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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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 作者:俞潼
第5节
莹莹看见绝尘而去的车子，微微失望“是啊，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一个喜欢的人”
☆、成长8
杨湛的做法让杨胜文的火气变得更大，原本挺好的一件事，硬是让杨湛拆个粉碎，埋怨之余，终于让杨湛也忍不住大吵大闹
“爸，做事之前能不能征得我的同意，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睡一辈子吗”
杨胜文的巴掌响亮而有力，他一向对这个儿子满意到满分，可是对于感情这样的事情却无从下手
“我他妈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难伺候，不允许谈恋爱就偷偷的谈，我这么开放，仁慈的帮你找女朋友，允许你早恋，你现在还反过来埋怨我，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以为我会害了你吗”
杨湛觉得脸颊发烫，可怒火还是无法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感情这事儿是你情我愿，我会找个女人结婚的，行吗，别干涉我了，行吗”
“不干涉你，不干涉你我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媳妇”
杨湛好像要咬碎了牙，对于杨胜文的步步紧逼真是难以解脱“行，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行吗，我一定给您找个漂亮的儿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行吗，这两年，别管了，行不行”
杨胜文一听杨湛这事儿有门儿，表情立马就变得松懈“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大学一毕业，就给我结婚”
杨湛没说话，带上了门，转身就走
杨胜文气的头脑发昏，坐在椅子上缓了很久，郝梅见杨胜文很久都不出来，就端着一杯参茶进了书房，看见杨胜文一个人赌气的坐在椅子上，笑着把茶递过去，杨胜文见到郝梅坐下，好声好气的模样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好了，别和儿子置气了，你们吵架我听到了，儿子也没有说不找女朋友啊，也许莹莹那个小丫头有什么让儿子不喜欢的地方，他说了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的，证明什么，证明他有喜欢的人了啊，你也别太干涉了”
“他，哼，他年纪那么轻，怎么知道女方家里就不是贪图富贵，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呢，怎么知道是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呢”
“那你看一眼就知道了，莹莹那个小丫头你也没见过几次面，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儿呢”
杨胜文又要发作，郝梅赶忙拍拍杨胜文的后背“儿子大了，他马上就要二十一岁了，他会有自己的考量，这么多年你也带着他四处走过，也算是见过世面，他怎么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算了算了，等他大学毕业再说吧，反正还有两年，等着这臭小子等给我带回来什么样子的女人”
郝梅见杨胜文火气消了，笑着说“下楼吃个饭吧，晚饭你都没吃”
杨胜文叹了口气“走吧”
李真最近思量了很久，对于还有三年毕业的大学，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有计划，他早就想好了毕业之后的去向，也找好了方向，每一条路他都思量百遍，他是想要拥有权力高高在上的生活，再也不想做他父亲普普通通，忍受权利压迫的人，成长至今他充分的体会到了能力和地位的重要性，能够仰起头做事，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生活，就是他的目标
最近他打听过了，也上网查过了关于公务员考试的要求和流程，帖子上尽是些埋怨的口水，，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放弃，公务员考试的确很难，严格的考试内容，可以说，一个流程出错，就要全部重来
李真趁着魏成雨下班回来，接过蔬菜水果放在书房，拉着他坐在床上说“我想考公务员”
魏成雨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很好啊，不过，你现在在校读书，允许你考试吗”
“我查过了，可以的，我想大三的时候考试，我们花点钱找找朋友，可以托人安排我提前实习工作，这样我大四一毕了业，就可以直接工作了，而且还没有什么负担”
魏成雨搂着李真的肩膀说“那么以后我可要靠你包养我了”
李真笑着仰起头“恩，你长得这么帅气，大爷我决定包养你了，给大爷笑一个”
魏成雨笑着吻了吻李真的唇“傻瓜，辛苦你了，你会很累的，别不知休息”
李真抿着嘴然后搂住魏成雨的肩膀说“其实我知道，你每天累得要死，回家之后还要做饭收拾屋子，虽然我很心疼你，可是我知道我没有要让我们停下来的资本，因为我们要努力啊，这样以后才能趾高气昂的对所有人宣布我们的关系”
魏成雨抱住李真，觉得心暖暖的，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应了一声“恩，我们要趾高气昂的宣布我们的关系”
李真很认真，每天去图书馆看各种考试书籍，做题做卷子，平时的功课还一点不落的全部跟上，魏成雨知道李真非常努力，趁着课少，他就躲在书店，一看就是一天，上学那会儿他就知道，李真的毅力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他就是那种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魏成雨很欣慰，因为这是他们家的孩子
张子兰出院后回家也没有闲着，找了一些可以在家做的手工零活，维持日常生活，魏成雨也没有指着张子兰赚多么多的钱，他知道张子兰每天在家的时候很苦闷，也许找些事情做，还能有些乐趣，所以魏成雨也不拦着，每个月固定的给张子兰一千块，即便张子兰推脱每次都不想要，可魏成雨还是会把钱掖在床板下，生怕张子兰不要这钱
现在魏成雨每个月的固定收入都在三千块左右，他要存下一些钱来，留着以后用，李真如果公务员考过了，那么以后肯定会面临上下打点，托人办事，送些见面礼，基本礼貌处处都在用钱，一年到头生个病，吃药打针都要花钱，所以魏成雨更加努力的工作，他虽然感受到了生活带给他的压力，可是他每每想到李真还在埋头苦学，为了他们的将来不停歇的努力，他就放不下手里的工作，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成长9
杨湛是个很有经商头脑的年轻人，当然，这功劳不缺乏于杨胜文对他从小的栽培，杨湛大三的那年除去必须课以外，整个人都忙于奔波在各个生意当中，杨胜文也逐渐放心杨湛去管理一些小事情
每天杨湛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好一整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吃饭时间，午休时间，一切的休息都缩到最短，杨胜文说“你总要经历最难得日子，但是这最难捱的时光，才会造就未来的你”
杨胜文和郝梅也心疼日夜奔波的儿子，看见他上完一节课之后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离开，也会心疼，可是怎么办呢，这是杨湛必须要经历的一段日子，这是杨湛人生中的一趟必修课，作为成功的垫脚石
蒋丽也很少见到杨湛，杨湛一下子变得很忙，杨胜文开始带着杨湛逐渐穿梭在各个聚会商业场所，带他认识主流，介绍给各大企业，，逐渐也混得很开，认识了很多人
杨胜文每一次也都很自豪的介绍自己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杨湛”
体态肥胖的男老板梳着油头，一副商业大亨的模样笑着和杨湛握手“贵公子真是仪表堂堂啊，一看就是有大出息，会做大买卖的人”
对于杨湛的夸赞虽然赞不绝口，但是杨湛还是对于这个虚伪的人感到一丝反感，不过最令他感到反感的，还是微笑握手说一句“谢谢”
举着一杯酒四处打点关系，扩展知名度，一个狭小的缝隙也许会成就一个大人物，这是杨胜文教给他的
晚上有一个应酬安排，原本是杨胜文亲自去的，但是另外一面有更重要的事情，货物运输是每年必须打点的关系，这方面杨胜文不大放心其他人办，索□□给了杨湛，反正晚上会去的人官职也不大，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
杨湛对于自己第一次一个人的应酬有些不大自信，不过还是应下了这个任务，总会有第一次的，这种事以后都要杨湛自己亲力亲为，这是个机会，杨胜文对杨湛说“你要掌握好节奏，别被人牵着鼻子走，每次我带你出去应酬的时候，你也都看到了，事情是怎么谈妥的，你要学会一个人完成，知道吗，我结束了之后给你打电话，找人来接你”
杨湛点头，听杨胜文这么说，今天晚上怕是不能清醒的回家了
来谈事情的管理员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据说还没有老婆，杨湛到隔壁的ktv花了五百块包了一个女公关，吃一顿饭给五百块是每个人都乐意做的事，杨湛还送了套职业装，女人叫小影，最后装作杨湛助理的样子和他一起进了酒店
管理员提前了五分钟到达，一推门就见到了那位美丽的女公关，当然，在他的眼里是位美丽的女助理，杨湛起身问好，握手落座
“李先生路上辛苦了，应该开车去接您的”
管理员笑着挥手“没那么多说道，我以为会是你父亲来的，没想到他的儿子也这么英俊潇洒，还配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助理，还有时间工作了吗”
杨湛看见他的眼神不住的飘向小影的身上，知道这个办法奏效了，笑着说“李先生哪里的话，我整天忙得很，这位助理也是刚刚接手工作，现在业务上也还都不大熟练，如果有说话不周到的地方，还要您体谅啊”
管理员挥挥手，笑道“谁还没个开始，来，喝酒吧”
杨湛笑着说“小影，给李先生倒酒”然后转头对李先生说“听说您要升官了，这以后还不是享清福了”
管理员一听这话，即便不表现出来，心理上也有一种优越感“哪儿，还没落实”女公关给管理员倒酒，弯腰的幅度正好春光外露，让管理员饱的眼福“不过我办事你放心，你父亲也在我手里出了不少货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合作的的确非常愉快”
“您我当然放心，不过这价格一路飙升，好像有点儿不尽人意了”
管理员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这没有大权，说实话还没办法做主呢”
“您这官职一到手，什么做不到，还是说，您的意思是，您一直都没办法管事儿”管理员抬头看见杨湛笑面狐狸的样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我这很快的，你这单做完了，我估计这权利也就交到我手里了，这其余的事都好说，咱们合作才是重点”
杨湛笑着举杯“那就为了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来来，干杯”
杨湛不知道女公关的作用起到了多少，但最终还是把价格下调了不少，而且也顺带着把管理员这个角色重新安排了一下，决定这单做完之后，还是换个人联系
总而言之，杨湛的的确确是晃着身子出的酒店，管理员也喝得不省人事，杨湛又花了二百块钱让女公关把人送回去，杨湛觉得这钱花的值，不到一千块，省了整整十几万
杨胜文安排的司机在外等了很久，杨湛点头道谢，一头扎进了后座位，觉得天旋地转
他突然觉得很累，说着违心的话，绞尽脑汁的谈拢合作，为了哄一个芝麻大点儿官职的人费尽口舌，杨湛心里不舒服极了，可是他清楚，以后会有更多难以消化的事情等着他
其实他小时候不想经商，上高中的时候也没有明确的想法要接手家里的生意，可直到他看见魏成雨费力的搬运货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变得很有钱，等到李真决定升大学出人头地的时候，杨湛又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变得很有权势
他如果不变的强大，不变的让魏成雨有依赖感，他怎么才能让魏成雨心甘情愿的躺在自己身下呢
杨湛的一切努力，不是为了能够只手遮天，腰缠万贯，而是在魏成雨有一天落魄的时候，无论什么要求，他都能伸出一只手来帮他
蒋丽说他就是个傻逼，做这一切魏成雨根本不知道的努力，付出着一切魏成雨不知道的真心，一个人过着漫长的单相思，爱的死去活来，又不肯说
