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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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3]自从失恋以后打天梯再也没赢过 作者:榴月初六
第30节
☆、黑帮大少
我很想安慰庄予乐，可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已经哭得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在往下沉，全靠我支撑着才勉强站住，听到他拼命克制住自己别哭出声的呜咽鼻音，我逐渐被一股莫名的悲伤压垮，我也哭了出来，没站稳往后一倒，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不想起来，庄予乐趴在我身上也没动，我说：“乐乐，这里没外人……”
他把脸埋在我胸口嚎啕大哭，我盯着天花板抽泣着。
这是我与庄予乐相识四年来头一回听他提起他的家人，而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能让一个大男孩哭到抽搐的噩耗。
不知过了多久，庄予乐慢慢平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啜泣。不能让他一直消沉下去，我用手背胡乱擦了把脸，抱着他坐起身：“来，乐乐，起来，别躺地上，我们起来。”
他没说话，红肿的双眼无神地看着我，我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脱掉他湿透了的外套，找了身干净的睡衣睡裤扔给他：“你自己换，我去倒热水。”
等我回来庄予乐仍一动不动地坐着，我无奈地放下水盆，走过去帮他脱衣服换裤子，他就像具断了牵绳的木偶一样随我摆布。笨手笨脚地帮他擦脸吹干头发，又倒了盆热水给他泡脚。他轻咳了两声，我忙去冲了杯板蓝根递他手里：“你慢慢喝，小心烫。”
庄予乐接过杯子，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回房翻箱倒柜搬出两床被子打好地铺，走回客厅却见他愣愣地盯着杯子发呆，杯子里的板蓝根一口都没少。我走到他面前蹲下，双手搭上他的右膝：“你今晚就睡这，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陪着你。”
他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眼看向我，嘴唇微微抖动，我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摆在茶几上，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跟我回了房间。
“你睡床。”我指指歪七扭八的地铺，“我睡地板。”
他迟疑了几秒说：“我睡地板。”声音有些嘶哑。
“哪有客人睡地板的道理。”我将他按坐在床上，“躺着吧，盖好被子。”
他点点头。
“哎呦，我也歇会儿。”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翻身钻进被窝里，“你不准再哭了，别弄湿我的枕头。”
“嗯。”他伸手把灯关了。
我问：“关灯干嘛？”
他说：“有光你就睡不着。”
“也是。”我侧过身，看到显示器的灯还亮着，突然想起游戏没下电脑也没关，瞎逼还在挖红宝石，他不会又卡住了吧？上次他挖了半小时我跑去拉了他三回……算了，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些。
黑暗与寂静，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让我感到压抑。
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却看不到他的此刻表情猜不到他正在想什么，他不说我不能问，又不敢睡，只好一直盯着显示器右下角那个橙色的光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嗓子眼紧得发酸。
“智新……”庄予乐忽然唤了我一声。
“哎？”我忙应道，“怎么了？”
“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还能和你说话啊？”
“也是……”他轻轻笑了笑，“你和我认识多久了？”
我想了想说：“哇，好久了，满打满算快四年了吧。”
“咱两是同一天面的试，同一天入的职又被分到了同一组。”
“是啊，真巧。”
“你还记得我们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吗？”
“当然记得，一笔才两万块的小单子，你和我一人提成250，250，太搞了。”
他恢复成了平时说话的语气：“刚拿到钱你就提议说要去吃一顿，把钱都吃了。”
我忙躺平身子手舞足蹈地说：“对对对，去的新白鹿嘛，还排了老半天的队，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刚进去你就说，哎，你看看，来吃饭的都是一对男，一对女。”
“唯一一对坐在我们后桌的异性恋吃了一半还吵了起来。”
我笑出了声：“一盘五个鸡翅，男的多吃了一个，女的就不乐意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一个星期后黄学平来公司面试。”
我说：“你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因为多吃了个鸡翅被女朋友甩了的倒霉直男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哎……”庄予乐一声叹息，“世界真小。”
我说：“所以有缘的人都会相遇。”
“周智新。”
“嗯？”
他沉默了许久，深吸一口气，说：“……我喜欢你。”
我浑身一僵，闭上眼，半天才硬生生地挤出三个字：“……我知道。”
“……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不是。”我紧咬着下唇，“前几天才……”
“怎么知道的？”庄予乐平静地好像在谈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
“……不说了好吗？”
“不好。”
“乐乐……”
“我有权利知道。”
“啧……”我拍拍额头，“那天……我去黄学平家拿上次喝醉了留在他那的衣服……”
“嗯，然后呢？”
“我发现他的电脑桌旁有个小摄像机一直在闪，他说是买电视机送的就一直放着当监控用了，我好奇翻出了那天的录像想看看我喝醉了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就……”
“智新！”庄予乐打断了我，恳求道，“好了，别再说了……给我留点脸。”
我看到庄予乐趁我睡着，偷偷吻了我，只是轻轻地一下。当时惊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慌忙删除了录像。
他拒绝李曦是因为我？我一提到李曦他就不高兴还是因为我？可我的世界已经被陈唯璞占据得不剩一丝空隙，就算没有陈唯璞，我也一直当庄予乐是最好的朋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纠结了一整天怎么都想不出个解决的办法来，最终我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说，我不说，就一定能相安无事。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不如坦荡些问个明白。
我说：“你错了，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呢？”他轻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给自己编的身世吗？”
“故意说给敌对看的那些？”
“对。”
“版本太多，我只记得10了。”
二十六年前的夏天，一场12级台风造访杭州，被城市隔离出人间天堂的违章建筑群在台风肆虐里摇摇欲坠岌岌可危，8月8日傍晚17时角落一幢最为破败的二层平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风声喧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一间不足10平米的房间，与其说是个住所不如说是个老鼠洞，虚弱的女人靠在床上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嘴里念叨着“宝宝乖别哭别哭”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欣喜，坐在门外的男人抽着烟不耐烦地骂道：“家里死人了哭成那样？让他闭嘴！”女人看了男人一眼，欣喜渐渐冷却成了担忧。
