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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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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儿沟发家记 作者:南侠小展

    第26节

    老徐头不由笑道:“傻小子,这次还没吃完,就想着下次了?”

    二牛嘟囔:“我得赢了大山才算完。”

    大山也不服气地“切”了一声,道:“指不定输的是谁呢!”

    一桌子的人全笑了。

    大伙吃得心满意足,酒倒是没喝多少。

    江春材开玩笑地说:“小逸啊,你大伯我都想长在你们家了!”

    三叔公也拄着拐杖笑容满面,语带感慨地说:“先前我还觉得秀才下厨有辱斯文,如今这话我是再也没脸说出口喽!”

    大伙都跟着笑。

    孩子们吃到了美味的肉,自己的小鸭子又没被杀掉,这时候正高兴地满院子跑。

    江逸就着灯笼的亮光看清了小宝他们手里的东西,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他坐在花台上琢磨着这件事的种种细节,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由地暗自笑道:又给自己找了点儿事!

    第81章 羽绒被

    第二天,于大壮和叫于根儿的少年把芋头和野山楂给江逸送到了家门口。

    江逸也给了他们承诺的东西,因为他们送的数量远远超出了江逸的预计,于是他额外割了两刀肉表示感谢。

    江逸把人送走后,就用一大捧山楂果子换了孩子们手里的鸭毛,又把后院故意没让扔的绒毛收集起来,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试验过程。

    别人看着他神神叨叨,江逸自己却无比认真。就连苏云起出门去收山货,他都没怎么上心去送。

    江逸知道做羽绒服的关键是梳绒,羽绒梳好了,之后的工绪会简单很多——是的,江逸要做羽绒服,或许是明朝第一件羽绒服。

    江逸并不懂梳绒,完全不懂。但他就是有那么一股爱摸索的劲头。

    小川经常在后院硝皮子,几次下来,江逸也知道了大致流程。

    他把那一大捧鸭绒放在水里好好淘洗了几遍,去除了泥沙和血污,又向小川要来明矾和泡皮子的草药,然后把淘洗好的鸭绒跟草药一起泡。

    单是这一个过程就让江逸反复了好几次,要么就是明矾的量加得不对,要么就是哪样药材让雪白的鸭毛染上了黑黑黄黄的颜色。

    江逸最初换来的那些鸭毛早就用掉了,他又让梅子拿着零嘴到别家去换。好在到了年下杀鸡宰鸭的多,并不愁换不到。

    如此折腾了几天,直到苏云起收完山货回来了,江逸才勉强弄出一批满意些的。

    苏云起一回家就看见江逸端着一盆湿嗒嗒的白毛从后院跑到前院,然后径直地跑进屋里,似乎根本没发现他。

    于是,苏老大不满了,三两步走进屋子,门一插就把人按在了炕上。

    “哎~~等等、等等!”江逸像护蛋似的护着他那一堆鸭毛,生怕苏云起一不小心打翻了。

    苏云起脸色变得异常危险。

    “我回来了。”他低头看着江逸,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嗯嗯,我知道!”江逸赶紧点头,眼睛却忍不住向别处瞄。

    “我回来了。”苏云起专注地看着他,眉头微蹙。

    “一路辛苦了哈!”江逸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却让人觉得异常敷衍。

    苏云起彻底黑了脸,视线转移到江逸抓着瓦盆的手上。

    江逸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他把瓦盆推远了些,两只手臂环着苏云起的脖子,使劲亲了上去。

    苏云起搂着他的腰,把人压下去,反客为主。

    直到江逸脸上染上红晕,气都喘不匀了,苏老大才把人放开。

    江逸还得给人陪着笑,关心地问:“那什么,事情还顺利吧?有没有收到什么稀罕物?”之前江逸就跟他说好了,如果碰到不常见或者不认识的,就先带回来,兴许是好东西。

    苏云起低头在白嫩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含含浑浑地说:“没有……都是寻常东西。”

    江逸也没太失望,总不可能所有好事都让他赶上。

    “你要的山货收得怎么样?值不值得往北平走一趟?”江逸忍着麻痒,继续问道。

    苏云起抬起脑袋,点点头,“够了。还有些品质不错的,即使拿来送礼都成。”

    “送礼?北平有需要走动的亲戚吗?”江逸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先起来,压得我难受。”

    苏云起翻身平躺开来,气场似乎有点冷。

    江逸又赶紧讨好人家,“要不要先洗个澡?饿不饿?”