杨湛笑着点头称是，他其实很害怕，他怕魏成雨不知道他爱他，又怕魏成雨知道他爱他，可最怕的，还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杨湛沉沉的睡去，不知道是谁带他回的家，不记得怎么躺在床上的，也不知道是谁替他盖的被子，他只知道，那个他深爱的人，只会对一个人摇着尾巴乱叫，却不知道回过头冲他微笑
☆、成长10
魏成雨的出生在绵绵雨季，九月上旬，却因为突来一场暴雨，熄灭了夏日的热浪，早晨的阳光瞬间变成凉意宜人的秋爽，所以魏征给他取名为，魏成雨
杨湛对于魏成雨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一早就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约出来吃个便饭，当然记得这件重要事情的人，也不只是只有他一人，李真当日推开了所有事情，一大早就抱着魏成雨的胳膊说“生日快乐啊，大寿星”
魏成雨微微睁开眼睛，阳光洒在浓密的睫毛之上，眼睑下有一道浅灰色阴影，看的李真有些晕眩
“谢谢”
“我们今天买一个蛋糕吧，然后订一个包间，好好给你庆祝一下，三年你都没用过过什么生日，哪里像是我们上学的时候时间那么充裕，今天就当给咱们两个放个假，好不好”
魏成雨对于李真的要求一向不忍拒绝，更何况李真主动示好，让本来平淡的生日变得格外期待
李真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衫，露着半截内裤跑下床，在抽屉里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魏成雨的面前“送给你”
魏成雨笑着坐起身，搂住李真的腰，另一只手接过盒子，轻轻拉开绳结，小心翼翼打开盒盖，露出一副青灰色的棉质手套，柔软的触感好像让魏成雨温暖的快融化了，轻轻吻住李真的唇“谢谢你”
李真笑着说“冬天你一向都不戴手套，两只手冰冰凉凉一定要塞进我的领子，这下好啦，你一定要带上，不然我生了病，你可怎么办”
魏成雨趴在李真的颈窝间，嗅着属于李真的味道“那我就照顾你，不过你知道，你生了病，我会心疼”
李真痒的直发笑“快起床，我们去定个蛋糕”
两个人梳洗结束，又磨磨蹭蹭之后，已经下午三点多，掐着订饭店的时间，两个人又去取了蛋糕，上面写着大大的‘我们的以后’
小心翼翼摆放在餐桌上面，李真轻插上蜡烛，关掉包间的灯，看着烛火间晃动的面孔，笑着说“快许愿”
魏成雨笑着闭上眼睛，然后默默在心底许下一个愿望，一个自己对未来深深期望的心愿，魏成雨希望花光自己所有的力气去保护这段举步维艰的感情，他知道这一切家里还不够清楚，一切还没有被公之于众，他们的苦日子还没有到来，可是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知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放下李真的手
经过时间的变换，魏成雨只发现，自己越发的离不开李真的世界
傍晚七点钟，车窗外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杨湛手里握着一个价值不菲的手表装饰盒，手指肚来回的摩擦着绒盒，另一只手握着黑着屏幕的手机，想来每年魏成雨的生日都会下一场雨，不论大小，总之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偶尔像是今天碰上好天气，那么下午也一定会变天
所以杨湛有个一尘不变的习惯，九月初的这一天，杨湛临出门总会带上一把伞，即便郝梅指着外面的天气说他傻，可是杨湛还是不忘带上一把伞，一把足够称下两个人的伞
可是呢，这把伞逐渐的只剩下了一个人，从什么时候呢，好像是那年高中毕业开始，好像是高三考试之前，又好像是第一次从宿舍搬出去开始
回忆汹涌而来，刺激着杨湛的大脑，一条短信编辑了很久又删除，一串电话号码打出来又挂掉，手机因为频繁的开关，逐渐的开始发热，可是杨湛的焦虑越来越重
他怕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怕，只是他知道，这么好的日子，李真一定和他在某一个别有雅致的餐厅共进晚餐，即便手头的钱不富裕，他们也会在家里做上几个好菜，举杯痛饮，然后相互拥吻
想象是可怕的，更可怕的事是，这种想象确是事实
他们一定过了一个很棒的生日，杨湛想，伸手把绒盒放进大衣兜儿里，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然后给蒋丽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久才有人接听，然后是一声有了醉意的笑“你真是打来的及时”
“是啊，我开车去找你，你在哪儿”
“既然要大醉，就别开车了”
杨湛想了想，没回答，挂了电话，驱车去了那家长聚的酒吧，推门而入是一首流畅伤感的钢琴曲，杨湛一眼就瞄见了蒋丽，两只手倚着下巴，朝对面桌的男女一眼不眨的看着，杨湛见过，那是蒋丽深爱着的女人，对面坐着的男人，便是这些日子朝着要结婚的未婚夫
杨湛一屁股坐在蒋丽身边，为自己起开一瓶啤酒，猛地喝了一大口，蒋丽说“她让我坐在这里帮她看着那个男人，她说还没结婚，不想和那个男人发生关系，顺便看看这个男人怎么样，她说我一向很有眼光”
说着说着，蒋丽哽咽了，可还是忍住没掉下眼泪来，杨湛知道，那个女人在，蒋丽才不会那么狼狈的放纵自己，最后蒋丽看着女人朝自己比了一个ok的手势，和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酒吧门口
杨湛觉得好笑“你说我贱，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这女人有什么好的，胸大无脑”
蒋丽摇头苦笑“我他妈也不想喜欢这个□□，可是呢，她的要求我从来说不出一个不字，我害怕看见她失望的样子，我更害怕她连和我联络的理由都想不出，最后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啊”
杨湛皱了皱眉“□□不是个很好的形容词”
蒋丽点头称是“泼妇怎么样，她更像个泼妇”
杨湛和蒋丽喝的烂醉，直到趴在桌上身体软绵绵的，他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手机，他生怕自己错过了一条短信，生怕因为自己因为喝醉了而错过一个电话，所以他整夜都把手机调成了震动，一直握在手心里
右边口袋的盒子咯的杨湛生疼，可是他也没有掏出来放在一边，他怕弄丢了魏成雨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蒋丽笑着说“瞧你那个样子，我记得以前你从不爱拿手机的，怎么现在离不开了？有了新欢？”
杨湛摇头没有回答，趴在桌上好半天没有起身
有了新欢？怎么会呢，那时候自己下定决心要远离魏成雨，所以狠心删除了联系方式，可是有什么用处呢，那串号码就像是狠狠刻在心底的密码，他怎么也忘不掉，后来因为这个理由想要彻底忘记魏成雨，可是又如何呢，当自己知道魏成雨家里出事的第一时间，他还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有什么用处呢，即使说过了那么多苍白无力的话，魏成雨还是魏成雨，还是那个爱着李真的傻逼
☆、成长11
杨湛急切的想知道为什么这条短信直至深夜都没有回信，他不大相信魏成雨是个绝情的人，以至于以好朋友的身份祝他生日快乐都没有回一个消息，哪怕是一句简短的谢谢，也足使杨湛兴奋一整夜，可是没有，他就看着手机屏幕，看着看着，心越来越凉
期待有时候就像一只冲着气的皮球，越来越膨胀，越来越纤薄，等到砰地一声闷响，就什么都结束了，留下一句“去你大爷的”然后挥手走开
我们总是在雨季里停留太久，又在阳光灿烂的昨天撑好了伞，一直等雨来，天晴了，云散了，可我们等啊等啊，仿佛看见的还是去年的春雨，一场又一场，可我们总是忘记带伞
其实谁也骗不过谁，你不过是故意不带伞，就想着有一天他能巧合路过，替你撑一把伞，即使淋湿了肩膀，你好像也置身在昨日的阳光下，但往往事实是我们永远的留在了今天的这场瓢泼大雨里，淋了个畅快，好像一只拔了毛儿的公鸡
但魏成雨不是那种冷血的人，更是拿杨湛当做最好的兄弟，只是关于那条短信内容，他一个字都没有看到，别说回信了，连半个逗号都没曾看见
魏成雨上卫生间的空隙里，李真看见了屏幕闪动的消息提醒，只是轻轻一点，就看见杨湛这两个字醒目的出现在屏幕上，四个字的生日快乐，不知道为什么李真在李真的眼里，就格外的扎眼，从什么时候开始，李真对杨湛就不是单纯的害怕厌烦了，杨湛□□裸的挑衅早就带起了火气，在九月的天气里，硬是带起了一层冰霜，李真轻轻的按下了删除键，仿佛一切没发生，仿佛自己不认识什么叫做杨湛的人
魏成雨回来之后抽了张纸擦手，然后笑着对李真说“回家？”
李真点点头，笑着站起身“回家”
杨湛在自己还能够保持清醒的时候买了单，顺手把手机扔在沙发里，然后带着蒋丽两个人晃着身体走出酒吧，门外闷热的空气让杨湛昏头涨脑，索性在隔壁的酒店定了一个房间，迷糊之间，就昏睡过去，再也不想什么该死的短信，也不想如何打通这个号码，就为了说一句“生日快乐”
这一夜睡得好像补足了这段日子所有的疲乏，睁开眼睛之后是凉爽的空调间，透过窗帘的阳光折射进来，让杨湛渐渐恢复意识，抬头看见蒋丽坐在沙发里看着一只黑色手机，翻看的模样格外仔细，杨湛坐起身，蒋丽抬起头，两个人相互对视好半天不语
蒋丽举起手机“酒吧的服务生认得我们，追出来送手机的时候刚好看见我们进了酒店，所以放在了前台，你是想扔进垃圾桶，还是留着等短消息？”
杨湛微微蹙眉，站起身拿过手机，果然，短信和未接电话都没有，烦躁的放进口袋，蒋丽笑着说“所以我就替你的舍不得，做主收留了你的手机”
杨湛看着身上褶皱的衬衫说“你说，我们两个凑合结婚好不好”
蒋丽觉得好笑，叠好报纸站起身为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你真够逗的，我和你？我对你连□□都没有，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你家里也催婚，我家里也催得紧，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你难道想被逼到相亲的地步？我知道你有多喜欢那个女孩，你也知道我有多爱那个男孩”
杨湛坐回床边，晃着手里的黑色手机说“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外衣，保护我们的皮囊，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就是贪生怕死，怕得家里吵闹，怕得对方厌倦，更怕自己命不久矣，失去了前两种情况”
蒋丽点头笑着说“能保护多久呢，为了圆一个谎，我们要圆一辈子的谎，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挣扎”
“但我们总要有个出路，让你我都好过一些的契机”
蒋丽看出杨湛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想了想说“等我考虑考虑”
两个人吃过早餐，各怀心事的走了，杨湛去了杨胜文的公司，蒋丽则回了学校，打算好好考虑考虑杨湛的提议，这不是不可行，只是一旦进行了，就很难脱身于这个身份
每一个选择好像都令人呼吸困难，挪不动一步，可是每下定决心走一步，又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李真公务员考试成绩很快就下来了，不负众望的名列前茅，看着自己通过的通知，赶忙给魏成雨打了个电话
“成雨，我过了我考过了”
“真的啊，太好了，你看，我就知道你是这块料，晚上回家好好庆祝庆祝”
下班回家的路上魏成雨转了个弯儿去市场买了新鲜的海鲜回来，哼着小调上了楼，李真一听到脚步声就赶忙开了门，魏成雨一见自家门前探出脑袋的李真，笑盈盈的模样令他喜欢的不得了，快跑了几步就抱住李真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你是我人生当中，为数不多让我佩服的人”
李真被魏成雨的话夸得高兴坏了“等我明年大四一结束，我就可以有工作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我知道你这几年累得要命，你为了我遭了多少罪我也都清楚，我爸出事的时候你两头跑我都清楚，你妈住院的时候我没能帮上忙，是我一直觉得亏欠你的，经历了这么多，我真的发自内心的很感谢你，感谢这个世界让我遇见了你”
魏成雨咬了咬牙，抱住李真进了卧室，吻了吻李真的唇瓣“你知道你刚刚说的那段话有多让我兴奋吗，不过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我们还年轻得很，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困难等着我们，我们这四年虽然过得苦，可是苦日子就快熬到头了，等你有了工作，我就去学一门手艺，我们总会好起来的”
李真拼命的点头“恩，一定会好起来的”
魏成雨抱紧了李真，就想这么抱着，一辈子都这样抱着，没有世界的喧嚣，更没有外人的打扰
该有多好
☆、成长12
蒋丽下了课没有留在学校，直接坐着公交回了家，进门时家里正好要吃晚饭了，蒋父握着茶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蒋丽回来了，眉头瞬间皱了几皱“一个姑娘家都二十三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整天跑来跑去，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蒋丽突然连脱鞋进屋的力气都没有了，站在门口无奈的对蒋父说“爸，我还没毕业好吗，我还得忙着结业考试的事儿，您的公司现在怎么说我也正式工作了，我不能仗着是您女儿就不上班吧”
