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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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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儿沟发家记 作者:南侠小展

    第46节

    江逸真心盼着这些事情赶紧过去,让他们家重新过上安稳快乐的好日子。

    苏云起向来不是粗心的人,江逸的付出他自然全部看在眼里。

    午夜梦回,他看着怀里人并不安稳的睡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到底连累了他,因为自己的情绪外露。

    苏云起把人往怀里紧了紧,伏在耳边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江逸原本就睡得不安稳,这么一动,自然就醒了。

    他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仰头看了看苏云起,眼中不无担忧,“夫……君……”

    江逸从来没有叫得如此主动。

    苏云起低头,捉到那双略显苍白的唇,试图加深这个吻。

    “唔……”江逸皱着眉躲开,不满地嘟囔道,“刚睡醒,还没刷牙。”

    苏云起不禁轻笑,他的小伴侣啊,惯会扫兴。

    看着苏云起含笑的脸,江逸也弯起嘴角笑笑,抬手摸上他眉间的浅痕,轻声说道:“你不高兴的时候,我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苏云起一愣,继而满含愧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沙哑着嗓音再次致歉:“对不起……”

    如果此时江逸侧过脸,兴许就能看见,自家男人泛红的眼圈。

    然而,江逸这时候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盛镛将军直到燕王登基都不会有事。”

    当初小木牌提供的信息量非常大,江逸每天看一些,感兴趣的印象会深点,不感兴趣的看过就忘了。他之所以会记得盛镛这个人,是因为他的死因。

    盛镛原本是朝廷军的将领,曾四次击败朱棣率领的燕军。朱棣进入京师之后,盛镛清醒地看到建文帝大势已去,即使再负隅顽抗也只会害了手下兄弟和城中百姓,因此投降朱棣,后辞官归隐。

    尽管盛镛闲赋在家,却仍扎在朱棣心头的一根刺,在当朝官员的屡次弹劾下,盛镛被迫自杀。一代名将就因为站错队而惨死在猜疑之中。

    江逸作为局外人,原本只当看故事一样,虽然为盛镛不值,却也没有做些什么的冲动。然而此刻,当他处在局中,因为自家男人和对方多了一层关系,江逸便想着尽自己所能地保全他。

    他搞不懂权术之争的那些弯弯绕绕,只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苏云起,他相信苏云起肯定会有办法。

    苏云起听完沉默了许久,最后对江逸说了声“谢谢”。

    江逸眨眨眼,纳闷地问:“你都不怀疑吗,我竟然能预知他人生死?万一是编出来骗你的怎么办?”

    苏云起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信你。”

    江逸往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地笑了。

    “再睡会儿吧。”苏云起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温声说。

    “嗯……”

    江逸从鼻子里冒出一个音调,缓缓地垂下了沉重的眼皮。

    十二月,盛镛军与朱棣军交战于东昌,由于燕军屡战轻敌,盛镛善用奇兵,致使靖难军被围,朱棣心腹干将张玉战死阵中,朱棣也久久未能脱困,危在旦夕。

    朱高炽苍白着脸敲响了江家的大门。

    看到朱高炽的那一刻,江逸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原本就有所担心,今日一早出发,没想到半路就收到……那样的消息。”朱高炽眼中露出悲痛之色,看看江逸,又看看苏云起,恳求道,“苏少将,我有个不情之请……”

    朱高炽之所以会求到苏云起头上,是因为盛镛在东昌布下的杀阵原本就是曾经的少年英才、童子军头领苏云起创制的,如今也只有他能解开。

    江逸不想让苏云起为难,率先拒绝道:“咱们一开始就说过,我们只站在你这边,同燕王殿下无关。云起他怎么说也是盛将军的旧部,如果这次倒戈相向,将来让他如何面对那些过往的兄弟们?”

