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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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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花]天下第一招 作者:ai笔妖

    第7节

    季挽芙只觉得身体一轻,就发现她已经被陆小凤揽着腰飞檐走壁了。季挽芙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觉,闭上眼忍耐了一会儿才稍微适应了一些。

    她发现陆小凤和花满楼并非是直接往前走,而是过一会儿就落在地上好像在查看着什么。又一次,陆小凤抱着她落在了地上。

    季挽芙发现陆小凤和花满楼会蹲下去在地上摸一摸,花满楼还会将手拿到鼻尖轻嗅。季挽芙仔细看,才发现他们每落到一处,地上都会有一些细细的粉尘。

    “这些粉尘是什么?”季挽芙轻声地问。

    陆小凤也没有瞒着她,“我们在他的身上放了一个小瓶子,瓶口做成了筛孔,打开之后会有药粉洒出。我们可以顺着这些细粉找到他。”

    季挽芙眼前一亮,也没有再闭起眼睛。尽管知道自己在寻找细粉上并帮不上什么忙,她还是睁大了眼睛想要在地上看那些细粉,仿佛只要看到了一点就可以离冯少卿更近一点。

    一开始,季挽芙的目光是集中在地面的。但是很快,季挽芙就注意到不对劲了,陆小凤带着她走过的地方看起来越来越熟悉。

    仔细一看,这竟然是朝着季家那片花田去的。季挽芙吃惊地看向陆小凤,陆小凤此时的神情非常认真,没有注意到季挽芙的疑问。

    陆小凤和花满楼很快就带着季挽芙到了花田,陆小凤放下了季挽芙。

    “他在这儿?”季挽芙下意识地就想朝着冯少卿之前培育“夜瞳花”的地方去,却被花满楼叫住了。

    “季姑娘,冯公子不在这儿。”花满楼指了指山顶,向季挽芙解释道,“在山顶,我和陆小凤发现了另一处花田,栽种着大片的‘夜瞳花’。我们两人怀疑,当初你看到的冯少卿手里的‘夜瞳花’,并非是他培育的,而是有人在山上培育而成的。”

    季挽芙更吃惊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带着季挽芙来到了冯少卿的小屋前,他们之前就是顺着这条路上山的,虽然都是通往山顶,但是他们没自信能顺利找到,所以他们还是决定从这里上山。

    通往山顶的路并不好走,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担忧地看向了季挽芙。季挽芙毕竟是弱质女子。

    然而季挽芙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无力,相反,季挽芙从小就在这座山上跑老跑去,小时候调皮贪玩,季挽芙还会偷偷地和冯少卿爬山,并因为这件事情挨了父亲还有冯叔好几顿心急的斥责。

    知道要爬山,季挽芙也不犹豫,将山上碍手碍脚的饰物和长裙都收拾了一下,神色坚定地对两人说:“我跟你们一起上去。”神色完全不容他们拒绝。

    陆小凤和花满楼只好提醒季挽芙小心,三人成一前两后的队形,陆小凤走在前面,花满楼和季挽芙并肩走在后面。

    季挽芙咬牙,竟然也没有在上山的过程中发生什么大的问题。知道情况紧急,就算是觉得累了,季挽芙也没有喊一声累,而是保持着速度,咬牙跟着陆小凤和花满楼。

    这样的韧劲不得不让人佩服。

    很快,季挽芙就看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所说的花田。

    她太过震惊,以至于差点踩空。她还以为,自己院子里的花田就是全部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那么大的一片花田。到底……到底是谁种了这些花?

    她看到了花田边有一处小屋子。她指着拿出屋子,询问地看向陆小凤和花满楼。

    陆小凤让她先呆在原地,自己和花满楼去小屋边确认。直到确认小屋里有人,陆小凤才回来将季挽芙带了过去。

    三个人躲在窗下,季挽芙在得到了陆小凤的允许之后偷偷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冯少卿躺在一块木板上,而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身体一前一后地摆动。

    房子里传来了霍霍的磨刀声,那人往后仰了仰身子,举起手,试了一下小刀的刀锋。刀锋泛出了一丝冷光。

    就在季挽芙差点惊呼出声的时候,陆小凤捂住了她的嘴,将季挽芙拉了下来,并警告她不要出声。

    “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花满楼低声劝住季挽芙。

    三人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020

    在小屋内,冯少卿闭着眼睛,只听到耳边传来了磨刀的声音。霍霍的磨刀声硬生生地刺穿了眼前的黑暗,带着一股森然的冷意侵蚀他的骨髓。

    冯少卿几乎无法克制颤抖,但是一想到自己遭遇的危险,他还是紧闭着眼睛,借着指甲陷入手中的疼痛来镇定。

    但是这样努力的伪装都没有瞒过那人。冯少卿听到耳边传来了那人森冷的声音,“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冯少卿一咬牙,还是决定不做出反应。那人也沉默着,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反应。黑暗,闭紧双目,冯少卿看不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视觉失去了作用,那么听觉的功能就在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就是因为这杯短暂扩大了无数倍的听力,冯少卿听到了刀锋裂空的声音,他本能地往旁边滚开,睁开眼,那人正握着刀柄,而刀刃已经插入了刚才他躺的地方——恰好是他的心脏的位置。

    如果他没有因为听到这个声音而避开,这个时候他早已被刺穿了心脏,钉在了木板之上。

    冯少卿惨叫了一声,扶着墙站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整蹲在地上的人。

    “知道躲了?”那人抬眼,冷声道,“你知道你是骗不了我的。”