    “不用,说会儿话吧!”苏云起单手搂住江逸,让他靠在自己身边。

    苏云起很少表露情绪,江逸下意识地不想忤逆他。于是他难得乖顺地窝在人家旁边,静静地不说话。

    苏云起勾着江逸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慢慢说道:“北平那边还在等着咱们回话,既然已经想好了,不如就早点给对方吃个定心丸。”

    两个人之间早就有了默契,江逸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这礼物是要送给燕王?”

    苏云起笑笑,说:“确切说是燕王世子,你不是认可他吗?”

    江逸往他怀里偎了偎,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云起搂着他,扭头看到旁边的瓦盆,好奇地问道:“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江逸抬起头,看了看盆里雪白细滑的鸭毛,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期待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如果不急的话我倒有一件新鲜东西拿给你送礼,保证比那些个人参鹿茸等俗物抢眼!”

    苏云起提起几分兴趣,“倒是不急。怎么也得入了冬月,余文俊那边要准备的事情多些。”

    江逸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沉吟道:“今天是十月二十,离十一月还有十天……也够了。”

    他说完,就兴奋地从苏云起怀里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块油布,又把炕毡掀开一个角,铺上油布,把鸭毛小心地摊在上面。然后又颠颠地跑到外面添柴烧炕去了。

    苏云起斜躺在炕上,支着脑袋看着他像个小陀螺似的忙来忙去,心里熨帖极了。

    一晚上的时间,鸭绒就被炕上的热气烘干了,正好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江逸把它们拿到太阳下晒,消毒杀菌还能让绒毛变得蓬松柔软。一个中午,原本不起眼的鸭毛就变成了触手生温的雪白鸭绒。

    江逸从江池宴屋里找来一块紧致的缎面料子,亲手给苏白生做了一双柔软舒适的羽绒袜子。

    苏美人嫌弃馒头鞋丑,不肯穿,可传统的皂鞋又不保暖。前日江逸还听见他两个爹爹在屋里争论,说苏小爹不肯穿棉鞋脚都要冻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听到人家在屋里说话——偷听得次数多了,总有那么一两回没被逮住。

    反正,江逸非常有孝心地把那个针脚忽大忽小、两只并不对称的袜子送给了苏白生,还撒谎说是江春草缝的。

    苏白生拿着那两只花里胡哨的缎面袜子久久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甚为复杂。

    江逸紧张地抓着手,努力支起耳朵生怕错过苏美人的评价。

    苏白生纠结了好久,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走到了屏风后面,脱鞋,换袜子。

    江逸眼睛一亮,期待地盯着屏风。

    等到苏白生再出来的时候,江逸又开始使劲儿盯着人家的脚,“小爹,怎么样?暖不暖?里面的毛毛会不会跑出来?”

    苏白生婉尔一笑,“挺暖和,没看到毛。”

    江逸乐得不行,兴奋地说:“那小爹您就穿着吧,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及时告诉我,我再改——不,我再让姑姑改!”

    江逸说完就跑走了,他要去召集孩子们收鸭毛——大量地收!

    苏白生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而又欣慰地叹了口气——既然孩子高兴,就暂且穿着吧,丑是丑了些,却真的暖和。

    很快,家里人就知道了这件事——江逸“亲手”给苏白生做了一双羽绒袜子。

    事情之所以会暴露是因为江春草亲眼看到江逸做的第二双袜子之后怎么也不肯配合了——这么烂的针线,她死也不能认啊!小杏还要不要嫁人了?

    于是,“江逸亲手做了两双袜子,一双给了苏白生,一双打算给江池宴”这件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枣儿沟。

    最好笑的是,人们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江逸发明了羽绒制品或者江逸十分孝顺上,大家津津乐道的反而是他的针线有多么搞笑与糟糕。

    当江逸走在路上时,别管是叔叔大爷还是婶子大娘,看到他之后都会笑眯眯地说上一句:“小逸喜欢做针线啊?那得好好跟你春草姑姑学!”

