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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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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姬后传 作者:逆霓

    第2节

    “哎——”姬远捂着手背,低头看了看自己灰头土脸的一身,本来是一身白衫,从宫里翻墙出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尽管现在不太看得出来本色,好歹还是完整的一身,现在……他将破落的一块布搭回肩膀,心想,要是这样再去孟邹家,会不会直接被当成乞丐赶出来?

    想着,他更忧虑的是,别说进孟邹家,皇宫还能回得去吗?从外围他可爬不上那光秃秃的护墙。

    要不先回家换身衣服?他抓抓脑袋,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对父母以及祖母的印象都是依稀的了,现在他想不起从前多自以为是的淡漠,只觉得自己很久没回去了就这样回有些突兀,就像犯了错没脸见长辈的孩子。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回姬家看看。

    姬远没有见到贴了封条的姬家大门,而是直接绕到了后门,驾轻就熟。

    “我知道这里有后门吗?”他自言自语,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他就吓了一跳,院子里的一群猫也吓了一跳,纷纷做鸟兽状散开。

    走错门了?他第一想法冒出来,摸摸鼻子,尚未感受到物是人非的悲怆。

    他走到佛堂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给人感觉不错,刚才躲起来的猫又一只只冒出脑袋,仿佛知道这人没有攻击性。

    这时,佛堂里也走出一只猫,通体雪白,毛色光润,一双警锐的竖瞳,看模样该是活了许多年。

    又一只小白猫从门后露出了脑袋,对着那只大白猫“喵”了一声。

    姬远毫不记恨方才他抓破自己的衣服,蹲下身召唤它:“露露,过来。”

    小白猫扭扭头,不理睬他,坐在一边□□丫子,倒是那只大猫听到后乖乖走了过来,还主动蹭姬远的掌心。

    姬远这回愣了,小心将它的前爪一提,也是花肚皮。“你才是露露啊?”

    “喵~”白猫叫了声,后爪蹬了蹬,挺温和的没挠人。

    “看来就是了。”他有些落寞地放下猫,摸它的脑袋。又自言自语,“差点忘了,已经快过去十年了,那个小东西是你闺女?还是儿子?”他又往身后望了眼形色各异的猫,低笑一声,“不会这些都是吧?看来你相公挺多的啊。”

    姬远终于意识到什么,抬脚向前院走去。露露跟上他的脚步,门后的小白猫放下脚丫子,低低“喵”了一声,似有深情。

    十年,他娘还好好的吗?祖母又成什么样了呢?爹……他理不清自己想不想见他。

    空落落的院子,什么也没有。絮环的屋子积了厚厚的灰,辩不出究竟荒废了多久,其余的房间也是。他最后推开姬承忠的书房,刺鼻的粉尘味不需要再更进一步了。

    “喵~”露露仰起脑袋,知人哀伤般,调子成了低低的呜咽。

    姬远低头,“你一直在这儿?不对,应该是我带你来的……几年了?”他关上门,又往回走,“你知道我爹娘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走的?或者……”

    他脚步停下来,看见了花园里的十来座坟冢。

    “……死了呀。”

    沉默在这个死寂的大宅院中弥漫开来。姬远半跪在坟前,只有最前面的三个坟丘立了石碑,歪歪扭扭刻着“不孝子”与“不孝孙”。

    ……是他的字迹。

    第5章 第五章

    宫中搜查远没有想象中的快,几人在蒋沛菡宫中一坐便坐到了下午,虞毕出越等越冷静,其他几人越等越着急,大乔更是恨不得立刻身体力行加入到搜查的队伍中去。

    “皇上,”蒋沛菡张嘴犹豫了一下,低头,“后宫不该僭越朝堂之事,可臣妾还是想冒昧一句,关于翊儿的事……”

    “朕知道,”虞毕出抬手,“你爹的事还在彻查中,会给你们姐弟一个交代的。”

    “不,臣妾想说的是……”她抬眼望虞毕出,“恳请皇上下旨遣送翊儿回平南。”

    虞毕出怔愣,不解的问:“为什么?”