    因为太过用力,小刀插入了木板,陷得很深。那人想要把小刀拔出来,却发现很难。那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双手握紧了刀柄。

    小刀因为那人的用力而松动了些许,那人发出了喜悦的笑声,但是这笑声却一下子刺激了靠在墙上的冯少卿。

    冯少卿一眼就看到了小屋并没有上拴的门,他又看了一眼还在埋头拔刀的蒙面人,毫不犹豫地朝着小屋的门跑去,打开了门就往外跑。

    那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冯少卿的动向,不耐地咋舌,手上一个用力,刀锋就脱出,小刀泛起了嗜血的寒光。

    冯少卿被带来的时候是昏迷的,所以当他冲出小屋之后,第一反应是茫然。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的第二反应就是吃惊,因为在眼前竟然是这么一大片花田。

    然而,就是因为这么一会儿的愣神,冯少卿就被扑倒在地。出于求生的意识,冯少卿惨叫着挣扎了起来。

    那人拿着刀就朝着他的面门刺来,冯少卿在挣扎间握住了那人的手腕。而刀锋就停留在他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若不是陆小凤一直都捂着她的嘴,季挽芙此刻已经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了。但是陆小凤还是用力地捂住季挽芙的嘴,低声警告她:“你现在不能出去。我不会让他出事的,再等一会儿。”

    被陆小凤制住,就算是看到冯少卿差点丧命,季挽芙也暂时无法出去。

    而此时冯少卿浑身都是冷汗,他躺在地上,无法使出力气。只能看到那人手持着小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人一直都在用力,就这么望进了冯少卿的眼睛里。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收起了小刀,但是手却掐住了冯少卿的脖子,让他无法动弹。

    那人看着冯少卿,忽然说道:“果然,你早就恢复神智了啊。啧,都是那两个人多管闲事。”见冯少卿还在拼命挣扎,那人将刀子横在他的眼前,“别装了!我说过,我是知道你的,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我还能不了解吗?”

    这句话停在季挽芙的耳里,是何等的晴天霹雳。她浑身都因为震惊和愤怒在颤抖,如果不是因为陆小凤在支持她,她几乎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

    而在不远处,那人在冯少卿惊恐的注视下解开了蒙住面部的黑布,畅快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没必要在你面前挡着自己的脸了。”

    “怎么了?露出这副表情。”冯总管,此时面色冷硬,全然没有了之前在季家那副和蔼的模样,“是不相信我会真的杀了你?”

    冯少卿被勒住了喉咙,无法说话,只能拼命地摇头。

    “是你的错!”冯总管掐住了他的咽喉,用力地将冯少卿拽了起来又摔在地上,“我本来是不打算杀你的,但是你背叛了我,我告诉过你不要跟老爷说的……”

    冯总管拿起刀又准备刺向冯少卿。这时吹起了一阵风,不远处那一大片“夜瞳花”传来了花香,冯总管抬起头,就看到了这一大片的花海。

    冯总管一阵恍然,然后露出了明了的笑容,低下头对冯少卿说:“不如,你也来当我这些爱花的肥料吧?不能浪费啊。”

    说罢,冯总管起身,拽住了冯少卿的双手就把他往花田拖去。冯少卿实在是太虚弱了,虽然冯总管已经老了,但是冯少卿的力气还是比不上他,只能被冯总管拖着往“夜瞳花”花田走去。

    冯总管并没有贸然地拖着冯少卿跳下花田,而是停在了花田边。“夜瞳花”的剧毒他不是不了解,他也根本制不出解药。没想到,突然出现在百花镇的那两人竟然能解开这剧毒。

    “你的血……”冯总管喘着粗气,在冯少卿绝望的目光中,他就要刺下去。

    “冯叔,不要!”季挽芙这时候再也无法隐藏自己,冲了出来。

    “别出去啊。”见已经拦不住他,陆小凤和花满楼懊恼地追了出去。

    冯总管怎么会料到季挽芙在这个地方。他立刻将小刀架在了冯少卿的脖子上。不用冯总管多说一句,季挽芙就站在了原地,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为什么季挽芙会在这个地方?冯总管慌张地看着季挽芙,季挽芙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除非是……

    当冯总管看到匆忙上前拉住季挽芙的花满楼和陆小凤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冯叔,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季挽芙怎么都想不到,平日里对晚辈如此和蔼的人,现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对自己的孩子刀剑相向。季挽芙多么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但是不论她闭上眼睛多少次,再次睁开多少次,眼前的事实都没有改变。

    “季小姐,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他。”花满楼用平静的声音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告诉了季挽芙。

    季挽芙的眼睛就红了,哽咽地说:“怎……怎么……怎么会?冯叔……”她想要上前,但是被陆小凤牢牢地拉住了。她只能苦苦地对冯总管说,“冯叔,那是少卿啊,那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季小姐,他不在乎这些。”陆小凤一语惊醒了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的季挽芙,“狱中几名狱卒,柳家一家性命,我和花满楼被人从山顶推下,冯少卿当年发疯,都是冯总管做的。如果我和花满楼没有想错,冯少卿中毒和你父亲的死有关,而这些,都是他所为。”

    陆小凤一言一语,就这么硬生生地将掩藏的事实都剖了出来。

    冯总管握着小刀的手一僵,恶狠狠地瞪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的出现搅乱了一切。

    冯少卿疯了五年,他不在乎,他不在乎有这么一个疯儿子,就算他不死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神志不清,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他就可以留着自己儿子一个活口。

