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重生之人设崩了 作者:九月潮汐

    第4节

    到了客厅，谢晟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之前只是简单的报平安，现在才是汇报重点的时候。

    “父亲，是我。”听到谢父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声音，谢晟睿毫不意外，如果顾卓阳的父母不来他才奇怪。

    “……这次是我大意了，回去后我会自觉加强锻炼的。但是父亲，这一次绝对不是意外。……这次的绑匪居然全部配枪，全是真枪。这后面如果没人支持，他们不可能这么嚣张。……放心，父亲，我没伤着。……卓阳也好好的，我们都没受伤。……他已经睡了，之前他累着了。……明天我们就回来，今天主要还是想让父亲您帮忙查查这次绑架背后都有哪些人插手。”

    又大致交代了这次逃跑过程中的细节，谢晟睿这才挂断电话。好在之前小睡了会，要不谢晟睿也没精神与谢父说这么久。汇报完毕，谢晟睿就睡到了他的大床上。那些需要人力调查的事情就交给父亲了，自己还是再睡会吧。之前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只是在夏清歌的车子里睡一觉怎么够。

    一时间，房屋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 调查【修】

    谢父动作的很快，谢晟睿刚一告诉他那些绑匪的老巢，他便立马叫人通知当地公安局，并与公安局合作将绑匪缉拿归案。从绑匪那里审问出的线索结合谢晟睿发现的蛛丝马迹，谢父很快就顺藤摸瓜找出了第一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随后又揪出了第二个第三个……

    最让谢父难以置信的是，这其中还有谢家人的影子。若不是他们在背后怂恿，那些绑匪又怎么敢同时朝谢顾两家的继承人下手。

    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许多势力，一时之间很难查到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人物参与其中。但仅凭目前调查到的这些，就足以引起谢父的震怒了。

    “该死，他们竟敢这样算计主家嫡系！”谢父拿着从私家侦探那里得来的资料，心中隐藏的怒火爆发了。

    空荡荡的书房里只听见谢父的怒吼已经拍桌子造成的响动。

    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触及到谢父的底线了，妻子离世后他便将心思都放在管理公司和培养儿子身上，忽略了对家族其他人的压制，没想到这一放松竟然将这些人的胆子给养大了。

    即使谢父再生气，有些事情也需要理智处理。

    这事无论是顾卓阳连累谢晟睿还是谢晟睿连累顾卓阳，都是在挑衅他们三大家族的威严！

    谢阮顾三家被誉为整个西南片区的三大家族，除了他们的影响力是这片里面最强的，三家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也是原因之一。

    谢家主攻智能设备，阮家在建筑业里面名声显赫，顾家主要在文化领域活动。三家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不会主动打破。

    哪怕三家平日里也会私下里使些阴招，但在大众眼里，他们还是默契的保持着正派形象。

    现在看来，是他们平时表现的太温和了。那些人都忘记了他们当初的雷霆手段，竟然敢将手伸到了他们三家的继承人身上。

    谢父与顾父商量了下，下次一定不再轻易放过那些在背后使坏的家伙。做人没有自知之明去挑衅自己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就要做好被拍死的准备。

    与阮家联系之后，谢父就一个电话将谢晟睿召唤回谢家。

    谢晟睿之前有说过他要自己出手对付那些幕后指使，谢父也愿意借此机会让他好好磨砺一番。

    …………

    谢父在老宅里拍桌子，咬牙切齿的想着怎么收拾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谢晟睿这边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卓阳很小的时候被绑架过，而绑架他的又是一个亡命徒。那个亡命徒很变态，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虐待小孩。没有人知道在顾卓阳被绑架的那二十四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在他获救之后不久却被医生诊断患上了自闭症。

    好在有小谢晟睿的开导陪伴，小顾卓阳才逐渐恢复正常，但怕黑的毛病却一直改不了。

    谢晟睿一直担心这次的事情会再次勾起顾卓阳内心的痛苦回忆，所以逃跑过程中他一直又留意顾卓阳的心里状态。直到回到公寓也没见顾卓阳又有什么受刺激的表现，谢晟睿才松了口气。

    可惜谢晟睿放心的太早了，他不知道为了不给他添麻烦一路上顾卓阳都在克制自己，一到安全的地方，之前压抑的情绪便成倍的爆发了。

    起初谢晟睿并没有发现顾卓阳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他越发粘着自己了。可一天都快过去了，顾卓阳还是什么都不说，就沉默的跟着自己，谢晟睿这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卓阳，怎么不说话？”谢晟睿眉头微皱，眼睛紧盯着顾卓阳低垂下的头，试探性问到。

    可惜顾卓阳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依旧玩着手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晟睿又试探着走向其他地方，顾卓阳抬腿跟上。

    尝试着伸手触碰顾卓阳，这次顾卓阳倒是有反应。他飞快的躲过了谢晟睿伸出来的手，有些惊恐的抬头望了眼谢晟睿，又飞速将头埋下。

    见此情形，谢晟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阴沉了。

    顾卓阳的这种状态他小时候见过很多次，若不是后来他在机缘巧合下无意间打破了顾卓阳的心里那层厚重的保护壳，使得顾卓阳与外界有了一丝联系，恐怕顾卓阳至今都还走不出那次绑架的阴影。

