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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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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儿沟发家记 作者:南侠小展

    第54节

    苏云起握住他的手,指指里屋的方向,“爹和小叔还有秦大人在里屋就是在商量这件事,别担心,福子所说的死伤也只是预计而已,不然小叔也不会等到现在。”

    苏云起说着,在江逸看不到的地方给福子递了个眼神。

    福子多少也知道些自家大嫂的绵软心肠,于是连忙说道:“的确是预计,至少今年牧民们口粮充足,怎么也比往年好过许多。”

    江逸这才稍稍松了心,他对福子说道:“土炕恐怕不能用在蒙古包里,原因你应该也知道了。不过,我先前去姨母家发现他们屋子中央架着火撑子,里面烧着牛粪,同样暖和得很。”至于牛粪什么的,多感受两次也就习惯了。

    福子叹道:“如果是往常年份,火撑子也是够用的,今年实在太冷了些,还有那些留着作种的牲畜,牧民们拿着比自个儿的命还重,不知道今年要损失多少。”

    江逸想了想,捏了捏苏云起的手,说道:“不然明天你陪我去趟姨母家,我再好好看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苏云起自然不会拒绝。

    “这样就太好了!”福子也悄悄舒了口气,继而十分郑重地对江逸说,“大嫂,一切都拜托你了。”

    江逸抓了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嫌弃地看了福子一眼,“拉倒吧,第一次听你叫大嫂,还真有点渗得慌。”

    福子被他弄得一愣,和苏云起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笑了。

    江逸转过脸,嘴角同样扬得老高——虽然嘴上嫌弃,可他心里明白,福子这是彻底承认他了——虽然也并不需要他的承认,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好好哒!

    第169章 好消息

    实地考查之后,江逸还真想出来一个主意——暖气炉。

    针对蒙古包的特殊情况,暖气炉应该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

    炉芯可以用胶泥做,外面包一层铁皮,安置在蒙古包中央,就不用担心失火问题了。

    江逸把图纸画出来后,苏云起费大力气,从河滩挖来处于半冻状态的胶泥,试着做了一个。

    模样像是八、九十年低流行的那种蜂窝煤炉的放大版,只不过仿照着家用暖气炉的样子在侧面掏了一个口,用铁片做了个“小门”,加燃料的时候打开,加完了关上。底部也有一个口,用来掏炉灰。

    炉子做成之后,为了防止漏烟失火等烧坏屋子,江逸叫人把它搬到外面进行试用。他往炉灶里分别添了木柴、炭块等燃烧,观察着炉壁以及周围的升温情况。

    小川几个饶有兴致地围在四周,纷纷说道:“不愧是大家伙,可比咱们那个红泥小炉子暖和多了,兴许能赶上土炕!”

    江逸摇摇头,还是不太满意,不过不是炉子的设计,而是燃料,“木炭和柴火带来的热量还是低,而且也烧不了一宿,大半夜还得惦记着起来加柴,也怪麻烦的。”

    苏云起听出他的意思,直接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江逸看向他,问道:“我知道一种高热量燃烧又持久的东西,叫‘煤炭’,颜色乌黑、坚硬如石,你见过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煤炭的燃烧历史从汉代就开始了,而且大宁境内应该也是有煤矿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时期有没有被发现。

    苏云起点点头,“知道,不过那个烧起来有浓烟,味道刺鼻,倒不如木炭好。”

    小六也说道:“这个我也知道,前两天还听牧民们提起过,烧起来屋里根本不能站人,他们宁愿烧牛粪也不想用那个,只有牛羊不多的人家才会捡煤炭来烧。”

    江逸听了他们的话,不仅没有半天失望,反而惊喜了一把,这样看来大宁煤矿储量比他想象得还要丰富,直接可以“捡”!

    江逸想象了一下随地捡煤的欢快场景,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脸。

    看到他这样笑,众人脑子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想法——捡便宜的机会又来了!

