走：“我去把他领进来。”
季建白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我怎么觉得叶家二小子过来跟季玿有关系呢？”
今天天气晴朗，太阳悬在高高的天上，风也温柔了不少。
季玿一到门口，叶照安就咧开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后者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玿玿哥，早上好！”
他笑的眉眼弯弯，看在季玿眼里，比阳光还灿烂。
“早上好，快进来吧。”
季玿刚说完，叶照安就扑了过来，热情奔放地抱住了他的胳膊，隔着厚厚一层衣服的两人贴在一起：“你吃完早饭了吗？我爸爸妈妈哥哥爷爷奶奶想见你。”
这个黏人精……季玿费了一点力气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在叶照安失落的眼神里拉起他的手：“你妈妈跟你说过了？”
叶照安立刻高兴起来：“我自己偷听到的，妈妈最近对你有意见，我怕她跟你生气，就在外面听着动静呢。不过后来你说的太轻了，我只能听到妈妈的一些话，但也足够了。”
来到客厅，两人交握的手差点瞪掉了两个老人家的眼睛，小保姆正收拾盘子呢，看见了赶紧伸手去捂眼睛，内心尖叫的停不下来。
季老爷子拐杖一放：“季玿！你给我说清楚！”
叶照安识趣地没有吱声，安安分分地站在季玿身边。
季玿面对了叶妈妈之后，其他人都不算什么了，他笑了笑：“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和安安在决定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叶照安抿了抿唇，他可没只打算跟玿玿哥生活一段时间，他会抓住机会的！
季老爷子父子俩懵虽懵，但不大管这些事情，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放过他们了，季玿带着叶照安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叶照安环视四周，除了床换过，其他家具几乎没有过了许多年的痕迹，也许是被使用的次数太少，一切都还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我可以躺你的床吗？”他认真地朝季玿提出申请。
季玿打开衣柜挑衣服，随意应道：“躺吧，以前你也没少躺，还穿拖鞋上去我都没打你。”
“可你骂我了。”叶照安小心翼翼地坐上去，试了试弹性之后背朝后仰倒，“我记性可好了。”
他们就这样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也不觉得尴尬，很快季玿换好衣服：“安安，我等会儿要先去我外婆家看看，你先跟叶姨说一声，我晚上再过去。”
“哦，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外婆家吗？”
叶照安期待地看着他：“外婆以前还给过我红包呢。”
季玿有点印象，不过他明明记得……
“那是给我的红包，你非说是给你的，就抢去了。那时候你才多大，这你都记得，五六岁吧？”
叶照安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我写日记呀，我都记下来了。妈妈昨天晚上把我的本子都还给我了，我又可以开始记录了。不过，那个红包真的是给你的吗，我的本子上明明写着是给我的。”
他还有些不相信，觉得是季玿记错了。
“你应该重新审视你自己的日记了，你去问一问叶姨，她当时应该也在场，可能记得。”季玿发现尽管过去这么久，自己和安安之间还是有如此多的回忆可以谈论。
如此一来，至少在他们找到可以共同探讨的未来之前，这么多的回忆支撑，应该不会冷场。
叶照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自己小时候还在日记里画过藏宝图，还说找到了世上只有一颗的钻石，显然这一点就是小孩子最为丰富的想象力，不能当真。
“你要跟着去也行，不过不能给我添乱，我说走就走，你不能替我赖在那里。”季玿事先警告，凭着叶照安的性子非常有可能自作主张，还是明令禁止吧。
叶照安也很诚实：“我不能保证，但我哥说我最能和老人家沟通了，因为我脸皮厚。”
季玿默了默：“行，那就跟着去吧。”
他走过去拉了一把伸出手来的叶照安，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跟叶姨说一声，我们这就出发了。”
叶照安把小本子塞回到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叶妈妈发了一条短信，然后高高兴兴跟着季玿出了门，在半路的时候还问：“玿玿哥，你说外婆会给我红包吗？”
车内很温暖，热气从衣服里钻出来扑在他脸上，白皙的面颊红扑扑的，削尖的下巴埋在围巾里，眼睛就突显出来，亮亮的，盛满星光。
“太乐观了。”季玿摇摇头，“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他诚诚恳恳在门外站了十多年，也没有得到进门许可，不知道下次与外婆面对面，会不会就是老人的弥留之际了。
“不会的，这次我一起来，外婆一定会让我们进去的。”叶照安信心满满，“外婆肯定早就后悔了，只是放不下脸而已，现在又有我这个外人掺和进来，她一定会顺坡下了。”
季玿蹙了蹙眉：“你又要非法入侵？这个时间你闯不进去的，外婆下了死命令，只要这一天就闭门谢客，谁都不见，陆家亲戚要拜年都要等初三才行。”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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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忽然一个烟花在离叶照安脚边炸开，金色的烟花就释放了出来，季玿蹙起眉头，叶慕也稍微有点儿过分了，虽然是儿童烟火，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么能真的扔那么近呢。
“少……少爷！”小保姆幽怨地又叫了一声，“除夕快乐！”
“嗯。”季玿这次头也不回了，敷衍地应了一声。
路过的季老爷子看不过去了，出声道：“季玿！小园都跟你说了多少声除夕快乐了！还不表示一下？”
小保姆不好意思了，她支支吾吾说：“不用了……老爷子，我，我回去休息了。”
季玿这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红包，然后笑了笑：“小园，除夕快乐。”
小保姆脸一红，抱着手机飞快地跑掉了，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为什么是基佬！真讨厌！