    就为了他们的私欲，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要是那些绑匪在附近，谢晟睿绝对会冲过去与他们打一架，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小时候他花了那么多功夫才使得顾卓阳走出阴影，现在他们的举动又让顾卓阳变回了以前的样子，这让谢晟睿如何不生气。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谢晟睿能简单解决的范畴，谢晟睿不得不打电话将顾卓阳的情况告知他的父母。

    “……”放下电话后，谢晟睿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转过身。

    看着身后那个安静跟着自己，偶尔用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却又在自己望过去的时候，受惊了般迅速低下头的顾卓阳，谢晟睿只能压抑着心中对那些绑匪的怒火，耐心的与顾卓阳沟通。

    又过了十分钟，谢晟睿终于放弃了与顾卓阳沟通的打算。

    无论他怎样温声细语的表明自己无害，顾卓阳始终还是那个样子，渴望的看着他，却不敢让他接近。

    好在顾父与顾母来得很快，及时打破了两人之间相顾无言的窘境。

    电话里知道顾卓阳的情况后，顾父就叫来了顾卓阳小时候的心理医生，以及顾卓阳最喜欢的画板。将画板交给顾卓阳，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画画，等他进去状态后，谢晟睿才悄悄离开。

    刚把门关上，谢晟睿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顾父。

    重新回到客厅，谢晟睿就听到了顾母压抑不住的哭声。顾父坐到顾母的身边，沉默的搂着顾母，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谢晟睿则与顾卓阳的心理医生刘彦清交流着顾卓阳的情况。

    “按你所说的这些，我想卓阳的情况应该是一种暂时性应激反应，过几天他自己调节过来就好了。”听完谢晟睿描述的，他们这几天的经历，刘彦清扶了扶眼镜，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当然，这只是初步判定，详细的要让我与卓阳接触后才能知道。”

    “我相信你的判断，等吃晚饭的时候你可以与卓阳多接触接触。”听到刘彦清话，谢晟睿的脸色微微放晴，一直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谢晟睿知道以刘彦清的本事，以他的专业知识，那怕只听知情人的描述也能准确判断出患者的情况。

    虽然刘彦清也就三十出头，可架不住人家有天赋，二十岁时就已经在业内崭露头角，近几年来更是声名远扬，若不是顾父与他交情不错也请不到他。

    “哈哈，晟睿你对我太有信心了，这让我压力有点大呀。”作为从小看着顾卓阳和谢晟睿长大的刘彦清来说，他早已将两人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被弟弟这样信任着，身为哥哥他很开心。

    “彦清，你说阳阳很快就能恢复，是真的吗？”虽然一直在安慰顾母，顾父还是有注意到另一边的谈话。

    “初步判断，是的。”刘彦清微笑的看着顾父。

    话刚一落，屋内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顾父顾母都了解刘彦清，如果没有一定把握，他是不会贸然说出这样的话的。

    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顾父也就有心思与谢晟睿讨论怎么处置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了。

    “关于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和你父亲以及你阮伯伯已经有了主意，听你父亲说这次你想亲自动手？”顾父试探性的问到。

    “是的，顾叔。”谢晟睿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我们受了人家这么热情的款待，不送些回礼怎么行。”

    一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中了这些人的算计，还在逃跑途中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最后顾卓阳还成了这个样子，谢晟睿就一阵火起。

    最近经济不平稳，有些几个小公司贪功冒进却被低迷的市场拖累，最终破产很正常的，司法部门介入调查破产公司账务也是正常，最终查到他们有偷税漏税之类的行为，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看着谢晟睿如此胸有成竹，顾父也就放心了。“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记得把阳阳的份也还回去。”

    自从顾卓阳因为他们的不同意而遭遇那件事后，顾卓阳的家人便不敢再反对他与谢晟睿的事情了。虽然做不到主动为他出谋划策追求谢晟睿，但这种小细节他们还是不吝啬帮忙的。

    “当然，这是必须的。”虽然觉得顾父的话有些奇怪，谢晟睿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仇，既然现在顾卓阳精神状态不好不能亲自报仇，那他不介意帮兄弟的一起报了。

    ☆、 自闭【修】

    由于顾卓阳的情况不稳定，需要专业心理医生的看护，谢晟睿将他交给了刘彦清照顾。

    “乖，我每天都会去看你的。”谢晟睿伸出手，想要摸摸顾卓阳的头，却又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猛的收回手，暗自握紧拳头。

    虽然顾卓阳离开时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的谢晟睿有些心软，但这并没有改变谢晟睿的决定。自己有事要去处理，无法随时照看顾卓阳，让他离开是目前最好的决定。

    “晟睿，这段时间你辛苦点，经常来看看阳阳。”顾父拍了拍谢晟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到。“你知道的，无论是怎样的状态，阳阳对你总是特殊的。”

    “嗯，我会尽量抽出时间陪卓阳的。”听到顾父这话，谢晟睿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同时心中涌起了一阵隐晦的得意，微弱的连他本人都忽略了。

    紧接着，顾父也离开了。

    等到屋子里再无其他人后，谢晟睿才动身回到老宅。

    接过父亲递过来的调查详情，谢晟睿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虽然这次重生让他知道了许多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但他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堂弟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吓。