    “可什么好主意?”苏云起摸摸他狐狸般的小脸,问道。

    “煤炭烧起来暖和又方便,这么大一块就能烧上一整天。”江逸用手比了个篮球大小,“至于冒烟的问题,太好解释了——还记得咱们枣儿沟学堂那个屋的大肚炉子是怎么弄得不?”

    小川最先反应过来,“烟囱?!”

    江逸笑嘻嘻地点头,“咱们往这个暖气炉上加个烟囱,直接通到蒙古包顶上的通风口,这样烟气就能顺着通风口住外走,另外烟囱本身也会释放热量,让周围的空气更暖和。”

    众人听着,想明白之后,纷纷点头。

    “暖气炉?”苏白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江逸身后,勾着一丝笑意看着地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圆炉子,赞道,“倒是贴切。”

    “小爹,你也觉得可行?”江逸期待地问。

    苏白生毫不犹豫地点头,鼓励道:“试试吧,非常可行。不过,小逸可曾想过,这做烟囱的材料如何解决?咱家里那样大的铁皮烟囱,牧民们可不一定用得起。”

    这个问题苏白生算是问着了,江逸开始想到做炉子的时候最先想的就是这个。

    “不愧是小爹,真是深谋远虑哈!”江逸嬉笑着拍了个马屁。

    苏白生没上他的套,只笑眯眯地等着他自己说。

    苏云起顺应他的意思,开口问道:“小逸已经想好了么?”

    江逸早就憋不住了,苏云起一问,他就立马说道:“土陶烟囱,怎么样?”

    陶土河滩上到处都是,草原广阔,随便一个地方就能起个小窑,之后把制陶的手艺教给牧民,几家合着烧个烟囱肯定不成问题。

    “好!”苏白生赞赏地拍拍江逸的肩膀,所有的怀绪都在那双满含骄傲之色的眼睛里。

    江家当作试验品的第一个暖气炉以及配套的烟囱经过试验排除所有安全隐患之后正式在巴尔干家投入使用。

    从这时候开始,暖气炉也正式定名。

    还是小土丘第一个发现的,暖气炉真的可以“喷”出暖烘烘的热气!

    巴尔干听到他的叫嚷,疑惑地蹲在他身边,很快感受到了热乎又干燥的空气扑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久违的冬天的温暖,真正的温暖。

    又过了小半天的时间,巴尔干发现,不仅是暖气炉附近,就连整个屋子都变暖了,原本挂在墙上,冷得发硬的皮毛也带上了温热的触感,真是神奇的炉子!

    于是,在巴尔干的宣传下,暖气炉在草原上真真正正的流行起来。

    就连大宁境外的一些贵族部落,都托着各种关系到巴尔干这里“取经”。

    巴尔干在江逸的授意下,一点都没有藏私,把炉子和烟囱的做法以及煤炭的使用方法一一传授。

    牧民们得到了这些好处,并没有心安理得地占便宜,即使再穷的人家都给江逸家送去的礼物,有的是两只羊或者一些皮子,还有的是自家炒的油麦面、熬的酸奶酪。

    大家都默契地把东西放在门外,没有人冒昧地打扰。

    很长一段时间,二牛每天早上打开院门都能看到挤在门口成堆的礼物。

    邻居们看着,免不了开玩笑,“再这么下去,你家年货都不用置办了。”

    二牛咧嘴笑,无比实诚地说:“不仅不用置办,多得都用不完了,还得托人往家里送一趟。”

    关系好的邻居接触得多,知道二牛耿直的性子,并不觉得他会故意显摆。况且,暖气炉一出,左右邻居可是最先受益的,这些“年货”里少不了他们的贡献。

    当然,也难免有那些羡慕嫉妒冒酸气的,直接被二牛的话气了个倒仰——想给江宅添堵,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心胸。

    至于那些贵族们,送的礼物更加贵重些,金银珠宝马匹等物,这些都是让巴尔干转交,江逸半点没客气地照收。

    这样一来,是真的真的不用办年货了,就连云舒需要给老丈人家准备和年礼都有了。

    时间很快进入腊月,朝廷战事稍稍松懈,靖难军和朝廷军心照不宣地进入了休战期。大家都想过个好年,大年大节的,粘了血腥气可不吉利。

    因为这个,大宁的守备也比往日要松些,许多有官阶的军士们被允许回老家过年。

    于是,从腊八开始,城北的宅子里陆陆续续地有人架着车拎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地往老家赶。