    朱高炽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说“不情之请”。然而,清楚地听到江逸的拒绝,他还是失望极了。

    其实他有千百种方法逼苏云起就范,然而他还是不想把那些手段用在江家身上,他不想让江逸伤心。

    江逸看到朱高炽眼中失望的神色,也有几分不忍,于是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可以跟你保证,燕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苏云起不着痕迹地抓过江逸的手,沉声说道:“我愿意去。”

    此话一出,不仅是江逸,就连朱高炽都惊讶万分,他掐白了自己的手掌才抑制住内心巨大的狂喜,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苏云起意外地勾起一抹笑意,避重就轻地说:“世子殿下对内子向来有求必应,如今我们还人情的时候到了。”

    江逸握住他的手,急道:“燕王真的不会有事,你不必——”他拼命对苏云起眨眼,希望苏云起能明白他的意思。燕王不会这么快挂掉,所以他不必冒着为人唾弃的风险走这一遭。

    “小逸。”苏云起打断他的话,温声道,“放心,我自有主张。”

    江逸看着他的眼睛,苏云起眼中一派淡然。

    “你确定?”江逸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苏云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在江逸耳边低声道:“燕王不用救,将军却需要一条后路。”

    这话低如蚊蚋,只有江逸听到。

    江逸惊讶过后,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半晌,才嚅嚅地说道:“那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许有任何事。”

    苏云起郑重地点点头。

    没有时间耽搁,苏云起当即换上夜行衣,拿上兵器骑上追云,带着大海几个连夜出发。

    江逸和朱高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融入夜色中,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继而,两个人默契地对视。

    朱高炽率先开口,“小逸,对不起……”

    江逸连忙拉住他的手,说:“说这个做什么?我还怕你生我的气……”

    朱高炽淡笑着理理他鬓间的碎发,温声道:“不会的。”

    看着对方温润的视线,江逸蓦地想起苏云起的那句话——世子殿下对内子向来有求必应——回头想想,半点没错,朱高炽对他的纵容明显超出了“拉拢”的范畴。

    不必往深里想,江逸愿意承这份情,也愿意以同等的真心回报对方。

    夜色深沉,真情动人,江逸原本想说出些了不得的话。可是,想了半天,他还真没有这个技能,只得拉着朱高炽再次强调道:“燕王真的不会有事。”

    朱高炽忍俊不禁,“我知道了。”

    江逸懊恼地抓抓脑袋,掩饰着内心的窘迫,“那什么……赶了一天路,你肯定累了,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条?”

    “好。”朱高炽淡笑着回道。

    月色下,江逸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朱高炽转过身,对着空气挥了挥手。

    几道无声的身影迅速隐于江家大宅的各各角落,牢牢地把这座庭院守护起来。

    第143章 年礼

    正如苏云起同江逸说的,他之所以快马加鞭赶到东昌,不是为了救朱棣,而是为了帮盛镛。他要帮盛镛创造一个对朱棣手下留情的机会。

    苏云起从不怀疑江逸的话,比如盛镛的结局,比如朱棣不会有事。所以,对于这件事,正好是盛镛的机遇。

    事情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江家人心情忐忑得地等了几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云起就带着人回来了。

    江逸拉着人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发现除了臭了点脏了点胡子长了点之外,似乎连根头发都没掉,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事情办得怎么样?”各自安歇之后,江逸才想起来打听正事。

    苏云起点点头,“很顺利。”

    “盛将军他……有没有生你的气?”江逸试探性的问。

    苏云起平躺下,把江逸放到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回道:“我同将军说了,他不是迂腐之人,否则这次也不会顺势而为。”

    江逸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世子什么时候走的?”苏云起问道。

    “你们走了之后,没过多久他也走了,哎,真不知道他那样弱的身体能不能经得起如此颠簸。”

    江逸虽担心,却也理解。当时朱棣情况危急,越是那样的关口越需要朱高炽坐镇北平。

    苏云起拍拍他的背,安抚道:“现在没事了,睡会儿吧。”

    江逸点了点脑袋,偎进苏云起怀里,几个呼吸的工夫,竟然就睡了过去。

    苏云起拿带茧的指肚,轻轻描摹着江逸眼下的乌青,心微微发疼——想来这几天,他也担心坏了。

    等到江家缓过劲儿来的时候,猛地发现,竟然快要过年了。

    村民们已经开始欢欢喜喜地赶集、办年货、买花布做新衣服。

    针线坊和采石坊在腊八之前就停工了,大伙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就盼着过个好年。

    媒人送来袁绣娘的闺名和生辰,江池宴托人合了八字,算出几个适宜嫁娶的日子。

    袁家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正是来年秋后,天气不冷不热,蔬菜瓜果也充足,最是适宜。