    谢晟睿从来没想过，参与这次绑架事件策划的内鬼居然是他的堂弟谢晟远。

    谢晟远是谢晟睿二叔的儿子，一直以来谢晟睿都认为他的这个堂弟是个阳光的大男孩，有什么好的也会想到他的一份。谢晟远喜欢出去玩，每次也会给谢晟睿带着当地特产回来。

    从小到大谢晟睿都希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他一起玩，可惜谢晟睿的母亲走的早，没有机会再生一个，这一直是谢晟睿心中的遗憾。所以在看到只比自己小一岁的谢晟远时，谢晟睿很自然的就将他对于弟弟的渴望投放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谢父给的资料上关于谢晟远的小动作都有详细的证明，谢晟睿绝对不会将想到这次的绑架事件还有他的手笔。

    资料上的记载很详细，从谢晟远如何得知那些绑匪想要绑架顾卓阳，到他如何教唆那些绑匪将他一起绑了，再到他如何为这些绑匪设计逃跑路线……这上面都有记录。

    得知真相后，谢晟睿从前有多喜欢这个堂弟，现在就有多厌恶他。

    得知谢晟远参与了这件事情后，谢晟睿就一直在思考怎样报复回去。毕竟是一家人，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不能让外界看笑话。

    权衡利弊后，谢晟睿最终决定将目标锁定为谢晟远家的公司。

    当年谢晟睿的爷爷分家时，他二叔主动放弃谢氏高管的位置，自己出去打拼创业。为此，谢晟睿一直很敬佩他二叔，认为二叔很有志气。在叔叔阿姨们为了争夺继承权大打出手的时候，二叔一家的退出显得很突兀。但谢晟睿就吃他们这一套，他对他二叔家的印象也从原来的模糊不清，变为了品格高尚。

    显然，谢晟睿又看错人了。

    谢晟远的动作不可能瞒过他那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他能成功的将谢晟睿给坑了，这其中绝对少不了他父亲的默许与推动。

    谢晟睿知道自己被欺骗了，所以他要报复！

    …………

    谢晟睿的报复来的又快又准。

    谢晟远在乎的是什么，他就毁什么。谢晟远在乎钱与势，他就出手毁了谢晟远家主要的经济来源。

    谢晟睿二叔的公司“祥州科技”主要生产手机配件，借着谢家的势，发展的还不错。

    利用前世所知的祥州丑闻，谢晟睿匿名举报祥州的产品存在质量问题，引起质监局的高度重视。随着质监局的调查推进，祥州利用次品谋取高额利润的勾当被发现，引起社会一阵哗然。

    看着电视里警方介入调查，带走了祥州大部分高层人员的新闻，谢晟睿满意的笑了。

    这几天他一直回想前世祥州出事时的细节，那时候他相信了二叔的话，认为这都是祥州副董为了取得祥州管理权所做出来的陷害，并用谢氏的力量帮他摆平了这件事。现在想来，那时的他还真够天真的，仅凭二叔口头所言就断定这一切都是阴谋。苍蝇不叮无缝蛋，如果不是二叔做事确实有问题，人家又怎么能凭着这件事就将他逼的差点去吃牢饭。

    警方的调查证实了谢晟睿的猜想，也使得他彻底放下了心中对于谢晟远一家的亲情。

    为了避免社会舆论对谢氏的影响，谢家二叔一被逮捕，谢氏就召开了发布会，将谢氏从这件事情中撇开。

    等到事情都尘埃落定了，谢晟睿这才施施然的前往顾家。

    顾卓阳恢复的不错，自从他接受了谢晟远的亲近后，他就一直很黏谢晟睿。现在谢晟睿除了必要外出外，基本上都待在了顾家，陪他画画，陪他吃饭，陪他睡觉……

    也不知刘彦清是怎么治疗顾卓阳的，竟然将顾卓阳的属性从自闭症转变为了控制狂。只要没看到谢晟睿，顾卓阳就会焦虑不安，陷入狂暴。

    果然，一到顾家，谢晟睿就听到顾卓阳充满不安的尖叫。

    “卓阳，我回来了，快来！”还没进门，谢晟睿就冲着客厅的方向喊了出来。

    话声刚落，屋内的叫声便戛然而止，随后顾卓阳就冲到了谢晟睿面前。一见到谢晟睿，顾卓阳就从陷入狂暴的史前怪兽变成了温顺的金毛。

    “晟睿来啦，事情处理好了？”绕是已经见惯了这种变化，顾母还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这还没出嫁呢，儿子的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

    “是的，今天开始我就可以一直陪着卓阳了。”谢晟睿并不意外顾母知道他做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隐瞒过。

    谢晟睿还想说什么，就被顾卓阳的动作打断了。

    看着正不停拽着自己衣角的顾卓阳，谢晟睿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柔，才开口问到。“怎么了，卓阳？”

    “画画”虽然顾卓阳的声音很小声，谢晟睿还是听清楚了。

    “走吧，我们去画室。”说完，谢晟睿就拉着顾卓阳的手往画室方向走去。

    谢晟睿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因为每次他与其他人说话，顾卓阳总会想方设法的打断他们的谈话。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这种点头示意的方式。

    一到画室，顾卓阳的心情立马变好了。

    有自己最爱的阿睿陪着，有用来消遣的画布，还没有人打扰，真是完美。

    这也是顾卓阳明明已经走出阴影，却还假装自闭的原因。顾卓阳知道，以谢晟睿的责任心，只要自己没恢复，他就不会做出那些有可能让自己病情恶化的事情。

    虽然内心有些不安，但顾卓阳还是选择了隐瞒，这种可以独占谢晟睿的滋味太美好，让他不愿意结束。

    为了不让谢晟睿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顾卓阳选择了画画。只要将注意力都集中于画布上，顾卓阳就会很自然忘却周遭的一切，同自闭症的状态差不多，这也是谢晟睿那样敏锐观察力都没发觉顾卓阳已经恢复了的原因。