蒋父胡子翘得更高，把手里的紫砂壶使劲儿一摔，好悬就成为废品“你就是有那么多理由，你看看人家李忠军的女儿儿子，啊，都要抱孙子了，小女儿都订婚了，人家不也考研呢吗，啊，你就比人家少什么，少块儿肉吗”
蒋丽皱紧眉头心情十分不好，每次蒋父一说起这事儿就一定搬出那个叫做李忠军的合作商人说事儿，那有可比性吗，人家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的，找个男朋友还不容易，自己就随了他一脸的缺陷
蒋丽不理会蒋父，一家三口坐下吃饭，蒋母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笑着说“女儿的终身大事急不得，急不得”
蒋父一拍桌子说道“就你会说话，咱们那个年代，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是剩下在剩下不能嫁的了”
蒋丽终于忍受不了，一摔碗说道“别总拿这事儿吵，我说我没有男朋友了吗，我说了吗”
夫妻俩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蒋父眉开眼笑的说“哪家的孩子？”
“我，我一同学”
“同学？和你一个学校啊，那成绩一定不错啊，长相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啊”
蒋丽一看蒋父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这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想起杨湛一早和她商量的事儿，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索性就说了个干净
“叫杨湛，他爸是商人，和您一样，有工厂，有公司，在圈子里也混得开，他现在和他爸一起做生意，早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入公司谈合同了”
蒋父眼前一亮“哎呀，女儿的眼光不错，改天见见？”
蒋丽一想，这事儿还没和杨湛通气，就先拒绝了蒋父的提议“改天再说，我和他说说”
“好好好，吃饭吃饭”
蒋丽回房间之后开始犹豫这事儿该不该进行下去，想了想，最后拨通了杨湛的电话，对面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蒋丽？”
“有事儿，见面说？”
“行”
两个人在老地方见了面，杨湛一身休闲装，笔直的身躯在门口一站，蒋丽隔着一条街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这个型的，我爸看不看得上”
两个人一坐下，杨湛就看出蒋丽有事儿要说，着急的样子一点儿都藏不住“就你这模样，和谁谈合同啊，一脸着急相”
蒋丽喝了口水喘着气说道“你不知道，这事儿和别的事儿他不一样，我爸刚刚追着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又搬出了他合作的那个人家里的事儿念叨我，我这烦得很，一着急就说我有男朋友，但你知道，我哪儿来的人啊，我这没办法了，就把你搬出来了，谁知道一说完，我爸吵着要见你”
杨湛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行啊，那就见个面啊，你同意的话，我回了家就和家人提你，最近我爸又开始旁敲侧击的说起相亲的事儿了，不然我不会和你提出这个建议，你知道的，两年前我和我爸约定在大学毕业之后，一定找个姑娘结婚，这两年我的确过的安生，可最近我的确不大好过”
蒋丽咬咬牙说道“行倒是行，眼下我也想不出好主意了，我没办法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这你再了解不过了，不过有一点，你可千万别和任何人说，这事儿说破了，一旦被我爸知道了，那我爸的暴脾气，真容易去你家找你暴揍一顿，并且我已经想好了我的下场”
杨湛笑着说“什么下场说来听听”
“我爸最爱喝茶，有一个养了多年的紫砂壶，年头久，色泽是一级的棒，结果因为我报了所他不喜欢的大学，在我上课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发现，立刻摔了粉碎，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杨湛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两个人扯着扯着就到了半夜，又喝的晕晕乎乎回了家，不过今天杨湛的心情算是好了些，这件事终于有了一个着落，他不愿意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的原因有很多，但终究其因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的问题
眼下是一定要找个女人结婚的，下一步家里的父亲也一定会要抱孙子，这虽然都是后话，可问题摆在眼前又不能视而不见吧，你总要解释为什么不能生育吧？总不能对着自己父亲说自己性无能，不举生不出孩子？
那不是杨胜文崩溃就是妻子离婚，这种离婚和蒋丽还不一样，虽说家里不至于腰缠万贯，身家暴富，可这小有几家公司也足够一些女人垂帘的，到时候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地位，要不然就会在离了婚之后变得张家长李家短，把自己的那点儿并不存在的破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个干净
所以蒋丽是个很好的选择，他也瞧准了蒋丽会答应，就蒋丽追求郑莹莹那积极劲儿，谅她也不敢和别的男人结婚，所以婚姻大事摆在眼前，两个人一拍即合，是个十拿九稳的事儿，杨湛也不需要过多考量，两家都差不多，都是商人出身，也没有那么多财大气粗的毛病，所以两家能看中对方的几率就更高了一些
杨湛想着想着，突然心又沉了起来，今年夏天大四一毕业，就面临着结婚的问题，这说来也快，时间匆匆而去，两年也不过是弹指挥间
那么自己结婚的事儿，要不要告诉魏成雨呢，就算不说，李真也一定会听哪个同学八卦，学长学姐的破事儿一说个干净，那么魏成雨还是会一清二楚
杨湛坐在阳台吹着风，又抽了一夜的烟
很多时候，杨湛绕了一个大弯，说起来还是为了能在魏成雨面前多表现一点，可是每一次的弄巧成拙，都更加让自己远离期望的结果
他做了很多，很多很多魏成雨不知道的事，他有过很多考量，很多魏成雨不知道的思绪，他有很多坚持，很多魏成雨不知道的日日夜夜，焦躁的熬着每一分钟
杨湛曾经想过，寥寥几十年，转眼之间挥手而去，而匆匆之间，已经喜欢了魏成雨三年之久，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来暗恋魏成雨呢，他想立刻就拥有魏成雨，压在身下，关在房间，用剩余的生命，来好好感受和弥补
杨湛淡淡一笑，等了三年又三年，不过又是一个春暖花开，他就想再等等，因为他知道，李真不会陪他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娇生惯养的花，总不会在冷若冰霜的秋日傲立太久
☆、成长13
杨湛又是深夜而归，杨胜文知道杨湛晚上是没有应酬的，更没有例会要开，所以心情不顺的堵在门口，想追问杨湛做什么去了，郝梅觉得杨胜文的做法幼稚可笑“儿子都二十三岁了，你总不能这个时候怕他学坏吧”
杨胜文撇撇嘴，不愿意承认自己开始对杨湛的婚姻大事着急，杨湛这小子眼看着大学就快毕业了，两年前的约定是一点儿不当回事儿，气的最近看着杨湛就火冒三丈，又没有理由发泄，今天可算逮着机会，杨胜文决定要发泄一下火气
杨湛说巧不巧的刚好进门，杨胜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杨湛才无奈的笑着说“爸，这半夜的，要干嘛去啊”
郝梅手里端着盘切好的苹果，笑着说“你爸要去买点儿去火药”
“爸，怎么了，最近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啊”
杨胜文一看这娘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更是气愤，气的直跳脚“你说，这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
杨湛吃掉郝梅递过来的苹果，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我？我去约会了”
杨胜文一愣，郝梅也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养了二十三年的儿子说出的话，杨胜文连忙坐下喝了口茶水，瞪着眼睛问“儿子，你不会又是在逗爸爸开心吧”
杨湛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杨胜文这种语气说话，差点儿因为一口苹果呛到，半晌，杨湛才缓缓地说“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叫蒋丽，姑娘挺不错的”
“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正经人家啊”
“爸，人家里和你一样经商，你说呢，条件和咱家差不多，人挺好的”
杨胜文点点头像是把一件心事放下了，嘴里碎碎念道“行行行，是个姑娘就行，不挑家里有没有钱”
杨湛苦笑着摇头，然后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着如果这事儿尘埃落定了，那么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如果自己一毕业结婚，那么魏成雨那块儿就彻底吹了，基本就没机会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去表白试试看？
一夜未眠，杨湛想着这事儿直到天亮，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杨湛扑腾坐了起来，魏成雨今天一定在外面搬货，这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会不会有人给他送伞呢？
李真吗？
杨湛摇摇头，就算李真有那个心，他也没那个时间
要去吗？
还是不去？
十月的雨像是一场寒流迎面而来，不比夏季的天气，淋上一场就病一场，石材店门口几个迷彩衫的工人冒着雨整理剩下的货物，领头的穿着雨衣指挥着现场“就这么多了，快快，咱们马上收工”
魏成雨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用力把地上沉重的石材搬起来扛在肩上，三步并作两步放在货车上，十分钟之后几个工人歇了口气，纷纷上车，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日工，魏成雨站在屋檐下抖落了身上的雨水，可里面的棉质长袖还是湿透了，用一块儿半干的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魏成雨冷的一抖，还是打了个喷嚏
工头递过一杯热水给魏成雨“今儿辛苦了，没想到小雨一直没停，回家吃点儿感冒药预防预防”
魏成雨笑着点头“谢谢，我回去了”
工头摆摆手“快回去吧”
其他工人都散去了，只有魏成雨站在屋檐下感受着冷气躲雨，他不是没办法回家，只是不舍得那几块钱的车钱，这细雨绵绵，回家的路程起码要半个小时，不淋个透，也要感冒了
可魏成雨躲过了雨天，却没躲过生病
回家之后就浑身发热，他知道这是发烧了，随便吃了颗退烧药，魏成雨就赶忙起来做饭，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失去意识，最后倒在饭桌上，吓坏了李真
李真赶忙拨了120，一摸魏成雨的额头，好像火炉一般烫手，急的给张子兰打了电话“阿姨，成雨生病了，我这正赶去医院，你来看看他吧”
张子兰一听魏成雨发烧住院，急忙穿上衣服打了车就去医院，路上的雨水沾湿了裤脚，可是张子兰浑然不觉，她只是担心魏成雨，担心这个在外工作的儿子
医院到张子兰住的房子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赶到的时候魏成雨正在打退烧针，李真细心的为魏成雨擦拭身体，以尽快退烧，张子兰看见魏成雨的情况有所好转，才放下心来“哎，李真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成雨就病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啊，还好你们住在一块儿”
李真脸一红，有些掩饰的说“没有没有，我这也是放学了回家才看见的”
“哎，你们这几个孩子啊，还好能互相照顾着，我这心呐，多多少少能放心点儿，你回去吧，我看着他”
“不用阿姨，我和您一块儿在这儿吧”
“这孩子，你明天还上学呢，快走吧，我送你”
李真一听张子兰要送他，赶忙站起身“不用，阿姨，不用您送我”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张子兰的话不容反驳，李真看着张子兰在，也放下心，三步一回头的看着魏成雨，最后推开病房门走了