“可惜你妈当年没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看叶家两个小子玩的多好。”季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对面的场景看的清楚，见季玿专注地瞅着，还以为他是羡慕人家有兄弟了。
“也没想到啊，这叶慕这么大了还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季老爷子感叹。
季玿深以为然：“安安年纪小也就算了，叶慕也挺抛得开面子的。”
季老爷子偏头看了季玿一眼：“叶家二小子也不小了吧，今年是二十多少来着？二十四？我没记错吧？”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以前，“以前那小子倒是常来玩儿，你跟养儿子似的带他，叶慕都没你上心吧。”
“现在都不来了，果然外人就是外人，你待人家再好，也比不过他们亲兄弟血缘深厚。”季老爷子感概无限，人一旦上了年纪话就容易多，“要是当初你有个弟妹，到时候过继一个也行，代孕这个事情要跟陌生女人扯上关系总归不好。”
季玿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维系的，再说安安他有……”顿了一下，“有别的原因。”
季老爷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不太得劲呢？算了算了，我年纪大了，还是先去睡觉了，你爸最近发现了一款新游戏，估计又在电脑跟前蹲着了，你睡觉前去看看他，让他早点儿睡。”
说完后，他拄着拐杖，右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回房了。
“晚安，爷爷。”
季玿又站着看了一会儿，等叶照安他们把所有的小烟花玩完了，才自己去关了大门。先去那个越活越回去的糟老头房间，强行断了他的电源才在对方一片“不孝子”的骂声中退出来，并且恭恭敬敬地给他把门关上。
他房间的窗帘本就是拉开的，直接看过去叶照安的房间漆黑一片。
他明明知道这个时间叶照安应该陪着长辈们聊天，却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不知怀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他登上了之前的工作邮箱，邮件是不少，可惜没有一封是来自叶照安的。于是，他更觉得失落了。
真是……季玿哂笑，果然失去的才最珍贵。
都活了三十多年了，忽然就活不明白了。
他拉上窗帘，随便找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着，没看多久就睡着了，连灯也忘了关。
他不知道对面有个傻子，趴在窗台上陪了他一整个晚上，直到天明才去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新年新气象，两个老人穿了一身崭新的唐装，在给笑得合不拢嘴的小保姆发红包。
“小园，谢谢你这么用心的照顾我们这些老头子。”
季老爷子乐呵呵地把红包递出去，小保姆没有推脱，祝了一句就收下了：“谢谢老爷子，祝您百福具臻，福寿康宁！”
今天的红包自然不能落下，季玿也准备了一个颇有分量的，亲自递给小保姆，也是希望她在新的一年也能尽心尽力照顾两个老人：“小园，新年快乐。”
“少爷新年快乐！祝少爷财源广进，恭喜发财！”
小保姆掂了掂分量，乐得见牙不见眼。
吃过早饭，季老爷子对季玿道：“今天下午家里会来几个亲戚，虽然关系远了点，那些人也是有求上门的，但是态度也客气点。那些人都交给你，应该没问题吧？”
季玿无所谓：“没问题，你们去哪儿？”
季父摆摆手：“我跟你爷爷不去同一地方，他那老友会我还没资格参加。我要去东门大厦那边，午饭不回来吃。”
“我也不回，小园今天和小姐妹约了出门，我批了她的假，中午也不回来了。你留下看家就随意吧，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来了会给家里打电话的，你注意听着就行。”季老爷子整了整衣服，拿上拐杖，“我现在就走了。”
“我知道了，爷爷。”季玿说完后转向季父，“爸，你去东门大厦干什么？”
季父咳了一声，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我去参加c市的玩家聚会，去的有十来个人。”
“您也真好意思露面。”季玿站起来，温文尔雅地朝他一笑：“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拿拐杖……”
“别别别！”季父连忙截断他的话，“我就想知道那些小年轻看到我是什么表情，我玩游戏的时候可都告诉了他们我真实年纪的，谁让他们都不信非‘哥哥、哥哥’叫我，我还给他们发过管家的照片呢。”
老管家跟季父年纪差不多，前一阵子儿女上门把他接回家养老了。
季父一想到那群人目瞪口呆的脸就觉得过瘾，尤其是在游戏里缠着他不放的一个女人，肯定会很精彩。
“你可以跟他们视频。”季玿在心中为无辜的管家点蜡。
季父摇头：“我哪敢啊，你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击检查，要是被他发现了我这老胳膊老腿早折了。”
“那您就别去了，出了门万一撞见爷爷怎么办？你们俩老爷子打起来，大年初一进警察局说不定还得出动表舅，我觉得很丢人。”季玿没有口下留情，对于季建白这种越活越糊涂的老头，就得这么劝才有效。
季建白有些沮丧，看着季玿上楼的背影忽然灵光一现，自己去不了可以让别人去啊！
他迅速打了个电话：“小王啊，帮我找个六十岁的人……豁的开脸就行，其他没要求，我有点事儿要他配合……”
☆、chapter073
中年夫妇小心地打量着房内的装饰，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更是让女人啧啧惊叹，还有客厅巨大的液晶屏，余光瞄到厨房锃亮的流理台，墙上挂的色彩丰富的油画……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对今年二十三岁的龙凤胎，女孩手里抱着一个只有三岁左右的小女娃，不时蹬蹬腿表达自己的不舒服。
“表叔表婶你们随便坐，季容季茜你们也别客气，随意点不要紧。”季玿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我给你们拿点水果。”
季茜期待的目光在季玿端出一盘苹果橙子之类的常见水果后黯淡下来，什么嘛，这些有钱人也就吃这么普通的水果？她环视一周，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房子。