    蒋沛菡没来得及回答,门外有宫女来禀报:“公主来了。”

    此时尚彧就那么一位公主,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方才的话题被收揽起来。

    “沛菡姐。”虞玫玫不仅身材是女中豪杰,体质也是女中豪杰,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来去如风,连个丫鬟都不带就自个儿奔宫里来了。

    “大伙儿都在啊,好久没见了。”虞玫玫被蒋沛菡扶着坐下,顺便听了几句轻声的数落,但笑不语。

    小乔偷偷瞄她两眼,把脑袋埋得更低。

    “咦,沛菡姐,这是你做的?”虞玫玫旁若无人地拿起小袄看,笑道:“手真巧,我之前闲着试了怎么都学不会。”说着,她转向虞毕出,“哦,对了毕出哥,不对,皇兄啊,我想搬到宫里住行么,府里太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大夫说要保持适当愉悦的心情有益于生产。”

    “好。”他当然没意见。

    虞玫玫谢完恩就让蒋沛菡的宫女上她府里搬行李去了。

    就这时,余茭来了,“皇上,有人见姬公子去过南面的狩猎场,后来转去了宫门方向,侍卫没让他出门,但宫里也没找见他,应许是用别的方式出宫了。”

    “我去调城军全城搜查。”大乔率先站起来。

    “不用那么大动静。”虞毕出也站起来,“他能去的就那么几个地方,我去找,你俩去守城门,低调点,别引起百姓慌乱。”

    余茭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就……就您一个人?要不要调些禁军?”

    虞毕出斜眄他,没答话,径直走了。余茭连忙跟上。

    大乔格里也站起来告辞,小乔左右看了看,冲虞玫玫点点头,慌忙跟着走了。

    虞玫玫从余茭嘴里听到“姬公子”三字后就呆住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第二个让虞毕出紧张的人物。想完,她看蒋沛菡,对方不露端倪的脸明显不想给她答案。

    蒋沛菡倒了杯茶给她,“蒋绛对你不好?”

    “不好还不至于。”她摸着茶杯,反正也没有感情,不过她至今不清楚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那你这是……”蒋沛菡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什么。

    虞玫玫喝茶呛了声,抱怨,“沛菡姐,你能不那么聪明吗?多累人呀!”

    蒋沛菡笑,“做母亲的感觉怎样?”

    “不怎样。”她颇为冷漠地说,“不过我更不想做男人。”

    虞毕出半途打发了余茭,换了便服一个人出宫。

    不愧是与姬远走得最近的人,他先去禇府周边转了一圈,然后直接去了姬府。

    与姬远不同,他是知道姬府大门被封了的,于是理所应当走了后门。

    门没阖紧,露着条不大的缝儿,虞毕出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悄无声息地进去。

    院里的十多只猫儿瞪着大眼睛瞧他,大概是这人感觉太端着了,根本不可能与他们为伍,便躲都没躲,直接目视他穿过佛堂去了前院。

    循着花园小径,果真在坟前找到了他。

    姬远撇头挑起眼角,说不出味道的目光,难以猜测他此刻的心情。

    虞毕出心中舒了口气,搭着他的肩膀在旁边蹲下,“一声不吭跑出来,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这话倒不是问句,更多抱怨一般的口气。

    姬远自从醒来后就不太明白虞毕出对他的态度,太暧昧又太……模棱两可了。他并不想自作多情,便断了自己的想法,转而严肃道:“我爹娘什么时候死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说了,”他的口气挺无奈,“但是你睡着了。”

    虞毕出见他一言不发,道:“三四年前,虞歏赐死的。”

    姬远还是沉默,他抬手,似乎想摸石碑,最后却落在了露露头上。露露“喵”了声,虞毕出才发现还有一只猫在场。

    “当时我知道吗?什么反应?”