    到此时两家的亲事算是正式定了下来,云舒成了袁家的准女婿,年根儿底下要去丈人家送年礼。

    江家对这桩婚事满意,云舒也着实喜爱袁绣娘,因此在礼品的准备上就花了许多心思。

    竹兰小景的石雕一对,五彩石一盒;上好的红枣一筐、麻山药一篓,还有江逸做的各种小吃整整装了一食盒——这个指明了给袁绣娘母女做零嘴。

    此外还在纯种的大白鸭十只,贴了秋膘的灰兔十只,狐狸皮子六张,刷着红漆的枣木妆匣两个——这个是云舒请教了谭小山之后亲手做的。

    礼品是江池宴和苏白生商量着备下的,有过年的用度,有给袁家走人情的,也有单给袁绣娘的,十分周到得宜。

    云舒心里踏实又感动,结结实实地给两位长辈磕头谢礼。

    临行前,苏白生犹豫再三,还是拿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匣子,丢给云舒,只说让他交给城南一个姓廖的人家。

    云舒恭敬地抱在怀里,一句都没有多问,也没有好奇地打开,而是把匣子带在身边小心地护着。

    随行的有大海和二牛,这两个人功夫好,在应天也有些人脉,是以不用太过担心。

    苏白生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面上神色不定。

    江池宴轻叹一声,安慰道:“想送就送,做什么要如此思索再三?”

    “我才不想送他。”苏白生故意冷着一张精致的脸,说着心口不一的话,“我只是觉得……以前他送我那么多东西,如果我不还些什么的话,好像欠他似的。”

    江池宴看着别扭又心软的爱人,真是打心眼里喜欢。

    从广昌到应天,若走官道少说得一个来月,为了能及时赶回家过年,云舒三人一路翻山越岭、穿林过河,专挑着近路走。

    如此,竟然十日就到了。

    且不说袁家看到那些简单却周到的年礼后怎样欣慰,单说大太监廖青,原本都脱了外衫准备歇下了,可听说匣子是从广昌送来的以后,又毫不迟疑地把衣服穿起来,由宫墙边上的角门进了皇宫。

    建文帝打开木匣,把里面上等的五彩石拿出来一颗颗细细地摩挲,脸上的线条愈加柔和。

    “小生心里到底是有朕的。”朱允炆轻声呢喃,似是自言自语。

    廖青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苏先生的意思陛下应该明白,如今战事吃紧,国库空虚——”

    “闭嘴罢!”建文帝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石头,不满地说,“小生给的东西,朕要自己留着。”

    “陛下——”

    “不早了,朕累了,你也去安歇吧。”

    “奴婢告退。”廖青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一声,躬身退下。

    学堂一直开到腊月二十二,冬日里清闲,孩子们就趁着这个工夫能扎扎实实地学些东西。

    把孩子们放养了一年的家长们别管远近,全在放假这天出现了,都是来送礼的。

    苏白生向来不喜欢也不擅长应付这些,干脆推给了江逸,他自己则拉着江池宴到河边躲清闲。

    来到这里近两年,大大小小的事也发生了不少,江逸应付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有了经验。

    他叫梅子帮着把那些礼物都收下,别管是一刀腊肉还是两壶烧酒,都不嫌弃,然后一视同仁地回了二斤自家做的糖瓜——都是实打实用麦芽糖掺着蜂蜜做的,外面买都买不到。

    江逸还有山楂和冰糖做了“滚雪球”,红彤彤的山楂球外面裹着一层雪白的糖霜,酸酸甜甜极开胃,不仅是孩子们就连家里的大人没事都爱嚼上两个。

    如今天气冷,糖霜不会化,可以多放一段时间。孩子们吃完晚饭就爱装上一兜满村子边跑边玩,可把其他孩子羡慕得不行。

    腊月二十三,村里办过喜事的人家都得准备着蒸些花馍打发邻里。

    今年江家连办了两场喜事,自然要做些好看的花馍送给街坊四邻品尝。

    可是,眼看着都到晌午了,江逸还摊在竹椅上晒肚皮,夏荷则坐在庭前的台阶上缝盘扣。

    不六抄着手往他们俩跟前转了好几遭,看得俩人莫名其妙。

    最后,小六终于忍不住凑到夏荷跟前,开口问道:“媳妇儿,你啥时候把花馍蒸出来?我等着送人呢,小枝嫂子可问了我好几遍了。”

    夏荷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看小六又看看江逸,无辜地眨眨眼,“我也在等着逸哥儿做啊!”

    江逸摊成一团的身子蠕动了一下,看向这边,懒洋洋地说:“我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吃。”

    夏荷脸一红,小声道:“我……不会做,我盼头逸哥儿做出来能匀我些。”

    小六这才反应过来,扬声道:“对呀,小逸,说起来你也算新媳妇吧?!”