    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谢晟睿就这样靠着墙盯着顾卓阳认真做画的侧脸。

    看着看着，谢晟睿的心思就飘到了其他地方。

    毫无疑问，谢晟睿对顾卓阳是怀有愧疚的。每当看到顾卓阳那种抗拒一切的状态，谢晟睿总是忍不住自责。要是当初他多留心下周围的环境，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被绑架了。要是当初当初顾卓阳跳下来的时候他接住了他，是不是顾卓阳就不会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导致自闭症的复发。要是……

    正是因为这种自责与愧欠，使得谢晟睿无法拒绝顾卓阳看着自己时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哪怕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他也不会细想。

    将脑海里对于顾卓阳的怀疑甩开，谢晟睿的眼睛又重新有了焦距。

    看顾卓阳作画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无论是作画的人还是所画的画，都极具美感。

    顾卓阳最近迷上了给谢晟睿画肖像，并且画的惟妙惟肖。谢晟睿看着自己的画像被顾卓阳这样一层一层的涂上色，从最开始的模糊不清到现在的唯妙唯俏，谢晟睿那油笔不是落在画布上，而是落在了自己的心里，将自己的心扫的痒痒的。

    心跳的很快，谢晟睿本能的压抑住这种悸·动。即使内心还没理清自己的想法，潜意识已经代替他做出了决定。有些事情，一旦被打破就在没有了回避的可能。如果感情没有浓郁到一定地步，他都会装作没有发现。

    毕竟那条路，并不好走。

    ☆、 金大腿【修】

    不过几天，顾卓阳便在谢晟睿的陪伴在渐渐放下心事，不再假装自闭症还未好。毕竟周围人对着自己都像是玻璃娃娃，他也难受。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距离那次的绑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谢晟睿派出去调查的人也终于从那几个绑匪口中得到了线索，并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黑手。虽然之前谢父已经调查出了这些，但生性多疑的他还是派人再调查了一番。果然，里面还有猫腻。

    谢晟睿看着手中的调查报告，心中的火气越来越旺。

    顾卓阳看着谢晟睿难得的怒气，连忙从他手中拯救出了被捏的“咯吱咯吱”响的文件，看也没看就将它们丢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

    “怎么了，晟睿？”顾卓阳有些担心的问。

    “卓阳，你最近和阮昊宇联系过吗？”谢晟睿压抑着怒气，看着自从那次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片刻也不愿意离开的顾卓阳。

    “阿睿你怎么想起要问他了？”在谢晟睿提到阮昊宇的时候，顾卓阳身子僵硬了片刻，随后才用一种随意的语气说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整天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现在在哪。自从那次你找他说过话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哦，那就好。”谢晟睿也语气十分平淡。

    看着谢晟睿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顾卓阳内心稍稍松了口气。要是让阿睿知道他为了不让阮昊宇缠着他，特意找阮昊宇“聊”过几次，还刺激他，告诉他，他和晟睿已经在一起了，那阿睿还不得怎么想他呢。

    “阿睿你不要老想着那家伙啦，要我说，他根本就不值得你的关注，他……”顾卓阳的话戛然而止，眼睛里也流露出了最真实的悲伤。

    顾卓阳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完。

    难道要他告诉阿睿，就是阮昊宇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派人毁了他的清白。就是他的嫉妒，让他不敢与阿睿太过亲密，就怕阿睿到时候嫌弃他已经不干净了。没想到吧，平时那样总是规则的人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顾卓阳在心中自嘲。他以为就算他们为了谢晟睿喜欢处处给对方下点绊子，但他们依然是朋友，可是……

    “总之，他没在你面前表现的那么干净。”顾卓阳从回忆中醒来，冲谢晟睿干巴巴的说到。“不要太过相信他，要不然你会吃亏的。”

    “我知道，我也想提醒你这个。”谢晟睿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卓阳的不对劲，但却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告诉我。能解决的我都会帮你解决，不能解决的我也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恩。”顾卓阳低低的应了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一时间，办公室的气氛极其压抑。

    因为心中存了事，谢晟睿今天难得的早早下班，还抛下顾卓阳独自一人走到了他们公司附近的公园里散心。

    躺在柔软的草坪上，心绪随着天上的白云慢慢飘散，谢晟睿难得有些感伤春秋。

    重生并不意味着可以借着记忆为所欲为，改变那些看不顺眼的事情。相反，对于谢晟睿这种世家子弟来说，重生带来的很多是枷锁。

    站得越高，受到的束缚也就越大。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实写照。

    谢晟睿最初重生时也想过，如何利用自己知道的东西来改变未来。可是真正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谢晟睿才发现现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知道会发生什么和避免那见事情的发生完全是两码事，有些时候哪怕明知道是个坑也得咬着牙跳下去。

    这就是谢晟睿的悲哀，哪怕是重生了，他也无法去改变那些想改变的事情。

    谢晟睿未重生前是谢父按照继承人模样量身打造的，所以凡事能让他记得并为之遗憾的很多都是大事。既然是大事，当然也就不是凭借一人之力能够改变的。

    谢晟睿知道顾卓阳和阮昊宇之间还有些他不知道的龌蹉，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参与的。