    “知道,”虞毕出坐下,与他一起盯着坟冢,“还是亲眼看着他们由生到死的。”他停了一下,“当时反应很大,还非要找虞歏弄个明白不可,是我……把你打晕了送上去澎列岛的船的。”

    “那我原谅你了么?”他转头。

    虞毕出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真对人生过气?”

    姬远低下头。

    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人生气?谁没点身不由己,赌气赌的不过是面上一点拉不下的薄皮而已。

    何况心境明晰如姬远。

    “可是我现在有点难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说。

    虞毕出抚了抚他的背。

    姬远失笑,他握拳抵住自己的胸口,“平不了的,我这儿堵得慌。”忘记的经历可以听别人叙述,感情呢?他自己呢?要去哪里找?

    若是平常般心宽,他也许会想,反正都过去了,就算把事情都记起来也不一定能记起当时的感觉啊。而且那么多事,太累赘了,都记着心多累啊,还不如忘了一了百了,就当免费重生了。

    可是,感情由人吗?亲娘死了能安慰自己她是去极乐世界吃喝玩乐就开心了吗?安慰能抵御情绪的悲戚吗?哪怕被人踹了一脚,说是被猪拱了就能腆着脸再爬起来若无其事吗?

    这些种平和情绪的理智只是另一层面的没良心和犯贱。

    轻易释怀的便不配称之为情感了。

    但姬远并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就像人一样,看得越久,越不知其为何物。

    虞毕出没有出演慰藉他,而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搬回来。”也许能想起什么。他看着虞毕出的眼睛说。

    “好,”他考虑了一下答应,又补充,“我陪你。”

    “啊?”姬远睁大眼睛看他,“你是皇帝啊!”

    “皇帝怎么了?”他的口气就与多年前反问他“郡王怎么了”时如出一辙。

    “皇帝……皇帝……”他想不出什么词,就觉得这不正常啊,你说你堂堂一个皇帝,怎么能住这种小宅子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编了半天,他终于想出个理由,“你住这儿,上朝多不方便,要被人看到皇上每天从宫外回去,要惹闲话的!”

    “我又不是从妓院回去,再说,从前虞歏不是常留宿烟花之地么?几个人明目张胆说过话?”他理由十分充足。

    “那怎么一样?”人家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你是谋朝篡位来的!

    “一样的。”他摸摸姬远的头,直接将这事定了下来,“你还要在这儿坐多久,我一会儿找人去宫里传个信。”

    姬远:“……”

    他默默抱起露露,觉得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半个时辰后,姬远看虞毕出累死累活地收拾佛堂的屋子,无言良久,突然道:“毕出,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能挑明了说吗?”

    “什么意思?”他掸完床顶的灰,在床上铺好新买的褥子。

    “就是……”他有些怒气地走过去,没注意脚下,被刚扔到地上的旧被子绊了一脚。往前一扑,虞毕出赶紧接住他,没来得及问句“没事吧”就被姬远双手一挣推开。

    姬远口气有些重,中途顿了一下,“你不觉得……我们关系太亲密了吗?”

    “不觉得。”虞毕出说得很坦然,“以前一直这样,是你忘记了。”

    不知道是直觉还是第六感第七感的,姬远觉得虞毕出在撒谎。

    他见姬远没说话,以为默认了,道:“早点休息吧,你今天也奔波一天了。”

    “那你呢?”

    虞毕出迟疑了一下,“隔壁有房间吗?”

    “没有。”

    虞毕出笑,“那你介意挤一下么?明天我再去买一张床。”

    姬远:“……”让一个皇帝谁地铺是不是不太厚道?

    第6章 第六章

    次日天没亮,虞毕出就赶回宫了。

    朝墙的姬远睁开眼睛,他一夜没睡着。

    虞毕出大概是个什么心思,他大概明白了。明白之后脑子又有点浑,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怎么也说不上来。

    对了!他脑中一闪坐起来,忘记和虞毕出讨一份进禇府的手谕了!