杨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表白的事儿先说出来，再解释解释关于蒋丽的事儿，于是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不如今日，趁着阳光明媚的早上，杨湛决定先给魏成雨打个电话，让他今天请个假，和他聊聊，接过这电话不是魏成雨接的，是张子兰
“喂？小湛啊”
“阿姨？您在成雨那儿啊”
“哎，哪儿啊，昨天成雨发烧了，烧的不行，在医院住院呢”
杨湛一听魏成雨住院了，懊恼不已，怨恨自己为什么昨天没去接魏成雨，他就知道，不会有人给他送伞，更不会有人接他，心疼的不行
“在哪家医院啊，我这就去看看他”
“没什么大事儿，别来了”
“我去一趟吧，您是不是没吃什么饭，我给你们带过去”
“别别，不用，医院都有，什么都有，你就来看看成雨就行，在三楼住院处，302”
“好，我这就去”
☆、成长14
杨湛踩足了油门，一路飙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喘着粗气看向床上喝着清粥的人
魏成雨其实上学那会儿白净的很，个子高挑，脸虽然有肉，但身材是十分有料的，头发利落整齐，看起来干净清爽，有多女孩子暗恋过魏成雨，表白的，不说的，被拒绝的，可每个女生的小心思都十分透明，让魏成雨无奈得很，基本拒绝这种小事儿都被同寝的孙建洲包圆儿了，顺便再调戏个妹子
可是转眼毕业至今，已三年有余，魏成雨瘦了，黑了，胳膊和袖口底下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剪得并不整齐的短发，穿着几十块的棉质短袖，一百块的羽绒服，粘的一身毛的黑色劣质毛衣，褪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磨脚的帆布鞋，即便冬天是那么寒冷，他也不舍得买一双昂贵暖和的棉鞋，那双两年前的运动棉鞋，让杨湛永远有一种冲动直接丢进垃圾桶
他不知道魏成雨怎么在这三年来就把日子过成了这幅模样，他的钱去哪儿了，他的积蓄去哪了，时间没有让他变得有多成熟，反而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穷光蛋，比上学那会儿还不像个人，杨湛觉得自己鼻子一酸，学生时代的记忆汹涌而来，这个喜欢了三年多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了另一个人而变得人不像人，鬼不成鬼
杨湛是真心心疼魏成雨，他很快整理好心情，和张子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张子兰笑着招呼杨湛坐下“这孩子长多大都这么彬彬有礼，快坐，阿姨给你倒水，长得越来越帅了，哪儿像我家成雨，黑的像猴儿是的，可没有小时候长得好看喽”
魏成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妈自从出了院之后，变得格外话多，你可别嫌烦”
杨湛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说道“我拿阿姨当我妈看待的”
魏成雨一愣，然后笑着说“你是不是很忙啊，还抽空来看我”
杨湛笑着揉揉魏成雨的刺儿头“你都病的住了院，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你都不知道打电话给我，如果不是我想你了，还不知道你住院的消息”
“哎，也不是什么大病，这多长时间不见，说话这么见外，你啊，现在有出息了，是个做大买卖的人，可别两天新鲜，又扔了工作”
杨湛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魏成雨故意划清界限的语调让他心寒“哪儿，我不还拿你当兄弟吗”
杨湛不想继续聊，站起身帮张子兰收拾东西，没多久，李真就赶来了，他是担心魏成雨的，打从昨天就没睡好觉，早课一下课，就赶忙坐着车来医院看魏成雨，一进屋看见杨湛在，脸色瞬间褪的青白，碍于张子兰和魏成雨都在，就勉强和杨湛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杨湛也跟着点点头，为魏成雨这一面，他飙车了一个早上，但好心情却全都被李真这一见给打个粉碎
张子兰见屋里没人说话，有些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有什么不对，于是笑着说“我去把苹果洗洗，顺便打点儿水，你们聊”
魏成雨喊着张子兰说“让李真去吧，您歇一歇吧，我这打完针就没什么事儿了，就出院了，咱们下午吃点儿好的去”
李真赶紧拿过水壶和苹果，看了一眼杨湛说“你和我去吧，这两个水壶都挺沉”
杨湛看了一眼李真，瞄了一眼魏成雨，跟了出去
水房空无一人，只有流水声和杨湛李真静默的对峙，好半天杨湛拿起苹果一个一个洗，对李真说“有话快说，苹果洗的很快”
李真看着杨湛高大的背影，冷笑道“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何必等我开口”
杨湛甩甩手，把一个洗干净的苹果放进水盆，又拿起一个“我不知道”
“呵呵，你是不是喜欢成雨”
杨湛站起身俯视李真，又拿起一个苹果“是，我早三年前就喜欢他了”
李真不怒反笑，贴近了杨湛的脸和他对视道“一定很难熬吧，这三年以来，成雨一直为了讨好我，为了我鞠躬尽瘁，熬尽了心血，我们在一起三年，你眼巴巴的看了三年，三年前在我爸住院的病房前，成雨和我表白，其实你在电梯口都听到了吧，我看见你了，一地的烟头，你的样子真是凄凉”
杨湛冷笑道“我一直很给你面子，不是因为念在旧情，是因为成雨喜欢你，知道吗，别仗着他喜欢你就可以对我大声喊叫，我不是成雨，我不必忍受你的冷嘲热讽，而且，你做的那些烂事儿，别以为我不说就过去了”
李真关了水龙头，拧好水壶盖“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说出来上学的芝麻小事儿，他会怎么想，你那小题大做的脾气，成雨不过一笑而过，回头还是对我好的像是从前，你能怎么办，你说得对，我就是仗着他喜欢我，他爱我，怎么了，这不就是你一直都讨厌我的理由吗，你不觉得我和周围的人关系都很不错吗，可倒是你，从没见过你和哪个朋友以诚相待过，成雨吗？你也不过是因为身体心理上，有什么用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那点儿小心思成雨早就知道了，他不说是什么意思？你想过吗”
杨湛看着最后一个苹果，渐渐了乱了阵脚，李真觉得好笑“你说了我那么多不是，还不是那些年上学的不懂事，你总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可是我已经考上了公务员，我也有足够的人脉帮我上岗工作，你说我性格软弱无能，可是你要知道，就因为我软弱无能，才有成雨保护我直至如今，我们还会有未来你无法触及的日日夜夜”
突然李真踮起脚贴近杨湛的耳边说“你不知道，成雨作为一个1号，合格的很”
杨湛青筋暴怒，却没有一个理由来反驳李真，最后像条丧家败犬丢下苹果转身而去，摔门的力度大到整个楼层的人都盯着杨湛，像是看恐怖分子一样生怕他的突然袭击
李真哼着歌洗完最后一个苹果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洗苹果这点小事，何必用得上你呢”
☆、成长15
杨湛没有回病房，直接一脚油门回了公司，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过这样的挫败感，他虽然可以列举李真一身的不是，可到头来却发现，李真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将他打入万丈深渊，那些可以趾高气昂说出的话，竟然变成了尘埃，消失在空气中，变成一朵一朵枯败的花，那一瞬间再也想不起魏成雨满面微笑的脸，尽是抱着李真幸福的模样，他那些羡煞旁人的话，是真真的刺耳，打小儿就开始保护李真的魏成雨，就算不在，也形成了自动保护李真的能力，而那种能力，是杨湛这一生都想拥有的
杨湛曾经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独身，那么也要做一颗可以随心所欲的蒲公英，即使千山万水，他也能在魏成雨呼喊他的时候，第一个冲过去保护他，可是三年过去了，这匆匆的时光啊，给杨湛留下的尽是伤痕，他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好像再也飞不动了，即使魏成雨经历了千难万险，他也会挺下去的
杨湛就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哪怕自己越不过这道坎，也要扒开一切障碍，就为了给身后的人一片绿荫，他和魏成雨那么像，咬着牙挺着，默默数着日子，期望自己能再多坚持一些，能让他少吃一些苦头
有人说，在一起的两个人性格定要互补，可能魏成雨和杨湛都是太过要强的人，所以才显得李真和魏成雨在一起那么合乎情理，理所应当
杨湛把车停靠一边，点了支烟，看着淡淡烟雾晕开，他想，那些年起码魏成雨会在难过的时候端起酒杯，点上支烟，把一切娓娓道来，可是三年了，除了三年前魏成雨紧张的说自己喜欢李真，好像再也没有提起他的日子有多难过，一切魏成雨的消息，好像都是自己道听途说，再加上三分之一的巧合
杨湛苦笑，把头扎进臂弯里，他想休息一下，就一会儿
其实他明白自己在魏成雨这件事上面有多站不住脚，那条永远都没有回信的短消息，让杨湛陷入深深的绝望
“他一定是发现了，一定是的”
李真拎着水壶端着苹果回了病房，张子兰连忙端过来，好奇地问“小湛呢”
李真偷偷看了一眼魏成雨，发现魏成雨也在看着他，像是询问，又好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李真转过头对张子兰说“阿姨，杨湛说公司有事儿，就回去了”
张子兰笑着摇头“这孩子真是有出息了，这能力啊，是骗不了人的，家里再有钱有什么用”
魏成雨一听张子兰这么说，就知道又停不下来了，连忙对张子兰说“妈，办出院吧，我和李真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出去吃”
张子兰一拍大腿说“你看看，我都忘了，我这就去办出院，你们都饿了吧”
魏成雨见张子兰出门了，看向站在门口的李真，李真也抬起头看着魏成雨，对视了一会儿，李真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
魏成雨笑了“因为我不需要过问”
魏成雨知道从高三那年李真和杨湛就有解不开的矛盾，几次三番的和解也没有让两个人变得一如从前，所以既然是解不开的矛盾，魏成雨就不再插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相信他们会处理好所有的事，也会整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他们都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人
李真放下水壶，看着脚尖，突然因为魏成雨的这句话变得伤感“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我了，对我的一切感到反感”
魏成雨下了病床，穿上鞋子，走到李真的身边，一把拉住李真的胳膊拥入怀中“你是不是傻瓜啊”
李真揉了揉忍住没流下眼泪的眼睛，鼻子的酸涩始终不肯消退，他推开了魏成雨“阿姨一会儿回来了，咱们还没干活儿呢”
魏成雨笑着揉了揉李真的头发，然后开始整理物品，就住了一晚上，也没什么东西好整理的，无非就是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品，这一夜折腾的三个人都没有睡好，魏成雨是耽误不起工作的，一天就是小一百块，这一百块几乎就是一个星期的菜钱，他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毛病而耽误了大事
张子兰一回来，三个人就拎着东西到附近的火锅城好好的大吃一顿，张子兰碎碎念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督促李真要好好努力，然后赚了大钱，才能养活家里并不容易的母亲
他们都是大城市里没有羽翼的雏鸟，既然不能轻易展翅翱翔，那么就只能拼了命的跑，一直跑
“妈，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别为了那么点儿钱就累坏了身体”
张子兰眼睛瞪圆了对魏成雨说“我当然知道了，住过一次院就知道了，住院那么贵，还那么折腾，我可不会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李真叹了口气“哎，阿姨，我爸要是早有你这种觉悟，也不至于在医院一躺就是三年啊”
三个人聊到下午两点，也不知道两代人怎么就突然那么有话题，送张子兰回家两个人又等来了公交车，那时候已经三点多了，李真靠在魏成雨的肩膀上睡着了，柔软的头发散落在魏成雨的脖子周围，痒痒的，有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一站又一站，天渐渐黑了，李真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坐了几趟公交了，魏成雨的半截手臂已经麻了，一碰就好像有千万根针同时用力的感觉