    江逸窘得整整两天没好意思出门。

    这件事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他再也不用动员孩子们满村跑着去收鸭毛了。

    凡是村里杀了鸭子的,都会第一时间把新鲜鸭毛送上门,甚至还有些人家原本没想这么早杀鸭子,知道这件事后干脆提前了,只说让小逸多练练手。

    当然,这其中玩笑的成分居多。冬日无农活,时日又漫长,村民们唯一的娱乐就是说说东家长西家短。江逸人缘好,大伙才乐意拿他开涮。

    那些平时里走得近的,或多或少地猜到他这件事背后的意义。他们也不嫌麻烦,专门跑到外村的亲戚家里传话,告诉人家要是杀鸭子就把鸭毛留下。

    这样一来,江逸不用愁鸭毛不够了。他非常大方地想着,等着他把羽绒服弄出来之后,村里的孩子们一人一身,不差钱,咱鸭绒多的是!

    说起来,苏家从京城带来的缎面衣服也十分给力,不知道人家采用的是什么技法,那种料子是用四层丝线交叉织成的,密实得连水珠都渗不过去,然而还透气,简直是做羽绒服的最佳面料。

    眼看着就要进入冬月,树上的叶子彻底掉光了。村民们都在为渡过寒冷而漫长的冬天做准备。

    男人们天天上房加茅草、捡瓦片。女人们把冬衣收拾出来捣洗、晾晒。孩子们也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到处割茅草、捡柴禾。

    江逸家更忙。他们家地多,还有山上的枣树要收拾。

    大海几个几乎是长在了山上,计划着在冻土之前把树根都翻一遍,树干也要照着江逸说的方法刷一遍防虫的药汁。

    孩子们就跟着漫山遍野地捡柴禾,南墙下的柴禾都要堆不下了,他们还在乐此不疲地捡捡捡。

    大山和二牛借来了茅草遮盖菠菜,盼望着来年春天这茬菜能长得更壮更好。

    江逸则留在家里收拾鸭绒,他还把小川叫过来帮忙。毕竟小川懂得制皮子,弄这个自然也不再话下。

    江池宴和苏白生看他们干得起劲,也会时不时搭把手。苏云起不出门的时候也会帮忙。

    他们将将赶在苏云起出发前两天处理好了第一批鸭绒。

    别的不急,江逸想着怎么也得先把送给朱高炽的礼物准备出来。

    可是,等到材料都准备好了,江春草她们也就位了,江逸突然又犯了难——他不知道朱高炽的尺寸,怎么做衣服?!

    真是……蠢透了。江逸气恼地直拍自己的脑袋。

    英花在一旁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做不了衣服就做床被子呗,反正都是保暖的。”

    江逸一听,有道理!

    于是,十日之后,北平城内世子府上,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指挥着两个府兵抬着一个轻飘飘的箱子进了朱高炽的书房——为了这床羽绒被,江逸还专门配了个模样好看的薄板木箱。

    直到放下箱子离开后,两个兵士还在忐忑不安——箱子里真的有东西吗?如若世子打开之后发现是空的,会不会怪罪下来?

    管家则更是纠结,这真的是世子嘱咐过要第一时间给他送去的箱子吗?怎么比空箱子还轻?苏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愚弄世子吗?

    一心盼着朱高炽能给他免费打广告的江逸并不知道,就是他这床穿越时空的羽绒被,竟险些让两位未来的皇帝起了嫌隙。

    第82章 羽绒衣

    事情办得很顺利,苏云起很快从北平回来,还给江逸说了一件燕王父子间的轶事。

    说起来这事还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这话得从燕王另一个儿子朱高煦说起,朱高煦一直嫉妒朱高炽,无时无刻不想着取而代之。他在世子府安排了眼线,而这个眼线又不是那么能干,只打听到朱高炽得了一件好东西,就连睡觉都不离身。