    颓丧再次把姬远压回床上,他思前想后,眼前没过父母亲与祖母的影子,她们的神情有愤怒有宠溺有无奈,最后一起消失,只留下姬远一人惶惶然无所知。

    虞毕出的声息仿佛还在耳边……

    他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想法——刚醒来那会儿,他第一眼见到虞毕出自然是欣喜万分,但注意到他的龙袍时心中又是失落,他大愿得偿,就表示身边再无自己立足之地。但虞毕出并没有把他一脚踹开的意思,态度甚至能说是小心呵护,时不时冒出的两句隐晦话语更是令人遐想连篇。

    姬远是个很自作多情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自作多情,所以一般有什么出格的想法都会将其归为自作多情,以平衡外在情绪。

    可这次出格的不是他。

    虞毕出总是淡定从容,给人一种永远不会被感情驱使的冷血怪物印象。尽管姬远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也尽管他有过那么一点的非分之想,可从没想到,对方也会怀有相同的感情。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或者是他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明白对方后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两情相悦的欢欣喜悦,而是怀疑哪里出了问题。

    关于这一点,姬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日过晌午,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姬远爬出房间觅食。

    佛堂小厨房早就是耗子都不光顾的凋敝场所,他翻了半天,只在锅底窥见几颗年代久远的老鼠屎。

    姬远:“……”所以他非要回这个破地方到底是干嘛来的。

    也许是大脑跟着身体沉睡了太久,不好使了。又或许,是他想不出自己有何用处,索性自暴自弃地懒得思考了。

    姬远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填饱肚子,可是没钱……

    没钱就蹭呗。他厚颜无耻地认同了这个观点,溜达出门,打算找个面善的傻子成全自己的肚子。

    虞都很热闹,尤其中午,酒楼饭馆几乎座无虚席。姬远换了昨天的白袍子,佛堂只有蓝灰色的道服,乃至于他看起来就像个云游的落魄神棍,许多酒楼小二看着他飘忽打量的眼神,立刻瞧出是个没钱的,连门槛都没让碰就给赶出来了。

    “以貌取人,活该当一辈子跑堂的。”当姬远说出这句抱怨的话时,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败絮裹着败絮,从里到外毫无用处。

    回想懂事到如今,他自以为与他人不同,却从未想过用自己的手挣一顿饭钱。好高骛远自以为制定大局,却只有纸上谈兵的份,这些个不足倚靠的小聪明到底是如何给曾经的他自信的?

    人一悲观连转转眼珠子都觉得给别人添麻烦,更别谈存在这种伟大的事实了。

    姬远彷徨在人群中,肚子饿得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在考虑一个更重要的事——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而在他自我怀疑到否定的时间里,虞毕出又一次开始为他的消失而不安了。

    “姬公子?姬公子!”

    姬远被一个人叫住,他不太习惯被叫做公子,所以愣了一下。

    叫他的人三步并两步跑上前,表情有些惊喜也有些惊讶,看不出哪个更多些。

    姬远眯起眼睛,没率先表现出陌生的情绪,不知怎么的突然防备起来。

    那人看他的眼神,突然不好意思了一下,腆着脸做了段特立独行的自我介绍,“姬公子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本来就不让人印象深刻,我是褚争鸣,七八年前你还救过我一次呢!”

    褚争鸣……七八年前?

    毫无印象,姬远做出困惑的表情,没想过自己也会做积德行善的事,他注意的是……“你和峥垣什么关系?”