女人无业全靠男人养活，男人无用只会酗酒赌博，女人害怕孩子未来会踏上他们的旧路，但是她无能为力。
孩子上不了户口，也没有名字，女人叫他儿子，男人叫他喂。
孩子长得白净漂亮与老鼠洞格格不入，即不像女人其貌不扬也不像男人歪瓜裂枣，发现这个问题后男人的拳打脚踢比一日三餐还准时，女人的痛哭流涕就是餐后甜点，老鼠洞里每家都是这么过的，在洞里长大的孩子早就习以为常。五岁那年的某天，孩子在墙脚捡到了几颗粉色的圆形的晶莹剔透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就去问了隔壁与他年纪相仿的哥哥。
“呀，是糖呢！”
“什么是糖？”
“可以吃，甜甜的。”
“哦，甜甜的。”
孩子很少有机会能吃到甜的东西，女人偶尔会泡一杯糖开水给他，他每次喝了甜甜的水以后都会很开心，如果开心的话爸爸就不会打我和妈妈了，隔壁的叔叔就不会打阿姨和哥哥了。他这么想着想着走到了老鼠洞外唯一的水井旁，然后把手里所有的糖全丢了进去，他趴在井沿，期待地望着里头，喃喃道：“喝了甜甜的水，爸爸就不会打我和妈妈了，叔叔就不会打阿姨和哥哥了……”稚嫩的脸上满是天真纯净的笑。
抱着要把甜甜的水全留给爸爸妈妈的想法，那天夜里孩子装病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女人吃饭喝水，爸爸真的没再打妈妈，他刚吃了口菜就一声哀嚎倒在了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妈妈随后也倒下了；叔叔也没再打阿姨，隔壁传来了同样的哀嚎声，一夜之间，老鼠洞里所有的老鼠都死了，除了他。
几颗老鼠药毒死了四十个人，没有目击者找不到任何线索，这次投毒事件最终不了了之，唯一的幸存者同样也是知情者的孩子被送去了儿童福利院，他平平淡淡长到16岁，在福利院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可以独立后没选择中考，而是去了一家网吧做网管，干了不到两个月由于福利院院长经常来劝他回头是岸，网吧老板把他开除了；他没学历没文凭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ktv做少爷，被黑社会大哥一眼相中带回了家，调/教了他几年等他一满20岁大哥就将三家家禽店交给了他打理，道上一时风头无双，他野心勃勃手段狠辣，誓要在江湖立足……
以上，就是庄予乐赖在我家一整天，从四大名著看到耽美漫画，最后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关于他身世的故事。我说，我觉得人物性格还不够饱满鲜明，没有凸显出凄凉贫瘠的内心世界，从泥沼到人世间又从人世间堕入地狱的感情历程，杀了那么多人居然没一点心理包袱？在福利院的生活真的会那么平静？挣扎都不挣扎就给大哥当了男宠？无缘无故怎么就抛弃了当好一个尽责的网管和能收很多小费的少爷的美好理想突然雄起喊打喊杀争上位了？你这太随便了。
庄予乐觉得我说的很对，于是咬断无数根笔杆子翻烂好几本黄色耽美漫画又补充了不少情节，但版本太多情节太狗血曲折，我只记得个大概。第一版都他妈假的不能再假了，敌对居然也信以为真还传得有声有色，要不是老子文笔不行，一定全给他写下来说不定能网红一把。
他说：“是真的。”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猛地坐起身，望向黑暗中的庄予乐，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说：“都是真的。”
我有些混乱：“不不不不，你别忽悠我，这怎么，怎么可能啊？！”
他反问我说：“怎么不可能？”
我结结巴巴地说：“太戏剧性了！电视里才，才那么演，你，你，你突然说都是真的，我，我，我一下子消化不了。”
“消化不了也得消化。”
“我尽量我尽量，你慢点说……”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黑帮大少啊？”
“没有那么夸张，一群流氓小混混而已。”他笑了笑，“我爸……也就是我的养父，他说第一眼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收养了我。他年轻时因为一场械斗失去了生育能力，没有结婚无子无女，我打算陪他一辈子给他养老送终……”
我说：“你每个星期都会失踪那么一两天，是去探望他了？”
“对。”庄予乐哽咽了一下，接着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想我步上他的后尘，希望我能和普通人一样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所以将我隐藏得很好也不许我插手他的生意，除了几个跟了他多年的弟兄以外谁也不知道我的存在……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吗？”
“啊？”我愣了愣，点点头，“……嗯。”
他低声说：“我身上背了四十多条人命债，其中还包括了亲生父母，又是这种不干不净仇人遍地的身份背景……周智新，我不想害了你。”
“乐乐……”
“你听我说完。”
“你说。”
“原本以为能在一旁守着你陪你一起玩游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直到苏郁的出现，你不再需要我，我才发现我根本接受不了，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在诅咒苏郁出轨劈腿一边又怕你受伤，我厌恶自己更厌恶苏郁，终于有一天，他真的如我所愿劈腿了，你们分手了，你又回来了……智新，你会怪我吗？”
我说：“都是他的错，跟你没关系。”
“是吗？”庄予乐接着说，“现在回忆起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们分手后我准备了一堆话来安慰你，哪晓得你很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这才发现，你是个绝情又凉薄的人，不过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无论哪个男人都一样，他们没办法走进你的心里，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
我说：“乐乐……我很抱歉……”
“我们谁都没有对不起谁，是天意。三个月前，我爸突然对我说，他准备把手上的事都了结了以后找个小镇隐居不再参合那些恩恩怨怨，让我可以真正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只要再等两个月就可以毫无顾忌和你在一起了，结果……哈哈哈……”他的笑声听起来很痛苦，他说，“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陈唯璞，哈哈哈哈哈，而且你对他动了真情了，他对你更加……哈哈哈哈哈……”
“乐乐，你别这样。”我挪了挪身子伸手去摸台灯。
“别开灯！”他阻止了我，“智新，不要开灯……”
“好。”我收回手，转身靠在床边，苦笑着说，“作孽啊……”
“谁的孽？你的？还是我的？”
“我。”
“是我！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是我的报应！”他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我爸养育了我整整十年视如己出，今天下午他突发心脏病不治而亡，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他为了保护我留下遗言不让我出席他所有的后事，智新！我没有爸爸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甚至没法尽一个儿子该尽的孝道！智新……”庄予乐又哭了，求助般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乐乐……”我刚想安慰他，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一定是陈唯璞打来的，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拒绝接听，又发了条微信给他：家里有客人，不方便接电话，你忙完了早点休息。