    万万没想到,花满楼和陆小凤竟然到了百花楼,他们竟然查出了“夜瞳花”有毒,竟然还真的能制出“夜瞳花”的解药,帮冯少卿解了毒。

    可惜的是自己杀不了他们。可惜的是自己杀不了他们。

    他本来是没打算就这么杀入大牢的

    如果按照常情,在被陆小凤指出是杀人凶手的时候,他就应该矢口否认。但是……冯总管看着被自己用刀架着脖子的冯少卿,再看看季挽芙无助的面庞,他就知道一切否认都是无用功。

    在季挽芙的心里,冯少卿永远都是第一位。这么多年来,季挽芙心里一直都牵挂着冯少卿。现在,自己将到架在冯少卿的脖子上,在季挽芙的眼里,自己的地位早已经动摇了。

    他没有否认,而是问陆小凤他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跟着药粉。”陆小凤也不明确指示,只是这么说。

    冯总管是何等聪明,陆小凤这么一提,他就直接往冯少卿的手臂抓去。果然,在冯少卿的袖管里竟然真的藏了一个小药瓶。现在拿出来一看,这个小瓶子早就空了。

    想来,陆小凤他们就是跟着药粉的痕迹住过来的。冯总管用力地把空药瓶砸在了地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见冯总管没有否认,陆小凤就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准备一堆的话和季挽芙解释了。陆小凤说:“这‘夜瞳花’不是冯少卿培育成功的,是你。”

    冯总管的瞳孔因为吃惊而收缩了一下,随后又因为放松而恢复了原样,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认为培育“夜瞳花”的过程极其谨慎,特地将花田开辟在了山顶,避开了季家所有人的视线。

    陆小凤摸摸自己的胡子,“这件事情是花满楼告诉我的。”

    花满楼接过话茬,“我对种花也有些经验。当初冯少卿将季小姐院中所有‘夜瞳花’都连根拔出,毁得一干二净。但是后来季小姐竟然能及时交货,更让花某吃惊的是季小姐的院中又有了‘夜瞳’。这些‘夜瞳’长势极好,绝对不是脱土之后被救活的模样,反而像是移栽。而季小姐告诉我们,这花就是冯总管您救活的。”

    “因为花满楼的提醒,当时我就在想,冯总管对‘夜瞳’了解当真极深。”陆小凤双手抱胸,一边注意季挽芙,一边注意冯总管的动向。

    “冯少卿培育‘夜瞳’的过程中极为专心,连季挽芙都很少打扰,一直陪着他的就是你这个父亲。那么我想,你对这花的认识绝对不浅。后来我和花满楼发现了这个小屋。我们听说当初冯少卿的小屋就是你帮忙搭建的,那你趁着这个机会在山顶造这么一处小屋也不是没有可能。”

    花满楼在满山的“夜瞳花”花香中困难地呼吸着,“冯少卿努力了五年,却始终没有成果。而你,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成功了,他是用颜色深的话杂合,进程慢,而你……你是用鲜血浇灌这些话,用血肉喂养它们的,对吗?”

    什么……想起自己父亲从花田中挖出的那具骸骨,季挽芙恶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些话,真的就是这么来的?

    她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片黑色的花田仿佛在她眼前扯开讽刺的笑。她痛苦地干呕,躲开陆小凤扶上来的手,虚弱地问:“他真的是这么种出这些花的?”

    在问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时候,季挽芙死死地看着冯总管,她的目光中是恐惧,却又是让人震撼的坚定,甚至让冯总管和冯少卿无法动弹。

    “是。”

    “那这和我爹的死有什么关系?”季挽芙直起了腰,往前迈了一步,她想亲耳听到这件事情,亲耳听清楚,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021

    五年前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冯总管也好,冯少卿也好,此生都是无法忘怀的。

    冯少卿曾经为了这花费了无数的心血,自从在山上发现了这深红的花,他就想到了用杂合的方法让花色一次比一次深,这样长此以往,肯定能培育出季挽芙幼时期待的黑色的花,花的名字,他也想好了。

    但是理想只是理想,虽然冯少卿知道这件事情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但是没想到真正操作起来的时候进程竟然是这么慢。

    这种花一年一开,每一次深色的花杂合,他都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颜色的确一点点加深,但是都没有达到冯少卿期待的程度。

    他希望能在季挽芙生日的那天将这些花送给季挽芙当做礼物,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冯少卿知道自己又要将这时间延迟了。

    那天,冯少卿就坐在自己的花田边,望着这一片花田。经过他五年的培育,花田的花颜色都越来越深了,但那只是深红。

    冯少卿宽慰自己,最起码这比起之前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进步了。这五年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留在这山上的,食物都是父亲亲自送上来,季挽芙也知道他对这件事情的认真,来找他也不会多留,只是偶尔见他在埋头工作久了才拉着他在山上走来走去。

    想到这里,冯少卿叹了一口气,这五年来如果不是父亲和季挽芙的陪伴,恐怕他也是撑不下来的。

    白天的时候,冯总管总会在处理了季家的事务后就来这山上陪他。季老爷是个和蔼的人,自然是放行的。

    想起父亲,冯少卿心底就是感激。他知道父亲一直都疼爱自己,一直默默地支持自己,这些年来从不打扰他,反而会帮着他一起培育这花。

    冯少卿想,自己一定要培育好这花,让季挽芙开心,让父亲为自己感到骄傲。

    这时,冯少卿想到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父亲上山来陪着他,知道自己在埋头钻研照顾花草也就只是在山上逛逛,不多打搅他,他却一直没有好好陪伴过父亲。