    也有些离家实在远或者家里没什么亲近之人的,跟江家一样留了下来。

    江家人却是想走走不得。

    越是过节,这种背井离乡的滋味越是体会得深刻。

    腊八粥?不熬了,熬了喝着也没滋味。

    花馍馍?不蒸了,大宁根本没这个风俗。

    扫房子?不扫了,指不定再住几天。

    熬糖瓜?唔,灶王爷都没祭,做糖瓜粘谁的嘴啊!

    那段时间,江宅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干什么事也没心气。两个孩子受大人的感染,也是安静得很。

    改变这种状况的是一封家书。

    这是梅子离开之后寄来的第一封信——确切说,是江宅成功收到的第一封信。

    信上说,自从他们出发后,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用信鸽传信,然而放出的信鸽一只都没有飞回去,也从没有收到过家里的回信。大海从商队那里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大宁闹了雪灾,信鸽还没飞到家就冻死了。

    这封信是托商队传的,因些才能顺利到达江家人手里。

    再之后是梅子的笔迹,除了向家里每一位问好之外,剩余的都是在跟江逸汇报一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越到后面越能看出女孩心境之成长——简直就是写给江逸的私信。

    苏白生干脆让江逸自己收了起来。

    之后还有乌木的信,这封信里最大的亮点就是——他们终于找到海带了。

    寻找的过程有点戏剧化,过程堪称惊心动魄。

    乌木托关系在锦州港找的精通泅水的船工,每天轮批地下水找,却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快要过年了,梅子急了,趁乌木不注意,自己穿上泅水服,戴上江逸设计的简易换氧装置,偷偷下到了水里。

    梅子学过游泳,在枣儿沟江家北边那条河里,拉着小杏一起。结果俩人下到水里就被水草缠住,差点没上来,上来就被春草姑姑拧着皮肉捶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下过水。

    这回,梅子一边学着那些船工的样子往下潜一边想着,这回可别那么倒霉,再被水草缠住。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谁能想到礁石缝里还长着那么柔韧的水草,生生地就缠住她不放。

    等到乌木从别一边回来,发现没了梅子的身影时,她下水几乎有一刻钟了,还是旁边卖鲜鱼的婆婆告诉他的。

    乌木整个人都懵了,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甚至没有穿上泅水服。

    下潜的过程中,乌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今天梅子上不来,他也就不用回去了。别说江家不会放过他,他自己也得自责死。

    和梅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那一刻,乌木以为自己要死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梅子的身影,即使隔着不成形的泅水服,他也一眼就认出,那是她。

    梅子已经停止了挣扎,只被一团水草缠着,眼睛紧闭,不知道是昏迷,还是……

    乌木拼着最后一口气游过去,把缠住梅子脚腕的东西胡乱扯开,拉着她就往上游。

    出水的那一刻,乌木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附近的船工连忙下水,把两人拉了上来。

    梅子比乌木醒得还早,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劫后重生的她只会崩溃地大哭。

    她不管不顾地抱住乌木的身子,抓住他的手,然后……愣住了。

    乌木手里紧紧攥着的……就是差点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吧?

    宽带状,半透明,柔韧,味涩……这就是逸哥说的海带呀!

    梅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乌木被她勒得呕出一大口污水,忍着胀痛的脑袋和胸口勉强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梅子挂着泪痕地笑脸。

    乌木二话不说,一把将梅子按在地上,“啪啪啪啪”地打了一顿屁股,力气是十成十的,一点没含糊。

    梅子咬牙憋着泪,扭着胳膊把手里的东西举到乌木眼前,试图为自己求情,“乌木,你、你先看看这个,再考虑要不要打我!”

    乌木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表情一点都没有好转,反而下手更重了,一边打一边沉着声音说:“我打你是因为这个吗?别管金山银山,也得有命享!”