    也是朱高煦沉不住气,不等查证就跑到朱棣面前进谗言,话里话外就是在说朱高炽私自藏着什么好东西,舍不得献给父王。

    朱棣一方面挺烦朱高煦的此种行径,另一方面对朱高炽也确实有些不满,于是干脆把朱高炽叫到跟前,当面询问。

    朱高炽听了朱棣的问询之后,什么也没说,只让玄一赶回世子府,去取那件“宝贝”。

    就这样,江逸送给朱高炽,本打算让他给打免费广告的鸭绒被就被送到了朱棣床上,然后,就再也没被送回去过。

    朱高炽毫不避讳地跟苏云起说这件事的目的只有一个——再送几床被子——不是一床,是几床,他得时时预备着没准还有叔叔弟弟们抢。

    朱高炽还专门嘱咐了,要做一床小孩盖的,他家长子不足两周,盖这个既轻便又保暖,简直再好不过。

    苏云起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江逸听。

    江逸高兴得跟中了大奖似的——可不就是中了大奖吗?自己随便弄出来的东西给三代皇帝用,简直不能更荣幸!

    当然,朱高炽是位好世子,他可不会白要江逸的东西。他让苏云起拿回来整整一箱银子,算是做被子的本钱。等着被子做好了也不用江逸他们去送,他自会派人来取。

    回程的路上,那个不大的钱箱子差点被余文俊盯出个窟窿来——纯粹是嫉妒的。

    要知道,上赶着往世子府送东西的少说也得排出了八道街去,其中一大部分还不一定能进得了世子府的大门。江逸倒好,竟然有本事让世子上赶着送银子——苏云起竟然还真敢收!

    余文俊算是看到稀罕了,他半天玩笑半认真地对苏云起说:“想来余家以后要仰仗苏兄和江小秀才了!”

    苏云起毫不客气地颔首道:“好说。”

    晚上,上炕之后,江逸从被子下面扯出一样东西,扔给苏云起。

    苏云起露出一个笑意。

    这东西自打江逸鼓捣出来后,他就觉得应该有他的。没想到,等到羽绒被做好要出发了都没见江逸再动针线,苏云起说不失望是假的。原以为这件事就要成为心底的遗憾了,没想到江逸又拿了出来。

    可是,苏云起看清袜口的针脚后,笑容旋即消失。他有些泄气地说:“我不要。”

    江逸一愣,皱着眉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不要拉倒!”

    苏云起看着他,带着几分失落,但更多的像是威胁,“我只要你亲手缝的。”

    江逸又是一愣,面色立时和缓了些,嘴上仍是说道:“我说了,不要拉倒。”语气却轻快了许多。

    苏云起从这话里琢磨出些味道来,不确定地问:“这是你缝的?”

    江逸脸色一红,伸手就要去抢。

    苏云起胳膊一扬,顺势把人搂到怀里,带着满脸的笑意道:“怎么手艺变好了?”

    江逸翻了个白眼,“还不允许人进步啊?”

    “允许……”苏云起心里发暖,然后又把这份暖意传递给了怀里的人。

    直到江逸被亲得气喘吁吁,他自己也有了反应,苏云起才把人放开。

    说起来,两个人腻歪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做到过最后一步,甚至连宽衣解带的步骤都没有。

    倒不是江逸拒绝——其实他并不太拒绝,而是苏云起自己不肯。这个时不时就占人便宜的男人,竟然固执地坚持着,要把那件事留到洞房花烛的那天。

    江逸的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世子府的订单,针线房在年前又好好地忙了一把。

    面料是余家帮忙采购的,没收一分利钱。鸭绒是里正叫人帮忙收的,并没叫江逸费一点心。

    江逸只管一门心思地想主意就行。

    老规矩,梳鸭绒这一核心技术掌握在自家手里,装胆、裁被面、缝线这些活都交给妇人们做。

    因为到了年下,江逸给的工钱多,妇人们逢人便说,在江家干活就像享福似的,不仅炕屋暖和,每天供应小零嘴,还能学到好手艺,真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好事。

    一时间,进入江逸家做活,竟成了十里八乡妇人们的奋斗目标。大伙托了各种关系打听着江逸家什么时候再招人,争取能第一时间被雇用。

    这些江逸并不知道,他把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就开始跟江春草一起研究另一样东西——羽绒服。