    冯少卿不是花痴,他是个孝顺的儿子。所以他决定今天早早地和父亲一起下山,陪着父亲到处走走。

    但是他却发现父亲不在附近。找遍了花田,冯少卿都没有看到父亲。这座山,季家的花田,他们都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了。

    可是他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父亲。冯少卿相信,父亲是绝对不会走丢的,这个地方他是那么熟悉。

    转念一想,冯少卿又认识到,如果是父亲不熟悉的地方呢?冯少卿惊恐地看向山顶,开始担心父亲会不会上山了。

    在山腰绕了一圈,不管怎么呼唤自己的父亲,他都没有听到回应。父亲是不会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就下山的,冯少卿就越发肯定父亲是上山了,可是……

    就算心底有顾虑,冯少卿还是上山了。他对这座山很了解,辨别方向不是问题,他有自信是不会迷路的。

    所以冯少卿大着胆子上了山,因为全神贯注在脚下的山路,也怕惊动山上的动物,所以冯少卿没有再大喊。

    等到他爬上了山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最先看到的,竟是一片如墨的花田,赫然是培育成功了的。

    冯少卿仿佛是遭到了晴天霹雳。他在这山上五年,五年,从偶然发现了这深红的花到杂合,耗费了整整五年却只取得了那么一点连成果都算不上的结果,而这里,竟然有这么大的一片花田。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料的,竟然有人比他先培育出了这种花。

    到底是谁和他不谋而合?冯少卿非常不解,这时他看到了那间小屋。心想培育成功的人可能就住在里面,冯少卿大着胆子上前,希望能和对方有所交流,最起码,能见见这位培育成功的人。

    屋里没有任何人回应,冯少卿就推开了门。若是放到以前,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但是今天,好奇驱使他做出一系列的反常的事情,也是让他痛苦的事情,他推开了这扇门。

    一推开这扇门,冯少卿看到的就是挂在墙上的一件血衣。血衣……冯少卿呼吸一窒,这件血衣,是他识得的模样,是他父亲的一件旧衣。

    为什么这件衣裳会在这里?为什么沾满了深浅不一的血迹?这时冯少卿才注意到,屋里竟是恶臭的血污气味。

    他捂着口鼻,痛苦地往左看去,这才发现左边有一块屏风挡着,屏风上是一道有一道深浅不一的血迹。

    被恐惧牵引,被惊慌推搡,冯少卿感觉腿脚不是自己的了,竟然就这么一步步朝着那儿迈开了步子。

    在屏风的后面,他看到的是让他呕吐的场景,在一整块大木板上,竟然是一滩的血迹,在这上面,赫然印着一个人形。

    在这上面,曾经躺着一个人。父亲的血衣……冯少卿悲从中来,自己的父亲,难道是在这里遭到了毒手?

    悲痛欲绝地他想到凶手可能还在附近,他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带着父亲的血衣去报官。但是他刚绕到屏风外,竟然就看到在屋子的右边摆着一张桌子,在上面放了一小盆花,是冯少卿见过的所有黑色花朵中长得最好看的一朵。

    绿茎直滑,嫩叶舒展,花瓣也是浑然天成的圆润,即便是在这昏暗的小屋里也无法被忽视的如墨的漆黑。

    这无疑是长得最好的一朵。

    冯少卿被这朵花吸引了注意,他朝着那盆花走去,注视着这盆花。这时,他竟然发现这花盆之上竟然刻了字,凑近了一看,那两个字是——夜瞳。

    怎么会这样?冯少卿震惊地后退了一步,这盆花,竟然叫做“夜瞳”。那是他为这花起的名字,他一直幻想着,当他培育成功后,在季挽芙的生辰上将这些花送给季挽芙,然后告诉季挽芙,这花名叫“夜瞳”,告诉她这名字的含义。

    这个名字自他有了培育花的念头后就一直在他的心头环绕,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谁都没有告诉。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培育出了一样的花不说,竟然连名字都是一样的。这怎么可能?

    数不尽的震撼和错愕让冯少卿忘了动作,忘了说话,甚至是忘了呼吸。直到他听到屋外有响动,冯少卿才回过神来。

    屋外有人,他自然是不敢出去的。他只能匆匆地将那件血衣挂回了墙上。这屋里没有什么可躲的地方,他只能躲在屏风后,默默向上苍恳求不要让那人发现自己。

    那人没有进屋,冯少卿缩在角落,听到外面传来洒水的声音,竟然是那人回来在浇花?这屋子就是那人的?

    想知道那人的模样,冯少卿壮着胆子从窗户偷偷地往外看。那人是背对着他的,冯少卿看不清。

    但是后来冯少卿却看到,那人洒出的水竟然是带着红色的,在阳光下竟然显得无比粘稠。冯少卿瞥见了身旁的那块木板,上面……满是血迹,那是血!

    冯少卿马上就明白了,这些夜瞳花,之所以会那么黑,就是因为吸食了鲜血的缘故。人的血,红透了,就黑了。

    那人竟然杀了人……竟然杀了人就是为了收集血肉为这些花浇灌。还有自己的爹,也是那人的刀下亡魂。

    冯少卿非常愤怒,在理智与愤怒缠斗的时候,窗外那人竟然转过身来了。当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冯少卿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被撕碎了。

    那人,竟然是自己的爹!是自己的父亲在用人血给这些花浇灌,这木板上的人印不是自己的父亲,那么就是别人了。自己的父亲杀了人,那件血衣,是他在杀人的时候为了防止血迹染了干净的衣服而特地备着的,上面的血迹深浅不一……自己的父亲究竟杀了多少人?