季容蹙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想来攀这门关系，这都是不知道多久没联系的亲戚了，除了都姓季，他们的生活天差地别，现在为了妹妹的一份工作，居然要跟这家人打交道了。
“你把妞妞放下吧，她都三岁了自己可以坐着。”吴凤美怕女儿抱着累了，就催她把这个很不合自己心意的小孙女放下。
也许是被叶照安小时候折腾怕了，季玿年龄越大越不喜欢小孩子，现在看到妞妞也只是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说了句“可爱”客套了一下，就不再沾手了。
季建明讪讪地笑了一下，皮肤接近泥土的颜色，他们这次有求而来，本来都想好了要说什么，不过见了面发现自己要谈话的对象是小辈，之前准备的那些话就不太用的上了。
“真是打扰你们了。”
季玿笑道：“表叔这样说就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之前季茜在c大读书，您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总归我们这边离她学校近，偶尔还可以帮忙照应着。”
季茜听完这话，矜持地笑了一下。
她跟高中就辍学去打工的季容不同，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很好，高考也顺利地考上了c大，现在更是以各门课全优的成绩毕业了，绩点高的吓人。她参加的各类比赛也非常多，一份简历拿出来也很好看，不过，也因为这样，这刚出社会的小姑娘难免眼高手低了。
曾经有一家企业看中了她的专业成绩，开出了实习工资六千转正后八千的高工资，五险一金周双休，季茜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给拒了。
嫌人家给开的工资太低，转正后只有八千，还不如她身边一个各方面都比不上她的朋友高。只是她看到了那位朋友转正后上万的月薪，却没看到对方只有三险，还是单休的差福利。
这样片面的想法，直接导致尽管她手头offer一堆，却哪家公司都没去。
毕业半年多了，还待在家里没有开始上班。
“哪能麻烦你们，她回家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周末都可以回家的。”季建明摆摆手，“现在都毕业了，这孩子也争气，她哥虽然读不来书，她连她哥的份一起念了，成绩很不错，好多老师都说她好呢。”
季容翻了个白眼，他爸妈老是这样，每次说起季茜的成绩都要拉上他当垫背。不喜欢读书又怎么了，日子能过下去就行了，再说了，要不是他早早的踏入社会，两个孩子一起读大学家里怎么可能供得起。
季玿礼貌地笑了笑：“季茜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轻描淡写一句就过来，随即转向季容道，“季容也不错，成家立业连孩子都有了，什么时候把弟妹也带来认认门？”
他本人就是双料硕士，看不上一个普通的学士学位，家里又有这么大的产业，他没什么必要在深造下去，在商场上实战得到的远比跟着一群学者学到的多多了也有用多了。
“她还上学呢。”季容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一想起被自己拐回来的媳妇儿，他脸上笑容都多了，“我们是初中同学，我刚把她拐回家的时候，他爸还上门打了我一顿，不过后来小惠还是跟了我。”
说到最后他都得意了：“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不过小惠没嫌弃过我，她今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就先在镇上租个房子，等我们攒够了钱就去县里付个首付买套房子，她说房贷我们可以一起慢慢还。”
季玿真心实意地感叹一句：“那你要好好珍惜她，现在这么踏实的女孩不多了。”
相比起一直抬着下巴的季茜，他还是对这个早早辍学的季容更有好感，虽然学习不好也没什么上进心，但人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也容易满足，踏实。
季建明有些着急，怎么这个季玿不接着问呢，要是再深入问点茜茜的学业问题，他就自然可以引到工作上了。
吴凤美比他更着急，插嘴道：“唉，小容成绩差是差点吧，过的还是挺好的，不过茜茜现在可让我们发愁了，照理说吧，茜茜这孩子算是c大最好的那批学生里了，怎么那些公司的老板不识货呢，给我们家茜茜开一般学生的工资呢？”
她愁眉苦脸的：“那我们家茜茜不是白白那么努力了，找工作的时候怎么就和那些混日子的学生在同一起跑线上了呢？”
从吴凤美这一段话里，季玿就知道这个季茜没少在吴凤美面前说自己学习的努力，还有身边同学的不作为，估计提起那些在她眼中不那么努力的同学时，她还是以相当鄙夷的口气说的。
“表婶这话怎么说？季茜找了什么样的工作，老板不好吗？”季玿假装不知道她的意思，用余光扫了一眼季茜，发现她还绷着，脸上的神情也不尴尬，还隐隐有点自矜自傲。
真有趣。
“那我就给你说说，你也是当老板的，你给我们家茜茜评评理。”吴凤美还往季玿那里挨了挨，“我们家茜茜去应聘那些公司的岗位，那些人居然都给什么三千、四千的工资！我们家茜茜这么优秀……”
这个时候季玿的手机响了，他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接起了电话：“喂，我是季玿。”
“季总，我可不可以申请初十再回去上班啊？我妈让我再待一阵，我四大姑的小儿子要结婚了，八大姨的小女儿又要生孩子……”
“嗯？那个博士嫌六千的实习工资太少？他才出社会就是个职场新人，他什么都不懂还想要多少？年前不是还有个硕士吗，他四千都肯干，换人吧，死脑筋的博士我们公司不缺。”
电话那头的白霖懵逼了：“所以……您准假吗？”
“嗯，你就这么跟他说吧，大过年的辛苦你了，准你晚三天回来上班。”季玿一本正经地说完这段话后挂了电话，转向目瞪口呆的季茜一家，微笑着又道了一次歉，“不好意思啊，表婶你继续。”
白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会儿有才了，赶点给老板送了机会上去，瞧瞧瞧瞧，这假批得这么痛快！
吴凤美傻眼了，她还能说啥？博士实习工资都只有六千？硕士四千就肯干？那茜茜手上还有不少公司愿意开五千块钱工资的呢！
“妈！”季容忽然紧张地站起来，“妞妞不见了！”
大家的注意力被他这一句完全吸了过去，季玿四处扫了一眼，确实没有小女孩的身影，他立刻站起：“大家快找找吧，这也没多久，小孩子走不远的。”
季容着急地在房子里转悠：“妞妞，你在哪儿呢，快出来，爸爸带你吃鸡腿去！妞妞——”
几个大人只顾着自己说话，也没留心孩子，这一下看不着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出去找找吧，孩子可能自己出去了。”季玿指着大开的门提醒。