    江逸满头黑线,指了指往这边走的苏云起,说:“要说新媳妇也是他,有本事你叫他去做吧!”

    小六瞄了眼苏云起那张不怒处威的脸,顿时歇了气,只得蹲在江逸跟前恳求道:“小逸,拜托了,算我求你好不好?怎么着你也不能看小荷丢面儿是不是?”

    当地的习俗,腊月二十三这天当年新娶的媳妇要蒸花馍展示手艺,若是蒸不好会被笑话,相反如果蒸得好则说明这个新人手艺巧、会持家——去年村南的小枝就是因为蒸得一手好花馍赢得了全村人的赞誉,得以在婆家站稳脚跟。

    这里的女子在家做姑娘时就会跟着母亲学习这个,一学十来年,手艺自然差不到哪去。夏荷从小没娘,自然不会。

    江逸根本没有做新媳妇的意识,当然也不会主动做。

    苏云起走到近旁,把她从竹椅上扯起来,笑着说:“快去做吧,小叔也在等着吃。”

    江逸原本是不情愿的,一听苏白生要吃,立即停止了挣扎,“小爹想吃?”

    苏云起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说:“午饭前还说起你去年做的,小叔说枣泥馅的甜而不腻,最是可口。”

    江逸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每样都好吃,谁叫你不在家,没吃上吧?”

    苏云起眉眼带笑,温声道:“今年我就守着你,把去年的份也吃了。”

    江逸看着他带着暖意的脸,心里一高兴,颠颠地跑到厨房忙活去了。

    夏荷松了口气,就手放下针线筐,紧跟着去帮忙。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小六夸张地感叹一声,对苏云起竖起大拇指。

    临近黄昏。

    厨房里散发出一阵阵香甜的气息,引得人食欲大振。

    苏白生看书倦了,背着手在后院散步,不知不觉就被袅袅的蒸气吸引到了厨房门口。说起来,来了枣儿沟一年多,他还从未进过厨房,或者说活了近三十年,他都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

    苏白生站在门边,好奇地往里面巴望,原来厨房里面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江逸刚好取出一锅花馍,手指尖被烫得红通通的,一边低低叫着一边捏着耳朵降温。

    苏白生看着他像个猴子似的乱蹦的样子,不由地露出笑脸,提醒道:“小心些。”

    江逸抬眼看到门口的苏白生,心头一喜——没想到小爹这么喜欢花馍,都跑到厨房门口等了。

    “小爹,你快进来,刚出锅的枣泥馅,你尝尝?”虽是询问的语气,可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拿干净的棉布包了一个,塞到苏白生手里。

    苏白生看看手里白胖胖的刺猬花馍,再看看江逸期待的眼神,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

    江逸一笑,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小爹,好吃么?”

    唔……有点甜。

    苏白生看了看里里黏乎乎的馅料,犹豫着又咬了一口。

    还是甜……不喜欢。

    然而,对上江逸亮晶晶的眼睛,苏白生违心地说了句:“好吃。”

    江逸高兴,语气也变得欢快起来,“小爹,好吃你就多吃点!”

    苏白生费力把那口甜腻的枣泥吞进去,不着痕迹地把花馍包起来,淡淡地说:“我拿回去给你爹吃。”

    “一个怎么够?我再给你包几个吧,不过即使再喜欢也别吃太多,待会儿还要吃晚饭的。”江逸说着,又乐呵呵地用布裹了几个。

    苏白生抓着江逸塞过来的布兜,挺着腰板,稍稍加快步子远离了这个地方。

    厨房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苏云起坐在灶台前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忍俊不禁。

    第144章 过继

    好在,云舒赶在除夕之前回了家,还给家里人带了许多在应天买的礼物。

    大海偷偷说,这些小玩意都是袁家小姐陪云舒一起选的。

    难怪云舒自回到家分礼物开始,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此外,袁家准备的回礼也不少,虽不贵重,却样样见心思。

    江池宴和苏白生看在眼里,心里也更加安稳了几分,无论如何,这桩亲事没结错。

    早先就跟族里商议好了,小十三的过继礼安排在除夕这一天,因为这个,今年江家祭祖必定要大办。

    除夕一大早,天还没亮,江逸就被苏云起从炕上挖起来。

    他是老大的不愿意,发了一通起床气,往苏云起脖子上挠了四道红印子这才作罢。

    苏云起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来,昨天晚上原本不打算动他,可经不住江逸作死啊,把人撩拨够了,原本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没料到却被翻来覆去煎了大半夜,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苏云起吃饱喝足,一早起来心情格外好,不仅耐心地给人把衣服穿好,把脸洗了,还毫不避嫌地抱出门去。