    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的他,在用人血浇灌这些花朵的他,竟然还是在笑着的?

    冷。冯少卿只觉得心都冷了,还有对自己父亲的恐惧。

    这时,他又听到了父亲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不行,不能出声,会被发现的!冯少卿捂住自己的嘴。

    听到父亲推开房门的声音,冯少卿拼命地祈求他不要过来,不要发现他。而冯总管只是走向了屋子的右边,去看那株花。

    “夜瞳啊……”冯少卿听见自己的父亲呼唤那朵花,低声轻喃,“这么美,我却不能把你们光明正大地送给小姐,为什么……我成功了,我明明成功了,却不能把你们给她为什么……”

    冯少卿听到了自己父亲不甘心地捶打桌子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声,所以他拼命地压抑自己。

    果然,过了一会儿,冯总管从失态中恢复了过来。“对了,少卿,得回去了。否则他会起疑心的。”抹了把脸,冯总管就离开了,根本没有认识到这间小屋里多出了一个人。

    冯少卿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泥污。不行,他不能呆在这个地方,他必须马上回去。

    在冲出小屋前,冯少卿望向那盆夜瞳,最终抱起了花盆。他要把这个花盆交给老爷,交给官府,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因为内心焦急,冯少卿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全,而是用尽全力往山下冲,速度极快。竟然真的赶在冯总管之前回到了山下,但是虽然是提前了,但是实际上他也没有提前多少时间。

    冯少卿只能先把这盆“夜瞳花”藏起来,然后直接进入花田,以此来掩盖身上脸上的泥污。果然,冯总管看到的时候只是无奈地责备他,说他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之后是怎样强颜欢笑,以自己还要接着忙的理由劝走冯总管的过程,冯少卿都已经没了记忆。好在的是,冯总管当时心系为季挽芙置办一些东西,竟然没有起疑心。

    确定父亲离开之后,冯少卿抱着“夜瞳花”回了季家,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直至那时,只有这个房间才让冯少卿觉得安全。

    但是回到房间后,冯少卿却犹豫了。他望着这盆花,这盆吸食血肉而成长的花,自己的父亲杀人了,但是他却开始犹豫了,犹豫要不要告发自己的父亲。

    那是与他相依为命十多年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都照顾他,他怎么能忍得下心告发自己的父亲。

    就是因为这犹豫,季挽芙因为听说冯少卿回来了,就兴冲冲地来见他,也就看到了他手上的这盆花。

    “夜瞳……少卿,是这花的名字吗?真好听。”

    季挽芙欢快的声音在冯少卿却有如夺命魔声,冯少卿浑身颤抖,他甚至不敢让季挽芙触碰这朵花,只是恍惚地将季挽芙推出了屋外。

    季挽芙生气的话语他全都没有听到,满脑子就是“被挽芙看到了”,“我该怎么办”。那毕竟是冯少卿的亲爹,冯少卿不忍,最终只告诉了季老爷。

    那天,季挽芙的父亲本是要出镇办事的。听了冯少卿的话,又看到了冯少卿手中的那盆花,他信了。

    为了不被冯总管发现,他们特地避开了家中的下人,两人朝着季家的花田走去。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被冯总管发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季挽芙咬着牙问。现在的她,对冯总管只有愤怒和恨。她恨,自己竟然将这个杀人魔当做自己的半父,这么多年。

    光是看到季挽芙这副表情,冯总管就知道季挽芙恨透自己了。既然恨透了自己,就让她恨得更彻底一点吧,“我知道,也是多亏了你。你忘了?那天你从少卿房中出来,虽然生气,你还是笑着告诉我,少卿成功了,他种成了。”

    冯总管的话激起了季挽芙早已遗忘的细节,季挽芙的脸变得惨白,那天,她虽然生气,但是的确……她遇到了冯总管,想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她以为冯总管不知道。难道……

    “对,我的小姐。”冯总管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少卿根本没有成功。你一说那盆花名字叫做夜瞳,我就知道,那是我的那盆花。我就知道,少卿看到了。”

    送走季挽芙后,他就立刻赶去了冯少卿的房间,却发现早就没了人。他相信,比起报告,他那善良的儿子会选择先告诉季老爷,果然,闯进季挽芙父亲的房间,发现行李还在,季挽芙的父亲却不见了踪影。

    于是冯总管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去了花田。他立刻就追了过去。

    结果,他真的在山顶见到了冯少卿和季老爷。冯少卿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痛苦和恐惧,而季老爷则是愤怒。

    他们就这么在山上起了争执。季老爷虽然素来温和,但是一旦愤怒,却也异常暴烈。他愤怒地追问冯总管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他口口声声说要去报官。

    冯总管立刻和季老爷缠斗在一起。冯少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是对自己有恩的老爷,一个却是自己的父亲,他一时间也乱了手脚。

    也是因为冯少卿乱了手脚没有插手二人,冯总管在季老爷口口声声“杀人犯”和“告诉所有人”的话语中红了眼,混乱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冯总管看也不看就挥向季老爷的脖子,接着,他只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早已熟悉的感觉,当时冯总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忘记穿上那件血衣了,衣服脏了。