一群人又急吼吼地出了门，季建明找季家的庭院，季玿领着剩余的人出去找。
小区里是有池塘的，季玿担心孩子跑到那边去，边上虽然有护栏，但孩子小，说不定就从边边角角的地方挤进去了，于是就先带着大家找过去。
靠近池塘的地方有个活动区，里面零零散散的放了一些活动设备，不过很少有人会过去。小区的绿化实在好，到处都有挡人视线的树木，季玿他们先听到了孩子“咯咯”的笑声，才看到好端端在秋千上晃得开心的小孩子。
以及被她当座椅的叶照安。
季容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孩子，紧紧搂了一下：“妞妞，你吓死爸爸了！”
在其他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季茜激动地一声尖叫：“叶安啊啊啊——”
她喊完这一嗓子之后就迈着小碎步过去了，扯着衣服扭扭捏捏道：“我是你的粉丝，你能跟我合影吗？”然后不等叶照安回答，又问了一长串，“你也是住这里的吗？是你自己买的房子还是爸妈买的啊？这里环境真好，你不拍戏的时候住在这里一定很惬意……”
“你好。”叶照安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跟季玿打了声招呼，“玿哥。”
季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他道：“我要回家了，再见。”
他从秋千上站起来，朝季玿挥挥手，抬腿就走。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季茜不高兴了，她崇拜的目光立刻就变成了敌视，“好没礼貌啊，人家刚才跟你说话呢，粉丝喊你少爷只是高兴的时候喊喊而已的，我们又不真的是你的下人，你不能这种态度啊！”
她非常不满，撇撇嘴又嘟囔：“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没有粉丝你什么都不是。”
一旁抱着宝贝女儿的季容仔细一瞅妞妞的脸，发现孩子脸上有泪痕，虽然现在小脸上都是笑，但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他心疼的摸摸孩子的脸颊：“妞妞，你怎么哭过了，告诉爸爸你刚才为什么哭？”
妞妞瘪了瘪嘴，她是属于那种腿脚特别灵活但话说不太顺溜的那种小孩，这会儿扑在爸爸怀里断断续续道：“刚刚摔……摔了……我哭哭……哥哥来了……”
季容拍着妞妞的背安慰了一阵，看了看叶照安，严肃地告诉她：“这个是叔叔。”
吴凤美凡事都以家中最“出息” 的女儿为先，这个时候自然不吱声了。
季玿蹙紧了眉头，一是因为叶照安一见他就跑的听话行为，一方面是因为季茜不满的指责。
叶照安不管那么多，季茜说的话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本来就是拿望远镜偷窥季玿的时候，看到有个小姑娘趴在路上哭，又没看到周边有大人，才下楼跑过来看看的，现在孩子爸爸都找过来了，他也可以安心回去了。
“你不能走，必须跟我道歉，不然我就把你这么没礼貌的事情发到网上去。”季茜在他走出十来米后觉得太憋屈了，这个叶安居然直接走了不理她！她从小就被捧着，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这下跳脚不依不饶。
最窝火的事不是被骂被打还不了嘴还不了手，而是你想跟人家吵架，人家压根不愿意理你。
☆、chapter074
“季茜，人家怎么说也是照顾了我们家妞妞的恩人，你怎么这么说话。”季容先不高兴了，拍拍窝在自己怀里的妞妞，再用眼神示意妹妹收敛一点。
“一码归一码，他照顾妞妞我会感谢他，但这建立在他跟我道完歉之后。”季茜本来就一肚子火，放下脸来找了这门亲戚本来就是想让他们给自己安排工作，自己的成绩摆在这里接纳了自己他们也肯定不会吃亏，结果这个季玿给一个博士就开六千块钱的实习工资，那换了她还指不定有没有三千呢。工作指望不上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大明星，却又被人家忽视！
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季容嘴巴笨，从来说不过他妹妹的这张巧嘴，这下也无从反驳，毕竟妹妹才是亲的，叶照安又没站稳理。
叶照安是停下了脚步，不过也只停顿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再见。”走的无比潇洒。
“喂！！”季茜气得发疯，想要跑过去揪住他，却被季玿一把拉住。
“够了。”沉稳有力地声线如是道。
季茜不服气地转过头，被季玿眼中的冷漠吓到，她怔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不甘道：“他先做错事，我不过在维护我自己的尊严！”
“那你要他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你不停歇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而且都是类似于这里的房子真好你真有钱这类的感叹，你希望他跟你讨论房价讨论奢侈生活？”
季玿不留情面的揭露刺伤了季茜脆弱的心灵，她委屈道：“你怎么这样，我是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激动一点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还是你表妹，就算我们家比你们家穷一点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吧……”
吴凤美见女儿都要被季玿“欺负”哭了，心里很是生气，埋怨季玿帮一个外人埋汰自己女儿，不过她毕竟是大人，不会当面跟季玿翻脸，只是心疼地搂着女儿安慰：“好了茜茜，没事儿啊，咱自己争口气就行，咱不跟他计较了……”
听了她的话，季玿觉得把他们当回事的自己就是一个智障：“既然妞妞找到了，那就先回我家再说吧。”
大概是越想越委屈，季茜在回季家短短不到两百米的路程哭得稀里哗啦，妞妞趴在季容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小姑姑抹眼泪，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痛痛就哭哭了。
一回到季家看到担忧的季建明更是大哭出声，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也抽泣不止，又闹着要走，不想待在这个看不起人的富人区，要回自己的狗窝之类云云。
除了她和不懂事的妞妞之外，其余人都觉得十分尴尬，季建明一看工作彻底黄了，也就不再久留，带着一大家子走了。