    幸好江逸还有点羞耻心,主动从苏云起身上溜下来,揉着眼睛走在前面,边走边嘟囔:“像什么样子……”

    苏云起跟在后面,笑得一脸餍足。

    两人赶到族庙的时候江春材正带着人整理供桌,江池宴和三叔公坐在厅里确认祭祀的程序,就连苏白生都安安生生地坐在一旁听着。

    江逸看看外面尚未亮透的天色,又往正堂里环顾一圈,貌似大家都来了……大除夕的起这么早干嘛?晚上不守岁啊?!

    江贵带着几位族兄弟抬着盘碟碗筷进来,一眼看到眼皮浮肿的江逸,再看看他旁边的苏云起,脸上立马带上的暧昧的笑,“咳!干嘛了昨个儿?起这么晚!”

    江逸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厚着脸皮说:“你管得着?!”

    江贵一躲,哈哈大笑起来。屋里众人也跟着露出善意的笑。

    长辈们这才注意到江逸夫夫已经到了。

    三叔公满脸带笑地对他招招头,“坏小子,快过来三叔公这边。”

    江逸脸上故意挂着不高兴的表情,走到三叔公跟前,不满地说:“三叔公,怎么我就成‘坏小子’了?您刚刚是没看到贵哥欺负我!”

    三叔公板起脸,朝江贵的方向跺了跺拐杖,老小孩儿似的拿着样子,说道:“我给你打他。”

    江逸配合地露出笑脸。

    因着江逸这通笑闹,族里的气氛登时活跃了许多。

    这一上午要做的事不少,族庙里里外外要打扫干净,供桌要摆好,香烛要燃起来,碗里装上饭食,碟里摆好点心。

    一直忙到晌午,大伙回家梳洗一番,换了庄重的衣服,然后又重新聚到这里。

    江逸拉着小十三的手,一边走一边嘱咐着待会儿祭礼上要注意的事项。

    小十三睁着大眼睛认认真真的听着,小脸绷得紧紧的。

    苏云起拍拍江逸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到时候会有人提醒的。”说完给江逸使了个眼色。

    江逸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小家伙紧张得脸都白了。

    江逸忍不住笑笑,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逗弄道:“是不是长个儿了?重多了,爹爹都抱不动了。”

    小十三神情这才放松了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江逸肩窝里,小声说道:“我吃得多,爹爹不要嫌……”

    江逸哈哈大笑,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蛋儿,大声道:“儿子,放心吃吧,咱们家粮食够够的!”

    小十三乖乖地点点头,红扑扑的小脸笑得像朵花。

    苏云起看着江逸抱得吃力,伸手把小十三接过去。

    小十三低低地叫了声“父亲”,然后身板挺直,单手搂着苏云起的脖子,像个小将军似的目视前方,那种精气神儿完全不像刚刚在江逸怀里小绵羊似的样子。

    江逸的眼睛往这父子俩身上扫了一圈,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走掉了。

    苏云起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眼中满是柔情。

    族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到了,挨挨挤挤地站了一屋子。

    三叔公、四叔公、五叔公坐在最前方的木椅上,正直直地看着他们。

    江逸跨门的脚步顿住,神思一恍,竟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对了,上次因为同江林和江二的纠纷,他也来过族庙,当时的他初来乍到,四面楚歌,一转眼,都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

    此时此刻,境遇却是如此不同。

    如今的他有了家,有了爱人,有了儿子,有了族人的肯定,江逸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谢地府,让他有了这次穿越的机会,让他体验到如此接近完美的人生。

    “小逸?”江贵轻轻推了他一把,低声提醒,“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呀!”