    等到他被冯少卿的惨叫声唤回了神,身下季老爷早已断了气,鲜血流了一地。冯总管来不及吃惊,因为他发现冯少卿想逃跑。

    不能留下活口。因为太过着急,冯总管丢下手中的镰刀,直接扑了上去。当时两人摔在花田边,人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力量何等之大,冯总管几乎制不出自己的儿子。

    为了方便,冯总管就直接把冯少卿踢进了脚边的花田,看着他在“夜瞳花”的花丛中挣扎,发出惨叫,冯总管只是喃喃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你们想告发我。”

    过了很久,冯少卿安静了。夜也深了,下起了雷雨,雨势极大,洗刷了冯总管身上的血迹。

    真是一场及时雨,冲刷了他身上的献血,冲走了地上的血迹。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季老爷本来今日是要离开百花镇的,他不喜欢下人进入他的屋子,所以不会有人轻易地进入季老爷的屋子,也不会发现他的行李还在,大家都只会以为,季老爷出镇了。

    至于冯少卿,他从来都是来去如风,大家都会以为他是回到了山上……冯总管看了眼花丛中已经没了声响的儿子,这花有毒——他早些时候抓回来一人,那人逃跑时跌入了花丛,竟然被生生毒死了,直到那时他才发现,而且他也制不出解药——所以冯总管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孩子拉上来。

    本来冯总管还在想要怎么办,但是他转念就想到季挽芙已经看到了“夜瞳”,干脆就移一部分到季挽芙的院子里送给她,反正冯少卿是送不成了。至于肥料……

    冯总管望着地上早已丧命的季老爷,可不就是有现成的吗?能用自己的血肉为女儿养育这么美丽的花,他会是幸福的。

    他会很小心地,不让任何人发现。

    夜里只有雨声,谁都没有听到季挽芙院中的声音,甚至是季挽芙本人,也没有。

    022

    冯总管一直以为自己处理得滴水不漏,但是他却发现了最大的问题,冯少卿竟然没有死。那晚,他竟然回来了,一回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昏睡在床上。

    他想要继续对着他出手,但是季挽芙守着冯少卿寸步不离,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机会对冯少卿下手。

    那几日他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他以为是“夜瞳花”的毒性出了问题,但是后来他抓了个人做实验,却发现毒性依旧强悍。

    “好在他疯了。”冯总管忽然看向冯少卿,对他们说道。当他确定冯少卿疯得没有任何神智,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总算是愿意绕过冯少卿的命。

    但是只要季挽芙还陪着冯少卿,冯总管就一日不得安心。所以他故意放出了冯少卿,他知道冯少卿疯了之后攻击力极强,所以他故意让冯少卿出去伤害了这群人。

    故意让季家人都害怕冯少卿,包括季挽芙。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将冯少卿关在他的小院里不再出来。

    他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成功了。冯少卿真的被关在小院里五年,直到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到这里,扰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泪水顺着季挽芙的面庞流下,她怎么都没有料到,这般慈爱的冯叔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兽行。“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冯总管远远地用刀指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就是因为这两人,他的一切都毁了。

    在冯少卿入狱后,他又偷偷地去给冯少卿下了毒,但是冯少卿依旧没有死。他就知道,有他们在,自己是别想再用“夜瞳”的毒了。

    他本想将二人推下山崖让他们死无全尸,可是这两人竟然活了下来,身中“夜瞳花”的毒,他们竟然还活着。

    那天他本来以为陆小凤和花满楼死了,所以很放松,他打算明日凌晨再去杀死冯少卿,免得冯少卿恢复神智,说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看到这两人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了季家。阴魂不散的两人!

    当时冯总管就慌了,如果他们真的查出了什么,如果他们让冯少卿恢复了神智,那么他的一切就真的彻底完了。

    所以冯总管才会剑走偏锋,铤而走险做出了劫狱杀人的事情。只要杀了狱卒,再杀了冯少卿,神不知鬼不觉,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冯少卿心中有鬼,畏罪潜逃。

    千算万算,冯总管没有想到陆小凤和花满楼早就让冯少卿恢复了神智,更没想到他们已经在防着他这一招了。

    “柳家人……”季挽芙已经站不稳了,但是她还是倔强地望着冯总管,“你因为他们传播谣言,诽谤我季家就灭了他们满门?”

    季挽芙此时的情绪已经失控,她声嘶力竭,“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就为了这么几朵花!那是我爹!这是你儿子!柳家的那些人是无辜的,还有那些人……”

    季挽芙还记得,这些年百花镇上偶尔会来几个人来寻人,说是家中亲人外出,久无音讯。这种事情偶有发生,季挽芙以前并不在意,现在想想,那些人或许就命丧此处。

    一想到,杀害这些人的凶手就在自己身边,还是她如此信赖的长者,季挽芙只觉得崩溃。

    沉浸在悲痛中的她没有发现冯总管眼中那复杂的神色。

    悲愤难耐的她忽然挣脱了陆小凤的手,朝着冯总管和冯少卿跑去。

    “别过来!”冯总管痛苦地喊,他不想伤害季挽芙,所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可是他忘了,他现在正架着冯少卿站在了花田边。

    “夜瞳花”的花田是处于低洼处的,所以当初开垦花田的时候冯总管干脆就将花田造成了一个深坑的样子,又修了水沟斜斜向下排水。

    这一退,冯总管就已经带着冯少卿到了坑边,再一步,就有可能会跌下去。

    就在这时,异变忽生,一直都惊恐不安,被冯总管困住毫无回手之力的冯少卿忽然发力,将冯总管按到在地,轻易地扣住了他的双手在身后。

    “少卿!”季挽芙停顿了一下,泪水盈眶。

    哪知道,冯少卿制住了冯总管,一抬头,冲着陆小凤就是一顿骂,“陆小鸡!你干嘛总是这么磨磨唧唧的,知不知道我撑戏撑得很累?”这语气,不是司空摘星还能是谁?