    按照江逸原本的打算,是想做成现代那种羽绒小袄,到时候可以穿在里面,外面照样套日常的外袍。

    可是成品做出来后并没有他想象得好,因为外袍长,里面的袄总会随着人的活动往上蹿,需要时不时住下拽才行,而且穿上之后还有种上暖下冷的怪异感。

    如果做成现代那种上下分开的,大伙又说太怪异,没人肯穿。

    经过几次试验之后,最终还是做成了长款,偏襟处缝了一列盘扣,下摆处留了一尺长的开口。

    虽然穿上去确实保暖又轻便,江逸自己却一点也不想穿——你能想象一下古代男人穿加厚版民国旗袍的画面吗?

    江逸只在做成后试了一次,就扔得远远的。

    没想到,苏白生却捡起来,大大方方地穿在了身上。

    他跟江逸身形相仿,可人家身上积淀得那股大家之气却是江逸怎么都比不让的。

    苏美人穿着这件月白色的云纹衣衫,站在嫩黄的腊梅树下,面如桃花,长身玉立,午后的暖阳打在身上,清风撩起发丝,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江逸回过神来就对江春草说:“就做这样的吧!”

    虽然两相对比之下有可能会像卖家宣传图和买家秀,但是能穿小爹同款,江逸顿时觉得旗袍什么的……根本没什么可丢脸的!

    第二个吃螃蟹的人是梅子。

    这丫头主动求着江春草给她和小杏一人做了一套。她选择的是江逸设计的那种上衣和下裤分开的样式,上衣做成了偏襟立领的小袄,裤子做成窄跨阔腿儿裤,底下还缝着流苏,整体一看倒像是儒裙的改良版。

    江春草一共做了两套,梅子的颜色是粉底印着白梅,小杏的是杏黄底色带些白花,两个丫头并排站着,几乎让人感受到如同实质般的青春气息,竟让人误以为春天到了。

    家里那群小子们,看得都傻了眼。

    小杏红着脸不好意思再穿,梅子却是特意穿着去外面转了一大圈,逢人便说这是他们家新做的衣服款式,好看,轻便,又保暖。

    江逸真是服了这个丫头。

    小宝看梅子和小杏都有了,他心里也十分想要。

    这要放在以前,他肯定就跟江逸直说了,撒着娇也会要到手。可是,自从跟阿大他们在一起后,小宝像是突然长大了很多,懂了很多事。

    他知道现在家里孩子多,如果他想要一件的话,阿大和小十三他们都得有。春草姑姑肯定忙不过来,其他人又要忙着做被子……唔……小宝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对于小宝这些小心思,江逸从他渴望的小眼神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正像小宝想的那样,现在家里正忙,孩子们又多,如果一人做一身肯定没工夫。

    所以,江逸狠心地无视了小宝的渴望,想着等把这个忙劲儿过去,就让人着手给他们做。反正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正好可以当作过年的新衣。

    江逸特意托江春草给朱高炽家的小孩儿做了两身。

    一身是跟梅子差不多款式的羽绒上衣和小裤子,稍微改了改做成了男孩样式。另一身就是苏白生身上那种旗袍版的长款外套,用的都是好料子,颜色也新鲜。

    江春草做活针脚密实,针线收线处还暗藏着一套花样,似乎是人家师门的标志,其手艺并不比京城的绣娘差。再加上这衣服样式亲鲜、轻便保暖,江逸越看越觉得这件礼物拿得出手。

    他特意做了个好看的小盒子,把小衣服装好了,还抽风似的打了个蝴蝶结。

    玄一亲自过来取的时候,狐疑地盯着那个硕大的蝴蝶结看了好几眼。

    江逸这才觉得有些蠢,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人家的注意力,“那什么……取个东西还得玄头领亲自来呀?”