    江逸回神儿,露出一个无比真心的笑容,然后,踏踏实实地把抬起的脚放到了江家族庙的地面上。

    供桌已经摆放妥当,最中间是祖先牌位,然后由内向外依次放着杯盏、米粮、三牲等祭品。

    由三叔公起头,磕完头又上了七柱香,之后依照长幼次序一一祭拜,第人皆是七柱香。

    香燃过半时,江春材便开始在火盆里烧纸钱,次序也有一定的讲究。

    五叔公手执黄卷,高声念着祭礼颂词:

    岁在庚辰,届当除夕,风和日丽,孝贤仰灵。

    顿首祭先祖,厚德育贤孙,思祖德无量,和睦振家兴。

    赫赫吾先祖,传家衍子孙,人丁沸兴旺,子孙万代宁。

    水流长有源,树高天有根,今具微薄奠,恭祭吾祖灵。

    不颂金山重,不贬鸿毛轻,只唯虔诚至,本是同根生。

    始祖共明鉴,福祉更光明,告慰吾先祖,永赐福临门。

    保佑我家族,万代永昌盛,祭礼幕惟落,伏惟尚飨赢。

    祭拜完毕,三叔公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把江家族谱拿出来,翻到江池宴那一支,方方正正地写上了“苏江”两个字——在此之上,是“江逸”以及旁边的“苏云起”。

    四叔公板着脸,威严地说:“苏江,给祖宗们磕头问好,让他们知道咱们江家添丁进口了。”

    小十三毕竟是个刚到六岁的孩子,见到这样的阵仗早就惊得身子都僵子。

    苏云起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按到了蒲团上。

    江逸温和地在小十三耳边安慰:“别害怕,对着上面那些牌位磕三个头,就像过年你们给爷爷做的那样。”

    小十三睁着大大的眼睛,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不声不响地磕了头。

    五叔公补充道:“再给祖宗们上柱香。”

    小十三看看江逸,江逸对他点点头,把香点燃了塞到他手里。

    小十三握着香对着牌位拜了三拜,然后起身,试图踮着脚把香插进香炉里。小十三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的个子都没有香案高,最后还是苏云起抱着他把香插进去的。

    众人齐齐的松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也难为他了。

    江逸赶紧把人接过去,心疼地揉了揉膝盖,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就重重地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夸赞道:“儿子真棒!”

    小十三眨了眨眼,并没有表现出太过高兴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小十三一直呆呆的,江逸怎么逗都没露出笑脸。

    苏白生摸摸小家伙的脑门,疑惑道:“是不是被烟薰到了?”

    江池宴摇摇头,“兴许是吓到了。”

    一进家门,小十三突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那声音简直惊天动地、声斯力竭。

    夏荷和梅子惊慌地从屋里跑出来,一迭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江逸这边也没明白情况,同样吓了一跳。

    他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小十三搂进怀里,焦急地问道:“怎么了?跟爹爹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十三仰着脑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逸连着问了两遍,他才倒腾过气儿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做得不、不好……给爹、爹爹丢脸……”

    众人面面相觑,想明白小十三的意思后,全都忍不住露出笑脸。

    江逸更是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他捏捏小十三挂满泪痕的脸,笑道:“你才多大,就知道要面子了?”

    “呜呜……”小十三看着江逸哭。

    江逸给他抹抹眼泪,欣慰地把小孩儿搂进怀里,安慰道:“小十三做得好着呢,一点儿都没给爹爹丢人,你刚刚没听到吗?江贵伯伯他们都夸你呢,他们都羡慕爹爹养了个好儿子。”

    “真、真的?”小十三止住哭泣,不确定地问。

    “当然。”江逸毫不迟疑地点头。

    小十三又看看苏云起,他下意识地认为父亲更加可靠些。

    苏云起也对他点点头。

    “嘿嘿……”小十三终于破涕为笑,两道青青白白的小鼻涕顺着鼻孔拖了下来。

    围观众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十三慌乱地抹抹鼻子,红着脸埋到了江逸怀里。

    第145章 希望

    除夕夜,照例要守岁。

    大海把学堂那屋的红泥炉子搬到堂屋,前后门的棉帘都放下来,一家人围在炉子边上暖暖和和地说着话。

    孩子们趴在席子上玩弹珠,有木头刻的,也有用胶泥团的,还有用小圆石子磨的。

    江逸和夏荷一前一后端来四大盖帘饺子,再后面小六还端着一口铁锅。

    江池宴看着他们这架势,不由地露出笑脸,“刚吃完晚饭,怎么又要煮饺子?”