    “呜呜……乌木,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梅子开始趴在地上傻哭,“呜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你给我留点面子啊……”

    “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面子!”乌木嘴上说得凶狠,手上却不自觉地轻了许多。

    梅子一咬牙,涨红着脸说道:“老祖宗有句话,‘人前教子,背后教妻’,乌木,有事咱回家说不行么?”

    乌木一把将梅子揽到怀里,红了眼圈,嘴里喃喃地说道:“梅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梅子含着泪花,一下一下地抚着他宽厚的背脊,她不吝啬拿出自己母性的温情去疼宠这个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

    周围的船工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着两个明显是一对的年轻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纷纷笑了起来。

    第170章 杀猪菜

    苏白生看完信后,满脸的怒气,江逸知道他那是担心的。

    好在,有惊无险,乌木也在信中说,他们不日就会往回赶,这封信到达大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能赶回家过年。

    梅子的经历,让大家猛然意识到生命的可贵,至少大部分家人在一起,这就够了,不是吗?

    江逸是第一个缓过来的,彼时已经到了年根底下,巷子里每天都飘散着一阵阵肉香,这里过年流行炖杀猪菜、煮大肉方。

    无论是煮肉还是炖菜,都算是一年中的大事,会邀请亲朋好友到家里喝酒吃肉。

    因此,关系好的人家不会安排在同一天,今天你家炖,明天我家炖,这样一直到腊月二十九,天天都有肉吃。

    江家众人也收到两回邀请,上一回家里的男人们正忙着教牧民们做暖气炉,没顾上去吃,这一回正好赶上了,再加上大伙心态变了,干脆厚着脸皮全家出动,当然,带了不少礼物。

    主家自然不会嫌弃,人去得越多就代表越看得起他,更何况苏白生怎么说也是正拉八经的大宁卫指挥。

    江逸向来不喜欢和男人们混在一起喝酒,闻着席上搀着酒气的味道,菜香都打了折扣。因此,除了避不过的时候,他都是窝在厨房里和女人们一起吃。

    今天也不例外。

    不上桌有不上桌的好处,妇人们做好了菜给那些男人们摆上,然后自己在厨房里守着暖烘烘的灶火支个矮桌,想吃什么直接在锅里盛。

    女主人拿出一小罐花雕,在热水里温了温放到桌上,热情地说:“不能光他们男人喝,咱们也来点。”

    她第一个就要给江逸倒。

    彼时江逸正在奋战一块脊骨,连忙挡住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不用、不用给我,我要想喝酒就不在这儿了。”

    女人们忍不住笑,纷纷调侃道:“男人怎么能不喝酒?莫非你们家那位管得严?”

    “来来,今天除了夏荷妹子,都得喝点。”

    江逸没法,被几个彪悍的嫂子硬压着喝了一小碗,为了防止再被灌,赶紧转移了话题。

    他夹着炖菜碗里一块四四方方吸满汤汁的东西,问:“这是面筋么?”

    “面筋?”一个上些年纪的嫂子笑道,“这是冻豆腐,蔚州人不吃冻豆腐么?这个专门放在炖菜里吃,香着呢!你尝尝?”

    江逸咬了一口,使得劲儿有点大了,竟然把里面的汁水咬出来,喷到脸上。

    味道跟面筋也像,孔洞里充满了香浓的汤汁,却比面筋更劲道,还多了些豆子的鲜香味。不愧是炖菜的最佳伴侣!

    江逸尝到冻豆腐的味道,眼睛都亮了,脸上的汤水都不顾,一口把剩下的吞了下去。

    夏荷连忙嘱咐道:“小心烫。”

    女主人看着江逸,扑哧一声就笑了。

    旁边年纪大些的嫂子拿了块崭新的帕子糊到江逸脸上,边擦边笑道:“真是个孩子,见着好吃的就跟我家小儿子似的!”

    江逸笑得憨,又从碗里挖出一块冻豆腐,三两口吞下去,越吃越觉得香,不由地问道:“这个好做么?”