    没什么台词?不用说话挺好。

    要被人用小刀架着脖子?没事他忍。

    不能反抗还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被吓坏了?忍不了也得忍。

    谁知道演了这么久,陆小凤这才给他打手势说是不用演了!这让他怎么还能忍?

    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许司空摘星上前找陆小凤算账,因为冯总管正在他手下剧烈地挣扎,他拼命地侧头盯着“冯少卿”的脸,“怎么……怎么可能。”

    “我们在发现你给冯少卿下毒之后就将狱中之人调换了。”花满楼说,也算是安抚季挽芙,“司空兄的易容术天下一绝。”

    “花满楼,你知道就算你夸我,我也不算看在你的面子上绕了陆小凤的。”自己的手艺被夸奖了,司空摘星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对陆小凤的不满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放下的,“老实点。”

    “接下来怎么办?”生气归生气,司空摘星在正事上还是不会胡闹的。

    陆小凤看着冯总管,说:“抓去官府。”

    可是谁知道冯总管根本不肯就范,他拼命挣扎,竟然成功地撞开了司空摘星。他没有逃跑,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跑不了。但是与其被移交官府,他宁愿死。

    冯总管纵身一跃,在季挽芙的惊呼声中,跳入了夜瞳花的花丛中。

    之后发生了什么,季挽芙已经不知道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一直都处于错乱中,所以她根本不明白,前一秒纵身跳入花田的冯总管怎么又回来了,现在不能动,只是不甘地看着所有人。

    抓住了冯总管,他们要做的就是洗清冯少卿和季挽芙的罪名。冯少卿此时无法出现,司空摘星就算不愿意,还是老老实实地没有去除脸上的伪装。

    是陆小凤将季挽芙和“冯少卿”送回官府的,在县官愤怒地想要判处二人刑罚的时候指出凶手另有其人,还将山顶的花田之事说了出来。

    冯总管拒不开口,但是因为陆小凤这一“无关人士”的证词,县官无法对季挽芙和冯少卿进行处罚,只能按照陆小凤的证词去调查。

    陆小凤在官府里和官差前后纠缠了许久,虽然他涉嫌带季挽芙逃狱,偏偏陆小凤笑得坦坦荡荡说是帮忙查案,以重大线索抵这次罪过,终于在答应官差不离开百花镇的前提下离开了。

    同时,有司空摘星在,陆小凤也不担心季挽芙在狱中会被欺负。季挽芙说她一定要亲眼看着这件事情落下帷幕。

    从官府出来,陆小凤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花满楼。花满楼没有进官府,因为陆小凤坚持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事情花满楼绝对做不来。所以花满楼只是去季家告诉那帮家仆不要担心。

    “终于脱身了,只要这县官不是个草包,那么这件事情算是有了着落了。”陆小凤感觉心底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花满楼也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微敛眸,对陆小凤说:“跟我回客栈。”

    陆小凤一愣,跟上了花满楼有些急促的脚步。

    两人一回客栈,就钻进了花满楼的那间屋子。花满楼一进去,就打开柜子拿他的伤药。陆小凤这才注意到,手掌有些疼,上面赫然有个牙印。

    刚才季挽芙一着急,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跑了出去。没想到,季挽芙咬得还真用力。

    陆小凤心想这只是小伤,但是看到花满楼的脸色,陆小凤就不吭声了。花满楼一把药瓶放在桌上,陆小凤就老老实实地递上了自己的手。

    上药,包扎,花满楼驾轻就熟。平时,花满楼给人上药的时候动作都是很小心的,但是这一次,陆小凤发现花满楼是怎么疼怎么来。包扎完了之后花满楼竟然还摸上了银针。

    这一针该不会是想扎自己的命门吧?陆小凤冷汗涔涔。

    还好,花满楼还没那么疯狂,只是给陆小凤把脉,嘴唇抿着,看起来非常忧虑。

    “花满楼,你别担心了。”陆小凤劝花满楼,“我没有半点不舒服。如果我真的中毒了,我在官府里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还忍着不毒发?”

    花满楼本来还想放过他,听到陆小凤咋么不知死活的话,眉头又拧了起来,原本收回来的手又放回了针包,然后抽出了一根银针。

    “花满楼,我错了。”陆小凤连忙求饶,“你该不会真得要扎我命门吧?还是要扎我死穴?”

    花满楼无奈地摇头,“倒水。”

    陆小凤一愣,下意识地照做了,一杯清水就递到了花满楼的面前。

    “放下。”

    陆小凤将茶杯放在了花满楼的面前。

    “手指伸过来。”

    陆小凤把手指伸过去。

    花满楼稳准狠地在他的指腹扎了一下,血珠沾在银针上,最后汇聚在一起,顺着银针滚落,滴入了茶水中。

    “什么颜色?”花满楼问。

    “红色,不黑。”怕花满楼不放心,陆小凤连忙添了一句。

    花满楼又把针放进茶杯里,又问了一次。

    同样的回答重复了一次。

    花满楼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对陆小凤解释说:“我们之前中过一次毒,我担心这一次如果中毒表现会有不同。”