    顾卓阳和阮昊宇的态度，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影响他们家族的运行的。他能和阮昊宇绝交，却没办法要求顾卓阳也这样。若是两个家族之间产生了矛盾，那么受苦的到底还是底下那些无辜的员工们。

    虽然这次被他查出来了动手的是阮昊宇，他还是没办法处置他。就算想要搬倒阮家，也需要徐徐图之。

    所以对于谢晟睿来说，重生也不全然是件好事。

    好在重生后还能看到之前惦记着的人，有机会保护那些他所重视的家人朋友，要不谢晟睿绝对会找个心理医生，将他关于未来的记忆全部打包封印。以免这些回忆影响到他现在的判断，从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快了，很快这些问题就不会存在了。”谢晟睿强压着激动自言自语的说到。“有了那些人的帮忙，你很快就不用再顾及那些人的威胁了。谢晟睿，要忍耐！”

    谢晟睿从来没想过，不过是小小的尝试，竟然引来了大人物的关注。

    来自京城的沈家，竟然愿意主动来找他合作！

    要真论起来，沈家的势力比龙家的还要强上一线，只是近几年来沈家因为某些原因有些消沉，这才让龙家找到机会迎头赶上。不过沈家到底传承了那么多代，在谢晟睿看来，沈家这么多年累积的人脉就绝不是龙家那个新兴家族能比得上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沈家那种站在华夏之巅的家族会看上一个小小的网站，并且愿意免费出力帮他们建设完善公司？

    谢晟睿对此隐隐有些不安，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沈家如果没有其他的想法，谢晟睿绝不相信。

    但再不安，谢晟睿还是接受了沈家的庇佑。

    直觉告诉他，哪怕沈家还有其他目的，但他们是不会害他的。这是谢晟睿在和沈家的小一辈中的领军者交谈过后产生的直觉，沈家人对他没有恶意。

    谢晟睿也曾就这个问题和父亲讨论过，可父亲的反应让他感到疑惑。

    谢晟睿记得，当他将这件事情的始末详细的告诉了父亲，然后等着父亲意见时，等来的却是父亲难得的沉默。

    “该来的总会来的，晟睿你只要知道他们不会害你就好了。其余的……你可以尝试着相信他们。”谢父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疲惫。

    谢晟睿从未见过那样无力的父亲，哪怕是当初交出谢家，谢父也没有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父亲和沈家一定有什么恩怨，这是谢晟睿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谢晟睿便开始利用已知的线索开始推断起这其中的缘由，可惜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们家怎么会与沈家那种庞然大物有所交集。就如同他想不明白龙家那个人会对他下杀手的原因一样。

    自家事自家知，谢家虽然在这地方上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是真放到那个权力集中的地方，他们也就最多算个二流顶尖，与龙家沈家这种即使在一流世家中也有威信的家族相差甚远。

    谢晟睿对于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感到烦躁，但他也知道，父亲现在不告诉他这些也是为了他好，所以他现在只能加油壮大自己，让父亲知道自己已经能支撑一个家了。至于那些他不知道的，还是不要去自作聪明妄自揣测的好。

    于是好不容易安顿点的谢晟睿又一次陷入了困惑之中。

    ☆、 外公【修】

    因为之前的调查结果，顾卓阳和顾卓阳说了。虽然顾卓阳很愤怒，但他们都是成年人，懂得克制自己，因此也没闹出什么什么让人下不了台的事情来。再说阮家在谢顾两家登门讨要说法后，就直接把阮昊宇送到了国外，他们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阮昊宇暂时消失在了谢晟睿和顾卓阳的视线之中。

    又过了几天，事情也终于重新走上了正轨。

    将顾卓阳送回家后，谢晟睿这才拖着有些疲倦的身体回到家中。

    也不知道沈家的那些人怎么想的，每次与他联系都喜欢选在晚上不说，就连之前的投资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知道似的，还逼着他保证连父亲都不告诉。

    正因如此，谢晟睿对于在危机关头帮了他的沈家没什么好感，藏头露尾，谁知道是不是不安好心。若不是想要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事业，又对自己有信心，确保自己不会给沈家留下什么把柄，谢晟睿绝不会硬着头皮将如此诱人的鱼饵吃下去。

    虽说沈家家大业大未必能看上他这么点小家业，但谢晟睿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龙家的例子摆在眼前，谁知道他们家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家如此大费周章的去谋划。

    也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所以现在的谢晟睿对于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都充满了戒备。

    又到了与那个自称沈家的神秘人通话的时候，谢晟睿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这一次的试探与被试探。但很快谢晟睿就没心情再从神秘人那里探知他们究竟是沈家哪一系的心情了，因为他偶然从神秘人那里得知等一会会有一个大人物会过来，并与他视频一段时间。

    来者是谢晟睿两辈子的终极偶像——沈家大家长沈无言。

    沈无言今年68岁，年轻时毅然放弃世家公子的身份投入那场关乎国运的战q争之中，并凭借优秀的头脑取得了许多属于胜利者的荣耀。之后，他更是在功成之时急流勇退，转而进入商圈打拼，并让沈家一跃成为了全国最具影响力的家族之一。更难得的是，沈无言十分专情，始终都履行着他当初对他那个寒门妻子的承诺，与其他女人保持距离，半点逾越都没有。