    江逸一边叫小六把锅放在角落里不碍事的地方,一边回道:“先拿过来准备着,等到半夜饿了吃。”

    夏荷把饺子放下,接口道:“逸哥儿说了,咱们家今年运气旺,一定得把这岁守全了,明年能更好。”

    江逸拍拍手上的面粉,对着玩闹的孩子们说:“对,今晚谁都不许睡啊,坚持到子时逸哥给你们煮大肉饺子吃。”

    孩子们都捧场地欢呼起来。

    江逸笑嘻嘻地挨着苏小爹坐下,另一边就是自家男人,人生简直不能更圆满。

    红泥炉上温着一壶米酒,劲儿不大,就连夏荷也拿着个白瓷的小盅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刚温好的小一壶轮了一圈,每个人分不了两口就没了。对于这些平日里爱酒的汉子们来说简直连润喉咙都不够。

    不过,因着两位长辈的关系,哥几个还算克制,酒分完了就再温,也没人说换大壶。

    等待的工夫,小川从供桌的五谷筐里随手抓了把黄豆,撒在炉边的铁板上烤。

    过了一会儿便有香味爆了出来,小六咽了咽口水,拿着个小棍帮他翻动。

    小川推了他一把,笑道:“你想吃就自己烤,别惦记这个。”

    小六不服气地挑了挑眉,“你还能吃独食啊?”

    小川笑笑,故意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说:“不吃独食也不分你。”

    小川说完,直接拿手把烤好的黄豆粒扫到掌心,吹得不烫了才给两位长辈和江逸分了,还有夏荷。

    夏荷一边把豆子一粒粒分给孩子们,一边低着头轻轻地笑。

    两位长辈也难得有了看戏的心思,一粒一粒地把豆子往嘴里丢,还小声交流着。

    江逸拨弄着手心里微微开裂黄而不焦的豆子,真心实意地赞道:“小川,你还有这手?全能啊!”

    “顺手的事儿。”小川谦虚地回了一句。

    “怪好吃的。”江逸一边咀嚼着,一边往苏云起嘴里丢了好几粒。

    小六瞪了他们一眼,回身从筐里抓了好大一把豆子,哗啦一声撒在了铁板上,然后还挑衅地看了小川一眼。

    小川挑挑眉,看了眼那摊黄豆,笑着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酒温好了。

    夏荷把酒壶提起来,准备给大伙分酒,小六却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一个劲儿说着:“等会儿、等会儿!”

    原来,炉中的酒壶一提,周围铁板上的豆子骨碌骨碌地滚到了炉灶里,拦都拦不住。

    刹时间,灶里便传来焦糊的气味。

    夏荷提着手里的酒壶抱歉地看着小六,放回去不是,不放也不是。

    小六可疼媳妇,一看夏荷带着歉意的表情,到口的叫嚷立马全都吞了进去,连声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咱再烤,豆子多着呢!”

    夏荷柔柔地一笑,眼中绽出几分羞涩。

    两位长辈点点头,面上也带上了笑意。

    江逸吃着烤黄豆,脑子里想起另外一样东西,思索一番还是问道:“爹,小爹,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种东西,长在土里,有细细的柄同主根连着,幺葫芦似的灰壳,里面有一到三粒籽仁……有人管这个叫花生。”

    江池宴和苏白生对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江池宴看着江逸,目光深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家儿子有些特殊之处,因此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为何知道这样东西。

    苏白生拉住江池宴的手,微微一笑,转而朝江逸问道:“这也是一样吃食么?有何特殊之处?”

    江逸低下头,呼出一口气,继而重新抬起来,坦然地说:“算是经济作物,可以榨油,也可以当口粮裹腹,特殊之处嘛……好养活、产量高,算不算?”

    江池宴闻言神色一整,榨油什么的不说,单就产量高这一点就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小逸可知道这样作物从何处可找到?”江池宴稍稍有些迫不及待。

    江逸诚实地说:“如果中原没有的话,我想只能去海的另一边去找。”

    说完,江逸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这个时候花生玉米土豆都还没传到中原。

    苏白生抓着江池宴的手,惊喜交加地说:“我就说,即使是海也并非毫无边际,就像这头连着我方疆土一样,那头一定存在他邦之地,或许还有像我们一样的族民,也许长相举止相同,也许不同……”

    江池宴看着他温和的笑,然而更多的是出于对自家伴侣盲目的支持与宠爱。

    江逸心里却是实打实的震惊——没有谁比他这个穿越人士更清楚,小爹说的是真的!

    难能可贵的是,他之所以会清楚这些是因为享受五千年的文明成果,苏白生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竟有这样大胆的设想、如此新奇的巧思,实在值得赞叹。

    第4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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