陈唯璞很快回复我说：好，晚安。
“我在这。”我放下手机，转身摸索着，庄予乐突然抓住我右手，我说，“乐乐，我在这，你哭吧。”
他一点点加重手上的力道，坚定地说：“不，已经够了，我要好好活着，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良苦用心，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安慰他说：“对，你还有我和平平呢！”
“对，还有你和平平。”他说，“……智新……”
“嗯？”
“……我打你那拳，疼吗？”
“能不疼吗？”我用左手搓搓左脸，故意用抱怨的语气说，“疼死我了，没看到肿了好几天啊！”
“对不起，不逼真点别人不会上当。”
“你下手也太狠了。”
“……我还有两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诚实点回答我？”
“你说。”
他顿了顿：“你让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将计就计，是不是为了避开我？”
我说：“不是。”
“你对我……有没有，一丝丝超越友谊的感情？”
我咬咬牙说：“没有。”
他放开我的手，松了口气：“哎，你果然是个绝情的人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平时只要见到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忍不住心痒，偏偏对你……大概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这样也好……我终于解脱了。”他轻声喃喃道，“周智新，我不喜欢你了，周智新，我不喜欢你了……”
我坐直身子靠在床边沉默地听他重复着这句“周智新，我不喜欢你了”直到他安静下来，许久，我才说：“你一定会遇到个比我好上千百倍的人……”
庄予乐没有回答，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什么都没想，就那样坐了一宿，看着树影颤动，听着大雨倾盆，直到雨渐停天微亮，睡意才渐渐袭来，我轻轻地躺下没多久也睡着了。不过只打了个盹，醒来时才7点40分，庄予乐已经走了，留了张纸条给我，他说，智新，昨晚谢谢你，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跨出这道门，还要继续装成恩断义绝。
我愧疚地笑了笑，把纸条叠好放进抽屉里，一抬眼看到显示器的灯还亮着，想起电脑还没关，我晃了几下鼠标按下确认用户，接着出现的画面让我大吃一惊……
卧槽？！瞎逼还在队伍里，他没下线吗？！
我忙坐下来噼里啪啦打字：“咦？！你怎么还在？！”
他说：“嗯。”
我说：“你通宵？！”
他说：“嗯。”
我说：“疯了吧你？”
他说：“你呢？你不也通宵。”
我说：“我昨晚临时有事忘了关电脑了。”
他说：“哦。”
我说：“我下了，补觉去。”
他说：“等等。”
我说：“干嘛？”
瞎逼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闪出来，跑到我面前点我交易，然后给了我五组红宝石原石。我：“？？？？？”
他说：“我下了。”
我说：“喂！你这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我，化成一道青烟，下线了。
我翻了翻队伍聊天记录，我离开后瞎逼一共说了两句话，“救命，卡住了”和“芷莘姐姐你还在吗”……
我看看包里的一千颗红宝石原石，对瞎逼这个人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又涌了上来。
☆、你是不是长大了？
“……算了，大不了以后不骂他了……要不对他好点？”我头昏脑涨没法集中精神想太多，一挥手关了客户端还不忘领广结良缘经验，关机就地躺下打个滚卷了被子蒙头接着睡。
幸好今天星期六，幸好这周双休。
“卧槽！星期六？！”我一个激灵睁开眼，裹着被子像毛毛虫一样挪到床头摸过手机打电话给黄学平。
“……一大清早你干嘛啊？”他好像是被我吵醒的，瞌睡懵懂地抱怨，“我刚梦见跟长腿大胸的姐姐约会，让你给弄醒了。”
我说：“再不醒陈伯就要让你洗内裤了。”
“嘿嘿嘿。”黄学平坏笑了几声，“你咋这不要脸嗫？”
“我不跟你扯了，说正事，这两天乐乐可能不会上游戏了，你看紧点，今晚势力战之前最好把茶叶罐踢出势力。”
“乐乐怎么了？”
“我现在很困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解释。”
“我也很困啊，你快点解释完再睡呗。”
“呼……”我吐了口气，闭上眼躺下，有气无力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半字不差和黄学平复述了一遍，提到在他家看到那晚的录像时，他惊讶地问：“哎？卧槽？你不知道乐乐喜欢你啊？”
我比他更惊讶：“卧了个大槽，你知道？”
他说：“我早看出来了。”
我骂道：“你早看出来了你不说？！”
“他不跟你说，你知道了也不说，你们两个都不说我插什么嘴？更何况你那关系乱的……”他啧了一声，“真没法说。”
“妈蛋，你平时那么鸡婆，关键时刻居然装哑巴了？”
黄学平得瑟道：“你看你，就知道数落我，自己个儿的事剪不断理还乱，你拒绝他了？”
我说：“嗯，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发朋友卡了？”
“他发我的。”
“是你俩的作风，不过这样也好，干脆点省得拖泥带水。周智新，你啊你啊……”他感慨道，“嘴上也没个把门，成天乐乐我爱你，乐乐爱我么么哒，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大概当真了吧。”
“是吗……”我翻了个身，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差点认不出来那是我的床，庄予乐一向严谨得有些龟毛，敏感又阴郁，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第一个让他感到心动的对象。
“你这种看似深情的无情其实很伤人。”
“你又懂了？” 三角恋这个游戏并不好玩，我知道我的拒绝让庄予乐很难过，但我一时的心软或同情更会害了他，我现在和未来能做的，只有忠心地祝福他。
黄学平说：“我和你性取向不同，但本质上还是同一类人。”
我呸了他一口：“我才不会和你同流合污。”我们都明白，甜言蜜语全是说给无关紧要的人听的，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却酸楚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比你坦诚，你敢对陈唯璞坦白你的心意吗？”
“不敢。”我说，“我是为了他好，我有我的难处。”
“哟，那你可真伟大。”黄学平漫不经心地说，“你所谓的难处都是自找的，周导演，你这出自以为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里的男主角还没看过剧本，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拍这么演，要琢磨迎合你的心思会让他很累很痛苦的好吗？你怎么就不肯好好跟他谈谈？”
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我就烦躁，我说：“跳过好吗？”
“你就是不听劝，咋这么犟呢？我能害你啊？瞅你那整天愁眉苦脸的样，不都是为了你好？”
“你管我？”我威胁他说，“还想不想知道接下来的事了？”
“得嘞，怕了你了，你说吧。”
于是黄学平云淡风轻地听完了庄予乐的身世后，惋惜地说：“可怜啊，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关心照顾乐乐，他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等等！你等等！”黄学平这个反应让我非常诧异，“他是黑帮老大的养子黑帮大少哎！言情里才这么写！你不觉得不可置信吗？”
黄学平木木地说：“哦，有一点点，不过跟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啊？！”我忙问，“你怎么猜的？”
他说：“根据种种蛛丝马迹。”
“具体跟我说说。”
“他除了编故事骗敌对以外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提过他的家人对吧？”
“对。”
“还隔三差五玩个失踪对吧？”
“对啊。”
“然后我就觉得他编的故事可能都是真的。”