    这样一个文治武功样样精通，还品行圣洁的男人，哪怕他不是娱乐圈里的人物，依旧有许多人崇拜他，并视他为终身偶像。

    知道沈无言要与自己视频通话后，谢晟睿整个人都有些飘忽了。不是谢晟睿太没定力，而是沈无言这个人太过传奇。在哗国有三分之二的年轻人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可以说，沈无言就是现在哗国的国民男神，是被供上了神坛的伟大人物。

    谢晟睿一直视沈无言为偶像，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偶像本人，还能与偶像说话。虽说只是视频通话，也够让人满足了，有木有！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还是让在电脑前苦等的谢晟睿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好在沈无言真的如同那个联系人说的那样，很快就出现在了视频里面。

    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沈无言看起来仍是相当精神。虽然眼底有些青黑，但总体来说沈无言的状态仍是相当好的。

    看到这样的沈无言，谢晟睿不禁站了起来，并下意识的对沈无言行了个晚辈礼。

    虽然有些惊奇谢晟睿会对他行现在几乎绝迹的古礼，但沈无言愣神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本打算端着架子的打算已经放弃，语气也变得比平日里和蔼许多。“你很好，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古礼了。”

    现在沈无言那些小爱好还没有公诸于众，古礼也还未如同谢晟睿前世那般兴起，因此一向觉得现在人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忘关了的沈无言来说，古礼行的这么标准的年轻人当真是眼前一亮。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沈无言愿意用客观的态度看待这个爱女留下来的独子。

    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的谢晟睿，沈无言有些怀念，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沈无言对于谢家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好感。原本还有谢晟睿这个亲外孙这个存在，使得沈无言勉强照应着谢家，结果谢晟睿的父亲硬是不接受沈家的照顾，还说了许多过激的话。那是的沈无言可没现在的好，一时被女婿的话给激怒了的沈无言发誓，今生今世不会再管他谢家一丝一毫。如今想来，却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越是上了年纪沈无言就越发固执的不愿意去主动和解，哪怕愧疚越来越深。

    这次沈家注资谢晟睿的工资便是沈无言一个比较得宠的侄孙子忙着自家大爷爷偷偷做的，若不是被沈无言提前发现，估计这位沈少爷会等大谢晟睿与沈家关系彻底不可分割时才告诉自家大爷爷。

    想到这，沈无言不禁有些口是心非的心中抱怨了侄孙子几句。

    然而谢晟睿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更不知道他与他的偶像其实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此时的谢晟睿还沉溺在见到偶像的兴奋中，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眼力见。

    看到沈无言眼里微不可查的满意，谢晟睿心里竟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

    于是，他半是骄傲半是谦虚的回答道：“沈老谬赞了，晟睿只是觉得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宝，若是我们自己都不重视，何谈要求其他人尊重。”

    说完，谢晟睿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这话本来是沈无言几年后所说，可现在被他为了取得偶像的好感而盗用了。

    果然，听了谢晟睿的话，沈无言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语气也较之刚刚又亲近了几分。“哈哈，说的好！不愧是我的……咳，我侄孙子看好的人才。”

    沈无言很高兴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孙竟然和自己的看法这么相近，心里不禁涌出了一股后继有人的欣慰。看来兰儿的儿子果然和她一样贴心，孙子一定是继承了他们老沈家的完美基因！

    此时的沈无言完全忘记了当初的誓言，反正誓言已经被侄孙子打破了。唔…回去把两个月的紧闭改成一个月吧。

    所以…沈老先生，谢晟睿变得越来越腹黑也是受您的影响吧。

    ☆、 陈年【修】

    又简单的寒暄了一会，谢晟睿与沈无言这才开始慢慢进入正题。

    这两个人，一个希望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外孙，看看外孙有没有被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养歪。一个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自己的偶像，感受偶像的魅力。

    在双方都有心思的情况下，谢晟睿与沈无言聊了很多。

    经验浅薄的谢晟睿并不知道，在他看来是拉家常的对话中，他已经将自己的底子都泄露了出去。还心中暗自欢喜，认为偶像十分亲民，同时，谢晟睿的内心还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快乐。

    其实，对于沈无言的某些套话，谢晟睿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谢晟睿却始终没有生出什么警惕心理。况且，谁说就只有沈无言一人在试探呢？在回答沈无言的一些问题时，他也很小心的在探查着沈无言的底线。

    谢晟睿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并没有从沈无言那里感受到什么恶意。相反，他甚至能探查到沈无言对他那浓浓的亲近之意。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谢晟睿还是很配合的聊着自己过去的一些趣事。

    谢晟睿并不担心沈无言会对谢家下手，他相信要是沈无言有这个想法，那他一早就行动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亲切的和他聊天。

    这是粉丝对于偶像的信任。

    而另一边的沈无言也很满意这次彼此心照不宣的试探。

    不可否认，谢晟睿很聪明，但他身上最让沈无言满意的一点不是他的聪明，而是他的识时务。沈无言见过许多天才，甚至以前他的同事中也有许多天才，但这些天才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单看这些年只有他一个人活的这么滋润就能看出来这些人的下场。

    因此对于沈无来说，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的位置。不去挑战强者，但也不能失了自己的骨气。这其中的度，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握的好的。

    现在看来，谢晟睿做到就不错。一边恭敬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自己的底线，一旦自己表现出不满便立刻停止这种试探。沈无言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自己的小辈，一时竟觉得特别轻松。