    “好做着呢!”旁边的嫂子笑道,“拿出新鲜豆腐往外边放一宿,第二天就能冻好。”

    江逸惊,赶情“冻豆腐”就是这么来的呀!

    江逸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地道的杀猪菜,或者说是“乱炖”。就跟探宝似的,一会儿挖出一个肥瘦相间的肉块,一会儿挖出一条干豆角,或者吸满浓香肉汁的冻豆腐,抑或炖得边软烂的大白菜。

    女主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江逸喜欢吃泡黄豆,专门从锅底捡了一大勺黄豆放到他碗里。

    总之,这顿饭江逸吃得是心满意足。

    另外,他还学会了炖肉方。

    北方冬季寒冷而漫长,猪的后墩肉切成巴掌大小、肥瘦相间的肉方用大料和盐煮子,码在缸里,放在南墙阴下,炒菜的时候加个荤腥,一直能吃到开春。

    有人开了头,之后又有几家平日里走得近的邻居叫江家人过去吃肉,一连轮了好几天,因为江逸妇女之友的地位,他们家得到了特殊的优待,甚至还能连吃带拿,家里根本不用开火。

    江逸早就喊遍了,腊月二十八由他们请,谁都别抢。

    其实到这时候屠户们也要关张过年。若不是苏白生的身份,他们还真买不到新鲜猪肉。

    好在江逸也没让人家白忙活一场,三百多斤的一头猪,从头到尾连内脏算上全买下来了。光是这一尾,就够人家过个好年。

    到了这一天,女人们早早地过来帮忙,江逸也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使尽浑身解术,好好地收拾出了一桌菜。

    苏云起也大方地把朱高炽派人送的酒拿出来,在场的都是懂眼的,纷纷感叹着这回没白来。

    后厨,江逸依旧同女人们坐在一桌,一边热热闹闹地说话一边享受美食。

    众人纷纷感叹江逸的深藏不露的手艺,其实就是变相在夸他。

    江逸只嘿嘿傻笑,非常地道地扮演了一个被嫂子大娘们喜欢的傻白甜小伙的角色。

    大伙逗了会儿江逸,话题又扯到夏荷身上。

    “荷丫头,说起来你也快到日子了吧?”

    夏荷羞涩地点点头,“请大夫号过脉,说是在正月里。”

    “正月多少?有准信不?”

    “大概是元宵节左右。”

    其中一个嫂子一拍大腿,惊喜地说:“若正赶上元宵节那天,再生个大胖小子,那必定得是个福星!”

    夏荷不解,“女儿不行么?”

    别一位嫂子解释道:“咱们这边有句古话‘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儿’,这意思说得明白吧?”

    夏荷腼腆地笑笑,“那就借嫂子吉言了。”

    实际上,她跟小六商量着,希望这胎得个女儿,家里女孩儿太少了,梅子再嫁出去就只剩了夏荷一个,生个女儿还能多个伴儿。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能在外面说,人家信不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反而让人说她矫情。

    一位慈眉善目的嫂子亲昵地摸着夏荷的肚子,语气和蔼地说:“我看你这胎养得好,生得时候必定也顺利。”

    夏荷看了埋头大吃的江逸一眼,笑道:“都是逸哥儿开明,拿着我这个守在家里的妹子当事儿,天天弄好吃的。”

    “荷丫头命好。”这位嫂子不知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伤感。

    知道的人不免露出同情的神色,她当年生产的时候十分凶险,不仅孩子没保住,她自己也伤了元气,竟是再也生不出来了。因此她见了孩子十分喜欢,见着怀孕的女子也每每感同深受。

    这些事夏荷多少听过一些,她拉住嫂子的手,温婉地说:“听说嫂子有双好手,最会接生,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脸面请上嫂了一回?”

    女人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夏荷会这么说。

    她会接生不假,却是自已在失了孩子之后半路出家,实在算不得什么正经产婆,平日里都是那些请不起产婆的人家才会来找她,因为她从不收人家一分银钱。

    可是,江家怎么也不是那种请不起产婆的,夏荷明明可以花大价钱在城里请个更稳妥些的。

    女人十分犹豫。

    夏荷不紧不慢地劝道:“若是能有嫂子在一旁帮着,想必我心里也会踏实得多,倒比请那些不认识的人要好。莫非……嫂子是怕我掏不出喜钱么?”