季玿被这一家人惹的心浮气躁，准备上楼找点叶照安的搞笑视频来看，无意中看到本该离开的季茜一家竟然出现在了叶照安家门前，季玿顿时被这家人呕的不行，阴沉着脸往叶家赶。
吴凤美在他们村里就是比较泼辣的角色，平时看起来热心，一旦牵扯到自家利益就不行了，一张嘴刀子似的可利了。
“那个叫叶安的是你们家的吧？你让他出来给我们家茜茜道歉！”
叶妈妈一开门就面对了这样的质问，她蹙了蹙细细的眉头，看着吴凤美身后女孩红肿的眼睛，想起自家儿子刚才回来的时候闷闷不乐的，猜想是不是在外头发生了什么冲突，就客气地先把人请进来：“不好意思，可能有什么误会，你们先进来吧，我们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我跟你说，你家儿子太没礼貌啦！”吴凤美堵在门口，张口就是指责。
叶妈妈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家里除了安安只有她在，她只好担负起吵架小孩亲友团的责任，好说歹说把人请了进来。
听到动静的叶照安也下了楼，看到这一群人毫不掩饰自己不耐烦的神情，季容怀里的妞妞倒是高兴，大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叶照安注意到孩子的视线，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一些，朝孩子挥了挥手。
“妈妈，他们来干什么的？”
叶妈妈严肃地看着他：“他们说你没有礼貌，人家姑娘也哭了，想让你跟他们道歉。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让他们进来方便谈清楚。”
叶照安看了气势汹汹的吴凤美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哦，那要谈很久了，我去泡茶。”
他这么平静的模样又差点把季茜气哭了，就连叶妈妈也忍不住走过去给了他一下：“难怪你哥老死小子死小子叫你！”
“不好意思，这孩子脾气有点古怪，大家先在沙发上坐下吧，如果是我们安安做错了，我会让他给你们赔礼道歉的。”叶妈妈赔着笑脸，把不情不愿的季茜一家请到沙发上坐下，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家这孩子还是个大明星吧？怎么教养就只有这么一点啊，还欺负女孩子，亏我们家茜茜还挺崇拜你们家叶安的呢！我们家茜茜问了他问题他也不回答，后来让他道歉他也不道歉，这也太过分了吧？”
吴凤美巴拉巴拉讲了一长串，叶妈妈越听越糊涂，到底是怎么起的冲突，就不能把事情说一说吗？
“给妞妞吃的。”
一块精致的蛋糕伴随着叶照安的声音降落在季容面前，他眨了眨眼，怀里的妞妞眼中一亮：“蛋糕！”
趁着烧水的功夫，叶照安特意给妞妞送来的：“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不腻。”
季容赶紧道：“谢谢你啊，妞妞，快谢谢……”
“谢谢哥哥！”妞妞根本不用他提醒，咧着一口糯米牙可开心了。
季容苦涩地把“叔叔”两个字咽了回去，抱紧开心地想要扑过去的妞妞，自己拿了上面的小勺子喂她。
吴凤美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跟叶妈妈说叶照安的不良：“你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了，虽然我是个外人我这么跟你说不太合适，但现在不改以后你儿媳妇肯定忍不了他这毛病，这老吵架的话你们两口子也心烦不是？所以啊……”
叶妈妈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不是，你说了半天我也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儿子有问题我肯定会管教，但我听到现在都没听清我儿子怎么犯的错，我也不觉得我儿子怎么伤害了你们家的女儿。”
“什么？！”吴凤美震惊地看着她，拔高声音：“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你怎么还没弄明白！你们家儿子没礼貌啊，都说了他不理我们家茜茜，还要走人，我们家茜茜让他道歉他的态度也特别差！我现在说的够清楚了吧！”
叶妈妈在心里呵呵了，冷下脸道：“完全不清楚，首先，你们家茜茜说了什么，我们家安安不理会，其次，你们家茜茜让我们家孩子道歉的时候说了什么，我们家孩子又回应了什么，你们家茜茜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这些麻烦你一点一点解释清楚可以吗？”
“你不把过程说清楚，只告诉我你总结出来的结果，我怎么分辨对错？对于我们家孩子，我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中间门铃响了，叶照安放下茶杯去开了门。
“安安，妞妞他们在你家是吗？”季玿脸色很不好，勉强牵起嘴角笑问。
叶照安点点头：“但我不能让你进去，妈妈在和他们吵架，这个时候无关人员要回避一下。”
“他们是我的远方亲戚，而且刚才我也有参与进来，不算无关人员。”季玿每次听叶照安说话，都会觉得格外有趣还有轻松，他脸色好看了一些，微微笑起来，“怎么只有叶姨和他们吵架，你不帮忙？”
叶照安摇头：“现在是妈妈的战争，等会儿才有我的戏份。你还是不能进来，我和我妈妈只有两个人，就算我策反了妞妞，那他们的人数还是比我们的多，你不能再进来了。”而且妈妈看到你肯定要生气。
季玿无力道：“安安，我不会站他们那边的，这次是他们过分了。”
叶照安想了想：“好吧，我去跟妈妈商量一下，你稍等。”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季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地笑了。
安安重感情，虽说喜欢自己十年，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永远也不可能超过叶姨。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家人，那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
叶照安真的去和叶妈妈商量了，在吴凤美扯着嗓子喊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打断了：“妈妈，玿玿哥在外面。”
叶妈妈皱眉：“他来干什么？”
“他说妞妞他们是他的亲戚。”叶照安解释。
“亲戚？”叶妈妈挑眉，季家都几代单传了，这是哪门子的亲戚？
“嗯，不过他说他不站在他亲戚这边。”
一听季玿不站队，叶妈妈也想早点结束这种无意义的争吵，好歹季玿是个明白人，于是手一挥：“放他进来。”