“请问你是如何觉得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他妈有什么直接必然的联系？！”
“异曲同工之妙你不懂？哎……”黄学平得意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吧？我才是最聪明的那个。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关心照顾乐乐，他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挂了，你接着睡吧，再见。”
“别别别，你还没跟我说找什么借口把茶叶罐踢出势力呢！”
“既然你这么聪明就自己看着办吧。”我无视哇哇乱叫的黄学平，按了结束通话。掀了被子坐起身，靠在墙壁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不少，仔细想想黄学平刚才说的话……的确，怕被陈唯璞的三言两语说服，我从来没有试图与他沟通过，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为毛一涉及到他，我就优柔寡断得很呢？
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陈唯璞的电话，我急三火四地刚想挂断，他却接了起来，轻轻地说了声：“喂？智新？”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问：“我把你吵醒了？”
他说：“没有。”
“嘿嘿。”我狼狈地笑笑，没话找话说，“哦，你这么早醒了？”
“昨晚有些事，忙到现在。”
我拍拍胸口稳住心跳：“嗯，我没事……不打扰你睡觉了。”
他柔声问：“真的没事？”
“昨天……”内心挣扎了一秒，我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昨天乐乐家出了点事他来找我帮忙，就在我家睡了一宿，他心情很低落，所以我不方便接你电话。”
“你们终于和好了？”
“其实没有吵架，我们只是打算将计就计把那个王八蛋钓出来……”
“嗯，那就好。”
“很抱歉，连你也瞒着……”
“没关系。”
“……陈总？”陈唯璞的语气有些冷淡，我突然开始心慌了。
“私下叫我名字就行。”
“别别别，你饶了我吧。”
“……智新。”
“哎？”
“你是不是长大了？”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啊。”
他轻声缓缓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像只不服管教的小野猫，动不动炸毛亮爪子，不过你骨头软，嚣张不了多久就一边不情不愿一边乖乖听话了，非常可爱。我很喜欢那样的你。”
这话说的，是打算跟我绝交还是告诉我你另有新欢了？我鼻子酸酸的，冲口而出：“那现在呢？”
他欣慰地说：“你成熟稳重多了。”
“所以？”
“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我愣住了：“……啊？！”你怎么不按牌礼出牌啊喂！不该说“我觉得你变得陌生了变成了另一个人bababa我们还是考虑清楚到底该不该在一起”的吗？！
他没有回答。
我问：“喂？喂？陈总？”
他还是没有回答。
我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陈唯璞？”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他轻微平稳的呼吸声。
妈的，居然睡着了！
所以刚才那种冷淡的口气是因为实在太困了吗？！
“哼！老子也补觉！”我把手机搁在一边，又打了个滚卷了被子蒙头就睡，可哪还平静的下来，满脑子都是他那句，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我大概连睡着的时候都面带傻笑，傻笑着傻笑着傻笑着……被饿醒了，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傍晚6点整了！“卧槽！还有件事没办！”我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开电脑上游戏，读完图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仔细一看……
“妈的！到底是谁把势力名字改成失恋基佬联盟的？！”
☆、失恋基佬脸萌
除了我以外其他四个活人明明全部在线，可就是没人回答我。
我气急败坏噼里啪啦打字：“是谁他妈把势力名字改成这样的？！是不是死鱼钩！”
老叮铛问：“哪条？这里有两条。”
瞎逼忙说：“不是我，是曦酱。”
我说：“你别甩锅，他没这脑子。”
李曦可怜巴巴地说：“是我……”
我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他又说：“不过是那条鱼钩出的主意，我这条鱼钩找g举/报势力名称违/规，然后大爷改的。”
妈的，居然还学会团队合作了？我问：“你没事举/报势力名称违/规干什么？！”
李曦说：“为了改名字啊……”
脑残眼瞎能通过网线传染吗？哪个g吃饱了撑的还瞎？阳光少年哪儿就违规了？！我指着势力名字说：“你们谁改不行非要让大爷改？没发现错别字吗？！失恋基佬脸萌？！是联盟好吗！”
老叮铛说：“哦，我打错字了，曦酱再去举/报一次。”
我说：“这次举报完了给我换个名字！”
老叮铛问：“那叫什么？”
我说：“随便，反正不能叫这个。”
瞎逼问：“为什么？”
我说：“首先我没失恋！”
瞎逼说：“那你男朋友呢？”
我说：“没事找你妈干嘛？”
老叮铛说：“小妹，这就是你不对了，不要老对璞玉哥哥这么凶嘛。”
瞎逼说：“就是，嘤嘤。”
我说：“你远点，反正我没失恋我不要叫这个名字！”
李曦说：“我失了啊……”我想，现在正是庄予乐最需要关心和安慰的时候，不如让李曦……妈的，周智新，你别尽出馊主意！你想气死乐乐啊？我狠狠拍了拍脑袋，瞬间放弃了将庄予乐的事告诉李曦的念头。
瞎逼说：“我也……”
老叮铛说：“我做主吧，干脆改成芷莘姐姐好凶啊。”
瞎逼欢呼雀跃：“我同意。”
李曦说：“我也同意。”
一直没搞清楚状态的辣条月饼也跳了出来说：“[甩红内裤]”
“喂！你们！”我一屁股坐下来生闷气，抬头发现瞎逼正站在不远处，他直勾勾盯着我，然后递来个组队申请，我问：“你怎么在这？”
他说：“我才上了不到十分钟。”
看着瞎逼就没来由的一肚子火，正好骂他两句出出气，再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我换个了和颜悦色的口吻说：“璞玉哥哥昨晚辛苦了，谢谢璞玉哥哥。”
他说：“你有事说事别吓唬我。”
我说：“妈波，你他妈睡到现在？”
他说：“睡到中午，下午还有点工作。”
我说：“那么拼干嘛？”
他说：“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不拼怎么行。”
我说：“我是说你不用真的挖那么多红宝石给我。”
“哦，差点忘了。”他又点我交易，给了我五组红宝石原石。
我说：“……哪儿来的？”
他说：“昨晚挖的。”
我说：“那你昨天干嘛不给我？”
他说：“连续点你交易两次再下线，显得我不够潇洒。”
我说：“早知道不够潇洒，你挖这么多干嘛？！”
他说：“不是说好的，我给你十组红宝石原石，你以后就不骂我了。”
卧槽，这傻哔……好吧好吧，拿人手短，大不了以后不骂他就是了。我有所触动，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鱼钩，那个被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他问：“怎么说？”
我说：“只是感觉，如今这个被快餐爱情充斥着的社会，像你这样执着到顽固的人已经不多了。没有几个人会有耐心苦等一段不知何时才有回报的感情。”
他说：“我有耐心，不是因为我固执，我愿意等，不是想要回报。”
我说：“不是因为固执？不是想要回报？”
他说：“当然不是，这跟性格无关，与结果也无关。”
我说：“那你为了什么？”
他说：“我爱他。”
我说：“啊？”
他说：“我爱他，就这么简单。”
我说：“说的是简单，你能等多久？”
他说：“等到他接受我为止。”
如果这些话是瞎逼在三个月前对我说的，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是个还活在童话故事里的傻哔，现在，我终于也体会到了，我爱他，明明是那么通俗易懂的三个字，却能让陈唯璞用他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决定了我的喜怒哀乐；我爱他，明明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要倾尽一双人半生的心力才能承载它的重量。