    夏荷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故作小心地瞄了江逸一眼,偷偷说道:“也对,家里的钱都是大嫂管着的,我确实做不了主。”

    江逸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这才意识到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忽略了什么问题——夏荷快要生了,产婆和奶妈都还没定下!

    到底是一帮子男人,即使再聪明又怎么样?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没考虑周全。

    江逸把菜碗放下,万分抱歉地拉着夏荷的手,诺诺地说道:“夏荷,我对不起你……”

    夏荷假装不解,依旧沉浸在玩笑之中,“大嫂这话从何说起?”

    江逸苦着脸,“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回头就让你大哥去打听,请个最好的产婆和奶妈!”

    夏荷掩唇轻笑,“不用忙了,伯父早就写了信,云舒会从蔚州找了送过来,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到。正好弟妹那里也需要,一起找省事。”

    江逸这才松了口气,幸亏爹爹考虑得周全。

    旁边那位嫂子听了,眼神明显暗淡下去,嚅嚅地说:“既然如此,也用不着我了。不过,若是有啥需要打下手的,一定得叫我。”

    从她的眼神和语气里不难看出,她是真心盼着夏荷好。

    夏荷拉着她的手,说道:“嫂子,刚才跟你说的话并非玩笑,我还是那句,产婆不拘一个,若是能有你在身边我还能安心些。”

    那位嫂子盯着夏荷的眼睛,看她的神色不似客气,心里的天平也渐渐倾斜。

    其他嫂子看此情景,也纷纷开口劝道:

    “晴嫂子,不如你就应了吧,就像你说的,到时候看着点荷丫头,打打下手也好。”

    “对呀,要我说,你可一点也不比那些需要花重金请的产婆差。”

    “最重要的是心好,真心实意地替大人孩子着想,而不是一味关心自己的名声。”

    大伙从劝导转向赞扬。

    晴嫂子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再说就该让孩子们笑话了。行吧,到时候我就守着荷丫头,就当给你做个伴儿。”

    夏荷闻言,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江逸也松了口气。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回头一定向晴嫂子请教一番,看看这段时间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一定得给夏荷收拾得妥妥贴贴,不让她有半点后顾之忧。

    第171章 又一年

    梅子是大年三十一大早回来的。

    人不在时,长辈各种气愤、各种埋怨,等看到孩子全须全尾地站在跟前,瘦了一圈的时候,余下的只有心疼。

    苏白生不复往日的云淡风轻,锐利的眼神把梅子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故作嫌弃地说:“看脏的,哪还有姑娘家的样子?夏荷,带她下去洗洗换件衣服再出来。”

    “诶!”夏荷扶着鼓起的肚子,眼里闪着泪花,紧紧拉住梅子的手。

    梅子红着眼圈挨个儿给两位长辈和哥哥们行了礼,这才依依不舍地下去。

    江池宴转脸对江逸说:“去给你妹妹下碗面,汤里多放姜,这大冷天的,让她暖暖身子。”

    “好!”江逸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气,他笑着拍拍乌木的肩膀,小声道,“放心,有你的份。”

    “谢谢逸哥。”乌木一本正经地回道。然而,眼中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江池宴赞赏地看着他,道:“出去一趟,倒有个大人样儿了。”

    苏白生却没搭理他,到底有些迁怒。

    乌木也惯会看人脸色,于是便小心沉默着,做出乖巧的样子。

    江逸把面煮好,亲自端着送到两人跟前。

    热腾腾的油面条撒着葱花姜片,卧着白白嫩嫩的荷包蛋,别说刚归家的俩人吃得狼吞虎咽,就连看着的人都饿了。

    小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吞了一大口口水。

    小十三扯扯江逸的袖子,巴巴地问:“爹爹,咱们早饭吃什么?”

    江逸挨个揪了揪俩小孩子的朝天辫,笑道:“小宝和十三也想吃面么?”