    玄一将视线从蝴蝶结上移开,严肃地对江逸说:“世子对这条线非常看重,如无意外,以后都是我跟贵府接洽。”

    “这样啊……哈哈!”江逸讪讪地笑了两声,转着脑袋看了一圈玄一口中的“贵府”——总共加起来,或许还赶不上人家的一件衣服。

    再说这件礼物,江逸竟是歪打正着地送到了朱高炽的心坎上。

    实际上如果江逸送些朱高炽自己用的东西,他兴许不会这么上心,但换成是给他儿子的,世子的喜悦却是实打实的。

    二十二岁的世子爷,毕竟还保持了几分少年心性。他高兴的结果就是连夜给江逸写了封亲笔信。

    信的内容并不多,结尾处“江卿有心”四个字,让江逸感慨良久。

    所谓帝王心术,真真是攻心为上。

    后院,不知道哪个孩子起夜,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竟然大声地叫喊起来。

    紧接着,更多的孩子从屋里跑出来,也跟着一起叫。

    江逸原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正要下炕去看,却被苏云起按住。

    “没事,下雪了,孩子们玩呢!”

    第83章 下大雪

    雪下得不小,不时能听到树枝被压断的声音,有的掉到地上,有的落到屋顶上,压碎了本就不结实的灰瓦。

    有一些人家半夜起来,点着油灯收拾屋顶的断瓦。

    “簌簌”的落雪声持续了一夜,地上的雪积了半尺厚。第二天,耳房的门都推不开了。

    苏云起从窗户跳出去,把门口的雪铲了,这才把房门打开。

    大海和大山也起来了,他们合力把堂屋门口清理了,问了问江池宴和苏白生那边的状况。

    江池宴说:“一切都好。”

    苏云起和大海去清理别处。大山到后院抱了柴,给各个炕灶加了把火,屋里又重新暖和起来。

    孩子们见大人忙活,他们也不睡懒觉了,都从炕上爬起来帮忙。

    江逸看了怪心疼的,想劝着孩子们再去睡会儿。

    老徐头却说:“如今孩子们吃得饱穿得暖,跟往年相比真跟享福似的,如果再不多劳动劳动,要遭天谴的!”

    江逸便不再说什么了。

    一大早,就有几位妇人神色忧虑地过来告假,说是家里的房子被雪压坏了,今天得留在家里帮着收拾房子。

    江逸听着惊讶,当然准了她们的假。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个别现象,没想到,后面又有几个人过来,说的是同样的理由。

    江逸干脆去跟英花说了一声,今天就歇一天,正好家里也得收拾收拾,没这些妇人们在,大海他们干活也方便些。

    英花家的活有江春材父子就够了,她正好闲着,就乐颠颠地到各家去传话了。

    回头过头来,江逸越思量心里越不好受。在现代,提到下雪孩子们的作文里都是欢快的事,什么堆雪人、打雪仗、滑雪等等,可现在,人们遭遇的却是房子被压坏,牲畜被冻死这样的祸事。

    他下意识地想帮帮大家,却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江池宴说,这是三十年来下得最大的雪。

    仅仅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如此没有征兆,如此铺天盖地。江逸隐隐觉得,这或许并不是好事。虽然说“瑞雪兆丰年”,那也得有命熬过这个冬天才行,不管是人,是动物,还是地里的庄稼。

    江逸还没忧虑完,江春材就来了。

    如今江春材有事都是直接找江池宴商量,江池宴总会有意无意地把江逸叫上。

    此时江春材坐在江池宴屋里的热炕上,心里竟是感慨万千,“得亏当时我听了小逸的,趁你家盘炕的时候昧下些土坯给我屋里也盘了一个,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得有多冷!”

    江池宴笑笑,不客气地挖苦他,“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当着侄子的面什么话都说。”

    江春材跟着笑,“不就是‘昧’下的嘛,纯占便宜。”

    江逸适时说道:“大伯,我乐意让您占。”

    江春材冲他笑笑,“要不大伯就中意你呢!不像你爹,动不动就教训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大,我是老三呢!”

    江逸跟着笑。自从江池宴回来后,江春材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他是真的把江池宴当亲兄弟了。

    江池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今天来是有正事吧?”