我说：“他果然很幸福。”
第30节
恋耽美
第30节
☆、黑帮大少
我很想安慰庄予乐，可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已经哭得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在往下沉，全靠我支撑着才勉强站住，听到他拼命克制住自己别哭出声的呜咽鼻音，我逐渐被一股莫名的悲伤压垮，我也哭了出来，没站稳往后一倒，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不想起来，庄予乐趴在我身上也没动，我说：“乐乐，这里没外人……”
他把脸埋在我胸口嚎啕大哭，我盯着天花板抽泣着。
这是我与庄予乐相识四年来头一回听他提起他的家人，而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能让一个大男孩哭到抽搐的噩耗。
不知过了多久，庄予乐慢慢平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啜泣。不能让他一直消沉下去，我用手背胡乱擦了把脸，抱着他坐起身：“来，乐乐，起来，别躺地上，我们起来。”
他没说话，红肿的双眼无神地看着我，我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脱掉他湿透了的外套，找了身干净的睡衣睡裤扔给他：“你自己换，我去倒热水。”
等我回来庄予乐仍一动不动地坐着，我无奈地放下水盆，走过去帮他脱衣服换裤子，他就像具断了牵绳的木偶一样随我摆布。笨手笨脚地帮他擦脸吹干头发，又倒了盆热水给他泡脚。他轻咳了两声，我忙去冲了杯板蓝根递他手里：“你慢慢喝，小心烫。”
庄予乐接过杯子，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回房翻箱倒柜搬出两床被子打好地铺，走回客厅却见他愣愣地盯着杯子发呆，杯子里的板蓝根一口都没少。我走到他面前蹲下，双手搭上他的右膝：“你今晚就睡这，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陪着你。”
他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眼看向我，嘴唇微微抖动，我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摆在茶几上，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跟我回了房间。
“你睡床。”我指指歪七扭八的地铺，“我睡地板。”
他迟疑了几秒说：“我睡地板。”声音有些嘶哑。
“哪有客人睡地板的道理。”我将他按坐在床上，“躺着吧，盖好被子。”
他点点头。
“哎呦，我也歇会儿。”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翻身钻进被窝里，“你不准再哭了，别弄湿我的枕头。”
“嗯。”他伸手把灯关了。
我问：“关灯干嘛？”
他说：“有光你就睡不着。”
“也是。”我侧过身，看到显示器的灯还亮着，突然想起游戏没下电脑也没关，瞎逼还在挖红宝石，他不会又卡住了吧？上次他挖了半小时我跑去拉了他三回……算了，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些。
黑暗与寂静，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让我感到压抑。
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却看不到他的此刻表情猜不到他正在想什么，他不说我不能问，又不敢睡，只好一直盯着显示器右下角那个橙色的光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嗓子眼紧得发酸。
“智新……”庄予乐忽然唤了我一声。
“哎？”我忙应道，“怎么了？”
“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还能和你说话啊？”
“也是……”他轻轻笑了笑，“你和我认识多久了？”
我想了想说：“哇，好久了，满打满算快四年了吧。”
“咱两是同一天面的试，同一天入的职又被分到了同一组。”
“是啊，真巧。”
“你还记得我们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吗？”
“当然记得，一笔才两万块的小单子，你和我一人提成250，250，太搞了。”
他恢复成了平时说话的语气：“刚拿到钱你就提议说要去吃一顿，把钱都吃了。”
我忙躺平身子手舞足蹈地说：“对对对，去的新白鹿嘛，还排了老半天的队，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刚进去你就说，哎，你看看，来吃饭的都是一对男，一对女。”
“唯一一对坐在我们后桌的异性恋吃了一半还吵了起来。”
我笑出了声：“一盘五个鸡翅，男的多吃了一个，女的就不乐意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一个星期后黄学平来公司面试。”
我说：“你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因为多吃了个鸡翅被女朋友甩了的倒霉直男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哎……”庄予乐一声叹息，“世界真小。”
我说：“所以有缘的人都会相遇。”
“周智新。”
“嗯？”
他沉默了许久，深吸一口气，说：“……我喜欢你。”
我浑身一僵，闭上眼，半天才硬生生地挤出三个字：“……我知道。”
“……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不是。”我紧咬着下唇，“前几天才……”
“怎么知道的？”庄予乐平静地好像在谈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
“……不说了好吗？”
“不好。”
“乐乐……”
“我有权利知道。”
“啧……”我拍拍额头，“那天……我去黄学平家拿上次喝醉了留在他那的衣服……”
“嗯，然后呢？”
“我发现他的电脑桌旁有个小摄像机一直在闪，他说是买电视机送的就一直放着当监控用了，我好奇翻出了那天的录像想看看我喝醉了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就……”
“智新！”庄予乐打断了我，恳求道，“好了，别再说了……给我留点脸。”
我看到庄予乐趁我睡着，偷偷吻了我，只是轻轻地一下。当时惊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慌忙删除了录像。
他拒绝李曦是因为我？我一提到李曦他就不高兴还是因为我？可我的世界已经被陈唯璞占据得不剩一丝空隙，就算没有陈唯璞，我也一直当庄予乐是最好的朋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纠结了一整天怎么都想不出个解决的办法来，最终我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说，我不说，就一定能相安无事。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不如坦荡些问个明白。
我说：“你错了，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呢？”他轻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给自己编的身世吗？”
“故意说给敌对看的那些？”
“对。”
“版本太多，我只记得10了。”
二十六年前的夏天，一场12级台风造访杭州，被城市隔离出人间天堂的违章建筑群在台风肆虐里摇摇欲坠岌岌可危，8月8日傍晚17时角落一幢最为破败的二层平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风声喧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一间不足10平米的房间，与其说是个住所不如说是个老鼠洞，虚弱的女人靠在床上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嘴里念叨着“宝宝乖别哭别哭”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欣喜，坐在门外的男人抽着烟不耐烦地骂道：“家里死人了哭成那样？让他闭嘴！”女人看了男人一眼，欣喜渐渐冷却成了担忧。