叶照安肃然敬礼：“是！”
旁观者季容一个没忍住，不小心被逗乐了，立马收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季茜狠狠地一掐，脸都绿了。
叶照安在心里比了个v，又成功策反一个，现在战况大大改善了，玿玿哥、妞妞爸爸、妞妞暂时中立，敌对方只有没有出过声战力不明的妞妞爷爷，剽悍的妞妞奶奶，同样剽悍的妞妞姑姑。
虽然是二比三，不过自己这边有领域加成，所以战力勉强算持平吧。
☆、chapter075
“你坐这边。”叶照安在靠近叶妈妈的地方加了一个矮凳，并拍了拍凳面。
“谢谢。”季玿走过去坐下，心中觉得好笑，不是说在吵架，为什么反倒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
单独坐在外面的自己，就是那个被审判的对象。
“季玿，你当时在场吧，你把你了解的情况都跟我说一遍。”叶妈妈轻轻拨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这是她极度不耐烦的表现，这叫茜茜的一家人实在太烦了。
季玿看了季茜一眼，就把当时的情况完完整整的重复了一遍，没有任何偏颇的，就只是叙述。
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吴凤美听着听着，忽然就底气不足了，从旁人嘴巴里说出来，她才觉得自家女儿好像稍微有一点点小题大做。
叶妈妈几乎想要不顾形象地掏一掏耳朵，不敢置信：“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季玿肯定的点点头：“表婶，我没说漏了吧？”
“……没有。”太具体了！吴凤美脸色发青，果然远方的亲戚就是不牢靠，亲人外人都分不清楚！
“那就行了。”叶妈妈松了口气，朝叶照安招了招手，“安安你过来，跟他们家茜茜道个歉，这毕竟是你不对，人家问了你话你怎么能不回答清楚呢？刚刚季玿又重复了一遍，那些问题你一个个回答下来吧。”
叶照安点点头，然后转身态度良好地跟季茜道歉：“茜茜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回答你的问题。你是玿哥的亲戚，我们当然可以合影，我住这里，房子是爷爷买的，这里环境是很好，很惬意。”
……为什么感觉听了他的道歉和补充的回答，心里更生气了。
叶妈妈微微笑着站了起来：“我们家安安也道歉了，至于这小姑娘说要把这件事发到网上，我和安安的态度是一样的，你们请随意。另外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安安，送客。”
“好的妈妈。”叶照安朝季茜一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回。”
吴凤美气恼地看了没用的丈夫儿子一眼，这两个死人，都不会说话吗？
季茜抿抿嘴：“你的道歉没有诚意，我一定会用其他渠道讨回我的尊严。没错，我现在是一个很弱小的存在，根本拿你们没有办法，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你们今天都欺负我，是会有代价的。”
叶照安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好的。”
他要有礼貌，人家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能不回应。
季容嘴角抽动，这位爷，你能不再说话了吗？！
“你们都给我等着！！！”季茜红着眼眶吼完这句话，就旋风一样冲出了门。
吴凤美连忙跟上去，还死命拽了慢悠悠的季建明一下，差点把他弄摔了，还多亏只有一只手有空的季容搀了一下。
妞妞在快出门的时候，举起小手挥了挥：“哥哥再见，ua~~”
季容内流满面，宝贝，这个真的是叔叔……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叶照安比季容还大两岁，应该叫伯伯。
叶妈妈看着狂奔而去的一家人，转头睨了季玿一眼：“天快黑了，今天又是大年初一，季玿啊，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来我们家吃饭。”
季玿却先定定地看了叶照安一眼，对方有些迷茫，没出声。
“叶姨……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叶妈妈蹙起眉头，像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吧，我们去书房谈。”
叶爸爸的书房有个大大的挂钟，不过出了点问题，整点了也不会“咣咣”报时，他也懒得拿去修，就只当个时钟来看。
长长的分针走过一个大格子，两人谁也没说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季玿手心都出了点汗，他才压下心中的紧张，用勉强维持平稳的声音道：“叶姨，我希望您重新考虑一下我和安安的问题。”
他身形本就高大，站在叶妈妈面前就更显现出伟岸来，她隐隐觉得有些压迫，又疑惑他这一说：“我已经阻止了安安去找你，你的生活现在也应该回到了正轨上，之前安安任性打扰到你，我也觉得很愧疚，不过以后不会了，安安他跟我保证了不会再去骚扰你，我相信他能做到。”
“不是……”季玿艰难开口，“我觉得安安很好，我想跟他……”尝试一下。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叶妈妈就拍桌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被自家儿子长达十年暗恋整的心里憔悴的母亲瞬间红了眼：“季玿，你知不知道你自在说什么？你知道安安要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他这辈子都放不了手了你知道吗？”
“可是叶姨，我希望我们能有尝试的机会。”
叶妈妈悲伤难抑：“你要是在三个月前说这话多好，我一定二话不说而且欢天喜地的让你们磨合一阵，但现在我很难答应你。我眼看着安安这阵子恢复了正常，可能就慢慢走出来了……在这样的机会面前，我怎么答应你？”
季玿低下头：“我知道我让您为难了，这几个月安安不在我身边绕着，我觉得很失落，我会经常想念他，听到他的消息就觉得高兴，偶尔看到一些粉丝行为会觉的生气。”
“我这么多年都执着于寻找我设定好的那一种情人，也不愿意接受安安这种完全不在规划中的变数，这是我犯的一个很大的错误。我知道这样跟您说很不成熟，事实上我很不确定自己的情感能够持续多长一段时间，我之前的两段恋情都是情感破裂分手的，我也知道肯定有我的原因在，但我发现不了问题的所在。”