    “哦……”褚争鸣的脸色黯了一下,大家总是会记住褚峥垣,却从来没有人记得他,“那是我大哥,我是偏房的孩子,大哥可能不承认我这个弟弟……”

    姬远有点罪恶感,方才突然而来的防备烟消云散,他也不好意思起来,“那什么,我之前受了点伤,有段时间的事都记不起来了,你别介意。”

    褚争鸣抬起脸,勉强地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阴惨惨道:“我不介意,我已经习惯了。”

    姬远:“……”得,还记上仇了。他小肚鸡肠以己度人地想。

    俩人找了个地方说话,在得知姬远还没吃饭时,褚争鸣又自告奋勇做了东。

    姬远脸皮厚,丝毫没有感恩戴德的想法,刚才那些个劳什子的自我怀疑也都扔到了一边。他问褚争鸣,“昨天我去禇府的时候见有重兵把守,你怎么出来的?”

    褚争鸣:“嗯,今天之前褚家是有人把手的。”

    姬远想:这算废话吗?

    “自从大哥受了重伤回到府上,”褚争鸣压低声音,“新皇登基以后,我爹就生了重病,已经卧床快两个月了。”

    褚有康精明能干,身体也能说老当益壮,被打击得卧病在床这种说法放姬远面前都不信。他想,大概是虞毕出怕他以重病拖延的方式出幺蛾子才派兵把手的吧。

    “那为什么今天人撤了?”他想想,自己好像忽视褚峥垣了,又补了句,“峥垣受了什么重伤?竟然把让你们爹这么厉害的人物病了。”

    大概是后面的问题比较好回答,褚争鸣就说:“是在战场上被喷炮给炸的。大哥当初劝降童瞳军,随孟将军的军队一齐南下,偷袭叛……”他一语噎,不知道如何称呼当初虞毕出他们的队伍,只好略过,“……时,被误伤了。”

    “哦……”姬远一心想着褚峥垣的伤势,把前一个问题给忘了,“那我现在能进府去看他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褚争鸣似乎有些羞臊自己的无能为力,尽自己所能补充,“我爹递了告老的折子,想去乡下……我……我不想……”

    姬远终于明白这位一直强调自己不受宠的小少爷偷跑出来的目的了。

    “你想做官?”他问。

    “不不不……”褚争鸣摆手,“我很没用,做不了官。但是我不想去乡下……我喜欢热闹繁华的地方……”

    是嫌弃乡下冷清落后啊。姬远笑着揶揄,“看着这么老实,原来有颗花花公子心啊!”

    “不是……”褚争鸣又忙着反驳,低声低语地说:“我娘想我有出息,据说明年开始民仕法改革,也许我有希望考上……”

    还是为了做官……姬远不知道他一开始否定的意义在何处。

    “姬远!”

    终于有人正常地叫了回他的名字,姬远刚回头,脑袋就被一条大力的胳膊圈了起来,他纤细的脖子难以承受其压力,差点嘎嘣一声折了。

    “乔大哥?”他艰难扭过头,看到熟人挺高兴,同时郁闷为什么他的小个子力气这么大。

    “让你乱跑,知不知道我们都找疯了!”大乔赏了他个板栗,看对面,稍稍正经了一下,问:“你朋友?”

    “嗯,褚家二公子。”

    姬远的这个介绍让褚争鸣红了脸。

    大乔冷淡应了一声,又对姬远说:“赶紧回去,皇……嗯,”他挑着眼角一扬音调,“担心着呢。”说完看对面褚争鸣的脸色。

    “那……那我就不打扰了。”他飞快站起来,撞了一下凳子跑了。

    姬远皱眉,“你干嘛吓唬他?”

    大乔放开他,在一边坐下,顺便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好像一点也不急着回去,“我说话就这腔调,是这位二公子自我想象能力太丰富。”

    姬远嗤笑一声,嚼了个水晶丸子,一针见血地说:“咱能别那么阴阳怪气么?”

    “我是个粗人,不擅长和人打心眼子交道。姬远,你赶紧告诉我,你和……”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他冷酷地回答,“他没告诉你我失忆了么?”

    “失忆上个街就勾搭上刚解禁的褚家二公子?你知不知道褚家现在什么情况?”