    江春材收了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说:“这不村里的房子塌了不少吗?有些底子不错的,修修还能住,有些就实在不行了。这不江林那空着吗,族里的意思是让王大娘和王小毛这样家里没个青壮人口的暂时搬进去。”

    江池宴放下茶杯,面色平静地说:“这话不用跟我提。”

    江春材看着他,语气有些急,“江林那房子占的本来就是大叔的地方,盖房的钱又是你出的钱,不跟你提跟谁提?小宴,我知道你膈应他,没人待见他,但是咱们不能跟房子置气不是?”

    江池宴沉着脸不说话。

    江春材看着他,叹了口气,又道:“这事三叔那边也是这么说的。三叔就猜到了你这个臭脾气,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别的不说,只当是为了大叔的地——这是三叔的原话。”

    江逸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知道江春材口中的“大叔”指的是江池宴的父亲、他的祖父江大,“三叔”指的是江家族长三叔公。

    江春材给江逸打了个眼色,江逸心领神会,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爹,我觉得爷爷的地咱们得要,他老人家肯定最想留给您。”

    江池宴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江逸睁着纯净的眼睛和他对视。

    半晌,江池宴叹了口气,说:“也罢,那地虽是留给我的,终归也得是你的,既然你愿意,便照族里的意思办吧!”

    江春材一拍手,笑道:“早该如此,偏偏让我费了这许多口舌!”

    江逸恭敬地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归根到底大伯是为了村里奔忙,图个心安罢了。”

    江春材叹道:“也是应该的,要不还能看着那些个老的老小的小生生冻死不成?小逸呀,你从小不在村里,并不知道,往年咱们活得有多难,一到秋下交了税哪还有钱过年?今年还是多亏了你,你是咱们全村的大恩人啊!”

    “大伯,这话侄儿可当不起。”江逸笑笑。

    江春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情意全在里面了。

    江池宴又道:“那房子估计也得收拾收拾,花哨没用的全扔出去,多弄些住人的地方,一应花销就算在我家吧,反正我儿子能挣。”

    “你呀,真跟小时候没两样!”江春材指指他,笑道,“行了,既然说下来了,我就赶紧去收拾。”

    江春材说着就要往外走。

    江池宴也不跟他客气,只摆摆手,算是道别了。

    江逸把江春材送到门口,想了想,说道:“大伯,不然您带人去看看河岸边的土还能掘开不?你看今年这天气,想必是个冷冬,让村里人都盘个炕做个炉子比较好,我让小川他们去帮忙。”

    “这敢情好!可是,小川几个能有空?我看你家也要忙上天了!”江春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江逸笑笑,诚恳道:“再忙也要紧着这件事,平常我家有什么事不是大伙帮的忙?我只担心一个,河床要是冻了土坯可就打不成了,到时候就算有工夫也是白搭。”

    江春材摆摆手,“这不算啥,多花点力气罢了。咱们庄家人别的没有,就剩这把子力气了,要是再藏着掖着不肯使出来,活该喝西北风去!”

    江逸笑笑,心里并不太赞成江春材的话。胶泥要冻了还真能凭着人力掘?还不得累死!

    很快,江春材就用行动证明给了江逸看。

    他回去就跟大伙说了,江逸想教大家盘土炕,谁家要是愿意就自己去打坯。

    说起来村里人早就眼馋江春材家的土炕了,还有在江逸家做活的妇人们,回去之后把针线坊的热炕夸得都要上天了,不少人想学着做一个,却都没好意思找江逸提。

    当然,也有人自己琢磨着弄,最后不是干烧柴不暖和,就是冒出烟来能把人呛死,竟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这次江逸主动发了话,大伙高兴得不行,踩着一尺厚的雪就跑到河边挖胶泥去了。

    江逸亲眼见识到了这个堪称壮观的景象:

    一个个或精瘦或粗壮的农家汉子,挥着锄头握着铁锹在干枯的河岸上劳作。他们脚下是半尺厚的雪,不远处是结冰的河,在至少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中,他们的衣服竟然被汗水打湿,甚至还有人打着赤膊。

    就这样,带着冰碴的黄土被他们一锄锄一锹锹带离了大地。

    女人和孩子一个个红着手、红着脸,把一个个土块搬到火堆旁,一边让土化开一边和水搅抖。

    看着这一幕,江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他们不该受穷!