“怎么不叫我啊，都几点了，这都第几趟车了”
第5节
恋耽美
第5节
莹莹看见绝尘而去的车子，微微失望“是啊，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一个喜欢的人”
☆、成长8
杨湛的做法让杨胜文的火气变得更大，原本挺好的一件事，硬是让杨湛拆个粉碎，埋怨之余，终于让杨湛也忍不住大吵大闹
“爸，做事之前能不能征得我的同意，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睡一辈子吗”
杨胜文的巴掌响亮而有力，他一向对这个儿子满意到满分，可是对于感情这样的事情却无从下手
“我他妈还不是为你着想，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难伺候，不允许谈恋爱就偷偷的谈，我这么开放，仁慈的帮你找女朋友，允许你早恋，你现在还反过来埋怨我，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以为我会害了你吗”
杨湛觉得脸颊发烫，可怒火还是无法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感情这事儿是你情我愿，我会找个女人结婚的，行吗，别干涉我了，行吗”
“不干涉你，不干涉你我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媳妇”
杨湛好像要咬碎了牙，对于杨胜文的步步紧逼真是难以解脱“行，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行吗，我一定给您找个漂亮的儿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行吗，这两年，别管了，行不行”
杨胜文一听杨湛这事儿有门儿，表情立马就变得松懈“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大学一毕业，就给我结婚”
杨湛没说话，带上了门，转身就走
杨胜文气的头脑发昏，坐在椅子上缓了很久，郝梅见杨胜文很久都不出来，就端着一杯参茶进了书房，看见杨胜文一个人赌气的坐在椅子上，笑着把茶递过去，杨胜文见到郝梅坐下，好声好气的模样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好了，别和儿子置气了，你们吵架我听到了，儿子也没有说不找女朋友啊，也许莹莹那个小丫头有什么让儿子不喜欢的地方，他说了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的，证明什么，证明他有喜欢的人了啊，你也别太干涉了”
“他，哼，他年纪那么轻，怎么知道女方家里就不是贪图富贵，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呢，怎么知道是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呢”
“那你看一眼就知道了，莹莹那个小丫头你也没见过几次面，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儿呢”
杨胜文又要发作，郝梅赶忙拍拍杨胜文的后背“儿子大了，他马上就要二十一岁了，他会有自己的考量，这么多年你也带着他四处走过，也算是见过世面，他怎么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算了算了，等他大学毕业再说吧，反正还有两年，等着这臭小子等给我带回来什么样子的女人”
郝梅见杨胜文火气消了，笑着说“下楼吃个饭吧，晚饭你都没吃”
杨胜文叹了口气“走吧”
李真最近思量了很久，对于还有三年毕业的大学，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有计划，他早就想好了毕业之后的去向，也找好了方向，每一条路他都思量百遍，他是想要拥有权力高高在上的生活，再也不想做他父亲普普通通，忍受权利压迫的人，成长至今他充分的体会到了能力和地位的重要性，能够仰起头做事，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生活，就是他的目标
最近他打听过了，也上网查过了关于公务员考试的要求和流程，帖子上尽是些埋怨的口水，，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放弃，公务员考试的确很难，严格的考试内容，可以说，一个流程出错，就要全部重来
李真趁着魏成雨下班回来，接过蔬菜水果放在书房，拉着他坐在床上说“我想考公务员”
魏成雨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很好啊，不过，你现在在校读书，允许你考试吗”
“我查过了，可以的，我想大三的时候考试，我们花点钱找找朋友，可以托人安排我提前实习工作，这样我大四一毕了业，就可以直接工作了，而且还没有什么负担”
魏成雨搂着李真的肩膀说“那么以后我可要靠你包养我了”
李真笑着仰起头“恩，你长得这么帅气，大爷我决定包养你了，给大爷笑一个”
魏成雨笑着吻了吻李真的唇“傻瓜，辛苦你了，你会很累的，别不知休息”
李真抿着嘴然后搂住魏成雨的肩膀说“其实我知道，你每天累得要死，回家之后还要做饭收拾屋子，虽然我很心疼你，可是我知道我没有要让我们停下来的资本，因为我们要努力啊，这样以后才能趾高气昂的对所有人宣布我们的关系”
魏成雨抱住李真，觉得心暖暖的，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应了一声“恩，我们要趾高气昂的宣布我们的关系”
李真很认真，每天去图书馆看各种考试书籍，做题做卷子，平时的功课还一点不落的全部跟上，魏成雨知道李真非常努力，趁着课少，他就躲在书店，一看就是一天，上学那会儿他就知道，李真的毅力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他就是那种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魏成雨很欣慰，因为这是他们家的孩子
张子兰出院后回家也没有闲着，找了一些可以在家做的手工零活，维持日常生活，魏成雨也没有指着张子兰赚多么多的钱，他知道张子兰每天在家的时候很苦闷，也许找些事情做，还能有些乐趣，所以魏成雨也不拦着，每个月固定的给张子兰一千块，即便张子兰推脱每次都不想要，可魏成雨还是会把钱掖在床板下，生怕张子兰不要这钱
现在魏成雨每个月的固定收入都在三千块左右，他要存下一些钱来，留着以后用，李真如果公务员考过了，那么以后肯定会面临上下打点，托人办事，送些见面礼，基本礼貌处处都在用钱，一年到头生个病，吃药打针都要花钱，所以魏成雨更加努力的工作，他虽然感受到了生活带给他的压力，可是他每每想到李真还在埋头苦学，为了他们的将来不停歇的努力，他就放不下手里的工作，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成长9
杨湛是个很有经商头脑的年轻人，当然，这功劳不缺乏于杨胜文对他从小的栽培，杨湛大三的那年除去必须课以外，整个人都忙于奔波在各个生意当中，杨胜文也逐渐放心杨湛去管理一些小事情
每天杨湛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好一整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吃饭时间，午休时间，一切的休息都缩到最短，杨胜文说“你总要经历最难得日子，但是这最难捱的时光，才会造就未来的你”
杨胜文和郝梅也心疼日夜奔波的儿子，看见他上完一节课之后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离开，也会心疼，可是怎么办呢，这是杨湛必须要经历的一段日子，这是杨湛人生中的一趟必修课，作为成功的垫脚石
蒋丽也很少见到杨湛，杨湛一下子变得很忙，杨胜文开始带着杨湛逐渐穿梭在各个聚会商业场所，带他认识主流，介绍给各大企业，，逐渐也混得很开，认识了很多人
杨胜文每一次也都很自豪的介绍自己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杨湛”
体态肥胖的男老板梳着油头，一副商业大亨的模样笑着和杨湛握手“贵公子真是仪表堂堂啊，一看就是有大出息，会做大买卖的人”
对于杨湛的夸赞虽然赞不绝口，但是杨湛还是对于这个虚伪的人感到一丝反感，不过最令他感到反感的，还是微笑握手说一句“谢谢”
举着一杯酒四处打点关系，扩展知名度，一个狭小的缝隙也许会成就一个大人物，这是杨胜文教给他的
晚上有一个应酬安排，原本是杨胜文亲自去的，但是另外一面有更重要的事情，货物运输是每年必须打点的关系，这方面杨胜文不大放心其他人办，索□□给了杨湛，反正晚上会去的人官职也不大，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
杨湛对于自己第一次一个人的应酬有些不大自信，不过还是应下了这个任务，总会有第一次的，这种事以后都要杨湛自己亲力亲为，这是个机会，杨胜文对杨湛说“你要掌握好节奏，别被人牵着鼻子走，每次我带你出去应酬的时候，你也都看到了，事情是怎么谈妥的，你要学会一个人完成，知道吗，我结束了之后给你打电话，找人来接你”
杨湛点头，听杨胜文这么说，今天晚上怕是不能清醒的回家了
来谈事情的管理员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据说还没有老婆，杨湛到隔壁的ktv花了五百块包了一个女公关，吃一顿饭给五百块是每个人都乐意做的事，杨湛还送了套职业装，女人叫小影，最后装作杨湛助理的样子和他一起进了酒店
管理员提前了五分钟到达，一推门就见到了那位美丽的女公关，当然，在他的眼里是位美丽的女助理，杨湛起身问好，握手落座
“李先生路上辛苦了，应该开车去接您的”
管理员笑着挥手“没那么多说道，我以为会是你父亲来的，没想到他的儿子也这么英俊潇洒，还配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助理，还有时间工作了吗”
杨湛看见他的眼神不住的飘向小影的身上，知道这个办法奏效了，笑着说“李先生哪里的话，我整天忙得很，这位助理也是刚刚接手工作，现在业务上也还都不大熟练，如果有说话不周到的地方，还要您体谅啊”
管理员挥挥手，笑道“谁还没个开始，来，喝酒吧”
杨湛笑着说“小影，给李先生倒酒”然后转头对李先生说“听说您要升官了，这以后还不是享清福了”
管理员一听这话，即便不表现出来，心理上也有一种优越感“哪儿，还没落实”女公关给管理员倒酒，弯腰的幅度正好春光外露，让管理员饱的眼福“不过我办事你放心，你父亲也在我手里出了不少货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合作的的确非常愉快”
“您我当然放心，不过这价格一路飙升，好像有点儿不尽人意了”
管理员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这没有大权，说实话还没办法做主呢”
“您这官职一到手，什么做不到，还是说，您的意思是，您一直都没办法管事儿”管理员抬头看见杨湛笑面狐狸的样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我这很快的，你这单做完了，我估计这权利也就交到我手里了，这其余的事都好说，咱们合作才是重点”
杨湛笑着举杯“那就为了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来来，干杯”
杨湛不知道女公关的作用起到了多少，但最终还是把价格下调了不少，而且也顺带着把管理员这个角色重新安排了一下，决定这单做完之后，还是换个人联系
总而言之，杨湛的的确确是晃着身子出的酒店，管理员也喝得不省人事，杨湛又花了二百块钱让女公关把人送回去，杨湛觉得这钱花的值，不到一千块，省了整整十几万
杨胜文安排的司机在外等了很久，杨湛点头道谢，一头扎进了后座位，觉得天旋地转
他突然觉得很累，说着违心的话，绞尽脑汁的谈拢合作，为了哄一个芝麻大点儿官职的人费尽口舌，杨湛心里不舒服极了，可是他清楚，以后会有更多难以消化的事情等着他
其实他小时候不想经商，上高中的时候也没有明确的想法要接手家里的生意，可直到他看见魏成雨费力的搬运货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变得很有钱，等到李真决定升大学出人头地的时候，杨湛又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变得很有权势
他如果不变的强大，不变的让魏成雨有依赖感，他怎么才能让魏成雨心甘情愿的躺在自己身下呢
杨湛的一切努力，不是为了能够只手遮天，腰缠万贯，而是在魏成雨有一天落魄的时候，无论什么要求，他都能伸出一只手来帮他
蒋丽说他就是个傻逼，做这一切魏成雨根本不知道的努力，付出着一切魏成雨不知道的真心，一个人过着漫长的单相思，爱的死去活来，又不肯说
杨湛笑着点头称是，他其实很害怕，他怕魏成雨不知道他爱他，又怕魏成雨知道他爱他，可最怕的，还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杨湛沉沉的睡去，不知道是谁带他回的家，不记得怎么躺在床上的，也不知道是谁替他盖的被子，他只知道，那个他深爱的人，只会对一个人摇着尾巴乱叫，却不知道回过头冲他微笑
☆、成长10