    姬远:“刚听他说了点,为什么毕出会许褚有康告老?这不合情理。”

    “你都猜不透他我们怎么知道,”他顿了下,又想问,“姬远……”

    姬远抢着说:“我真忘了,一干二净!一穷二白!”

    “……”大乔抽了下嘴角,撇开脑袋沉沉地说:“本来是想问问你小乔和玫玫的事,看来你是真不记得。走,跟我回宫去!”

    “小乔和玫玫?他俩又出什么事儿了?”姬远站起来,追着他问。

    大乔回头白了他一眼,“昨天你要没乱跑出宫,估计就能看见了。”

    姬远仗着身高优势压在他身上,逼问:“别卖关子,赶紧说!”

    “哼!你求我呀!”大乔高贵冷艳地来了句。

    第7章 第七章

    大乔带姬远回宫之前先通知了小乔和格里,省得他们继续无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过由于得知要进宫,小乔只让人传了句话来没露面,格里也以营中有事为由匆匆打完照面就走了。

    大乔问:“你记得格里?”

    姬远茫然了会儿,摇头。

    “那你俩心有灵犀似的点头?不晓得的以为老熟人呢。”

    姬远不懂他哪只眼睛看出他们熟的,“哪里熟了,他对我这么冷淡,我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才点头示意的。”

    “得了吧,当初不是你硬塞,小乔能咽得下那口气。”大乔斜了他一眼。

    “我?”姬远莫名其妙,口气讥诮地说:“乔大哥,和一个失忆的人争论过去的事很有成就感吗?”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他对你冷淡。”被讥诮的乔大哥不耻下问。

    姬远不以为意地脱口而出,“那怎么了,相处越久越疏远的例子多了去了,无非就是一开始看走眼,日久见人心么。”

    他低头,见大乔正搔着下巴打量自己,问:“干嘛?”

    “这话有理。”他评定完又来了句感叹,“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姬远,你还是什么都不要想起来得好。”

    ……类似的话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姬远有些难过,难道自己失忆前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角色?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到暖阁,虞毕出刚接见完几个大臣,心里正烦躁,就听余茭说大乔把姬远带回来了。

    姬远无聊地数着脚下的阶梯,心里有点郁闷,又有点不太想见虞毕出。一抬头,就见三个欲语还休的大臣盯着自己,眼神,各种复杂。

    他愣了,心想,自己从前还和朝堂打过交道?这是得罪不少人的意思?

    唯有最后出来的一个瘦削男子见到他恭恭敬敬行了礼,姬远没反应过来,仓促间什么都忘了,就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那人竟然还露出了个十分受宠的微笑,让人匪夷所思。

    “这也是你认识的?”大乔问。

    姬远摇头,心里也在思考,怎么想他也不是个左右逢源招仇恨的人啊。

    知道姬远回来的虞毕出算是淡定了,静静等着他走进殿来。

    “参见皇上。”乔子盟行礼。

    姬远局促了一下,说:“我决定还是住宫里吧,我家连做饭的灶子都用不了,什么都换太麻烦了,能腾间屋子给我吗?”

    没听过两人说话的大乔嘴角抽了抽,难以形容他是没心没肺还是雄心豹子胆。

    “好。”虞毕出听他要回来住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腾屋子住……他不由自主想到灏宁殿后面那间,那是当年虞歏为了方便姬远留宿宫中特地建的。

    大乔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没话说,便告退了。

    姬远见他走了,才真正含着雄心豹子胆走向虞毕出,然后在毫无顾忌地挤着他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一旁被忽视的余茭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就咬着舌头喊“大胆”了。

    虞毕出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

    姬远拿起桌上一份摊着的折子,一目十行看过去,正是褚有康请辞的那份。

    “为什么准褚有康的回乡令?”他直言不讳地问。

    “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虞毕出抽走他手里的折子,靠在一边镂空的龙雕椅侧上,垂眼道:“虞歏没死。”

    震惊是不可避免的,姬远没来得及发表看法,就听虞毕出又道:“虞歏没有继续做皇帝的心思,那堆大臣里估计也没谁有这个心思的。褚有康就算心有不甘又能翻出什么风浪?褚峥垣已经毁了,褚争鸣……”他轻蔑一笑,“根本不值一提。”

    “……”姬远,“那为什么一开始要用兵守住禇府?”