    表面上维持着冷面状态，但沈无言的内心已经有所软化。

    这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留给他唯一的纪念，况且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一想到女儿，沈无言放出的冷气骤然减弱。“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也解决掉你内心的一些疑问。”虽然内心已经将谢晟睿当做自己的外孙，但别指望他沈无言看到那个男人的血脉能有好脸色。

    而谢晟睿在感觉到沈无言的转变之后，内心也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了。随后，调整了一下坐姿，谢晟睿恭敬的回答到。“好的，沈老先生。”

    沈无言原本很满意谢晟睿的态度的，但听到那句“沈老先生”后，沈无言又爆发了。“叫什么沈老先生，叫外公！”

    一瞬间，视频两边都弥漫着一阵诡异的平静。

    竟然说了，竟然说了，竟然说了？！沈无言内心又开始咆哮了。

    老小孩，老小孩，沈无言现在位居如此高的地位，已经没什么值得他顾忌的事情了，因此内心也越来越往小孩子的方向发展。别看他外表还是一派威严，但内心却越来越活跃。

    而另一边的谢晟睿则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外公？!”

    茫然的跟着沈无言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刚刚好像干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他刚刚好像叫了他偶像一声外公？谢晟睿有些不可置信的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疼痛传来，谢晟睿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所以，他真叫了沈无言外公？而沈无言也没有反对！

    谢晟睿快被自己内心驳杂的念头给弄的精神错乱了，根本无暇去思考为什么沈无言会让他这么叫。

    谢晟睿的这种行为正巧给了沈无言一个台阶下，有了谢晟睿的对比，沈无言也逐渐恢复了理智。他不再内心咆哮，而是面上稍微柔和一点，回应了谢晟睿的话。“欸，乖外孙。”

    看到外孙一贯精明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沈无言心中可乐了一把，竟有些想到谢晟睿身边，抱抱他，让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以沈无言的阅历，自然能看出谢晟睿在犹豫些什么，也没再说啥，反而很体贴的等谢晟睿自己缓过神来。

    没等一会，谢晟睿便如同沈无言所想的那样，将一些事情都连贯了起来。

    他看着沈无言那张有些沧桑却并无暮气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些能够证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证明。“沈先生，您的意思是，您是我母亲的亲人？”

    哪怕说的很委婉，但仍然能听出谢晟睿的不确定。

    谢晟睿前世直到死去也没听说过他还有这么大牌的一位亲人，不知道他母亲竟然能与那么高高在上的沈家有所联系。

    既然母亲的身份那么高，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其他人都说他母亲是个平民。甚至他前世从父亲那里得到母亲的遗物时，也没有看出母亲的身份不凡。所以，这一切要么是沈无言在开玩笑，要么这其中还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沈无言看到谢晟睿眼中的防备，便气的不打一处来。“我是兰儿她爸！亲生的！”

    可惜谢晟睿听到这话后，仍用着那双与沈无言十分相像的眼睛望着他，眼底透露出来的东西即使沈无言想装不懂耶不可能。

    看出谢晟睿的疑惑，沈无言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然后耐着性子与谢晟睿解释。“当年你妈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和那个男人私奔了，后来怀着你之后，你妈妈回来过一趟，和我有些误会，又逃了。我并不知道拐走她的男人是谁，自然就没有办法找你妈妈了。”说完，沈无言深深的看了谢晟睿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找到了，你也出生了。我和你妈妈约定不参与任何与谢家有关的事情，也不管谢家的任何人。”

    说完，沈无言也知道谢晟睿有很多问题，但他并不准备再继续说下去了。

    当年那些事情双方都有错，沈无言知道，自己和兰儿都有错。

    那时的局势还比较混乱，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家里，却没想到在他忙完事情回家后，却知到自己最爱的女儿和其他人私奔了，还给自己留下了一封充满教育口吻的信。那是的沈无言正是一生最得意的时候，又如何能接受自己最爱的女儿做出这种败坏名声的事情。所以，沈无言做出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宣布女儿的死讯。

    这是保全沈家也是保全女儿的最好方法，但沈无言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彻底失去了他的女儿。

    因此，沈无言选择了将这些事情一带而过。

    “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的太清楚，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你也可以进行亲子鉴定。”这一刻，沈无言一直挺直的背也有些弯了。

    一边是不堪说出口的陈年旧事，一方面是素未谋面的外孙，沈无言还是选择了遵守与女儿的约定。这里面有些事情连那个拐走女儿的男人都不知道，沈无言又怎么可能告诉外孙呢。如果外孙愿意认他，那么他会努力补偿他，如果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看到沈无言不容质疑的表情，谢晟睿也知道他是问不出其他的了。说实话，今天他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他自然会自己调查。

    因此，望着严肃的沈无言，谢晟睿暖暖的笑了。

    “外公，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 旧事【修】

    自从那天叫过外公之后，谢晟睿与沈无言之间的关系也逐渐亲密起来，偶尔视频的时候还会开开小玩笑之类的。

    而这一切谢晟睿都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他的父亲和爱人。

    既然决定了要自己调查那些成年往事，那么谢晟睿就不会让任何人帮忙。有些事情只有当人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能得出最真实的答案，若是知道了，有了防备，那么要再想问出点什么就困难了。