“我在无法给您承诺甚至给安安承诺的时候跟您坦白这件事，得到您认同的可能性非常小这点我也很清楚。但我忍受不了再一段很长的时间了，安安接了剧再待几天又要走，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我无法……承受心底的思念。”
他眸中升起一抹期待，希望叶妈妈可以考虑一下他和安安的事情。
叶妈妈沉默了一会，表情有些冷硬：“季玿，我曾经几乎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为人父母总是偏心于自己的孩子的，我偏心安安的事实显而易见。我其实一直都不看好你和安安，你们太不同了。你从小到大都非常独立，而且对私人空间的保留要求非常高，这一点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但安安不，他的内心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完全开放的，同时也要求对方也向他完全敞开。他的贴心是建立你毫不隐瞒的基础上，我们全家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唯独对安安没有，他知道一切，只是心照不宣。”
“他没有隐瞒这个概念，他的替换词就是不告诉你。你问了，我就告诉你，你不问，我也不想主动告诉你的，那就避开。同样的，如果他问你，你却不回应他，那他会胡搅蛮缠到你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会自作主张，会只凭他的逻辑去思考问题，这一切都是跟你的理念相悖的。你一定不能忍受有一个人这样挖掘你，所以也不用尝试了。”
季玿怔了怔，被叶妈妈这么一理，叶照安的个性就很清楚明白了。之前他做的一些事情，按照他的逻辑也就能想明白了。
但叶妈妈说的这些东西，正是他这几个月夜间辗转反侧所思考的东西，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也不会贸贸然地给自己添堵。
“叶姨，您说的这些我知道一些，我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更何况，这些令人觉得负面的东西，安安都用他的行动化解了。我既然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因为这个反悔。”
叶妈妈忽然笑了：“尽管这样，我还是无法同意你们。季玿，叶姨这十年做梦都希望安安他忘掉你，不再喜欢你，我上次拿断绝关系逼他，他终于肯放弃你了，连之前那些收集册都整理起来收到地下室去了，这是他以前从未做到的程度，再熬一段时间，他就能走出来了。”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季玿从衣服里拉出一根银质的项链，他解下来递到叶妈妈面前。
叶妈妈接过，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一个四四方方的指甲盖大的小盒子，她的食指触到了盖子，掀开来后是一颗雕成红豆状的血翡，“什么意思？”
“起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安安拍过的一部偶像剧里的说法，箱子里藏红豆，是要把爱你的心藏起来不要人发现的意思。”
“你是说……”叶妈妈拿着小小项链的手指微微颤抖，“你是说他骗我？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他这是想一个人守着这份感情过一辈子？”
她的尾音都哆嗦了，恨不能将这个小盒子捏碎！
“叶姨，安安对我的憧憬迷恋应该大于对我真实的了解，我们彼此尝试……也许他会发现我远不如想象中的好，自动提出不再见面的要求呢？”季玿拿到这份礼物之后也懵了一阵，后来明白之后就藏到了衣服里没有拿出来过，项链都被他的体温捂得发烫。
“你不明白……”叶妈妈有些脱力，“你不明白他有多喜欢你，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长大了就好了，可事实证明长大了只是变本加厉只是更加痴迷。他不会好了……”
她无神地盯着手里属于季玿的项链，喃喃道：“他不会好了。”
季玿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等她的决定。
许久之后，叶妈妈挥了挥手：“你走吧，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到时候他累了痛了，我也不……再说吧。走吧走吧，我现在心烦。”
季玿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脸上的神情也带上了轻松：“谢谢叶姨。”
叶妈妈靠在书房的沙发上，捂住眼睛，怎么最后还是这样了呢……
膝上忽然一重，叶妈妈低下头，发现叶照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还把脑袋贴在了她大腿上，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她。
“你都听到了？”
叶照安抬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嗯。”
叶妈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傻孩子，现在开心了？”
“嗯。”叶照安眯起眼，享受她的抚摸，“谢谢妈妈。”
“真傻。”叶妈妈苦涩一笑。
挂钟“嗒嗒”走着，十分钟后叶照安又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妈妈，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叶妈妈怔忪地看着他许久为展露的轻快笑脸，忽然觉得，可能让他们自己去试试，也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修词句不捉虫不定时！原因是作者二级又没过下一次考就是忙碌非常的大四一个不小心可能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养不了家糊不了口……总之丧失了存在的意义现生不如死otz（其实我是来求安慰的，好心塞_
☆、chapter076
餐桌上，季玿放下筷子，抽出一边的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对餐桌上同样吃完早餐的两位老爷子简单说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
“这女孩说话挺有意思。”季建白发表了一句感慨。