    “嗯嗯!”俩人使劲点头,说完可能觉得力度还不够,又赶紧加了句,“想吃!”

    “面是现成的,锅里水也开着,不如今早全吃面好了!”江逸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别的呢?还有没有想吃的?”

    “荷包蛋!”小宝毫不犹豫地说。

    江逸笑,“这个肯定有,再说一样。”

    正好苏白生听见了,说道:“‘出门饺子,进门面’,早上有面就行,留着你的力气准备年夜饭吧!”

    他一发话,即使有心点餐的都闭了嘴。

    江逸知道苏白生是心疼他才故意这样说,要不是今天梅子回家,他肯定不会这么早起来,现在头还晕晕的。

    江逸情不自禁地跑过去使劲抱了抱自家美人小爹,苏白生没好气地捶了他两下。

    江逸笑呵呵地跑掉,即使头晕,心情也好好的。

    草原上的风俗,过年的时候要在大门外挂灯笼,类似于汉族贴春联一样,代表着吉祥喜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宁街道两旁摆着摊子,一家家全是卖成串的红灯笼的,即使除夕都没收摊,想必是盼着趁最后多卖两个钱。

    小宝和小十三兜着江逸给的零花钱,原本是打发他们买些零嘴儿吃的,结果俩小孩子一人扯了一串灯笼回来。

    彼时江逸和梅子还有乌木正围在门口看苏云起和小川贴春联,是苏白生亲手写的。

    梅子仰着一张瘦削却清秀的脸,骄傲地对乌木说道:“这副对子要拿到京城,少说能换一车年货回来。”

    这话被巷子里的一位邻居听见了,对方调笑道:“丫头口气不小,不过这一车也与一车不同,是一车柴火还是一车银钱?”

    梅子听了不大高兴,扭脸就想抢白两句,却被江逸按住手。

    江逸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脸上带着笑意,对那人说道:“好字不用钱来说,想必大哥是个懂眼的,不如你来看上一看。”

    江逸早就看出来,这位与其他邻居不同,浑身透着书生气,平日里和大家走动得也少。大过年的,他不想生出嫌隙,但也不能让人白白辱了小爹的好字。

    那人本质也不坏,只是看不得莽夫充大而已,这才插了那么一句嘴。如今江逸让他看字,他便大大方方地走近了看。

    原本没抱什么期待,只是这一看,却是眼前一亮。

    “唉呀呀,好字啊!”那人一脸的惊喜,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最后,深深地冲着江家人作了个揖,“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江逸也是笑脸迎人,回礼道:“言重了。”

    于是,一场小小的冲突便化解在萌芽状态。

    旁边,俩小孩看大人们说完了话,便兴冲冲地把手里的一长串灯笼举得高高的,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往上伸胳膊,末尾的几个灯笼依旧是拖在地上。

    小宝有点急,嚅嚅地叫:“逸哥……”

    江逸忍着笑,把他们俩手里的灯笼串接过来提到手里。

    俩人这才松了口气——刚买的,好贵呢,脏了就不好看了!

    “不是去买好吃的吗?怎么买了这个回来?”

    “好看,挂在门上,人家都挂!”小十三指着巷子里几户人家说道。

    江逸一看,可不是,许多人门口没贴春联,倒埋着木柱挂着灯笼,一串串红艳艳的,倒也好看。

    不过,他们家门路没木柱子,得现埋。

    “不然咱们也挂上?家里有合适的木柱不?”江逸转头问苏云起。

    “有也不能今天埋,爹嘱咐了,大年三十不让动土。”苏云起回道。

    “孩子们兴冲冲买回来的……”江逸有些失望,连带着两个小家伙也焉焉的。

    苏云起看着这一大两小无奈极了,温声道:“明天再挂吧,明天就没这个忌讳了。”

    乌木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对着小十三说道:“十三,哥哥给你挂在树上。”

    小十三一看是乌木说的,立马恢复精神,点了点小脑袋。在枣儿沟地时候他就跟乌木关系好,乌木处处护着他,到现在也没变。

    乌木看着小十三高兴的样子,不禁牵起一抹笑意,他把小十三抱起来,接过江逸手里的灯笼,请示道:“逸哥,挂到梧桐树上,没问题吧?”