    “老人心盛,不受点特殊待遇不肯罢休。不过好在识时务,给够脸也就有自知之明地罢休了。这点你不是在孟祁军身上试验过了吗?”说罢,他才想起,“不好意思,我忘了。”说着抚了抚他的背安慰。

    姬远的背绷得挺挺的,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虞毕出见他有点不对劲,正色起来,问:“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对虞毕出他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是,“我是不是没用了”这句话他死活说不出口,最终只硬邦邦地憋出“没事”二字。

    “其实你住外面我没意见,就是看不到你不放心。”

    姬远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这么直白的话都说了,下一刻是不是就该找根绳子把他捆上了?

    虞毕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过了头,还特意强调了一番:“我说真的。”他一辈子没什么珍视的东西,所以不懂怎样将自己要的留在身边。

    “我知道了知道了。”他摆手,企图用其他事引开话题,“不过我住宫里你得给我找点儿事做吧,刚才门口遇见的那几个人……”他都不想说什么,“特别最后一个,朝廷不给发俸禄么?怎么把人饿成那样了?”

    虞毕出想了想,“郑清渊?”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姬远一脸鄙夷。

    虞毕出无奈,“那不是饿的,郑家家境挺殷实的,就是有种家族病,隔几代一个,症状就形销骨立为主,得病的人基本活不过二十五岁。当初还是你写信问的诸葛先生,给他救回的一条命。”

    “哟,那还真是好事做大发了。”怪不得对他那么恭敬。但是他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爱做好事呢,撞一个是一个,和踩狗屎似的。

    “你想做些什么?”回到之前的问题,虞毕出温柔地问。

    “看我能做什么啊。”姬远对自己极度没有自信,感觉什么都做不好,硬撑说不定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

    “你做什么我总是放心的,不过朝中暂时没有空缺的职位,要不就先给我当当帐内军师吧。”

    帐内军师……这话可有点不太正常。

    “做什么的?”姬远警惕地问。

    “就像你那天做的把折子分分类,一些能直接处理就不用给我了。再者……”他又拿出那份地图,“有空给我想想怎么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吧。”

    “……我尽量。”姬远恍恍惚惚地接过地图,还没开始想问题就觉得自己不能胜任了。

    虞毕出似乎心情很好,搭着认真凝神的姬远的肩膀体贴了句:“累不累,要不先去后面睡会儿?”

    姬远:“……”

    这是在间接地让他接受自己的一无是处吗?

    日落三竿,姬远兢兢业业看到下午,没打过一点瞌睡,注意力集中得连虞毕出在注视他都毫无知觉。

    余茭叩门进来,禀报:“皇上,平南王入宫了。”

    姬远一激灵,他记忆中的平南王就是蒋颉,虞毕出怎么把他弄虞都来了?

    虞毕出点头,问:“这次又去哪儿了?”

    余茭:“王爷先在花园转了一圈,现在往藏珍楼的方向去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虞毕出摆摆手,余茭又退出去了。

    姬远想了想,虞毕出好像说过蒋颉死了……是真死还是假死?他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了。

    “是蒋翊?”他问。

    虞毕出点头。

    “你刚问‘又’,他以前也经常偷摸进宫?”

    “不是偷摸,进宫的令牌是我赏他的。蒋颉的死一直没查清楚,所以他不愿回平南。但是现在看,他可能是另有目的。”

    姬远又问:“藏珍楼是什么地方?皇宫放宝物的?”