季老爷子不予置评：“他们没从咱们这儿得到好处，以后应该不会来了。这样也好，省的还要腾出空来接待他们。今天初二，你外婆那里不要落下了，该备的礼都备齐了，就算他们还是不见你，你也得亲自把东西送到他们家。”
季玿应下：“我知道了。”
自从季妈妈没了之后，季玿外婆就恨上了姓季的，包括跟季父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亲外孙也不待见。陆家其他人对季玿倒还和善，毕竟也有血缘羁绊在。
不过在陆家，还是得顾着老人的主意，季玿外婆一直拉不下脸，不肯放季玿进门，陆家人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于是这局面一僵，就僵持了整整十七年。
季玿年年正月初二都拎着礼物上门被嫌弃，在陆家门口站一阵再回来，平常的节日倒是不去了，不过礼物都是到位的。
一直贴墙角躲厨房的小保姆弱弱的举起手：“叶安在外头，让他进来吗？”
季老爷子眉头一挑：“什么风把这小子吹来了？”
季玿觉得有些尴尬，他拉开椅子往门口走：“我去把他领进来。”
季建白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我怎么觉得叶家二小子过来跟季玿有关系呢？”
今天天气晴朗，太阳悬在高高的天上，风也温柔了不少。
季玿一到门口，叶照安就咧开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后者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玿玿哥，早上好！”
他笑的眉眼弯弯，看在季玿眼里，比阳光还灿烂。
“早上好，快进来吧。”
季玿刚说完，叶照安就扑了过来，热情奔放地抱住了他的胳膊，隔着厚厚一层衣服的两人贴在一起：“你吃完早饭了吗？我爸爸妈妈哥哥爷爷奶奶想见你。”
这个黏人精……季玿费了一点力气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在叶照安失落的眼神里拉起他的手：“你妈妈跟你说过了？”
叶照安立刻高兴起来：“我自己偷听到的，妈妈最近对你有意见，我怕她跟你生气，就在外面听着动静呢。不过后来你说的太轻了，我只能听到妈妈的一些话，但也足够了。”
来到客厅，两人交握的手差点瞪掉了两个老人家的眼睛，小保姆正收拾盘子呢，看见了赶紧伸手去捂眼睛，内心尖叫的停不下来。
季老爷子拐杖一放：“季玿！你给我说清楚！”
叶照安识趣地没有吱声，安安分分地站在季玿身边。
季玿面对了叶妈妈之后，其他人都不算什么了，他笑了笑：“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和安安在决定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叶照安抿了抿唇，他可没只打算跟玿玿哥生活一段时间，他会抓住机会的！
季老爷子父子俩懵虽懵，但不大管这些事情，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放过他们了，季玿带着叶照安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叶照安环视四周，除了床换过，其他家具几乎没有过了许多年的痕迹，也许是被使用的次数太少，一切都还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我可以躺你的床吗？”他认真地朝季玿提出申请。
季玿打开衣柜挑衣服，随意应道：“躺吧，以前你也没少躺，还穿拖鞋上去我都没打你。”
“可你骂我了。”叶照安小心翼翼地坐上去，试了试弹性之后背朝后仰倒，“我记性可好了。”
他们就这样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也不觉得尴尬，很快季玿换好衣服：“安安，我等会儿要先去我外婆家看看，你先跟叶姨说一声，我晚上再过去。”
“哦，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外婆家吗？”
叶照安期待地看着他：“外婆以前还给过我红包呢。”
季玿有点印象，不过他明明记得……
“那是给我的红包，你非说是给你的，就抢去了。那时候你才多大，这你都记得，五六岁吧？”
叶照安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我写日记呀，我都记下来了。妈妈昨天晚上把我的本子都还给我了，我又可以开始记录了。不过，那个红包真的是给你的吗，我的本子上明明写着是给我的。”
他还有些不相信，觉得是季玿记错了。
“你应该重新审视你自己的日记了，你去问一问叶姨，她当时应该也在场，可能记得。”季玿发现尽管过去这么久，自己和安安之间还是有如此多的回忆可以谈论。
如此一来，至少在他们找到可以共同探讨的未来之前，这么多的回忆支撑，应该不会冷场。
叶照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自己小时候还在日记里画过藏宝图，还说找到了世上只有一颗的钻石，显然这一点就是小孩子最为丰富的想象力，不能当真。
“你要跟着去也行，不过不能给我添乱，我说走就走，你不能替我赖在那里。”季玿事先警告，凭着叶照安的性子非常有可能自作主张，还是明令禁止吧。
叶照安也很诚实：“我不能保证，但我哥说我最能和老人家沟通了，因为我脸皮厚。”
季玿默了默：“行，那就跟着去吧。”
他走过去拉了一把伸出手来的叶照安，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跟叶姨说一声，我们这就出发了。”
叶照安把小本子塞回到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叶妈妈发了一条短信，然后高高兴兴跟着季玿出了门，在半路的时候还问：“玿玿哥，你说外婆会给我红包吗？”
车内很温暖，热气从衣服里钻出来扑在他脸上，白皙的面颊红扑扑的，削尖的下巴埋在围巾里，眼睛就突显出来，亮亮的，盛满星光。
“太乐观了。”季玿摇摇头，“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他诚诚恳恳在门外站了十多年，也没有得到进门许可，不知道下次与外婆面对面，会不会就是老人的弥留之际了。
“不会的，这次我一起来，外婆一定会让我们进去的。”叶照安信心满满，“外婆肯定早就后悔了，只是放不下脸而已，现在又有我这个外人掺和进来，她一定会顺坡下了。”
季玿蹙了蹙眉：“你又要非法入侵？这个时间你闯不进去的，外婆下了死命令，只要这一天就闭门谢客，谁都不见，陆家亲戚要拜年都要等初三才行。”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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