魏成雨的出生在绵绵雨季，九月上旬，却因为突来一场暴雨，熄灭了夏日的热浪，早晨的阳光瞬间变成凉意宜人的秋爽，所以魏征给他取名为，魏成雨
杨湛对于魏成雨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一早就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约出来吃个便饭，当然记得这件重要事情的人，也不只是只有他一人，李真当日推开了所有事情，一大早就抱着魏成雨的胳膊说“生日快乐啊，大寿星”
魏成雨微微睁开眼睛，阳光洒在浓密的睫毛之上，眼睑下有一道浅灰色阴影，看的李真有些晕眩
“谢谢”
“我们今天买一个蛋糕吧，然后订一个包间，好好给你庆祝一下，三年你都没用过过什么生日，哪里像是我们上学的时候时间那么充裕，今天就当给咱们两个放个假，好不好”
魏成雨对于李真的要求一向不忍拒绝，更何况李真主动示好，让本来平淡的生日变得格外期待
李真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衫，露着半截内裤跑下床，在抽屉里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魏成雨的面前“送给你”
魏成雨笑着坐起身，搂住李真的腰，另一只手接过盒子，轻轻拉开绳结，小心翼翼打开盒盖，露出一副青灰色的棉质手套，柔软的触感好像让魏成雨温暖的快融化了，轻轻吻住李真的唇“谢谢你”
李真笑着说“冬天你一向都不戴手套，两只手冰冰凉凉一定要塞进我的领子，这下好啦，你一定要带上，不然我生了病，你可怎么办”
魏成雨趴在李真的颈窝间，嗅着属于李真的味道“那我就照顾你，不过你知道，你生了病，我会心疼”
李真痒的直发笑“快起床，我们去定个蛋糕”
两个人梳洗结束，又磨磨蹭蹭之后，已经下午三点多，掐着订饭店的时间，两个人又去取了蛋糕，上面写着大大的‘我们的以后’
小心翼翼摆放在餐桌上面，李真轻插上蜡烛，关掉包间的灯，看着烛火间晃动的面孔，笑着说“快许愿”
魏成雨笑着闭上眼睛，然后默默在心底许下一个愿望，一个自己对未来深深期望的心愿，魏成雨希望花光自己所有的力气去保护这段举步维艰的感情，他知道这一切家里还不够清楚，一切还没有被公之于众，他们的苦日子还没有到来，可是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知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放下李真的手
经过时间的变换，魏成雨只发现，自己越发的离不开李真的世界
傍晚七点钟，车窗外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杨湛手里握着一个价值不菲的手表装饰盒，手指肚来回的摩擦着绒盒，另一只手握着黑着屏幕的手机，想来每年魏成雨的生日都会下一场雨，不论大小，总之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偶尔像是今天碰上好天气，那么下午也一定会变天
所以杨湛有个一尘不变的习惯，九月初的这一天，杨湛临出门总会带上一把伞，即便郝梅指着外面的天气说他傻，可是杨湛还是不忘带上一把伞，一把足够称下两个人的伞
可是呢，这把伞逐渐的只剩下了一个人，从什么时候呢，好像是那年高中毕业开始，好像是高三考试之前，又好像是第一次从宿舍搬出去开始
回忆汹涌而来，刺激着杨湛的大脑，一条短信编辑了很久又删除，一串电话号码打出来又挂掉，手机因为频繁的开关，逐渐的开始发热，可是杨湛的焦虑越来越重
他怕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怕，只是他知道，这么好的日子，李真一定和他在某一个别有雅致的餐厅共进晚餐，即便手头的钱不富裕，他们也会在家里做上几个好菜，举杯痛饮，然后相互拥吻
想象是可怕的，更可怕的事是，这种想象确是事实
他们一定过了一个很棒的生日，杨湛想，伸手把绒盒放进大衣兜儿里，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然后给蒋丽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久才有人接听，然后是一声有了醉意的笑“你真是打来的及时”
“是啊，我开车去找你，你在哪儿”
“既然要大醉，就别开车了”
杨湛想了想，没回答，挂了电话，驱车去了那家长聚的酒吧，推门而入是一首流畅伤感的钢琴曲，杨湛一眼就瞄见了蒋丽，两只手倚着下巴，朝对面桌的男女一眼不眨的看着，杨湛见过，那是蒋丽深爱着的女人，对面坐着的男人，便是这些日子朝着要结婚的未婚夫
杨湛一屁股坐在蒋丽身边，为自己起开一瓶啤酒，猛地喝了一大口，蒋丽说“她让我坐在这里帮她看着那个男人，她说还没结婚，不想和那个男人发生关系，顺便看看这个男人怎么样，她说我一向很有眼光”
说着说着，蒋丽哽咽了，可还是忍住没掉下眼泪来，杨湛知道，那个女人在，蒋丽才不会那么狼狈的放纵自己，最后蒋丽看着女人朝自己比了一个ok的手势，和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酒吧门口
杨湛觉得好笑“你说我贱，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这女人有什么好的，胸大无脑”
蒋丽摇头苦笑“我他妈也不想喜欢这个□□，可是呢，她的要求我从来说不出一个不字，我害怕看见她失望的样子，我更害怕她连和我联络的理由都想不出，最后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啊”
杨湛皱了皱眉“□□不是个很好的形容词”
蒋丽点头称是“泼妇怎么样，她更像个泼妇”
杨湛和蒋丽喝的烂醉，直到趴在桌上身体软绵绵的，他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手机，他生怕自己错过了一条短信，生怕因为自己因为喝醉了而错过一个电话，所以他整夜都把手机调成了震动，一直握在手心里
右边口袋的盒子咯的杨湛生疼，可是他也没有掏出来放在一边，他怕弄丢了魏成雨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蒋丽笑着说“瞧你那个样子，我记得以前你从不爱拿手机的，怎么现在离不开了？有了新欢？”
杨湛摇头没有回答，趴在桌上好半天没有起身
有了新欢？怎么会呢，那时候自己下定决心要远离魏成雨，所以狠心删除了联系方式，可是有什么用处呢，那串号码就像是狠狠刻在心底的密码，他怎么也忘不掉，后来因为这个理由想要彻底忘记魏成雨，可是又如何呢，当自己知道魏成雨家里出事的第一时间，他还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有什么用处呢，即使说过了那么多苍白无力的话，魏成雨还是魏成雨，还是那个爱着李真的傻逼
☆、成长11
杨湛急切的想知道为什么这条短信直至深夜都没有回信，他不大相信魏成雨是个绝情的人，以至于以好朋友的身份祝他生日快乐都没有回一个消息，哪怕是一句简短的谢谢，也足使杨湛兴奋一整夜，可是没有，他就看着手机屏幕，看着看着，心越来越凉
期待有时候就像一只冲着气的皮球，越来越膨胀，越来越纤薄，等到砰地一声闷响，就什么都结束了，留下一句“去你大爷的”然后挥手走开
我们总是在雨季里停留太久，又在阳光灿烂的昨天撑好了伞，一直等雨来，天晴了，云散了，可我们等啊等啊，仿佛看见的还是去年的春雨，一场又一场，可我们总是忘记带伞
其实谁也骗不过谁，你不过是故意不带伞，就想着有一天他能巧合路过，替你撑一把伞，即使淋湿了肩膀，你好像也置身在昨日的阳光下，但往往事实是我们永远的留在了今天的这场瓢泼大雨里，淋了个畅快，好像一只拔了毛儿的公鸡
但魏成雨不是那种冷血的人，更是拿杨湛当做最好的兄弟，只是关于那条短信内容，他一个字都没有看到，别说回信了，连半个逗号都没曾看见
魏成雨上卫生间的空隙里，李真看见了屏幕闪动的消息提醒，只是轻轻一点，就看见杨湛这两个字醒目的出现在屏幕上，四个字的生日快乐，不知道为什么李真在李真的眼里，就格外的扎眼，从什么时候开始，李真对杨湛就不是单纯的害怕厌烦了，杨湛□□裸的挑衅早就带起了火气，在九月的天气里，硬是带起了一层冰霜，李真轻轻的按下了删除键，仿佛一切没发生，仿佛自己不认识什么叫做杨湛的人
魏成雨回来之后抽了张纸擦手，然后笑着对李真说“回家？”
李真点点头，笑着站起身“回家”
杨湛在自己还能够保持清醒的时候买了单，顺手把手机扔在沙发里，然后带着蒋丽两个人晃着身体走出酒吧，门外闷热的空气让杨湛昏头涨脑，索性在隔壁的酒店定了一个房间，迷糊之间，就昏睡过去，再也不想什么该死的短信，也不想如何打通这个号码，就为了说一句“生日快乐”
这一夜睡得好像补足了这段日子所有的疲乏，睁开眼睛之后是凉爽的空调间，透过窗帘的阳光折射进来，让杨湛渐渐恢复意识，抬头看见蒋丽坐在沙发里看着一只黑色手机，翻看的模样格外仔细，杨湛坐起身，蒋丽抬起头，两个人相互对视好半天不语
蒋丽举起手机“酒吧的服务生认得我们，追出来送手机的时候刚好看见我们进了酒店，所以放在了前台，你是想扔进垃圾桶，还是留着等短消息？”
杨湛微微蹙眉，站起身拿过手机，果然，短信和未接电话都没有，烦躁的放进口袋，蒋丽笑着说“所以我就替你的舍不得，做主收留了你的手机”
杨湛看着身上褶皱的衬衫说“你说，我们两个凑合结婚好不好”
蒋丽觉得好笑，叠好报纸站起身为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你真够逗的，我和你？我对你连□□都没有，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你家里也催婚，我家里也催得紧，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你难道想被逼到相亲的地步？我知道你有多喜欢那个女孩，你也知道我有多爱那个男孩”
杨湛坐回床边，晃着手里的黑色手机说“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外衣，保护我们的皮囊，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就是贪生怕死，怕得家里吵闹，怕得对方厌倦，更怕自己命不久矣，失去了前两种情况”
蒋丽点头笑着说“能保护多久呢，为了圆一个谎，我们要圆一辈子的谎，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挣扎”
“但我们总要有个出路，让你我都好过一些的契机”
蒋丽看出杨湛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想了想说“等我考虑考虑”
两个人吃过早餐，各怀心事的走了，杨湛去了杨胜文的公司，蒋丽则回了学校，打算好好考虑考虑杨湛的提议，这不是不可行，只是一旦进行了，就很难脱身于这个身份
每一个选择好像都令人呼吸困难，挪不动一步，可是每下定决心走一步，又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李真公务员考试成绩很快就下来了，不负众望的名列前茅，看着自己通过的通知，赶忙给魏成雨打了个电话
“成雨，我过了我考过了”
“真的啊，太好了，你看，我就知道你是这块料，晚上回家好好庆祝庆祝”
下班回家的路上魏成雨转了个弯儿去市场买了新鲜的海鲜回来，哼着小调上了楼，李真一听到脚步声就赶忙开了门，魏成雨一见自家门前探出脑袋的李真，笑盈盈的模样令他喜欢的不得了，快跑了几步就抱住李真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你是我人生当中，为数不多让我佩服的人”
李真被魏成雨的话夸得高兴坏了“等我明年大四一结束，我就可以有工作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我知道你这几年累得要命，你为了我遭了多少罪我也都清楚，我爸出事的时候你两头跑我都清楚，你妈住院的时候我没能帮上忙，是我一直觉得亏欠你的，经历了这么多，我真的发自内心的很感谢你，感谢这个世界让我遇见了你”
魏成雨咬了咬牙，抱住李真进了卧室，吻了吻李真的唇瓣“你知道你刚刚说的那段话有多让我兴奋吗，不过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我们还年轻得很，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困难等着我们，我们这四年虽然过得苦，可是苦日子就快熬到头了，等你有了工作，我就去学一门手艺，我们总会好起来的”
李真拼命的点头“恩，一定会好起来的”
魏成雨抱紧了李真，就想这么抱着，一辈子都这样抱着，没有世界的喧嚣，更没有外人的打扰
该有多好
☆、成长12
蒋丽下了课没有留在学校，直接坐着公交回了家，进门时家里正好要吃晚饭了，蒋父握着茶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蒋丽回来了，眉头瞬间皱了几皱“一个姑娘家都二十三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整天跑来跑去，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蒋丽突然连脱鞋进屋的力气都没有了，站在门口无奈的对蒋父说“爸，我还没毕业好吗，我还得忙着结业考试的事儿，您的公司现在怎么说我也正式工作了，我不能仗着是您女儿就不上班吧”