    知道花满楼是在担心自己,陆小凤怎么会有不满,“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想起今天的事情,陆小凤知道自己欠花满楼一句道歉,“花满楼,对不起。”

    “你……”花满楼真的很想对陆小凤说教。

    今天,在冯总管跳下花田之后,陆小凤竟然只身就扑过去拽住了冯总管。如果不是花满楼上前及时地拉住他,那么陆小凤的结局只会是和冯总管一同跌下,身中剧毒。

    “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司空摘星被撞开了,只有我离他最近。”

    “可是……”花满楼在意的是陆小凤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

    结果陆小凤早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在担心什么,他按住花满楼的肩膀,认真地说:“换做下次,我会当心。但是这次,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你会拉住我的。”

    因为信任,所以才敢不管不顾。

    花满楼有些迷糊,听着陆小凤的话,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被冲淡了,只剩下想象中陆小凤说这话时的表情——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玩玩,肯定是笑出了酒窝。

    拿他,没办法

    023

    “你们可以出去了。”两个狱卒走过来,分别打开了关押着“冯少卿”和季挽芙的牢房大门,示意两人赶紧出去。

    这两名狱卒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在陆小凤告知官府季家花田上的事情后,官府派了一些人上山搜查陆小凤说的地方。

    起初官府是没有抱着多大的期待的,更多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搜查了,就当做尽职,如果搜查之后没有结果,那就可以直接定陆小凤的罪。

    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在山顶发现了一大片花田。因为知晓“夜瞳花”的剧毒,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毁去了一部分的花草。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举动,但是很快,有一名官差发现自己脚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等到他踢开泥土一看,在他的脚下,竟然是一只开始腐烂的手。

    恶臭蔓延开来,所有的官差都被惊动了。后来他们挖开了泥土,发现下面真的埋了一个人。想起陆小凤说的话,他们的脸都白了,急忙向官府求援。

    这下官府是真的不再怀疑了,连忙加派了人手,开始着力将花田中的“夜瞳花”都除去,并将泥土都挖开。

    结果泥土之下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压不下恶心和恐惧。在泥土之下,翻出了几十具尸骨,有一部分成了累累白骨,有一部分还黏连着血肉,还有一部分,刚埋下没有多久。

    这一片花,竟然是由这偏偏血肉养成的。

    光是站在花田之中,他们都觉得浑身阴冷,死者的怨恨仿佛从地下钻入了他们的身体,想要拉着他们一同坠入地狱。

    虽然冯总管自从被关进大牢之后就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官府也知道这件事情和季挽芙,冯少卿无关,经过了几天的排查,他们终于愿意放他们出去了。

    季挽芙因为之前的打击,这几天在狱中不吃不喝憔悴了许多,当狱卒告诉她可以离开的时候,她黝黑的双眸注视着他,直把狱卒看得浑身都不自在,难以呼吸。

    就在狱卒尴尬地想要再说一遍的时候,季挽芙低声说了句“知道了”,就艰难地起身站了起来。刚迈开步子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站稳了。

    “冯少卿”站在牢房外等她。季挽芙望着“冯少卿”,对他说:“你先出去吧,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季挽芙的视线往牢内瞥去,她想在离开前再去找冯少卿的父亲一次。司空摘星点了点头。虽然是答应了,但是司空摘星并不打算先走,他得保证季挽芙的安全。

    季挽芙也不推据,她不容拒绝地告诉狱卒自己的要求,在狱卒的指引下找到了冯总管的牢房,司空摘星站在角落里,能看到季挽芙和冯总管的动向,又不会被冯总管看到。

    此时的冯总管狼狈至极,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无法动弹。自从他被关进大牢之后,他就没有再尝试自尽,而是闭口不言。

    看着此时的冯总管,季挽芙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和那个苦心抚养自己十多年的长辈完全不同,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的一个人蒙蔽。

    “不管你开不开口,你都会被定罪的,你会被斩首,下阿鼻地狱,受永世折磨。”

    “……”冯总管不说话,只是望着季挽芙。

    “你杀了那么多人,我爹,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就从来不觉得后悔吗?哪怕只有一刻,你有过愧疚吗?”

    “天呐,你没有。”冯总管脸上的平静让季挽芙心碎,这是个怎样无情的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长辈,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可是你把季家当做什么?你杀了我爹,你养出那么污秽的花,你把整个季家玩弄了,现在我们家背负了那么多人的献血,身败名裂,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对吗?”

    铁链动了一下,冯总管望向季挽芙。

    “我不会原谅你。”季挽芙的脸上透出决绝,“你伤了少卿,你杀了我爹,杀了那么多人。那些罪,都是你应该承受的。我不会放弃季家,从此之后你和季家只有仇恨,我季家和你不会有任何牵扯。”

    名声,季挽芙不在乎。家业,她可以重振。对死者的愧疚,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恨,她恨这个人。

    季挽芙转过身,决绝地离开了。不在乎身后牢房里锁链碰撞的声音,也不回去望他一眼。

    季挽芙直接就回了季家,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下人在屋外都不敢进去打搅,直到守了许久,饭菜做好都不见季挽芙回应,有一名丫鬟推门进去发现季挽芙的房间空了。

    惊慌的他们连忙去找陆小凤三人。司空摘星此时已经除下了伪装,正在客栈里追着陆小凤上蹿下跳。

    听到仆人惊慌的禀报,陆小凤只是转念一想就相处了季挽芙会在的地方。将司空摘星留在客栈休息,他和花满楼马上赶到了季家的花田,赶到山顶的时候,他们果然找到了季挽芙。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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