女人无业全靠男人养活，男人无用只会酗酒赌博，女人害怕孩子未来会踏上他们的旧路，但是她无能为力。
孩子上不了户口，也没有名字，女人叫他儿子，男人叫他喂。
孩子长得白净漂亮与老鼠洞格格不入，即不像女人其貌不扬也不像男人歪瓜裂枣，发现这个问题后男人的拳打脚踢比一日三餐还准时，女人的痛哭流涕就是餐后甜点，老鼠洞里每家都是这么过的，在洞里长大的孩子早就习以为常。五岁那年的某天，孩子在墙脚捡到了几颗粉色的圆形的晶莹剔透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就去问了隔壁与他年纪相仿的哥哥。
“呀，是糖呢！”
“什么是糖？”
“可以吃，甜甜的。”
“哦，甜甜的。”
孩子很少有机会能吃到甜的东西，女人偶尔会泡一杯糖开水给他，他每次喝了甜甜的水以后都会很开心，如果开心的话爸爸就不会打我和妈妈了，隔壁的叔叔就不会打阿姨和哥哥了。他这么想着想着走到了老鼠洞外唯一的水井旁，然后把手里所有的糖全丢了进去，他趴在井沿，期待地望着里头，喃喃道：“喝了甜甜的水，爸爸就不会打我和妈妈了，叔叔就不会打阿姨和哥哥了……”稚嫩的脸上满是天真纯净的笑。
抱着要把甜甜的水全留给爸爸妈妈的想法，那天夜里孩子装病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女人吃饭喝水，爸爸真的没再打妈妈，他刚吃了口菜就一声哀嚎倒在了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妈妈随后也倒下了；叔叔也没再打阿姨，隔壁传来了同样的哀嚎声，一夜之间，老鼠洞里所有的老鼠都死了，除了他。
几颗老鼠药毒死了四十个人，没有目击者找不到任何线索，这次投毒事件最终不了了之，唯一的幸存者同样也是知情者的孩子被送去了儿童福利院，他平平淡淡长到16岁，在福利院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可以独立后没选择中考，而是去了一家网吧做网管，干了不到两个月由于福利院院长经常来劝他回头是岸，网吧老板把他开除了；他没学历没文凭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ktv做少爷，被黑社会大哥一眼相中带回了家，调/教了他几年等他一满20岁大哥就将三家家禽店交给了他打理，道上一时风头无双，他野心勃勃手段狠辣，誓要在江湖立足……
以上，就是庄予乐赖在我家一整天，从四大名著看到耽美漫画，最后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关于他身世的故事。我说，我觉得人物性格还不够饱满鲜明，没有凸显出凄凉贫瘠的内心世界，从泥沼到人世间又从人世间堕入地狱的感情历程，杀了那么多人居然没一点心理包袱？在福利院的生活真的会那么平静？挣扎都不挣扎就给大哥当了男宠？无缘无故怎么就抛弃了当好一个尽责的网管和能收很多小费的少爷的美好理想突然雄起喊打喊杀争上位了？你这太随便了。
庄予乐觉得我说的很对，于是咬断无数根笔杆子翻烂好几本黄色耽美漫画又补充了不少情节，但版本太多情节太狗血曲折，我只记得个大概。第一版都他妈假的不能再假了，敌对居然也信以为真还传得有声有色，要不是老子文笔不行，一定全给他写下来说不定能网红一把。
他说：“是真的。”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猛地坐起身，望向黑暗中的庄予乐，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说：“都是真的。”
我有些混乱：“不不不不，你别忽悠我，这怎么，怎么可能啊？！”
他反问我说：“怎么不可能？”
我结结巴巴地说：“太戏剧性了！电视里才，才那么演，你，你，你突然说都是真的，我，我，我一下子消化不了。”
“消化不了也得消化。”
“我尽量我尽量，你慢点说……”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黑帮大少啊？”
“没有那么夸张，一群流氓小混混而已。”他笑了笑，“我爸……也就是我的养父，他说第一眼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收养了我。他年轻时因为一场械斗失去了生育能力，没有结婚无子无女，我打算陪他一辈子给他养老送终……”
我说：“你每个星期都会失踪那么一两天，是去探望他了？”
“对。”庄予乐哽咽了一下，接着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想我步上他的后尘，希望我能和普通人一样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所以将我隐藏得很好也不许我插手他的生意，除了几个跟了他多年的弟兄以外谁也不知道我的存在……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吗？”
“啊？”我愣了愣，点点头，“……嗯。”
他低声说：“我身上背了四十多条人命债，其中还包括了亲生父母，又是这种不干不净仇人遍地的身份背景……周智新，我不想害了你。”
“乐乐……”
“你听我说完。”
“你说。”
“原本以为能在一旁守着你陪你一起玩游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直到苏郁的出现，你不再需要我，我才发现我根本接受不了，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在诅咒苏郁出轨劈腿一边又怕你受伤，我厌恶自己更厌恶苏郁，终于有一天，他真的如我所愿劈腿了，你们分手了，你又回来了……智新，你会怪我吗？”
我说：“都是他的错，跟你没关系。”
“是吗？”庄予乐接着说，“现在回忆起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们分手后我准备了一堆话来安慰你，哪晓得你很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这才发现，你是个绝情又凉薄的人，不过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无论哪个男人都一样，他们没办法走进你的心里，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
我说：“乐乐……我很抱歉……”
“我们谁都没有对不起谁，是天意。三个月前，我爸突然对我说，他准备把手上的事都了结了以后找个小镇隐居不再参合那些恩恩怨怨，让我可以真正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只要再等两个月就可以毫无顾忌和你在一起了，结果……哈哈哈……”他的笑声听起来很痛苦，他说，“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陈唯璞，哈哈哈哈哈，而且你对他动了真情了，他对你更加……哈哈哈哈哈……”
“乐乐，你别这样。”我挪了挪身子伸手去摸台灯。
“别开灯！”他阻止了我，“智新，不要开灯……”
“好。”我收回手，转身靠在床边，苦笑着说，“作孽啊……”
“谁的孽？你的？还是我的？”
“我。”
“是我！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是我的报应！”他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我爸养育了我整整十年视如己出，今天下午他突发心脏病不治而亡，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他为了保护我留下遗言不让我出席他所有的后事，智新！我没有爸爸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甚至没法尽一个儿子该尽的孝道！智新……”庄予乐又哭了，求助般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乐乐……”我刚想安慰他，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一定是陈唯璞打来的，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拒绝接听，又发了条微信给他：家里有客人，不方便接电话，你忙完了早点休息。
陈唯璞很快回复我说：好，晚安。
“我在这。”我放下手机，转身摸索着，庄予乐突然抓住我右手，我说，“乐乐，我在这，你哭吧。”