蒋父胡子翘得更高，把手里的紫砂壶使劲儿一摔，好悬就成为废品“你就是有那么多理由，你看看人家李忠军的女儿儿子，啊，都要抱孙子了，小女儿都订婚了，人家不也考研呢吗，啊，你就比人家少什么，少块儿肉吗”
蒋丽皱紧眉头心情十分不好，每次蒋父一说起这事儿就一定搬出那个叫做李忠军的合作商人说事儿，那有可比性吗，人家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的，找个男朋友还不容易，自己就随了他一脸的缺陷
蒋丽不理会蒋父，一家三口坐下吃饭，蒋母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笑着说“女儿的终身大事急不得，急不得”
蒋父一拍桌子说道“就你会说话，咱们那个年代，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是剩下在剩下不能嫁的了”
蒋丽终于忍受不了，一摔碗说道“别总拿这事儿吵，我说我没有男朋友了吗，我说了吗”
夫妻俩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蒋父眉开眼笑的说“哪家的孩子？”
“我，我一同学”
“同学？和你一个学校啊，那成绩一定不错啊，长相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啊”
蒋丽一看蒋父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这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想起杨湛一早和她商量的事儿，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索性就说了个干净
“叫杨湛，他爸是商人，和您一样，有工厂，有公司，在圈子里也混得开，他现在和他爸一起做生意，早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入公司谈合同了”
蒋父眼前一亮“哎呀，女儿的眼光不错，改天见见？”
蒋丽一想，这事儿还没和杨湛通气，就先拒绝了蒋父的提议“改天再说，我和他说说”
“好好好，吃饭吃饭”
蒋丽回房间之后开始犹豫这事儿该不该进行下去，想了想，最后拨通了杨湛的电话，对面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蒋丽？”
“有事儿，见面说？”
“行”
两个人在老地方见了面，杨湛一身休闲装，笔直的身躯在门口一站，蒋丽隔着一条街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这个型的，我爸看不看得上”
两个人一坐下，杨湛就看出蒋丽有事儿要说，着急的样子一点儿都藏不住“就你这模样，和谁谈合同啊，一脸着急相”
蒋丽喝了口水喘着气说道“你不知道，这事儿和别的事儿他不一样，我爸刚刚追着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又搬出了他合作的那个人家里的事儿念叨我，我这烦得很，一着急就说我有男朋友，但你知道，我哪儿来的人啊，我这没办法了，就把你搬出来了，谁知道一说完，我爸吵着要见你”
杨湛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行啊，那就见个面啊，你同意的话，我回了家就和家人提你，最近我爸又开始旁敲侧击的说起相亲的事儿了，不然我不会和你提出这个建议，你知道的，两年前我和我爸约定在大学毕业之后，一定找个姑娘结婚，这两年我的确过的安生，可最近我的确不大好过”
蒋丽咬咬牙说道“行倒是行，眼下我也想不出好主意了，我没办法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这你再了解不过了，不过有一点，你可千万别和任何人说，这事儿说破了，一旦被我爸知道了，那我爸的暴脾气，真容易去你家找你暴揍一顿，并且我已经想好了我的下场”
杨湛笑着说“什么下场说来听听”
“我爸最爱喝茶，有一个养了多年的紫砂壶，年头久，色泽是一级的棒，结果因为我报了所他不喜欢的大学，在我上课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发现，立刻摔了粉碎，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杨湛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两个人扯着扯着就到了半夜，又喝的晕晕乎乎回了家，不过今天杨湛的心情算是好了些，这件事终于有了一个着落，他不愿意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的原因有很多，但终究其因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同性恋的问题
眼下是一定要找个女人结婚的，下一步家里的父亲也一定会要抱孙子，这虽然都是后话，可问题摆在眼前又不能视而不见吧，你总要解释为什么不能生育吧？总不能对着自己父亲说自己性无能，不举生不出孩子？
那不是杨胜文崩溃就是妻子离婚，这种离婚和蒋丽还不一样，虽说家里不至于腰缠万贯，身家暴富，可这小有几家公司也足够一些女人垂帘的，到时候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地位，要不然就会在离了婚之后变得张家长李家短，把自己的那点儿并不存在的破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个干净
所以蒋丽是个很好的选择，他也瞧准了蒋丽会答应，就蒋丽追求郑莹莹那积极劲儿，谅她也不敢和别的男人结婚，所以婚姻大事摆在眼前，两个人一拍即合，是个十拿九稳的事儿，杨湛也不需要过多考量，两家都差不多，都是商人出身，也没有那么多财大气粗的毛病，所以两家能看中对方的几率就更高了一些
杨湛想着想着，突然心又沉了起来，今年夏天大四一毕业，就面临着结婚的问题，这说来也快，时间匆匆而去，两年也不过是弹指挥间
那么自己结婚的事儿，要不要告诉魏成雨呢，就算不说，李真也一定会听哪个同学八卦，学长学姐的破事儿一说个干净，那么魏成雨还是会一清二楚
杨湛坐在阳台吹着风，又抽了一夜的烟
很多时候，杨湛绕了一个大弯，说起来还是为了能在魏成雨面前多表现一点，可是每一次的弄巧成拙，都更加让自己远离期望的结果
他做了很多，很多很多魏成雨不知道的事，他有过很多考量，很多魏成雨不知道的思绪，他有很多坚持，很多魏成雨不知道的日日夜夜，焦躁的熬着每一分钟
杨湛曾经想过，寥寥几十年，转眼之间挥手而去，而匆匆之间，已经喜欢了魏成雨三年之久，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来暗恋魏成雨呢，他想立刻就拥有魏成雨，压在身下，关在房间，用剩余的生命，来好好感受和弥补
杨湛淡淡一笑，等了三年又三年，不过又是一个春暖花开，他就想再等等，因为他知道，李真不会陪他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娇生惯养的花，总不会在冷若冰霜的秋日傲立太久
☆、成长13
杨湛又是深夜而归，杨胜文知道杨湛晚上是没有应酬的，更没有例会要开，所以心情不顺的堵在门口，想追问杨湛做什么去了，郝梅觉得杨胜文的做法幼稚可笑“儿子都二十三岁了，你总不能这个时候怕他学坏吧”
杨胜文撇撇嘴，不愿意承认自己开始对杨湛的婚姻大事着急，杨湛这小子眼看着大学就快毕业了，两年前的约定是一点儿不当回事儿，气的最近看着杨湛就火冒三丈，又没有理由发泄，今天可算逮着机会，杨胜文决定要发泄一下火气
杨湛说巧不巧的刚好进门，杨胜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杨湛才无奈的笑着说“爸，这半夜的，要干嘛去啊”
郝梅手里端着盘切好的苹果，笑着说“你爸要去买点儿去火药”
“爸，怎么了，最近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啊”
杨胜文一看这娘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更是气愤，气的直跳脚“你说，这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
杨湛吃掉郝梅递过来的苹果，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我？我去约会了”
杨胜文一愣，郝梅也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养了二十三年的儿子说出的话，杨胜文连忙坐下喝了口茶水，瞪着眼睛问“儿子，你不会又是在逗爸爸开心吧”
杨湛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杨胜文这种语气说话，差点儿因为一口苹果呛到，半晌，杨湛才缓缓地说“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叫蒋丽，姑娘挺不错的”
“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正经人家啊”
“爸，人家里和你一样经商，你说呢，条件和咱家差不多，人挺好的”
杨胜文点点头像是把一件心事放下了，嘴里碎碎念道“行行行，是个姑娘就行，不挑家里有没有钱”
杨湛苦笑着摇头，然后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着如果这事儿尘埃落定了，那么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如果自己一毕业结婚，那么魏成雨那块儿就彻底吹了，基本就没机会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去表白试试看？
一夜未眠，杨湛想着这事儿直到天亮，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杨湛扑腾坐了起来，魏成雨今天一定在外面搬货，这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会不会有人给他送伞呢？
李真吗？
杨湛摇摇头，就算李真有那个心，他也没那个时间
要去吗？
还是不去？
十月的雨像是一场寒流迎面而来，不比夏季的天气，淋上一场就病一场，石材店门口几个迷彩衫的工人冒着雨整理剩下的货物，领头的穿着雨衣指挥着现场“就这么多了，快快，咱们马上收工”
魏成雨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用力把地上沉重的石材搬起来扛在肩上，三步并作两步放在货车上，十分钟之后几个工人歇了口气，纷纷上车，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日工，魏成雨站在屋檐下抖落了身上的雨水，可里面的棉质长袖还是湿透了，用一块儿半干的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魏成雨冷的一抖，还是打了个喷嚏
工头递过一杯热水给魏成雨“今儿辛苦了，没想到小雨一直没停，回家吃点儿感冒药预防预防”
魏成雨笑着点头“谢谢，我回去了”
工头摆摆手“快回去吧”
其他工人都散去了，只有魏成雨站在屋檐下感受着冷气躲雨，他不是没办法回家，只是不舍得那几块钱的车钱，这细雨绵绵，回家的路程起码要半个小时，不淋个透，也要感冒了
可魏成雨躲过了雨天，却没躲过生病
回家之后就浑身发热，他知道这是发烧了，随便吃了颗退烧药，魏成雨就赶忙起来做饭，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失去意识，最后倒在饭桌上，吓坏了李真
李真赶忙拨了120，一摸魏成雨的额头，好像火炉一般烫手，急的给张子兰打了电话“阿姨，成雨生病了，我这正赶去医院，你来看看他吧”
张子兰一听魏成雨发烧住院，急忙穿上衣服打了车就去医院，路上的雨水沾湿了裤脚，可是张子兰浑然不觉，她只是担心魏成雨，担心这个在外工作的儿子
医院到张子兰住的房子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赶到的时候魏成雨正在打退烧针，李真细心的为魏成雨擦拭身体，以尽快退烧，张子兰看见魏成雨的情况有所好转，才放下心来“哎，李真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成雨就病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啊，还好你们住在一块儿”
李真脸一红，有些掩饰的说“没有没有，我这也是放学了回家才看见的”
“哎，你们这几个孩子啊，还好能互相照顾着，我这心呐，多多少少能放心点儿，你回去吧，我看着他”
“不用阿姨，我和您一块儿在这儿吧”
“这孩子，你明天还上学呢，快走吧，我送你”
李真一听张子兰要送他，赶忙站起身“不用，阿姨，不用您送我”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张子兰的话不容反驳，李真看着张子兰在，也放下心，三步一回头的看着魏成雨，最后推开病房门走了
杨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表白的事儿先说出来，再解释解释关于蒋丽的事儿，于是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不如今日，趁着阳光明媚的早上，杨湛决定先给魏成雨打个电话，让他今天请个假，和他聊聊，接过这电话不是魏成雨接的，是张子兰