    而从他这几天收集来的信息中，谢晟睿很幸运的从其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有些人一直坚定的说他妈妈是本市一对中学教师的女儿，但在谢晟睿的连环式追问下，还是免不了有些时候无法自圆其说。并且从他们偶尔说漏嘴的信息综合来看，谢晟睿脑海中有了属于母亲的初步印象：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温柔的从不主动招惹其他人。就是命不好，父亲刚刚将谢家整顿好，便因为难产大出血去世了。

    对于母亲，谢晟睿是愧疚的，虽然父亲从来没有怨过他，但他自己总是觉得若不是自己，也许母亲就不会死了。

    因此，越是知道自己母亲的优秀，谢晟睿便越是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

    终于，谢晟睿的这种沮丧状态被他的父亲发现了。

    看着对面微微垂下眼眸的谢晟睿，谢父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做吧，我们父子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谈过了吧。”

    内心正在钻牛角尖的谢晟睿此时有些不想面对父亲，但还是听话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既然注意到了儿子的异常，谢父自然也就顺便调查了一下儿子为什么会这样。“你这段时间在调查你的妈妈，是碰见了什么人吗？”

    谢晟睿听到了父亲的话，心中一紧，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谢父一看，便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沈家的人吧？沈清溪？还是沈清源？”

    沈清溪？沈清源？谢晟睿有些疑惑，随即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沈无言的资料，沈清溪和沈清源是他二弟的大儿子，二儿子。

    谢晟睿并不喜欢父亲说出这两个名字时有些压抑不住的怒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们，是沈无言沈老先生。他说他是我的外公。”谢晟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父亲的变化。

    果然，听到沈无言的名字，谢父的呼吸一窒，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身的气息不断变化，就在谢晟睿以为他父亲要爆发的时候，谢父外露的气息一收，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静。他深深的看了谢晟睿一眼，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要知道些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不要再自己去查了，引起某些人注意就不好了。”

    看到儿子乖巧的点头，谢父满意的勾起嘴角，随后又抬头望天，语气有些模糊的回忆的往事。

    “过去社会动荡，我们谢家也不免受到波及，我和你妈妈就是在那个时候相恋的。只是当年我们两个的条件相差太过悬殊，你妈妈试探过她家里人的态度后，毅然决定离家出走，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再来劝说她家里人。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她家里会做的那么绝……”谢父说的断断续续，但谢晟睿还是从中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谢晟睿的父母出生在一个动乱的年代，那时候的秩序非常混乱。那时候的世家小姐与家道中落的穷苦少爷恋爱了，却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小姐为了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选择了私奔，却没想到家里人直接向外界宣布了她的死讯，之后便是一段纠结的家庭伦理剧。

    听完谢父所说的整件事情的始末，谢晟睿又在某次与沈无言的视频中旁敲侧击的针对某些问题进行了试探。

    但这样得到的结果却没有使得谢晟睿放松，因为两人所说的事情经过完全是两个版本，将他们的回答放在一起，一经比较便能发现了许多互相冲突的地方，并且双方都认为自己说的就是真相。

    比如按谢父所说，他妈妈是因为家里人严厉拒绝才起了心思与他私奔的。但他从沈无言那里听到的版本却是，他妈妈毫无预兆的就离开了家，只留下了一封满含怨恨的断绝书。这是其一，还有谢父说的，他们离开都城之后遭到了沈家的疯狂打压，但沈无言对此却毫不知情。

    谢晟睿不知道他该相信谁的话，亦或者说两个人的话都不能相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其中有人作怪！

    若是没有内鬼，为何两人的版本会相差那么多；没有内鬼，为何会多出那么多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两边都是自己的血脉亲人，谢晟睿不愿意让他们的误会不断加深，因此很努力的从中调节。可惜效果不佳……

    对着沈无言，他是这样说的。“外公，我爸爸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这么多年了也没想过要给我找个后妈，所以他对于妈妈绝对是真爱！”

    可惜沈无言是这样回答的。“哼！若不是看他对兰儿有心，当年我早就使用强制措施将兰儿带回去了！我本以为兰儿和他一起会幸福，可是现在她连命都没了，都是那个男人的错！你还敢帮他说话！”

    沈无言是真的认可了谢晟睿，应该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他对于谢父的厌恶。

    于是，计划一失败。

    吸取了沈无言的教训，谢晟睿在与谢父说话的时候选择了更加委婉的说法。“父亲，妈妈那边的亲人，需要去走动走动吗？以往是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我是否需要去履行我身为晚辈的义务？”

    谢晟睿本以为他这话说的已经够委婉了，却没想到还没等他说完，谢父就已经开始拍桌子反对了。

    一提到沈家有关的人，谢父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坚决反对道。“不行！我不准你和那么野蛮的家族有关联！那些人丝毫不顾及亲情，你去了还不整个人都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总之，我不允许你和他们有接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沈老头有联系，都给我断掉！断掉！”

    十几年的不苟言笑，使得谢父看起来分外严肃，更不要说他此时正怒火中烧了，简直能把人吓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谢晟睿眨了眨眼，乖巧的点头。

    谢父这才平静下来，奖励似的抚摸着谢晟睿的脑海。“乖，父亲这是为你好。谢家那池子水太深了，不是你能玩的转的。”

    谢晟睿也知道父亲这是在关心自己，因此也顺从的回了句“好的，父亲，您放心。”但私底下如何，谁知道呢？

    最终，计划二失败。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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