    就在全村人都在如火如荼地盘土炕的时候,余文俊带来一个让人喜忧参半的消息。

    余文俊十分熟稔地盘腿坐在炕头,嘴里品着苏云起亲手倒的茶,调侃道:“你家那位真乃神人!”

    苏云起笑笑,脸上却是明显的骄傲之色。

    余文俊又是忍不住笑,“苏兄啊苏兄,没想到堂堂苏少将也会有今天!”

    苏云起瞅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才认识我几天?如何得知我怎样?”

    余文俊勾起嘴角,盯着苏云起的眼睛,暧昧地道:“神交已久。”

    苏云起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撇开了头。

    余文俊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想不到堂堂苏少将竟惧内如此?我不过说了句再正常不过的仰慕之言,你竟然接都不敢接了。”

    苏云起深吸一口气,反而淡定下来。随着认识逐渐加深,他也慢慢看清了这个人的恶劣本质,认真你就输了。

    苏云起揉揉额角,无奈道:“行了,有什么正事,快说罢!”

    余文俊放下茶盏,脸色也随之沉静下来,“今年的采办任务下来了。”

    苏云起也不由正色起来,问道:“可有什么不妥?”如今他跟余家正式建立了合作关系,采办一事他也掺了一脚,两家可谓是休戚与共。

    余文俊顿了一下,面上带着几分严肃地说:“上边指明了要你家的枣糕。”

    苏云起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论起来,江逸带着苏家姐弟做枣糕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今上边把这么久远又隐蔽的事提出来,恐怕敲打的意味更多些。

    “这是世子的意思?”苏云起沉着脸问。

    余文俊隔着桌子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真是关心则乱,所谓帝王心术,岂不正常?不过,这事我也打听了,跟世子无关。”

    苏云起皱眉:“燕王亲自发的话?”

    余文俊点点头。

    苏云起反而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就不算什么了,想必江逸也不会难受——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他只会跳着脚喊:又有银子赚了!

    想到江逸高兴的样子,苏云起忍不住勾起嘴角。

    余文俊不经意看到他这个样子,毫不客气地调侃道:“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当真好奇江家小郎是怎样一位风流人物,竟能让人心系如此!”

    他这样说着,还不老实地伸手去指苏云起的嘴角。

    苏云起向来不喜欢江逸以外的人挨近,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逸一脸喜气地出现在门口。

    苏云起抓着余文俊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江逸的笑登时凝固在嘴角。

    第84章 求蜂蜜

    “耽误你俩了?”江逸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诚意地说。

    苏云起“啪”地一声把余文俊的手打开,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慌乱。

    江逸转身。

    苏云起“噌”地从床上蹦下来,飞也似的奔到江逸身后,死死地把人抱住,沉声道:“小祖宗,你走什么?”

    江逸扭头,白了他一眼,“我干嘛走?给你们腾地方啊?”

    “不是,小逸,方才……”苏云起一时心急,竟有些语无伦次。

    “苏兄,你可不能做了不认啊!”余文俊满脸的幸灾乐祸。

    苏云起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那样子,倒像生了真气。

    江逸眯了眯眼——我的人我自己欺负行,可由不得旁人添堵!

    这样想着,江逸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慢悠悠地在苏云起唇边印上一吻,柔声道:“我把门关上,这冷呼呼的,可别冻着你。”

    苏云起的表情顿时裂了。

    炕上的人毫不客气地爆发出一阵笑声,边笑边拍着腿说:“江小秀才……当真是个妙人!”

    江逸笑笑,从苏云起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坐在了余文俊对面。顺便,把苏云起打发到了一个远离余文俊的地方。

    江逸带着大大的笑容,问:“咱们少说也见过几次了吧?你怎么还好奇我是什么人?”

    余文俊含着笑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皮囊的了解终归肤浅,若蒙不弃,在下倒想与江兄深交一番。”

    江逸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扭身抱住苏云起的手臂,嘴上却带上了几分不正经,“咱俩不合适吧!我还是喜欢和我家少将军‘深——交’。”

    余文俊又是一阵笑。

    苏云起心里既轻松又高兴,抱着人的脑袋就么了一口。

    于是,这场本就是误会的误会,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第2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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