“喂？小湛啊”
“阿姨？您在成雨那儿啊”
“哎，哪儿啊，昨天成雨发烧了，烧的不行，在医院住院呢”
杨湛一听魏成雨住院了，懊恼不已，怨恨自己为什么昨天没去接魏成雨，他就知道，不会有人给他送伞，更不会有人接他，心疼的不行
“在哪家医院啊，我这就去看看他”
“没什么大事儿，别来了”
“我去一趟吧，您是不是没吃什么饭，我给你们带过去”
“别别，不用，医院都有，什么都有，你就来看看成雨就行，在三楼住院处，302”
“好，我这就去”
☆、成长14
杨湛踩足了油门，一路飙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喘着粗气看向床上喝着清粥的人
魏成雨其实上学那会儿白净的很，个子高挑，脸虽然有肉，但身材是十分有料的，头发利落整齐，看起来干净清爽，有多女孩子暗恋过魏成雨，表白的，不说的，被拒绝的，可每个女生的小心思都十分透明，让魏成雨无奈得很，基本拒绝这种小事儿都被同寝的孙建洲包圆儿了，顺便再调戏个妹子
可是转眼毕业至今，已三年有余，魏成雨瘦了，黑了，胳膊和袖口底下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剪得并不整齐的短发，穿着几十块的棉质短袖，一百块的羽绒服，粘的一身毛的黑色劣质毛衣，褪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磨脚的帆布鞋，即便冬天是那么寒冷，他也不舍得买一双昂贵暖和的棉鞋，那双两年前的运动棉鞋，让杨湛永远有一种冲动直接丢进垃圾桶
他不知道魏成雨怎么在这三年来就把日子过成了这幅模样，他的钱去哪儿了，他的积蓄去哪了，时间没有让他变得有多成熟，反而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穷光蛋，比上学那会儿还不像个人，杨湛觉得自己鼻子一酸，学生时代的记忆汹涌而来，这个喜欢了三年多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了另一个人而变得人不像人，鬼不成鬼
杨湛是真心心疼魏成雨，他很快整理好心情，和张子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张子兰笑着招呼杨湛坐下“这孩子长多大都这么彬彬有礼，快坐，阿姨给你倒水，长得越来越帅了，哪儿像我家成雨，黑的像猴儿是的，可没有小时候长得好看喽”
魏成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妈自从出了院之后，变得格外话多，你可别嫌烦”
杨湛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说道“我拿阿姨当我妈看待的”
魏成雨一愣，然后笑着说“你是不是很忙啊，还抽空来看我”
杨湛笑着揉揉魏成雨的刺儿头“你都病的住了院，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你都不知道打电话给我，如果不是我想你了，还不知道你住院的消息”
“哎，也不是什么大病，这多长时间不见，说话这么见外，你啊，现在有出息了，是个做大买卖的人，可别两天新鲜，又扔了工作”
杨湛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魏成雨故意划清界限的语调让他心寒“哪儿，我不还拿你当兄弟吗”
杨湛不想继续聊，站起身帮张子兰收拾东西，没多久，李真就赶来了，他是担心魏成雨的，打从昨天就没睡好觉，早课一下课，就赶忙坐着车来医院看魏成雨，一进屋看见杨湛在，脸色瞬间褪的青白，碍于张子兰和魏成雨都在，就勉强和杨湛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杨湛也跟着点点头，为魏成雨这一面，他飙车了一个早上，但好心情却全都被李真这一见给打个粉碎
张子兰见屋里没人说话，有些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有什么不对，于是笑着说“我去把苹果洗洗，顺便打点儿水，你们聊”
魏成雨喊着张子兰说“让李真去吧，您歇一歇吧，我这打完针就没什么事儿了，就出院了，咱们下午吃点儿好的去”
李真赶紧拿过水壶和苹果，看了一眼杨湛说“你和我去吧，这两个水壶都挺沉”
杨湛看了一眼李真，瞄了一眼魏成雨，跟了出去
水房空无一人，只有流水声和杨湛李真静默的对峙，好半天杨湛拿起苹果一个一个洗，对李真说“有话快说，苹果洗的很快”
李真看着杨湛高大的背影，冷笑道“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何必等我开口”
杨湛甩甩手，把一个洗干净的苹果放进水盆，又拿起一个“我不知道”
“呵呵，你是不是喜欢成雨”
杨湛站起身俯视李真，又拿起一个苹果“是，我早三年前就喜欢他了”
李真不怒反笑，贴近了杨湛的脸和他对视道“一定很难熬吧，这三年以来，成雨一直为了讨好我，为了我鞠躬尽瘁，熬尽了心血，我们在一起三年，你眼巴巴的看了三年，三年前在我爸住院的病房前，成雨和我表白，其实你在电梯口都听到了吧，我看见你了，一地的烟头，你的样子真是凄凉”
杨湛冷笑道“我一直很给你面子，不是因为念在旧情，是因为成雨喜欢你，知道吗，别仗着他喜欢你就可以对我大声喊叫，我不是成雨，我不必忍受你的冷嘲热讽，而且，你做的那些烂事儿，别以为我不说就过去了”
李真关了水龙头，拧好水壶盖“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说出来上学的芝麻小事儿，他会怎么想，你那小题大做的脾气，成雨不过一笑而过，回头还是对我好的像是从前，你能怎么办，你说得对，我就是仗着他喜欢我，他爱我，怎么了，这不就是你一直都讨厌我的理由吗，你不觉得我和周围的人关系都很不错吗，可倒是你，从没见过你和哪个朋友以诚相待过，成雨吗？你也不过是因为身体心理上，有什么用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那点儿小心思成雨早就知道了，他不说是什么意思？你想过吗”
杨湛看着最后一个苹果，渐渐了乱了阵脚，李真觉得好笑“你说了我那么多不是，还不是那些年上学的不懂事，你总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可是我已经考上了公务员，我也有足够的人脉帮我上岗工作，你说我性格软弱无能，可是你要知道，就因为我软弱无能，才有成雨保护我直至如今，我们还会有未来你无法触及的日日夜夜”
突然李真踮起脚贴近杨湛的耳边说“你不知道，成雨作为一个1号，合格的很”
杨湛青筋暴怒，却没有一个理由来反驳李真，最后像条丧家败犬丢下苹果转身而去，摔门的力度大到整个楼层的人都盯着杨湛，像是看恐怖分子一样生怕他的突然袭击
李真哼着歌洗完最后一个苹果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洗苹果这点小事，何必用得上你呢”
☆、成长15
杨湛没有回病房，直接一脚油门回了公司，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过这样的挫败感，他虽然可以列举李真一身的不是，可到头来却发现，李真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将他打入万丈深渊，那些可以趾高气昂说出的话，竟然变成了尘埃，消失在空气中，变成一朵一朵枯败的花，那一瞬间再也想不起魏成雨满面微笑的脸，尽是抱着李真幸福的模样，他那些羡煞旁人的话，是真真的刺耳，打小儿就开始保护李真的魏成雨，就算不在，也形成了自动保护李真的能力，而那种能力，是杨湛这一生都想拥有的
杨湛曾经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独身，那么也要做一颗可以随心所欲的蒲公英，即使千山万水，他也能在魏成雨呼喊他的时候，第一个冲过去保护他，可是三年过去了，这匆匆的时光啊，给杨湛留下的尽是伤痕，他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好像再也飞不动了，即使魏成雨经历了千难万险，他也会挺下去的
杨湛就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哪怕自己越不过这道坎，也要扒开一切障碍，就为了给身后的人一片绿荫，他和魏成雨那么像，咬着牙挺着，默默数着日子，期望自己能再多坚持一些，能让他少吃一些苦头
有人说，在一起的两个人性格定要互补，可能魏成雨和杨湛都是太过要强的人，所以才显得李真和魏成雨在一起那么合乎情理，理所应当
杨湛把车停靠一边，点了支烟，看着淡淡烟雾晕开，他想，那些年起码魏成雨会在难过的时候端起酒杯，点上支烟，把一切娓娓道来，可是三年了，除了三年前魏成雨紧张的说自己喜欢李真，好像再也没有提起他的日子有多难过，一切魏成雨的消息，好像都是自己道听途说，再加上三分之一的巧合
杨湛苦笑，把头扎进臂弯里，他想休息一下，就一会儿
其实他明白自己在魏成雨这件事上面有多站不住脚，那条永远都没有回信的短消息，让杨湛陷入深深的绝望
“他一定是发现了，一定是的”
李真拎着水壶端着苹果回了病房，张子兰连忙端过来，好奇地问“小湛呢”
李真偷偷看了一眼魏成雨，发现魏成雨也在看着他，像是询问，又好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李真转过头对张子兰说“阿姨，杨湛说公司有事儿，就回去了”
张子兰笑着摇头“这孩子真是有出息了，这能力啊，是骗不了人的，家里再有钱有什么用”
魏成雨一听张子兰这么说，就知道又停不下来了，连忙对张子兰说“妈，办出院吧，我和李真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出去吃”
张子兰一拍大腿说“你看看，我都忘了，我这就去办出院，你们都饿了吧”
魏成雨见张子兰出门了，看向站在门口的李真，李真也抬起头看着魏成雨，对视了一会儿，李真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
魏成雨笑了“因为我不需要过问”
魏成雨知道从高三那年李真和杨湛就有解不开的矛盾，几次三番的和解也没有让两个人变得一如从前，所以既然是解不开的矛盾，魏成雨就不再插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相信他们会处理好所有的事，也会整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他们都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人
李真放下水壶，看着脚尖，突然因为魏成雨的这句话变得伤感“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我了，对我的一切感到反感”
魏成雨下了病床，穿上鞋子，走到李真的身边，一把拉住李真的胳膊拥入怀中“你是不是傻瓜啊”
李真揉了揉忍住没流下眼泪的眼睛，鼻子的酸涩始终不肯消退，他推开了魏成雨“阿姨一会儿回来了，咱们还没干活儿呢”
魏成雨笑着揉了揉李真的头发，然后开始整理物品，就住了一晚上，也没什么东西好整理的，无非就是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品，这一夜折腾的三个人都没有睡好，魏成雨是耽误不起工作的，一天就是小一百块，这一百块几乎就是一个星期的菜钱，他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毛病而耽误了大事
张子兰一回来，三个人就拎着东西到附近的火锅城好好的大吃一顿，张子兰碎碎念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督促李真要好好努力，然后赚了大钱，才能养活家里并不容易的母亲
他们都是大城市里没有羽翼的雏鸟，既然不能轻易展翅翱翔，那么就只能拼了命的跑，一直跑
“妈，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别为了那么点儿钱就累坏了身体”
张子兰眼睛瞪圆了对魏成雨说“我当然知道了，住过一次院就知道了，住院那么贵，还那么折腾，我可不会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李真叹了口气“哎，阿姨，我爸要是早有你这种觉悟，也不至于在医院一躺就是三年啊”
三个人聊到下午两点，也不知道两代人怎么就突然那么有话题，送张子兰回家两个人又等来了公交车，那时候已经三点多了，李真靠在魏成雨的肩膀上睡着了，柔软的头发散落在魏成雨的脖子周围，痒痒的，有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一站又一站，天渐渐黑了，李真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坐了几趟公交了，魏成雨的半截手臂已经麻了，一碰就好像有千万根针同时用力的感觉
“怎么不叫我啊，都几点了，这都第几趟车了”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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