    江逸摆摆手,“今天两个小的说了算。”

    “好耶!”小宝和小十三高兴地叫了一声。

    于是,乌木抱着小十三往院子里走,小宝也爬到江逸怀里。江逸抱了一会儿觉得重,转手递给苏云起。

    梅子跟在后面,咯咯地笑。

    江逸心虚,“你笑什么?”

    梅子一边笑一边解释:“逸哥我可不是在笑你,我是笑乌木——十三叫他哥哥,他又叫你逸哥,这辈份可就乱了。”

    江逸不以为意,“先这么叫着,等你俩成了亲再改口。”

    一句话,便堵住了她的嘴。

    “你们挂吧,我帮长姐择菜去。”梅子一拧身,红着脸进了厨房。

    江逸和苏云起相视一笑。

    乌木也笑,笑得有点傻。

    怀着雀跃的心思,乌木灵活地攀到树上。

    两个小孩子在下面拍着手叫:“再高些!再高些!”

    乌木干脆上到树顶,把两串灯笼挂到了最高处,打了好几个结彻底绑死了,这才从树上滑下来。

    他们家院子里这两棵梧桐,树冠大,枝干稀疏,两串灯笼从高处垂下来,倒像挂着红绸带的许愿树似的,随风摆动,煞是好看。

    夏荷从屋里出来,抬头看着,赞道:“真好看!”

    苏白生和江池宴从窗户那看着,也说道:“若是多些,倒也能成一景。”

    江逸笑道:“那还不好说,多买些回来,全挂上去。”

    于是,一个大孩子就领着两个小孩子兴致十足地买灯笼串去了,被无辜拉上的还有看似清闲的苏云起以及准女婿乌木。

    再回来时,每个人身上都挂着许多串红扑扑的灯笼,尤其是两个小孩,江逸故意在他们身上挂满了,简直要被灯笼埋上了。

    大海从外面回来,猛地一惊,凝神一看,这才松了口气,“喝,大过年的,我还以为家里招了‘灯笼精’呢!”

    江逸看见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奇怪的造型,反而十分欢快地说道:“大海,你回来了!”

    大海被他的热情感染,心里顿时热乎乎地,笑着说:“回来了,给首领那边报了个信儿,首领让我捎句话,若是家里不嫌弃,就让乌木就留下过年。”

    “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大除夕的也不方便往家里赶。”江逸理所当然地说,“倒是你,我还以为你年前回不来了,没想到还真赶回来了,真是辛苦了!”

    大海看了看苏云起,笑道:“怎么也得回家过年。”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正好被听到动静迎出门的哥几个听到,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回家”。

    小川捶捶大海的肩膀,认真地说:“欢迎回家。”

    然后是二牛,然后是小六。

    江逸也颠颠地跑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表示欢迎,根本不顾满身的灯笼串。

    两个小孩子尽管行动不便,却也没有落下。

    最后,大海看向苏云起,眼中带着明显的调侃之色。

    苏云起轻咳一声,“欢迎回家。”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扑哧——”

    哥几个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老大呀老大,你也有今天!

    红灯高挂,灯火通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唯有除夕晚上烛火可以彻夜不息。

    这是江逸在塞北之地过的第一个年,或许也会是唯一一个。

    江逸破天荒地倒了满满一碗酒,往桌上一墩,亢奋地说:“都高兴点,一年更比一年好,不是么?现在的情况都是暂时的,明年、明年咱家就能团聚。”

    夏荷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也跟着说道:“逸哥儿说得对,云舒在家好着呢,都要当爹了,还有大山,想必也有人陪着,都差不了。还有那群孩子们,徐叔会看好他们的。”

    江池宴握着苏白生的手,轻声道:“咱们顾好这边,别叫他们反过来担心。”

    众人纷纷点点头称是,气氛这才重新热络起来。

    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围着一张桌子,推杯换盏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夜。

    第5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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