    虞毕出叹气,“宝贝都在库房里呢,藏珍楼放的就是些历代皇帝的遗物,珍宝也有,不过不多。”

    姬远犹豫了一下,问:“遗物不是应该放在陵墓里吗?”

    “那只是一部分,多数还是虚有其表的陪葬品。蒋翊到底想找些什么?”

    “你要去看吗?”

    虞毕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心翼翼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看的,有的是人盯着。再说,他找不找的见那个东西还不一定呢。”

    “那也太肆无忌惮地引狼入室了吧,你有没有皇帝意识啊?”

    “呵……”虞毕出轻笑一声,“皇帝……你现在就坐龙椅上呢,觉得和一般石头凳子有什么差别?”

    “差别……除了大点也真没什么。不过大家头破血流抢的是这个位置又不是这块石头,而且椅子坏了能重做,唯有这个位置,自始至终都在啊。”

    虞毕出瞥了他一眼,“若是有一天不存在皇帝这号人物了呢?”

    姬远沉默片刻,“‘皇帝’其实就是个称号吧,世间那么大,总要分出点高低贵贱的,哪怕虚于表面的也好,不然不是乱套了么?”

    虞毕出点头。哪怕有一小部分人不甘屈居人下,但大多数的人都是需要“别人”来作为主心骨的,这是人骨子里改不掉的依赖意识。可是,偏偏那么多有依赖意识的人在抱怨“三六九等”,有时看来,不是很可笑吗?

    藏珍楼是按楼层放置历代皇帝遗物的,蒋翊毫不费力地上了顶层,没多久又灰溜溜地下来了,可见并没有找到想要的。

    他临走前去了一趟和沛宫,没待多久便折出宫了。

    虞毕出对姬远道:“看别人的功名利禄爱憎喜悲,永远都是可笑愚蠢的,唯有碰上自己心头那道坎,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怅然若失。”

    姬远:“……”

    一定是他回宫的时机不对!

    第8章 第八章

    姬远还是抽空去看了蒋沛菡,顺便目睹了即将为人母的虞玫玫,温和慈善得简直惊为天人。

    瞧瞧瞧瞧,这就是要做娘的人!果然出嫁了的女人才算真正的女人啊!

    他在心中指指点点,脸上则是挂着讨好的笑容把虞玫玫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只是,虞玫玫对他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然,这个脸色指的是热情程度,而不是有意给人难堪的那种。姬远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说话,虞玫玫总有种漫不经心的敷衍冷淡,看着似乎还是刻意的,她甚至一次都没有看过他的眼睛。

    是失忆前作了什么孽吗?姬远心想,凡他不认识的好像都觉得他是个好人,而原本相熟的却一个比一个态度古怪。

    “玫玫。”蒋沛菡轻轻推了她一把,对姬远道:“产期近了,她晚上睡不好,白天常分神。”

    “哦,没事儿,是我来打搅你们了。”姬远顺着台阶下来。

    蒋沛菡善解人意地低下头,手中正在纳一只小孩子用的鞋底。

    虽然没什么话可说,姬远还是在和沛宫赖到了傍晚才离开。在回灏宁殿的路上,他照样磨磨唧唧,还做作地仰望了会儿乌云密布的夜空。对他而言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间隔,怎么感情这种事说变就变呢?

    “偷懒回来了?”

    姬远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往里望了眼,见虞毕出正倚在榻上小寐,眼睛都没睁实。

    “今天这么早就看完了?”他压下心绪,装作无忧的口气道。

    “嗯。”他起身,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招他:“过来,扶我一把。”

    姬远过去,架着他胳膊站起来到床边,“头疼?要不要传太医看看?”

    “血气上头,不碍事。”他推开姬远,眯了眯眼睛,问:“这么副臭脸,哪里招不待见了?”

    听到此话姬远微微后退了一下,还情不自禁摸了把脸,心说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脸上不明显,眼里明显。过来躺下,和我说说。”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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