他一点点加重手上的力道，坚定地说：“不，已经够了，我要好好活着，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良苦用心，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安慰他说：“对，你还有我和平平呢！”
“对，还有你和平平。”他说，“……智新……”
“嗯？”
“……我打你那拳，疼吗？”
“能不疼吗？”我用左手搓搓左脸，故意用抱怨的语气说，“疼死我了，没看到肿了好几天啊！”
“对不起，不逼真点别人不会上当。”
“你下手也太狠了。”
“……我还有两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诚实点回答我？”
“你说。”
他顿了顿：“你让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将计就计，是不是为了避开我？”
我说：“不是。”
“你对我……有没有，一丝丝超越友谊的感情？”
我咬咬牙说：“没有。”
他放开我的手，松了口气：“哎，你果然是个绝情的人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平时只要见到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忍不住心痒，偏偏对你……大概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这样也好……我终于解脱了。”他轻声喃喃道，“周智新，我不喜欢你了，周智新，我不喜欢你了……”
我坐直身子靠在床边沉默地听他重复着这句“周智新，我不喜欢你了”直到他安静下来，许久，我才说：“你一定会遇到个比我好上千百倍的人……”
庄予乐没有回答，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什么都没想，就那样坐了一宿，看着树影颤动，听着大雨倾盆，直到雨渐停天微亮，睡意才渐渐袭来，我轻轻地躺下没多久也睡着了。不过只打了个盹，醒来时才7点40分，庄予乐已经走了，留了张纸条给我，他说，智新，昨晚谢谢你，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跨出这道门，还要继续装成恩断义绝。
我愧疚地笑了笑，把纸条叠好放进抽屉里，一抬眼看到显示器的灯还亮着，想起电脑还没关，我晃了几下鼠标按下确认用户，接着出现的画面让我大吃一惊……
卧槽？！瞎逼还在队伍里，他没下线吗？！
我忙坐下来噼里啪啦打字：“咦？！你怎么还在？！”
他说：“嗯。”
我说：“你通宵？！”
他说：“嗯。”
我说：“疯了吧你？”
他说：“你呢？你不也通宵。”
我说：“我昨晚临时有事忘了关电脑了。”
他说：“哦。”
我说：“我下了，补觉去。”
他说：“等等。”
我说：“干嘛？”
瞎逼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闪出来，跑到我面前点我交易，然后给了我五组红宝石原石。我：“？？？？？”
他说：“我下了。”
我说：“喂！你这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我，化成一道青烟，下线了。
我翻了翻队伍聊天记录，我离开后瞎逼一共说了两句话，“救命，卡住了”和“芷莘姐姐你还在吗”……
我看看包里的一千颗红宝石原石，对瞎逼这个人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又涌了上来。
☆、你是不是长大了？
“……算了，大不了以后不骂他了……要不对他好点？”我头昏脑涨没法集中精神想太多，一挥手关了客户端还不忘领广结良缘经验，关机就地躺下打个滚卷了被子蒙头接着睡。
幸好今天星期六，幸好这周双休。
“卧槽！星期六？！”我一个激灵睁开眼，裹着被子像毛毛虫一样挪到床头摸过手机打电话给黄学平。
“……一大清早你干嘛啊？”他好像是被我吵醒的，瞌睡懵懂地抱怨，“我刚梦见跟长腿大胸的姐姐约会，让你给弄醒了。”
我说：“再不醒陈伯就要让你洗内裤了。”
“嘿嘿嘿。”黄学平坏笑了几声，“你咋这不要脸嗫？”
“我不跟你扯了，说正事，这两天乐乐可能不会上游戏了，你看紧点，今晚势力战之前最好把茶叶罐踢出势力。”
“乐乐怎么了？”
“我现在很困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解释。”
“我也很困啊，你快点解释完再睡呗。”
“呼……”我吐了口气，闭上眼躺下，有气无力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半字不差和黄学平复述了一遍，提到在他家看到那晚的录像时，他惊讶地问：“哎？卧槽？你不知道乐乐喜欢你啊？”
我比他更惊讶：“卧了个大槽，你知道？”
他说：“我早看出来了。”
我骂道：“你早看出来了你不说？！”
“他不跟你说，你知道了也不说，你们两个都不说我插什么嘴？更何况你那关系乱的……”他啧了一声，“真没法说。”
“妈蛋，你平时那么鸡婆，关键时刻居然装哑巴了？”
黄学平得瑟道：“你看你，就知道数落我，自己个儿的事剪不断理还乱，你拒绝他了？”
我说：“嗯，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发朋友卡了？”
“他发我的。”
“是你俩的作风，不过这样也好，干脆点省得拖泥带水。周智新，你啊你啊……”他感慨道，“嘴上也没个把门，成天乐乐我爱你，乐乐爱我么么哒，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大概当真了吧。”
“是吗……”我翻了个身，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差点认不出来那是我的床，庄予乐一向严谨得有些龟毛，敏感又阴郁，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第一个让他感到心动的对象。
“你这种看似深情的无情其实很伤人。”
“你又懂了？” 三角恋这个游戏并不好玩，我知道我的拒绝让庄予乐很难过，但我一时的心软或同情更会害了他，我现在和未来能做的，只有忠心地祝福他。
黄学平说：“我和你性取向不同，但本质上还是同一类人。”
我呸了他一口：“我才不会和你同流合污。”我们都明白，甜言蜜语全是说给无关紧要的人听的，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却酸楚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比你坦诚，你敢对陈唯璞坦白你的心意吗？”
“不敢。”我说，“我是为了他好，我有我的难处。”
“哟，那你可真伟大。”黄学平漫不经心地说，“你所谓的难处都是自找的，周导演，你这出自以为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里的男主角还没看过剧本，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拍这么演，要琢磨迎合你的心思会让他很累很痛苦的好吗？你怎么就不肯好好跟他谈谈？”
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我就烦躁，我说：“跳过好吗？”
“你就是不听劝，咋这么犟呢？我能害你啊？瞅你那整天愁眉苦脸的样，不都是为了你好？”
“你管我？”我威胁他说，“还想不想知道接下来的事了？”
“得嘞，怕了你了，你说吧。”
于是黄学平云淡风轻地听完了庄予乐的身世后，惋惜地说：“可怜啊，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关心照顾乐乐，他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等等！你等等！”黄学平这个反应让我非常诧异，“他是黑帮老大的养子黑帮大少哎！言情里才这么写！你不觉得不可置信吗？”
黄学平木木地说：“哦，有一点点，不过跟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啊？！”我忙问，“你怎么猜的？”
他说：“根据种种蛛丝马迹。”
“具体跟我说说。”
“他除了编故事骗敌对以外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提过他的家人对吧？”
“对。”
“还隔三差五玩个失踪对吧？”
“对啊。”
“然后我就觉得他编的故事可能都是真的。”
“请问你是如何觉得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他妈有什么直接必然的联系？！”
“异曲同工之妙你不懂？哎……”黄学平得意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吧？我才是最聪明的那个。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关心照顾乐乐，他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挂了，你接着睡吧，再见。”
“别别别，你还没跟我说找什么借口把茶叶罐踢出势力呢！”
“既然你这么聪明就自己看着办吧。”我无视哇哇乱叫的黄学平，按了结束通话。掀了被子坐起身，靠在墙壁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不少，仔细想想黄学平刚才说的话……的确，怕被陈唯璞的三言两语说服，我从来没有试图与他沟通过，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为毛一涉及到他，我就优柔寡断得很呢？
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陈唯璞的电话，我急三火四地刚想挂断，他却接了起来，轻轻地说了声：“喂？智新？”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问：“我把你吵醒了？”
他说：“没有。”
“嘿嘿。”我狼狈地笑笑，没话找话说，“哦，你这么早醒了？”
“昨晚有些事，忙到现在。”
我拍拍胸口稳住心跳：“嗯，我没事……不打扰你睡觉了。”
他柔声问：“真的没事？”
“昨天……”内心挣扎了一秒，我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昨天乐乐家出了点事他来找我帮忙，就在我家睡了一宿，他心情很低落，所以我不方便接你电话。”
“你们终于和好了？”
“其实没有吵架，我们只是打算将计就计把那个王八蛋钓出来……”
“嗯，那就好。”
“很抱歉，连你也瞒着……”
“没关系。”
“……陈总？”陈唯璞的语气有些冷淡，我突然开始心慌了。
“私下叫我名字就行。”
“别别别，你饶了我吧。”
“……智新。”
“哎？”
“你是不是长大了？”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啊。”
他轻声缓缓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像只不服管教的小野猫，动不动炸毛亮爪子，不过你骨头软，嚣张不了多久就一边不情不愿一边乖乖听话了，非常可爱。我很喜欢那样的你。”
这话说的，是打算跟我绝交还是告诉我你另有新欢了？我鼻子酸酸的，冲口而出：“那现在呢？”
他欣慰地说：“你成熟稳重多了。”
“所以？”
“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我愣住了：“……啊？！”你怎么不按牌礼出牌啊喂！不该说“我觉得你变得陌生了变成了另一个人bababa我们还是考虑清楚到底该不该在一起”的吗？！
他没有回答。
我问：“喂？喂？陈总？”
他还是没有回答。
我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陈唯璞？”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他轻微平稳的呼吸声。
妈的，居然睡着了！
所以刚才那种冷淡的口气是因为实在太困了吗？！
“哼！老子也补觉！”我把手机搁在一边，又打了个滚卷了被子蒙头就睡，可哪还平静的下来，满脑子都是他那句，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我大概连睡着的时候都面带傻笑，傻笑着傻笑着傻笑着……被饿醒了，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傍晚6点整了！“卧槽！还有件事没办！”我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开电脑上游戏，读完图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仔细一看……
“妈的！到底是谁把势力名字改成失恋基佬联盟的？！”
☆、失恋基佬脸萌
除了我以外其他四个活人明明全部在线，可就是没人回答我。
我气急败坏噼里啪啦打字：“是谁他妈把势力名字改成这样的？！是不是死鱼钩！”
老叮铛问：“哪条？这里有两条。”
瞎逼忙说：“不是我，是曦酱。”
我说：“你别甩锅，他没这脑子。”
李曦可怜巴巴地说：“是我……”
我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他又说：“不过是那条鱼钩出的主意，我这条鱼钩找g举/报势力名称违/规，然后大爷改的。”
妈的，居然还学会团队合作了？我问：“你没事举/报势力名称违/规干什么？！”
李曦说：“为了改名字啊……”
脑残眼瞎能通过网线传染吗？哪个g吃饱了撑的还瞎？阳光少年哪儿就违规了？！我指着势力名字说：“你们谁改不行非要让大爷改？没发现错别字吗？！失恋基佬脸萌？！是联盟好吗！”
老叮铛说：“哦，我打错字了，曦酱再去举/报一次。”
我说：“这次举报完了给我换个名字！”
老叮铛问：“那叫什么？”
我说：“随便，反正不能叫这个。”
瞎逼问：“为什么？”
我说：“首先我没失恋！”
瞎逼说：“那你男朋友呢？”
我说：“没事找你妈干嘛？”
老叮铛说：“小妹，这就是你不对了，不要老对璞玉哥哥这么凶嘛。”
瞎逼说：“就是，嘤嘤。”
我说：“你远点，反正我没失恋我不要叫这个名字！”
李曦说：“我失了啊……”我想，现在正是庄予乐最需要关心和安慰的时候，不如让李曦……妈的，周智新，你别尽出馊主意！你想气死乐乐啊？我狠狠拍了拍脑袋，瞬间放弃了将庄予乐的事告诉李曦的念头。
瞎逼说：“我也……”
老叮铛说：“我做主吧，干脆改成芷莘姐姐好凶啊。”
瞎逼欢呼雀跃：“我同意。”
李曦说：“我也同意。”
一直没搞清楚状态的辣条月饼也跳了出来说：“[甩红内裤]”
“喂！你们！”我一屁股坐下来生闷气，抬头发现瞎逼正站在不远处，他直勾勾盯着我，然后递来个组队申请，我问：“你怎么在这？”
他说：“我才上了不到十分钟。”
看着瞎逼就没来由的一肚子火，正好骂他两句出出气，再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我换个了和颜悦色的口吻说：“璞玉哥哥昨晚辛苦了，谢谢璞玉哥哥。”
他说：“你有事说事别吓唬我。”
我说：“妈波，你他妈睡到现在？”
他说：“睡到中午，下午还有点工作。”
我说：“那么拼干嘛？”
他说：“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不拼怎么行。”
我说：“我是说你不用真的挖那么多红宝石给我。”
“哦，差点忘了。”他又点我交易，给了我五组红宝石原石。
我说：“……哪儿来的？”
他说：“昨晚挖的。”
我说：“那你昨天干嘛不给我？”
他说：“连续点你交易两次再下线，显得我不够潇洒。”
我说：“早知道不够潇洒，你挖这么多干嘛？！”
他说：“不是说好的，我给你十组红宝石原石，你以后就不骂我了。”
卧槽，这傻哔……好吧好吧，拿人手短，大不了以后不骂他就是了。我有所触动，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鱼钩，那个被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他问：“怎么说？”
我说：“只是感觉，如今这个被快餐爱情充斥着的社会，像你这样执着到顽固的人已经不多了。没有几个人会有耐心苦等一段不知何时才有回报的感情。”
他说：“我有耐心，不是因为我固执，我愿意等，不是想要回报。”
我说：“不是因为固执？不是想要回报？”
他说：“当然不是，这跟性格无关，与结果也无关。”
我说：“那你为了什么？”
他说：“我爱他。”
我说：“啊？”
他说：“我爱他，就这么简单。”
我说：“说的是简单，你能等多久？”
他说：“等到他接受我为止。”
如果这些话是瞎逼在三个月前对我说的，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是个还活在童话故事里的傻哔，现在，我终于也体会到了，我爱他，明明是那么通俗易懂的三个字，却能让陈唯璞用他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决定了我的喜怒哀乐；我爱他，明明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要倾尽一双人半生的心力才能承载它的重量。
我说：“他果然很幸福。”
第3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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